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早已下山，一輪明月高掛夜空。他們在卡尼脊山腳下的櫸湖畔扎營。厄倫注意到莉安在發(fā)抖，于是替她生了一堆火，廉恩把一條披風鋪在營火邊的地上讓她休息。吃過晚餐后勞柏和廉恩帶亞力去湖里洗澡。莉安決定起來伸伸腿，她還沒完全站起來，厄倫和史提已經(jīng)沖過來幫忙了。他們分別抓住她的左右手肘拉她站起來。
“謝謝，兩位先生�！�
“你可以叫我史提。”黑皮膚的士兵說。
“我懷疑你搞得清楚我們的名字。”厄倫說。
“我記得幾個。勞柏和廉恩帶亞力去湖邊。你是厄倫，其他人的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我叫范戈。”一個紅發(fā)士兵湊上前來。
“我叫歐祥�！币粋�虎背熊腰的士兵也靠了過來。
莉安突然覺得她好像被一座六呎高的人墻包圍住。他們盯著她看的樣子，好像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怪物。他們從來沒有遇見過英格蘭女子嗎？他們此刻的舉動為什么這么怪異？她跟他們同行一整天了，再大的好奇心也該滿足了吧？
她從兩個士兵之間的縫隙看到勃迪交抱雙臂靠在一棵樹上。他也在看她，但不同于其他人的是，他的臉上沒有笑容。她微微把頭歪向包圍她的士兵，希望勃迪會了解她的暗示，命令他的手下給她呼吸的空間。但他似乎無意伸出援手。
“你晚餐幾乎什么都沒吃，夫人。是不是不舒服？”歐祥問。
“你在我們面前不必裝勇敢�！笔诽嵴f。
他們一人一句，根本不給她回答的機會。另一個左臉有刀疤的士兵也來湊熱鬧�！拔医旋R斯。”他提醒她。“在我們面前，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們是你領(lǐng)主的護衛(wèi)�！�
“但他不是我的領(lǐng)主�！彼K于有機會說話了。
狄良加入人墻時正好聽到她的話。他注意到他們?nèi)种焐敌Γ瑳]人反駁她的話�！胺蛉耍虐材萁o廉恩一袋藥粉。你今晚得用水服下一半，明晚服下另一半�！�
廉恩從湖邊回來，把一杯液體塞到她手里�！拔覈L過了，夫人。又苦又難聞，所以你可能會想一口氣喝完�！�
她注視著他的藍眸，狐疑地問：“廉恩，你想下藥迷昏我嗎？”
他大笑�！安�，我們都從杜凱文身上學(xué)到了教訓(xùn)，這個藥粉可以幫助你退燒�！�
她決定相信他，一口氣把藥水喝完。她深吸口氣壓下想吐的沖動�！肮缓茈y喝�！�
“你的手臂還痛不痛？”
“不痛了。”她回答。“失陪了，我想去坐在貴領(lǐng)主身旁的那塊石頭上跟他說話�！�
范戈和歐祥立刻讓路，齊斯抓起地上的披風跑過去鋪在石頭上讓她坐。她道謝坐下。
“還有什么事需要我們效勞嗎？”范戈問。
“沒有了，謝謝你們對我這么親切�！�
“你不用道謝，我們只是在盡本分，夫人�！睔W祥說。
“請叫我莉安。”
“不可以，夫人�！彼@駭?shù)卣f。
“對，他不可以�！辈献哌^來站在她面前�！澳銈兺讼掳��！�
幾個士兵輪流向她鞠躬告退。她一邊目送他們遠去，一邊整理思緒，因為她知道她該詳細說明事情的經(jīng)過了。她挺起肩膀，等勃迪叫她開始。狄良雙手抱胸地繼續(xù)站在她身旁。
“你和亞力怎么會在一起的？”勃迪問。
“這件事得從很久以前說起。我有個姊姊叫莉婷，在我們很小的時候，我們的家受到攻擊，家父慘遭殺害�！崩虬簿o握著雙手，開始敘述那一夜發(fā)生的事。安娜寶盒和約翰國王苦苦找尋兇手的故事引起勃迪的興趣，但他沒有發(fā)問，只是在她遲疑時點頭敦促她說下去。
“最先找到寶盒的人可以得到重賞。男爵的動機純粹出于貪婪，但我想他并不確定寶盒交由莉婷帶離了英格蘭，否則他一定會加倍努力找尋她。一個月前，有個高地人找上男爵。他告訴男爵他可以告訴他莉婷的下落，但有交換條件�！�
“什么條件？”勃迪問。
“從慶典上抓走雷西領(lǐng)主的弟弟作為誘殺雷西的誘餌，他要除掉他們兩個�！�
狄良無法保持沉默�！暗蛔プ叩氖躯渷喠��！�
“對，他們抓錯人了�！苯又_始回答他們一連串的問題。
“那你怎么會被扯進這件事里，莉安？”勃迪問。
“男爵要我在收獲節(jié)前找到姊姊和寶盒帶回去交給他�！�
“如果你沒有達成任務(wù)呢？”
