直到坐上飛機的此刻,昭蓉仍不太明白自己怎會此沖動地做了出國的決定。
別人是成雙成對,而她形單影只,這樣的出游,合適嗎?
但她就是拗不過家璐和文靜的糾纏,再加上現(xiàn)在是“暑假”期間,她的碩士課程也暫時告一段落,可以放個半長不短的假期。
“昭蓉?”文靜用手肘輕撞沉思中的昭蓉。
“怎么?”
“你在想什么?快到機場了,你都不興奮嗎?”文靜的臉上倒是清楚地刻畫著她有多興奮。
靳言和文靜是來出任務的,在言談中提到的時候,家璐很雀躍的說她也要順道來玩,于是,就這么著,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五人同行歐洲的旅游。
其中,昭蓉自然是那唯一的孤家寡人。她也搞不借自己為何要來湊熱鬧,也許,是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吧!她一直想出國游玩一番,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倒顯得有點像電燈泡了。
“我是滿開心的!闭讶匦χ卮稹
文靜偏著頭看看她,搖搖頭道:“你啊,看不出來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倒像是滿腔心事似的!
“咦?怎么談個戀愛以后,變得愈來愈細心了?”昭蓉調侃道。
“你還不是也變了!你以前沒有這么明顯情緒的。”不如是不是文靜敏感,她總覺得自從家璐和自己都談了戀愛以后,昭蓉就變得開始喜歡沉思了。
“我只是開始在想‘愛情’是個什么樣的玩意兒,竟讓你們兩個人不顧一切地栽進去。還記得以前我們三個,是別人怎么追也打動不了的冰山呢!”昭蓉從沒遺忘過曾被被背叛的感覺,只是不愿意想起。
“等你遇到,就知道了!蔽撵o也不如該如何解說。
“是嗎?怕是難了!闭讶萑粲兴嫉穆冻鑫⑿,看向已著陸完成的窗外,呵,踏上異國國土的感覺,該是怎樣的呢?
昭蓉不否認兩位死穴的陷入愛河對她造成不小的影響。曾經和她一樣“心如止水”的兩人在遇上命定的另一半后,就如飛蛾撲火般地全力燃燒自己的熱情。而她呢?曾經被燒得遺體鱗傷的她,竟也開始奢望能有一個命定的戀人出現(xiàn)。
難道,自己真是如此不甘寂寞的人嗎?看到別人都幸福時,也開始動搖心志,渴慕起幸福來了?這是什么心態(tài)?
昭蓉甩甩頭,想搖掉莫名的思春情愫。她想,許是來到異國,才會有如此瑰麗的幻想吧?她不承認,是自己動了春心;也絕不承認自己是因為失去了兩位好友的陪伴,轉而希望有另一人的陪伴。
打死她也不承認,在堅強的外表下,她其比誰都渴望被愛與愛人。
死也不會承認!
★ ★ ★
一行人在旅館餐廳里吃著美好的午餐。
在有說有笑中,昭蓉第一個注意到筆直朝他們走來的昂藏身軀,直覺地,對他有種“似曾相識”的印象,卻又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正在思忖之間,男子已走近。
男子走到靳言身后,笑著拍他的肩道:“老兄,好久不見了!”
“你總算來了!苯云鹕硐虼蠹医榻B道:“他是我的好兄弟,孟平。”并一一向他介紹在座其他人。
“你好!泵掀綄φ讶卣归_一個友善的笑后,瀟灑地落坐于她的對面。“你好。”昭蓉也禮貌性地回答,心里卻慌亂不止,只因,她想起他是誰了,他便是曾在醫(yī)院有過一面之緣的“孟平”。
怎么會在此地遇上他呢?未戴墨鏡的他,給她一種親切無害的感覺,與當初的第一印象有段差距。他的笑,讓她的心莫名的揪緊,十分的不舒服。
“我這次來歐洲,就是來找他的!苯匝院喴赓W地向眾人解釋一番。
“吃飯時間別談正事嘛。”孟平露齒而笑,“待會飯后,我?guī)Т蠹业奖R森堡境內逛逛,你們絕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么漂亮的國家。”
一頓飯,就在孟平的笑語與大家的七嘴八舌下,欣然結束。
★ ★ ★
這!怎么會這樣?
