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途,是艱難、是沉重的!
圣燁依然小心照料著沁柔,呵護(hù)而且備至關(guān)心。
即使真的是親妹妹,圣燁以為,他該一樣對她好。
尤其他還耽心她想不開,對于她的安全,他向李氏拍過胸脯保證,當(dāng)然就更小心翼翼。
沁柔一路上很少說話,神態(tài)間顯得冷漠、疏離,只要圣燁一靠近她,或表現(xiàn)得過分關(guān)切,她會馬上保持距離。
事實(shí)上,她內(nèi)心正受著沉重的煎熬。
圣燁對她愈好,她愈痛苦!
不可否認(rèn),深心中,仍然深愛著他,但卻不能愛,她一方面無法控制涓滴的愛;一方面又得收斂這段深情,不能,也不敢表露。
即使是神仙,也不能忍受這錐心的痛苦。
她吃不下、睡不著,日夜盤旋在腦里、心里的,全是這些矛盾。
圣燁自己也是很痛苦,但看沁柔這樣,他更痛苦,始終耐心而溫和的勸她多吃。
他們沒有去揚(yáng)州,直接取道杭州,路途節(jié)省了不少。
進(jìn)入杭州城,天色就陰暗了,所以,圣燁立刻先找客棧。
為了訂房間,兩人意見不同,最后,還是要了一間上房。
沁柔氣鼓鼓的坐在小廳桌旁。
圣燁倒杯茶給她,自己也坐下來,淡笑道:“為什么生氣?”
“你應(yīng)該訂兩個房間!”
“喔!”圣燁笑笑地問:“就為了這種小事生氣?”
“你還笑得出來?”沁柔白他一眼。
“如果你趁我不注意時,自尋短見,我就笑不出來了!”圣燁斂神認(rèn)真的說。
沁柔默不作聲,端起茶杯,喝一口又放下。
看她人比黃花瘦的嬌弱模樣,他禁不住看得出神。
閃轉(zhuǎn)慧黠黑瞳,沁柔發(fā)現(xiàn)他失常的盯住自己,連忙起身!拔依哿耍ヌ梢粫。”
圣燁還是呆呆的盯著她背影。
他驀然回想起,上次在客棧,他和她,不著衣服的相擁而眠,多美好!
他可以呼風(fēng)喚雨,可以長袖善舞,為什么?單單喜歡她一個人,卻無法達(dá)到心愿?
如果,上次跟她——有夫妻之實(shí),那么即使——兄妹,也……
生平惟有這事,使他后悔不迭。
滿腔情懷,牽動他一步步走向房間,看到沁柔面向里,和衣休憩,他大膽的走近床畔,緊盯住她弧線優(yōu)美的背脊與纖腰。思緒則跌入遐想。
突然,沁柔驀地轉(zhuǎn)頭,驚詫的猛坐起身。“你……你想做什么?”
“我在后悔,上次在客棧,怎么會放過你,天下,只有我最呆!
“你……你別亂說!”沁柔泫然欲泣!昂迷谖覀兪乔灏,不然……”
圣燁走近前,坐到床畔。“不然怎樣?”
沁柔嚇得退入床榻內(nèi)側(cè)!皝y倫這頂大帽子,會扣死人!”
“不知者無罪!對不對?”圣燁嘆一口氣!霸趺崔k?我……好想你!”
“你走開!你走開!”
圣燁微退,拿起腰間佩環(huán)。“恨死這塊雞血石!都是它害了我和你,如果沒有它,一切又不同了!”
聽他消沉,無奈的語氣,看他失去平日的神采飛揚(yáng),沁柔心如刀割,她最害怕的,是自己受他影響而心軟,那才糟。
“回慕容山莊后,你趕快娶個姑娘為妻。”
“娶誰?”
“很多姑娘心儀于你,還怕娶不到妻子?不然,簫小姐也……”
“你這話太傷人了!”圣燁神情落寞,忿忿不平地說著。
“我們斗不過命運(yùn)!”沁柔忍住滿腹酸楚。
“除卻巫山不是云……”低沉的語調(diào)充滿凄愴之色。
沁柔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燁哥!”
圣燁一把擁住沁柔,悲愴的心,一如黑暗的峰外夜色。
“我游戲于風(fēng)塵中,從沒真正愛過,現(xiàn)在惟一所愛,竟不能白首,我不知道我該如何自處。”
“你這是何苦?”
鼻息傳來陣陣幽香,圣燁抱她更緊,在她耳畔低喃:“好想要你!”
沁柔再克制不了自己,她辛苦堆砌的心防,崩潰了……用力一咬牙,鮮嫩的小唇滲出血絲!