“我的摩肯舅舅就難逃一死�！彼蝗黄怀陕暎⒖虖娖茸约烘�(zhèn)定下來�！澳暇司耸杖萘宋�，撫養(yǎng)我長大，視我如己出。我愛他，無論如何也要保護他�！�
“男爵跟你有沒有親戚關(guān)系？”
“沒有�！�
“跟男爵談條件的那個高地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真的嗎？男爵或他的朋友一定有提過�！彼趩实卣f。
“我為什么要說謊？為了保護一個叛徒嗎？”
“但你看到他了，對不對？”勃迪追問。“亞力說你從山坡上看到了他。”
她點頭�！皩Α！�
“再見到他時你認不認得出來？”狄良問。
“可以�！彼鄣妙^都快抬不起來了�！澳銈兒芮宄麨槭裁椿氐降呛笨�，對不對？”
“通知男爵抓錯人了，”狄良回答�！暗綍r亞力就會被殺死。但男爵為什么毆打你？”
“打女人的男人是懦夫，懦夫不需要找理由為他們的行為辯解。”勃迪憤怒地說。
“我們第一次逃跑沒有逃成，男爵想要懲罰我和亞力�！彼f。
“亞力說你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钡伊颊f�！澳菢幼龇浅Ｓ赂�，夫人。”
她不以為然�！拔也⒉挥赂�，我好怕他們會殺他。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那么害怕過�！�
勃迪和狄良交換一個眼神�！皠邮值氖钦l？是男爵還是他的朋友？”勃迪問。
“男爵�！�
“亞力說還有一個男人也打了你，真的是那樣嗎？”勃迪低沉的聲音充滿威脅性。
“我不記得了�！�
“不，你記得。”他兇巴巴地說�！案嬖V我�！�
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她挺直腰桿�！笆聦嵣鲜撬囊粋�朋友。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非知道不可，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
“不，事情才剛開始。”他輕聲地說。
強悍的戰(zhàn)士外表下搏動著紳士的心。勃迪顯然想要關(guān)懷她，卻不知從何著手，這個領(lǐng)悟令莉安感到驚訝又有趣。當他表示話都問完了時，她急忙站起來以免他改變心意。她轉(zhuǎn)身要走，但腳被披風勾到，一個踉蹌跌進他的懷里。他抓住她的肩膀扶她起來，但在她站穩(wěn)后并沒有放手，反而理所當然地摟著她的肩膀。她想要巧妙地以聳肩擺脫他，但那招無效，她只好抬頭叫他放手。他在等她，他眼中的憐惜和溫柔看得她心跳加速、兩腿發(fā)軟。
他知道他對她的影響嗎？他的體溫使她想要倚偎過去。他英俊粗獷的面孔、低沉渾厚的嗓音，甚至是趾高氣昂的走路方式都令她著迷，還有他肌肉發(fā)達的大腿......她拋開那個不得體的想法，她不該注意到那種事。但她確實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也不曾有過這種反應(yīng)。跟他在一起時，她不再感到脆弱無助和缺乏自信。勃迪似乎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希望自己能有他十分之一的傲慢和自信。
她望著他，不自覺地露出笑容。說也奇怪，跟他相識不到一天，她卻覺得他們好像已經(jīng)在一起多年了。他們像老友似地并肩走向湖邊；但她猜也像戀人，對可能的發(fā)展充滿期待。他對她產(chǎn)生的影響真的很奇怪，他使她覺得不再孤單。他會幫助她斬妖除魔嗎？不，她不能也不愿把他扯進她的戰(zhàn)爭里。她了解自己的責任。她必須獨自對抗妖魔，如果失敗......赤足裸胸的亞力拖著一根樹枝從不遠處跑過，他的歡笑聲在林間回蕩。
“他會興奮得睡不著。”莉安說。
“他會睡得很熟。”勃迪反駁。
到達湖邊時他才放開她�！靶枰獛兔�？”
“我自己來就行了，謝謝�！�
“手臂別碰到水。”他提醒，轉(zhuǎn)身走向營地。
“等一下�！�
他轉(zhuǎn)身面對她�！笆裁词拢俊�
“你......”她突然住口，低垂著頭，祈禱似地握著雙手。
他上前一步，覺得此刻的她看來柔弱又迷人�！霸鯓�？”他追問。
“謝謝你使我覺得安全。”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后匆匆點個頭就走開。