鎮(zhèn)定!鎮(zhèn)定!嚴肅!嚴肅!嚴肅!剛直……
昭蓉幾乎快在心里喊起軍訓教過的口號了!
一行人一來到風景真的優(yōu)美如畫的盧森堡,就自然而然、順理成章地分開成三小對!家璐和文靜很見色忘友地把她遠遠地拋下,逕自牽著心愛的另一半忘情地徜徉在望之欲醉的神仙天地里。
留下她獨自玫人,面對第二次見面的孟平,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么容易緊張的人,即使是在大學的“專題討論”必須對著全系的教授發(fā)表演說時,也沒此刻的慌亂。
孟平一直是帶著笑容的,但她就是該死的緊繃著臉。沒錯,她一向討厭男人,但也從未如此別扭的與男人相處過!大學時代男同學在她身邊晃過來蕩過去的,也沒見她出過冷汗。
今天,盧森堡優(yōu)美風景下的今天,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了!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孟平的心情倒是很不錯,他知道靳言一來,文靜一定會跟著來。于是,他干脆跟靳言說很希望也能看到其他人一同出游,目的只為了一個人—余昭蓉。
對她的印象極佳,他雖然不曾特意追求過什么女人,也不會放棄自己心動的對象,他一向是極具行動力的人。
“會嗎?”她努力的扯出笑容,看在孟平眼里,卻是一種牽強的笑。她這么討厭與他單獨相處嗎?
“嗯,我覺得你很嚴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是覺得你好像很討厭和我走在一塊!彼哪行宰宰鹩行┦軗p,卻仍是笑著一口白牙。不管內心有再多思想,孟平都習慣用嘻皮笑臉的方式來掩飾。
這一點,倒與昭蓉保護自己的方式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不是那樣的,我只是……”緊張,該怎么說出口?
“只是什么?”他含笑的眼睛對上她的不知所措。
“只是有心事!睂,心事,回答得真是太好了。
“什么心事?可以說來聽聽嗎?”他笑得很無害、很親切、很迷人、很……
昭蓉有些失神,暗暗責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因為跟前有著兩對幸福的人兒,才會讓她開始渴望愛情嗎?不,不該是這樣的!她到底還在幻想些什么?
一定是太幸福的家昭和文靜讓她有了“世上仍有好男人”的錯覺!一定是的!早在八百年前不就明白了,再怎樣值得信賴的男人都有可能是帶著假面具的嗎?怎么此刻曾沒用的動了心呢?
不不不!不可以的!她一定是被眼前浪漫的氣氛、迷人的風景、俊俏的帥哥、幸福的佳偶等等給沖昏了頭!不行,她要理智,對,一定要!
“你對你對女人一向都這么溫柔嗎?”她沖口而出的話語,很像質詢。對,她就是氣他這種笑容,一種直搗入人心的笑容,笑得人心慌意亂,自己卻又平靜無波的樣子,直讓她生氣。
就是他的行為,惹得她也打亂了平日的鎮(zhèn)靜無波,變得一點也不像自己了。
“你真的好像很生氣!彼琅f是笑。
“那可能是你不夠了解女人,讀錯了我的表情!彼幻靼鬃约汉螘r變得這么張牙舞爪了,但她就是忍不住。
“是嗎?我怎么覺得是你不了解你自己呢?”
“砰”,是什么打中了她的心臟?否則她怎會覺得心猛地被撞擊了一下,像他這樣只會帶著笑容討好女人的臭家伙,怎么可能一針見血地刺破她的心事!
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二她就是太了解自己了!太了解自己在情感上的脆弱,才不得不武裝起自己、保護自己!
為了反擊,昭容忍不住挑起眉,“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了解自己?如果連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說還會有誰了解我?”挑釁至極的口氣。
孟平仔細的審視著她的眼睛,昭蓉很想調開視線,卻又不甘示弱地強迫自己回應他的注視,逼得自己都覺得臉頰燙熱起來。
“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對不對?”孟平收斂起略帶玩世不恭的笑容,“我看得出你喜歡我,但你為什么要否認呢?承認自己喜歡上我是這么困難的事嗎?”