她推開他,解開身上衣扣。
圣燁被她的舉動給嚇住了。“你——你這是干什么?”
“給你!”
“什么?”紊亂中,圣燁弄不清楚狀況。
“我給你!”
他聽懂了,可是,同時也呆愣住。
“放心!沒有人會知道。因為……”話語哽住喉頭,沁柔再也說不下去。
絕頂聰明的圣燁,接口尖銳的反問:“你要自裁!”
“不是說好了的?”沁柔凄愴一笑:“我們要共同對抗‘命運(yùn)’之神,我這樣做,也是一種抗拒,下輩子,我們就不是兄妹,我們還能相遇!”
“不——”狂吼一聲,圣燁掩住她已敞開了的衣襟。
“我寧可讓痛苦吞噬我身心,也不要你受到一丁點(diǎn)傷害!”
“燁……燁哥!”
“我更不能做出人神共憤的禽獸之事!”
沁柔撲入他懷里,他也擁住她……
圣燁眼中,閃著水光,但他硬是忍住,不讓它滴下來!罢l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呀!”
“燁哥,答應(yīng)我,這是我們最后一次的擁抱,錯過今天,你是你,我是我。即使連一片衣角,也不能相互碰觸!”
“你!你真忍心?”
“否則,就是依我方才的法子,我給你,了卻我們的相思債,然后,讓我離開人世!
“不!不!我怎么能……”圣燁忍了許久的淚,順著臉龐,滴下來。
緊緊擁了一會,沁柔放開他,俏麗的小臉,恢復(fù)這兩日來的冷漠!凹热徊蛔屛宜溃覀兌家晕铱酥!
圣燁依依不舍的放開她。
“回去后,趁早找位名門閨秀結(jié)婚!”沁柔勉強(qiáng)一笑,卻比哭還難看!霸傧胂耄阍撛趺醋錾,這一來,日子就好過了。將來的日子,還很長!”
“不——”圣燁低吼,像困獸無力的掙扎!拔业谝患乱椅夷铮葐杺清楚!”
“問了也是白問!我娘不可能說謊騙我們!”
但縱有一絲絲希望,圣燁仍不肯放棄,沉默了一會,他反問:“你呢?有什么打算?”
過了好久、好久,沁柔才呼出一口氣!盎蛟S……回家伴我娘;或許,青燈古佛了卻下半生。再說了!
禁不住一陣酸楚沖上來,圣燁靠近沁柔,欲擁她。
沁柔俏臉一冷,閃開!安灰馘e下去了!”
“你……”
“你不餓嗎?”沁柔有意讓自己周圍結(jié)上一層冰墻,她臉冷、心冷、口氣更冷!拔茵I了!咱們吃飯去!”
忽然,廳門傳來敲門聲,圣燁快步迎上去問道:“誰?”
“請問,慕容公子嗎?”是店小二。
“嗯,正是在下!
“有人找您。”
圣燁不懂了,會有誰找他?他并沒通知任何朋友。
讓圣燁意外的,來客竟是簡伯規(guī)!
“圣燁!你這就不夠朋友了,路經(jīng)杭州,也不來找我?要不是我府中下人上街,剛好看到你進(jìn)客棧,我也不相信你來了!
“我趕路,不敢驚動任何人!
“既然今晚讓我碰上了,你不能再推托,今晚我作東,一來為上回醉了失態(tài)賠罪!”
“我實(shí)在不……”圣燁實(shí)在沒有心情陪簡伯規(guī)喝酒談笑。
“吃個便飯總可以吧?”
“嗯。好吧,就吃頓便飯,明日一早,我還得趕路!
說定后,圣燁進(jìn)房請沁柔出來。
伯規(guī)乍見沁柔,兩眼圓睜的都快突出眼眶。
看到伯規(guī),沁柔倒抽一口氣。
“哎呀呀!我的媽呀!商弟原來是商妹?這真是國色天香,仙女下凡!
“好啦!自己人不必客套!”圣燁岔口:“我可是餓了!”
雖然只是便飯,伯規(guī)還是找了家位于西湖湖畔,出名的“春曉樓”。
由二樓廂房,遠(yuǎn)眺夜色空蒙的西湖,別有一番情懷,沁柔連日來的低落情緒,略略消除。
圣燁受到感染似,稍微恢復(fù)了以往翩翩風(fēng)度,以及風(fēng)趣笑談。
“我伯規(guī)真是瞎了眼,罰三杯!罰三杯!”說著,伯規(guī)自飲,自斟。
圣燁想阻止,卻已不及,只得笑道:“這三杯罰得莫名其妙!應(yīng)該罰我路過杭州,沒告訴你才對!”