莉安看得出她使他大吃一驚，但還是很高興對他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她想把上衣拉過頭頂時被困在其中，接著又撞到手臂。她忍不住哭了起來，筋疲力盡地倒下。但在半途中，她感到兩只有力的臂膀把她拉起來。她看不見，因為臉被衣服遮住，但知道前來救援的是勃迪。
“要脫掉還是穿上？”他粗聲問。
她點點頭。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于是自作主張?zhí)嫠摰粢路釉诓莸厣�。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的眼淚，把她拉進懷里。“想哭就盡情哭吧，沒有人在這里�！�
她用他的披風擦眼淚�！暗阍��！彼蓱z兮兮地說。
他繼續(xù)抱著她等她平靜下來�！昂靡稽c了嗎？”
“好多了，謝謝�！�
她不敢相信自己接下來做的事。她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親吻他的嘴唇。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但仍然算是親吻。等她回過神來，抽身退開，鼓起勇氣望向他時，他的臉上是令人費解的奇怪表情。
勃迪知道她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但凝視著她的碧綠明眸時，他也膽戰(zhàn)心驚地確知他的人生剛剛被這個小女子無可挽回地改變了。
被自己的大膽嚇呆了，她慢慢往后退。“我不知道我剛才是怎么了�！彼龂肃榈馈�
“等這件事結(jié)束......”他搖搖頭，然后唐突地轉(zhuǎn)身走開。
她想要追上去問他想說什么，但隨即改變主意。勃迪想讓她知道時自然會說。何況她相當肯定她知道他的想法。她不久后就要返回英格蘭，牽扯到感情就太傻了。但天��！她為什么吻他？是神智不清、愚蠢沖動，還是一時好奇？她的麻煩已經(jīng)夠多了，不需要這種事使事情變得更加復(fù)雜。也許她應(yīng)該假裝事情沒有發(fā)生過。
她洗完澡回到營地，聚集在一起談天的布氏人看她時立刻住口不語。突然的寂靜令她不安，她不敢看勃迪，唯恐自己會臉紅而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她低著頭在空地另一邊準備睡覺的鋪蓋，但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亞力用他的樹枝在地上畫圓圈。
“亞力，該睡覺了。”她喊道。
“我要跟男生們睡，可不可以？”
“可以�！彼卮�。“那么晚安了�！�
她背對士兵躺下，以為自己一定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入睡，但疲憊使她很快就睡著了。
男生們繼續(xù)談話，但壓低了聲音以免吵到她。勃迪忍不住一直看她，擔心著她的毛毯夠不夠這類的傻事。起風了，烏云蔽月，遠方雷聲隆隆，空氣又濕又悶。
夜色越深，亞力越焦躁不安。勞柏澆滅營火，營地里變得一片漆黑。亞力抓著毛毯，慌慌張張地站起來，不假思索地說：“我要去跟莉安睡。”
“為什么？”勃迪問，想知道亞力會不會承認怕黑。
“因為她半夜會害怕�！彼坏炔贤饩屯现捍┻^空地，把毛毯鋪在莉安旁邊。他小心地把樹枝放在伸手可及處，打個呵欠，然后蜷臥在她背后。
莉安在熟睡中被一聲凄厲的嚎叫驚醒。她很熟悉那怪異的尖叫聲。亞力又作噩夢了，她迅速翻身把小男孩摟進懷里安撫他。恐懼減退，嚎叫變成嗚咽。她繼續(xù)撫摸他，直到他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一個小時后，她再次被嚎叫驚醒，再次安撫亞力入睡。
拂曉前她再度醒來，但這次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她發(fā)現(xiàn)自己仰臥著，被拉直的左手臂又痛又麻。她轉(zhuǎn)頭看到亞力把她的繃帶當枕頭。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移到身側(cè)，這才注意到有東西壓著她的肚子。一只沉甸甸但不屬于她的手。神思恍惚的她瞇眼瞪了它幾秒，然后緩緩移動視線，沿著手腕到結(jié)實的手臂，再到寬闊的肩膀。她眨眨眼。天��！她跟勃迪睡在一起。她緩緩坐起來環(huán)顧周遭，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布氏士兵圍成的圓圈中央。她不明白他們怎么會睡成那樣，更不明白自己怎么會睡在勃迪懷里。她想要理出個頭緒，但困得睜不開眼睛，于是又躺了下來，把頭放在勃迪的肩上，把手放在他的胸膛，繼續(xù)睡覺。