他……他……他……怎么可以說出這種話!昭蓉的腦袋候地呈現(xiàn)空白,她根本沒有喜歡他,他憑什么那么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她只是氣他的笑容而已,真的,她只是氣他的笑容。
絕不是氣他的笑勾引她心動,自己卻一副沒為她心動的模樣!絕不是!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昭蓉雙拳握緊,“我根本是討厭你,討厭死你的笑容了!”
孟平搖搖頭,“你只是氣我的笑擾亂了你的心湖,你氣我讓你心動,自己卻又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說穿了,你只是在氣我讓你喜歡上我,沒有表現(xiàn)出喜歡你的樣子,對不對?”
昭蓉震驚地退后一大步,“才不上這樣!”是這樣嗎?她的失常真的就是因為這樣嗎?為什么他看得比她自己透徹呢?不,不該是這樣的。
“喜歡上我有什么不好嗎?我也很喜歡你!你又為什么要抗拒那種感覺呢?”他大刺刺地表白了,她可以看出他的想法了,是不是會開心點?
一見鐘情,有這么困難嗎?他一向很坦白的。
“你該死!”昭蓉臉色慘白,她從沒有這么狼狽的感覺,即使當年發(fā)現(xiàn)耿冠曄的“腳踏兩條船”時,也沒有此刻的難堪。
“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心事呢?”孟平一把抓住她的上手臂,關懷的問。他比她誠實多了,他承認自己在醫(yī)院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心動了,如今的相遇,更讓他堅持要得到她的愛,他也看出她眼中的情愫,但為何要逃避呢?
“你放開我!”昭蓉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少自以為是了!誰喜歡上你了!我……我只不過覺得你長得很像某一個人而已,根本不是喜歡你!就算你覺得我喜歡體好了,那也只是因為我很懷念那個很像你的人!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昭蓉好根,恨他為何要赤裸裸地扯破她的舊傷口。她根本不相信愛情,根本不信任男人,就算她一開始真的對孟平有好感,現(xiàn)在也全都沒了、消失了!甚至為了要攻擊孟平,為了保護自己的自尊,還扯了什么他長得很像某人的謊。
孟平聞言愣了愣,他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只不過是像“某人”而已,原來,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緩緩放開抓住她的手,滿心的不堪,“對不起!我……”
“無所謂,我不會在意的!笔帐捌鹱约簹埰频男那椋貌辉诤鮼韨窝b傷心。
“我真的很抱歉……”
“就當做這件事沒發(fā)生過!闭讶乜吹郊诣春臀撵o已經向她走來。
“我……”孟平還想再說,已被家璐的呼喚打斷。
“昭蓉,怎么了?”家璐遠遠的看到孟平與昭蓉似乎起了爭執(zhí),趕忙拉著文靜過來瞧瞧。
“沒什么,我在和孟平討論怎么會有這么美麗的地方,簡直不可思議!”昭蓉的自然,讓孟平訝異!沁@么容易將心事隱藏起來的人嗎?那個方才不經意將心事全都寫在眼里的昭蓉,是不是他太過于“幸!辈艜惨娔兀
“對。∥乙灿X得盧森堡簡直美得不似人間,真想永遠都住在這里!蔽撵o忘了過來的目的,完全的沉醉在美麗的風景之下。
盧森堡有著大都市缺乏的安詳靜溫,那種強烈鄉(xiāng)村田園風光,讓人幾乎忘了腳踏的是人間土地,多想永遠住在這里呵?“對啊,要是以后能住在這里該有多好。”昭蓉衷心的贊嘆,似乎忘了方才的不快。