“不!有原因:一來,我有眼不識裙釵;二來,向商小姐賠禮,上回失態(tài)了!”
看伯規(guī)誠懇、客套的樣子,沁柔也笑了,“您太客氣了,不知者不罪!”
“來!來!請用菜。”
吃喝一會,圣燁望望窗外,朦朧的夜景,有感而發(fā)。
“好美的景致,令人發(fā)思古之幽情!
沁柔也徐徐轉(zhuǎn)望窗外!办`秀山水,會使人忘了俗塵煩惱。”
“兩位真是有文藝氣息!辈(guī)笑了。“不愧是文人。兄弟我,不愛讀書,就是滿腹稻草!”
“你也很有內(nèi)涵,至少你還知道‘滿腹稻草’!”沁柔俏皮的說完,三人齊聲大笑。
沁柔忽然發(fā)覺,伯規(guī)這人,其實(shí)沒有那么討厭。
“對了,圣燁,我問一句不該問的話,行嗎?”
“既然明知不該問,又何必問?”
“噯,憋得難受嘛!”
“那你就直接問嘍!”圣燁依然望著窗外,一輪下弦月,躲開烏云,照得湖面亮了起來,兩、三艘小船,悠閑的泛在湖面。
伯規(guī)看一眼沁柔,才說:“這趟,你怎會帶著商小姐同來?莫非商小姐跟你,有特殊的關(guān)系?”
“你——”圣燁倏然回頭。
“別誤會!別誤會!”伯規(guī)雙手猛搖擺!拔医^不是探人隱私。因為,我備了一份薄禮,要送商小姐。”
“喔?”看著沁柔,圣燁微愣。
伯規(guī)由袖內(nèi),拿出一包紅布,打開紅布,里面一只翡翠打造的金步搖,閃閃生輝。
“呀!好漂亮——”沁柔忍不住低呼。
伯規(guī)笑了!吧绦〗悴粭壪,就請笑納。也只有商小姐能配戴這只金釵!”
說著,伯規(guī)將金步搖連同紅布,推向沁柔。
“不!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
“這只是見面禮,將來,商小姐和圣燁傳出喜訊時,兄弟另備一份……”
“伯規(guī)——”圣燁忍不住揚(yáng)聲喝止,心口之痛,又被挑起,可是,他偏又說不出口。
這痛楚,惟有沁柔理解,因為她一樣受著傷痛!
伯規(guī)不愧是見過場面的人,上回圣燁如此護(hù)衛(wèi)沁柔,這次,聽下人說慕容公子帶著位美貌如花的姑娘,伯規(guī)就能理解,他兩人關(guān)系非比尋常,以前,圣燁出門做生意,從來不帶姑娘的!
而伯規(guī)跟圣燁,在商場上合作無間,他絕不能得罪圣燁,才想出這種方法。
“簡公子,請叫我沁柔!”沁柔正色說:“你的大禮,請恕我不能收!”
“莫非商小姐還記恨兄弟上次對你不敬?”
“不!不是這樣!”沁柔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只是慕容山莊的一名丫環(huán)而已。我娘病重,蒙三少爺好意,帶我回去探望。路上為了方便,我才穿男裝,以兄弟相稱,算起來,三少爺對我,恩重如山……”
圣燁聽呆了,他想不到沁柔會這樣說……不經(jīng)意瞄了下,他忽然看到伯規(guī)眼中,精芒連閃。
“喔,原來是這樣,商小姐,這禮,你更要收,我向來最敬重孝子。圣燁也知道的,他這人,也是古道熱腸!
“商小姐不敢當(dāng),叫我沁柔。”淡淡一笑,可是,沁柔不知道,伯規(guī)看她卻楚楚可人,心為之動。
圣燁則有跌入冰窖之感,明明是情深義重的兩人,她竟然可以幾句話,輕松抹殺掉?
“是!是!沁柔,來,多吃一點(diǎn)!辈(guī)態(tài)度立刻大轉(zhuǎn)變,還替沁柔挾菜!扒魄颇,這么瘦弱,我見猶憐!
圣燁心中五味雜陳,真想掉頭欣賞窗外夜景,可又不放心。
“真不曉得他是怎么照顧你的!”伯規(guī)忽然轉(zhuǎn)向圣燁!笆!你聽到了沒?看看沁柔,跟著你奔波,人都消瘦了。”
“呃!哈!”圣燁舉起杯子,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笆茄剑∥夷臅疹櫲?一向都是別人照顧我的!”
“對!就是這句!辈(guī)手一拍:“小艷紅、蘇美美她們都惦著你,上回我去喝酒,她們直問你,何時再去喝杯酒!