長久以來她第一次感到安全。上帝保佑，噩夢沒有再來糾纏她。
勃迪在黎明后一小時叫醒莉安。他很想讓她多睡一會兒，但他們今天必須趕路穿越不友善的地區(qū)。她到湖邊迅速梳洗干凈，從袋子翻出一條緞帶，但她無法單手綁頭發(fā)。回到營地時大家都在等她。她沒有食欲，但勉強吃下廉恩塞給她的早餐。
“廉恩，可不可以麻煩你用這條緞帶幫我把頭發(fā)綁起......”他驚駭?shù)谋砬槭顾】凇！澳菢硬缓象w統(tǒng)嗎？”
“是的，夫人。只有你的領(lǐng)主可以碰你的頭發(fā)。”
又是她的領(lǐng)主。她發(fā)現(xiàn)布氏人都固執(zhí)得要命，無論用什么方法也改變不了被他們認定的想法。但他們也很善良正直，而且全心保護著她和亞力，所以無論他們做什么都不會使她失去耐性�！澳蔷退懔��！彼f。
她轉(zhuǎn)頭看到勃迪牽著馬朝她走來，她立刻跑過去請他幫忙。他也是一臉驚訝，但一言不發(fā)地接過緞帶。她轉(zhuǎn)身背對他，用右手撩起頭發(fā)。他推開她的手，像梳理馬尾巴似地拉扯她的頭發(fā)，粗魯?shù)匕丫剮Т騻�死結(jié)。那家伙的手腳跟熊一樣靈巧，她心想。也許他是故意拉扯她的頭發(fā)，因為她要求他做女人做的事，但她忍住微笑，再三道謝。
“天黑前到得了辛雷西領(lǐng)主的領(lǐng)地嗎？”
“不�！彼劝阉e上馬背，自己再翻身上馬�！拔覀円準项I(lǐng)地�！�
她轉(zhuǎn)頭時撞到他的下巴�！跋热ゾ胬孜魉退牡艿苡形ｋU，再送亞力回家�！�
“不行�！�
“行。”
他很驚訝她竟然有膽量跟他唱反調(diào)。從來沒有女人敢跟他爭辯，所以他不確定接下來該怎么辦。難道她不明白他的權(quán)力地位嗎？
“你是英格蘭人，這一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他說。“我知道你不明白你不應(yīng)該跟我爭辯，所以我會解釋給你聽。不要跟我爭辯。”
“就這樣？”她不敢置信地問�！安灰覡庌q就是你對我不應(yīng)該跟你爭辯的解釋？”
“你想惹我生氣嗎？”
“當然不是�！�
以為她已經(jīng)了解他不會浪費寶貴的時間為他的決定和她爭辯，勃迪轉(zhuǎn)頭叫喚狄良，但她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喚回他全部的注意�！拔冶仨毦嫘令I(lǐng)主�！彼吐晥猿帧�
他微微側(cè)頭端詳她�！澳阏J識他嗎？你見過雷西嗎？”
她無法理解他為什么突然緊張易怒�！拔覐膩頉]有見過他，但知道不少他的事�！�
他聳起一道眉毛�！澳男┦�？”
不理會他的粗聲惡氣，她說：“我知道他統(tǒng)治辛氏一族，他是他們的新任領(lǐng)主。”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膛上緩緩移動，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不知道她的舉動是出于無心或故意。難道她以為他會被甜言蜜語和溫柔愛撫所動搖？真是可笑。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一下定決心就不會改變。
“我對他做過一些猜測�！彼^續(xù)道�！爸挥蟹浅娊〉膽�(zhàn)士才能當上領(lǐng)主，我猜他幾乎跟你一樣強壯。”
他放松下來�！安畈欢��！彼谅卣f。
她差點忍不住笑出來�！拔疫�知道雷西有個年紀跟亞力差不多的弟弟。每個孩子都應(yīng)該受到保護，邁可也不例外�！�
勃迪想要先送她和亞力到麥氏領(lǐng)地，等他們安全后再去警告雷西。但她說的也有道理，他不得不重新評估他的決定。“我會派狄良帶兩個人去警告雷西，但我們其他的人要去麥氏領(lǐng)地。這樣你滿意嗎？”