的確,盧森堡的美,仿佛可以滌盡人心中所有邪惡與煩雜的思想,住在這里,似乎連心靈都升華了,昭蓉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迷人風景,渾然不覺身旁若有所思的眼光。
看著這樣的昭蓉,孟平發(fā)誓,不管那個和他相像的“某人”是誰,他都要打敗“他”,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讓她迷蒙的眼神,今生只對焦于他一人。
★ ★ ★
夜晚的飯店走廊是安靜的。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敏捷的男子輕巧的自房里開門而出,走向對門輕敲。
“這么快?我還以為你會讓我玩?zhèn)幾天再來談!泵掀介_門讓靳言進入后,語氣之嚴肅不似乎日的輕松。
“我也不希望打擾了彼此度假的心情,但正事就是正事,不談不行。”靳言無奈的對好兄弟笑笑。
“好吧!說吧!天一幫又怎么了?”自從弟弟孟衡出事后,他雖回國一趟,卻因不想介入天一幫的事,旋又離國。對他來說,天一幫讓他先是失去父親,后又失去弟弟,他痛恨天一幫所帶來的一切,自是避如蛇蝎。
靳言的緊急前來,除了天一幫的事之外,怕是不會有別的要事了。難道,他這一生真的注定與天一幫糾葛不休嗎?孟平無言的嘆息。
“天一幫自孟衡死后,陣腳大亂,內部的幾派人馬各執(zhí)一詞……”
孟平打斷靳言的話,冷淡地皺眉,“派笞察全查封掉,不就一干二凈了?”他實在不想再看到、聽到任何有關天一幫的消息。
“理論上已經這么做了,但實際上不可能。有罪證把柄的已都入獄,剩下的仍是一大堆嘍羅,再加上幾個支派的大哥仍抓不到罪證,逍遙法外,正準備讓天一幫重振聲威。”說到此,靳言也恨聲握拳。
“你要我出面?”孟平總算明白靳言此次出任務的目的了。
“對!苯砸徽婆南蛎掀剑拔抑滥阍谔煲粠腿杂幸欢ǖ牡匚,如今留存的人以當年支持漂白的為多,只要你肯出面重掌天一幫,我相信,天一幫一定可以轉入正途,成功漂白!
孟平望向窗外暗黑的星空,難得地幽幽道:“你知道我不想再和天一幫有任何瓜葛。”
“我知道,但眼下若沒有你,天一幫勢必會在一團亂中又出現(xiàn)新勢力、新問題,說不定不久之后又是社會的一大毒瘤,上級不希望最后是這樣的結果,所以……”
孟平沉默了。靳言也不再說話,他知道孟平的確需要好好的思考。
坦白說,孟平幾乎是化學方面的天才,他可以研發(fā)各種奇式怪樣的武器、彈藥,但生性玩世不恭的他,回絕了美國科總署的禮聘,只答應不定期的幫美方做研究。
光是這樣的發(fā)明,就已讓他完全不依賴父親而擁有了一大筆財富。而極富頭腦的孟平,自是不會把錢存在銀行,早已轉投資多項產業(yè),在錢滾錢的情況之下,他幾乎已是多間大產業(yè)幕后的財主。
對這樣的孟平來說,根本沒有必要再回頭趟天一幫這淌渾水。所以,靳言完全不勉強孟平,這雖是上頭的命令,但他打從心底不贊成上級的想法,一點也不打算動用朋友的關系來游說。
“靳言,你呢?你怎么說?”孟平終于抬頭問。
“為了上級的命令,我應該鼓動你接受,”靳言無奈地笑了笑,“若以朋友、好兄弟的身分來說,我實在不希望你再介入天一幫。因為我怕你在這場幫派的斗爭中,掛了廠靳言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語氣雖然調侃,但兩人都知道這并非玩笑。
天一幫原本就有不少敵人,如今內憂加上外患,困難重重,選在此時重掌天一幫,誰都知道兇多吉少。
“我要現(xiàn)在答復你嗎?”:
“不用!苯月柭柤,“上級給我兩星期的假來游說你,你當然不必太早給我答案,最好多拖個兩星期,那我就名正言順的放一個月的長假,多好!”
“那……我想一想再說!