和沁柔眼光乍遇,圣燁又急急轉(zhuǎn)開,瀟灑的笑道:“隨時都可以,又沒有人綁住我!
他只是想讓沁柔明白,有人想追你?我呢?更多人想攀附吶。
沁柔不置可否,臉容平板的自顧吃她的。
接著,兩名男子,談起風(fēng)場中的趣譚、姑娘,不知道怎么轉(zhuǎn),話題又轉(zhuǎn)了回來,伯規(guī)說:“圣燁,你到處受歡迎,到哪都不必耽心沒人服侍,我呢?到現(xiàn)在還找不到知音,沒個紅粉知己!闭f著,伯規(guī)偷覷沁柔一眼。
圣燁哈哈一笑:“憑你杭州城的簡公子,還需要我?guī)湍銧烤?”
“一點(diǎn)都不錯!”伯規(guī)認(rèn)真的朝圣燁一拱手!罢埵钚謳兔γ姥。”
圣燁明知故問:“難道你有了人選?”
“是,是!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闭f最后一句時,伯規(guī)朝沁柔拱手。
這一來,沁柔無法再裝不知道了,她柔腸百轉(zhuǎn)……
若在以前,她可能會立刻變臉,但現(xiàn)在——
“咦?伯規(guī),你不是說真的吧?”
“除非商小姐嫌棄我。”伯規(guī)緊張得直冒汗。
他一緊張就會這樣,現(xiàn)在他更緊張,因為沁柔就在面前,而且他料不著圣燁不但不生氣.似乎還有意拉攏。
沁柔徐徐放下筷子,嫣然一笑。
“吃飽了,三少爺,你喝夠了?吃飽了沒?不然,我先回去。反正,客棧離這兒不遠(yuǎn)!
伯規(guī)大愣,急得一直向圣燁眨眼暗示。
“嗯!好吧!你小心點(diǎn)!
沁柔謝過伯規(guī),起身告辭。
“唉!唉!唉!我又哪兒錯了?”伯規(guī)頓足道。
“說你呆,一點(diǎn)也不錯!”圣燁神態(tài)悠閑自得。
“怎么說?拜托你告訴小弟!辈(guī)睜圓著一對細(xì)眼,差點(diǎn)沒下跪。
“商姑娘是正經(jīng)人家,可不是風(fēng)月場中的姑娘,你可知道?”
“我知道!她不就是你山莊內(nèi)的丫環(huán)嗎?”
“有一句俗話說得好:人呆,看臉就知。瞧你,一副呆相!
“別拐彎罵人啦!現(xiàn)在你怎么罵我,我都認(rèn)了,反正我人品就是輸你嘛,但是,你一定要告訴小弟,哪里錯了?”
“你沒錯!是沁柔害羞!
恍然大悟的張大嘴,伯規(guī)一轉(zhuǎn)眼,狂叫:“哎呀!金步搖沒拿!”
“嗯,人家是黃花大姑娘,怎好富我們兩個大男人面,拿你的東西?那不擺明了承認(rèn)啦!”
伯規(guī)敲敲自己頭!氨!真是笨!笨到家了。這樣吧,明日一大早,我送到客棧去,你一定得幫忙小弟……”
“美言幾句。好啦!我知道了!笔畈环判那呷,隨即起身,向伯規(guī)告辭。
伯規(guī)一再誠懇的拜托,畢恭畢敬的送走圣燁。
一踏出春曉樓,圣燁的笑臉不見了,神態(tài)間也不再是輕松悠閑。
他臉容凝重而鐵青,心口起伏不定,思緒紊亂地翻飛不止。
☆ ☆ ☆
次日一早,圣燁和沁柔才踏出客棧大門,伯規(guī)就畢敬畢恭的迎上來,并送上昨晚的翡翠金步搖。
圣燁反被嚇一跳!澳愕榷嗑昧?”
“天還沒亮,小弟就來了,反正也睡不著,又擔(dān)心著兩位,這個,請沁柔小姐收下!
沁柔一張小臉,瞬息萬變,最后,柔柔地一笑!拔也粫盏。你不要浪費(fèi)時間!
伯規(guī)吶吶的轉(zhuǎn)向圣燁!“請圣燁兄代轉(zhuǎn)。”
圣燁為難的搔搔后腦勺,因為,自昨晚到目前為止,沁柔始終不跟他說話,還保持距離。
伯規(guī)強(qiáng)塞給圣燁,圣燁沒把握,沁柔是否會收下,瞄一眼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沁柔,他朝伯規(guī)說:“這樣吧!為了表示你的誠心,改天,你來一趟我家,順便再送給她!