“滿意，謝謝�！�
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xù)撫摸他。“以后不準再跟我爭辯�！�
莉安決定讓以為她同意�！跋ぢ犠鹨狻！�
狄良奉命帶著歐祥和范戈前往辛氏領(lǐng)地。其他人繼續(xù)往目的地前進。齊斯和史提在中午休息時脫隊離去，一個小時后他們得意洋洋地牽著一匹精力充沛的灰馬歸隊。莉安立刻愛上那匹馬，但在得知他們無意在事后歸還那匹偷來的馬時，她說什么也不肯騎它。
“馬的主人會很榮幸布氏人選中他的馬來偷，你要我們侮辱他嗎？”史提問。
“當然不是，但別以為我會相信──”
“該走了�！辈厦睿阉像R背�！澳銜T馬吧？”
她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膀T得比你還好，領(lǐng)主。”她笑容可掬地說。
他搖搖頭�！拔也幌矚g傲慢的女人�！�
“那你絕不會喜歡我，因為我傲慢無比。連摩肯舅舅都說那是我最大的缺點。”
“不，傲慢不是你最大的缺點。”
他出其不意地伸手握住她的頸背，粗魯?shù)匕阉蛩�。她還來不及眨眼，還來不及收起笑容，他已霸道地用吻封住她的嘴。他吻得她喘不過氣來。他的舌尖愛撫著她的，帶給她從未體驗過的愉悅。她覺得那樣的愉悅真罪過，但不在乎，因為她只想同樣熱烈地回吻他。
她企圖摟住他的脖子挨近他時，他突然結(jié)束了那個吻，害她差點跌落馬背。幸好他及時接住了她，那個熱吻好像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她聽到亞力一邊格格傻笑，一邊嘖嘖作聲。
“你不可以再那樣吻我，勃迪�！彼硢〉氐吐曊f。
他大笑著翻身上馬，帶隊出發(fā)。
趕了一整天的路，亞力和她都累壞了，吃完晚餐后直接就寢。他們兩個都睡得很沈，就算亞力有作噩夢，她也不記得自己安撫過他。拂曉前她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睡在勃迪懷里，她滿足地閉上上眼睛繼續(xù)睡覺。為了讓亞力多睡一會兒，第二天他們很遲才出發(fā)，但馬不停蹄地一直趕路到下午才休息，亞力不肚像以前那樣緊張，但還是不肯讓她離開開他的視線。妯需要幾分鐘隱私時不得不命命令他跟跟齊斯坐在一起。她一回來，他立刻跑過去緊緊抓著她的手。那可憐的孩子看到她時似乎松了口大氣。
“我不會消失的，亞力。”
“勃迪叔叔說我們快到家了�！�
“這里的景色有沒有很眼熟？”
“沒有�！彼姓J。“莉安，可不可以你載我？”
“你不喜歡勞柏載你嗎？”
“即使在安全時，他也不讓我說話�！�
“我可以載你�！�
“但你得去問勃迪可不可以讓你載我�！�
“好，我現(xiàn)在就去問他�！�
她走向心不在焉的勃迪。“勃迪，離亞力的家鄉(xiāng)還有多遠？”
“兩個小時�！�
“可不可以讓我載亞力？”
“勞柏載他就行了�！�
“但勞柏不肯陪他說話。”
他惱怒地說：“我的士兵心里有更重要的事�！�
“小孩子哪里懂這些�！�
他嘆口氣�！昂冒桑憧梢暂d他。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都這么愛說話嗎？”
“不知道，我以前從來沒有跟小孩子相處過�！�
“你有顆善良的心，莉安�！彼回５卣f，轉(zhuǎn)身走向他的馬。
她提起裙擺快步走向她的馬，但試了兩次都無法以單手上馬，不得已只好叫勃迪幫忙。他策馬靠近，彎腰把她扔上馬背。勞柏把亞力抱上她的膝頭，然后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馬。
“勃迪？”她壓低聲音以免其他人聽見。
“什么事？”
“你跟我說過傲慢不是我最大的缺點，那么你認為我有其他的缺點嗎？”
他早就在猜她要過多久才會問那個問題，他強忍住笑意�！澳阌性S多缺點�！彼l(fā)誓她在抬頭挺胸時綠眸里流露出一絲怒火。她相當容易生氣，但他覺得那個缺點相當討人喜歡�！暗阍�(jīng)有一個缺點使其他的瑕疵相形失色�！�
“曾經(jīng)？”她問。“我不再有那個缺點了嗎？”
“是的�！�
“請問那個可怕的缺點是什么？”她惱怒地問。
他咧嘴而笑�！澳阋郧笆怯⒏裉m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