“0K!早點休息吧!”大步跨出門,留下陷入沉思的孟平。
昭蓉的事已讓他苦惱,再加上天一幫的事,唉,孟平快發(fā)瘋了。
說起來也真荒謬,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是身陷情海的白癡男人,反正女人嘛,不就是那么煩的動物,遠不如他的化學器材及各種元素可愛,但不知為什么,在醫(yī)院遇上昭蓉時,他卻有了那種天地為之變色的感覺。
她那天很素凈,臉上沒有任何裝扮,肩膀下約五公分左右的長發(fā)自然柔順地披在背上,而真正吸引他的,是她的眼眸。
若說她整個人是沉靜的,那她的眼睛就是讓那份沉靜完全消失的罪魁禍首,也就是那雙靈動的雙眸,讓他看清了她的內心其不若外表的平靜無瀾。
他想,許多人一定都被她給騙了,以為她是個冷淡沉穩(wěn)的女人,但他可不,他知道隱藏在外在之下的那顆心,絕不似外表般淡然。他對她的興趣油然而生,之所以未采取任何行動,只是當時沒有那么多時間讓他細想,也沒有深究那種突如其來的高度興奮算什么。
直到第二次相見,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種情緒叫做“一見鐘情”。
以為她也對他有好感,因為表情雖平靜,但那雙靈動的美眸卻騙不了人,卻怎么也沒想到她心里有個人,猜錯了她的心意,卻己表白了自己的鐘情,該如何收場?
他不是輕言放棄、輕易退縮的人,就算她心里有人,他也要取代那個“他”的地位,讓她的心中,此后只有他一人。是的,他要追求她,就這么決定了。孟平的嘴角揚起一抹頑皮的笑,好,她裝酷,他就頑皮給她看,就不信打動不了她的芳心,趕不走她心底的那個“惡鬼”。
在此刻,孟平也下了另一個決定,放棄天一幫。若重掌天一幫,必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他不想讓自己或昭蓉面對那一切,但,他不急著把決定告訴靳言,就讓靳言好好放松地度個假吧!
一切都想通了之后,孟平竟覺得他又餓了。隨意地套上薄外套,他帥氣地走出房門,尋找“消夜”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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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蓉一個人漫步出飯店大廳,往游泳池畔走去。
她沒打擾家璐、文靜,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孟平,打亂了她的心思。她怎么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原本以為他是個好人,原本還真的對他有些心動的,以為不會再有情感起伏的自己終于“有反應”了,不料,一切被孟平搞砸了。
“怎么在皺眉呢?”陌生的男聲在她身畔響起。
“你……”怎么會是他!她聽說他出國留學去了,沒想到會在這里相遇。“真的是你!蹦凶游⑽⑿α,“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你,有苦惱的事嗎?”眼前的她,出落得更動人了,不再是當年青澀的小女孩,他略微的感到心痛,若非他當年的無知,又怎會失去她。
“耿……”耿了半天,實在不如該怎么稱呼他,索性跳過,“沒什么事。你……在這里做什么?”多年未見的他,甚至比記憶中更英俊了。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偶遇,也曾不只一次的猜測.再次遇上他時,會有怎樣的心情?如今,才發(fā)現(xiàn)以前幼稚的可愛,因為,遇上了才會知道的心情,不論怎么猜測都是枉然。今日的相遇,唯一讓她驚訝的是,原本以為的恨與傷,竟然不如預期的強烈,讓她有些不能理解。
“來玩的。你呢?”耿冠曄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來,對她的情感有增無減,她依然是他心中永遠的清新白蓮。
“一樣!睕]有當初以為的緊張無措,昭蓉鎮(zhèn)定平淡得出乎自己意料。
“對不起!惫⒐跁险J真的低語,“這是當年我欠你的。”
昭蓉沒料到他會道歉,釋然一笑,“我早忘了,無所謂的!笔菃?那些無數(shù)個哭泣的夜,那些日日夜夜咬嚙著她的心痛,‘豈是如此輕易遺忘?。
但,今天的平靜是真,又何必去計較往日的傷?她的痛與恨,竟在她不經意中,隨著歲月的流逝而無蹤無跡,留下的,只是對男人的不信任。
“但我一直很愧疚……”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彼幌肼牎
“你現(xiàn)在……有男朋友了嗎?”他想重新追求她。她一直是堆心底的眷戀,傷了她一次,使他不敢再有任何行動,今番的相遇,是否上天重新給了他一個機會?他決定好好把握。