“你可以幫忙說服她!辈(guī)可憐兮兮地。
“不行!不行!”圣燁猛搖著頭。“我試過了,無能為力!”
“真的?,”
“我見識過她的脾氣,除非她首肯,不然,誰都沒辦法!”
伯規(guī)半信半疑。沒聽說過主人搞不定下人的鮮事。
“反正你早晚走一趟慕容山莊,一來散散心;二來,更顯得你的誠意!
終于擺脫伯規(guī)的糾纏,兩人雇一輛馬車,繼續(xù)趕路。
一夜沒睡好,圣燁打了個盹,醒來時,已近晌午,他看到沁柔還是維持著上車時的姿勢,縮坐在角落,臉埋入環(huán)抱的雙臂中。
他移向她,輕撫她瘦小香肩。“沁——”
驀然抬頭,沁柔拂掉他的手,同時移動身軀,更縮往角落。
“你別這樣嘛,為什么不理我?好歹你說說話!
“三少何必屈就小婢?何況,沒什么好說!”
“你,真是不懂我的苦心?”
沁柔斜睥他一眼!叭儆惺裁丛,請先坐好再說!
“我已經(jīng)坐好啦!”
“請離小婢三尺外,小婢才能跟三少談!鼻呷釈深佉黄渖。
“哎——好!好!好。”圣燁果真往后退回原來的坐處。“這樣可以了?”
沁柔看他一眼,并不答腔。
“伯規(guī)這人,還不錯。家中財富用不盡,能跟他,也是一項不錯的選擇!
“那你就跟他去呀!”
“噯,別開玩笑!”圣燁苦笑著。“我說的是你!”
“多謝你關(guān)心!我自己會選擇,好嗎?”
“我不希望你吃苦、受罪,即使不能擁有你,我依然要你過得快樂、平安。我認(rèn)識伯規(guī)好些年了,對他……”
“不要說了!”沁柔掩起雙耳。
圣燁果真住嘴。好一會,沁柔放下手,圣燁又說!拔乙趺醋,你才高興?”
“好好做你的三少爺,我盡責(zé)的做我丫環(huán)工作,就這樣!”沁柔連聲音都顯得清冷無情。
“婚事呢?我怎么向我爹、娘交代?”
“愛娶誰就娶誰,憑你怕找不到妻子?那是你的事!”
“你……說得倒干脆!”
“不然呢?”
“就算我們真是兄妹,我也得將你安排妥當(dāng)!
“不勞費(fèi)心!我自己自有主張。”
“你的脾氣就這么執(zhí)拗?”
“我不需要人家替我安排未來。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
“沁柔——”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烏龜,否則……”
圣燁乍然失笑,隨即臉容嚴(yán)肅!胺駝t怎樣?”
“就是逼我去死!”
圣燁細(xì)一回想,乍然明白,她寧可死,也不會答應(yīng)嫁給別人。
看她堅貞而冷漠的小臉,他心如刀割。
萬一兩人求證的結(jié)果是兄妹,他不能不奉爹、娘之命,找個媳婦回來,那,她呢?
一代紅顏,形單影只的孤寂一生,又豈是他忍心見到的結(jié)果?
“什么都不要再說!就是你最關(guān)照我的方法了!”
既然如此,說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本是你濃我濃的親密愛侶,而今竟形同陌路,連一句知心話也說不得,世上還有什么,比這更慘然?更傷人肺腑?
一路上,兩人沒再交談。
奔馳不停的馬車,終于到達(dá)慕容山莊。
再回到家,圣燁有恍如隔世之感。
向來他都笑口常開,溫文儒雅。要風(fēng)有風(fēng)、喚雨得雨。而今,竟背負(fù)了沉重的心事,再也無法像以前般的輕松過日子。
一踏入家門,圣燁迫不及待的奔入上房,急欲找他娘,問個仔細(xì)。
可惜,他撲了個空!
丫環(huán)告訴他,老爺和夫人出遠(yuǎn)門去了,這會不在家。
圣燁頓足,問丫環(huán):“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三少有什么事嗎?”
“當(dāng)然!哎!說了你也不知道。”
“再急也急不了兩、三天。反正,老爺、夫人總是會回來的!”
“哎!唉!去!去!去!去忙你的!”
“是!小婢告退!”
丫環(huán)退下去,圣燁喃喃自語:“我求求老天爺,讓娘早點(diǎn)回府,不然,我真會憋壞了!這是何等重大的事呀!”
“沁柔呢?不知她……”
想到她,圣燁一刻也待不下,立即轉(zhuǎn)身,退出上房,往沁柔房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