“沒有!闭讶莶幌敫嬖V他,她不會信任男人全都因為他。
“你愿意讓我再追求你一次嗎?”他一向自信慣了,學不來慢慢來這回事,開門見山是他的行事方式。
昭蓉錯愕的望著眼前的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真的一點也不了解,即使認識那么多年,即使斷斷續(xù)續(xù)仍能從母親口中聽得關于他的一些消息,卻在此刻發(fā)現(xiàn)她幾乎、根本就不認識這個男人。
他,怎能在曾經傷她如此之深后,還大言不愧地想“再”追求她一次!這算什么?她可不是當年那個怯弱的女孩了,他激起她反抗的心。
“覺得腳踏兩條船不錯?想再玩一次?”話一出口,昭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攻擊力竟是如此強烈。
“昭蓉……”耿冠曄沒想到心中的小白蓮,竟曾說出如此犀利的話語,他瞬間不知如何辯駁,“不……你誤會了,我現(xiàn)在是單身,沒有女明友也沒有老婆,我只是想……”
“什么都不要想!”她忍不住握緊拳。
“昭蓉,我當初真的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在乎你、喜歡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耿冠曄現(xiàn)在才知道當初傷她有多重,卻悔之已晚。
“放手!”昭蓉深呼吸一口氣后,冷冷掃他一眼后說。
的確,她很想歇斯底里地大叫,叫他放開她,但,多年來的理智制止了她,她及時找回自我,及時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已不在乎,就不要表現(xiàn)出一副還在乎的模樣,昭蓉在心里如是想。
“昭蓉……”
“放手!”她仍是平靜的語調。
耿冠曄松開手,“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呢?難道你沒變?莫非你還跟以前一樣,想腳踏兩條船?”她嘲諷他,滿意的看到他陣育陣白的臉色。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就好!闭讶責o所謂的聳肩。
“難道你一點機會也不再給我,我可以補償你……”耿冠曄仍想做困獸之斗,現(xiàn)在的昭蓉不再柔順,卻讓他更加心動。
“不可能……”話未說完,一雙手已攬上她的腰。
聲音隨后才在她耳畔揚起,“終于找到你了,等很久了嗎?”孟平對昭蓉笑了笑,“啊,這位是?”眼光望向耿冠曄,臉上雖有笑容,眼神深處的刀光劍影卻讓耿冠曄看得清楚。
“昭蓉的老鄰居,耿冠曄!惫⒐跁想m不明白來者何人,卻也聰明的感應到對方的敵意。
“幸會,敝姓孟,單名平。是昭蓉的好朋友。”他特意加重好朋友三個字。“走吧,我們吃消夜去!闭f完,拉著昭蓉就走,也不問耿冠曄要不要吃。
耿冠曄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沒有再追上去。他出國留學,累積自己的條件,就是為了等待有一天重新追求昭蓉。所以,不急在一時,反正,他已念完博士學位,近期將回到臺灣,他有更多的機會接近她。
待兩人走遠兩步,昭蓉便低聲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吧?”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白天明明在惱他,在他攬上她時不加拒絕。她不禁懷疑自己有借他之便來避開耿冠曄的企圖。
孟平笑了笑,“如果我現(xiàn)在放開你,他一定又會跟上來的。怎么?他是另一只大蝴蝶嗎?”蝴蝶向來是圍著花繞的。
“另一只?”昭蓉挑眉疑問。
“我也是其中一只啊!闭讶乇闶撬氩蓴X的美麗花朵。
“無聊!彼@人難道不懂何謂含蓄嗎?打一開始便赤裸裸的陳述對她的好感。雖氣他的“一針見血”,也無法真心排斥他的笑臉接近。矛盾!
“我們休兵,好不好?今天下午是我不對,以后不會再犯了。”他舉起雙手討?zhàn)垺?nbsp;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我從沒那么沖過!笨刹皇牵克幌驔]有很明顯的情緒起伏,在今天完全失控,見他有誠意地求和,她也樂得給彼此臺階下。
“太好了。心情一放松,肚子當真餓得受不了了。”幸好大飯店的餐廳是不休息的,孟平點了想吃的東西,昭蓉只點了飲料。
看著昭蓉淺啜飲料的模樣,孟平忍不住微微笑了。
對昭蓉,慢工才會出細活。他決定慢慢的攻占她的心,不再像今天下午那般急躁地惹惱她。
看似冷靜的昭蓉,一旦激動起來,可是個小辣椒呢!他相信,只要能打動她的心,她肯定會用盡一生的力量來回報他的愛。
像她這樣外冷心熱的女子,對他是再適合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