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刷的一聲被拉開,一道人影沖到桌前。
江民頭也沒抬,仍然專注的看著電腦螢?zāi)簧铣尸F(xiàn)的公司營運報告。
“你……到公司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接到通知,立即暫停會議進(jìn)行的江彬氣急敗壞的沖進(jìn)辦公室,看到江民坐在他的桌前,心里很不是滋味。
“公司是我的,我來還需要跟誰報備?”他的視線從電腦螢?zāi)簧弦崎_,落到江彬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說:“我連電梯密碼改了都不知道!
“那是……因為我的記性不好,又要經(jīng)常搭電梯……”
“把密碼改回來,我不習(xí)慣!睕]聽江彬解釋完,他命令道。
江彬不敢吭聲,為什么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戰(zhàn)斗味道濃厚的堅定?他的腿和乃慈已不能再使他意志消沉了嗎?
“大少爺,你今天要回醫(yī)院復(fù)診,時間差不多了!苯蚣僖馓嵝选
“去不去都一樣,反正陳醫(yī)生說的都一樣。”他略作沉思,“也許我該換個醫(yī)生了,不然到美國或日本找名醫(yī)檢查看看!
江彬一聽大為驚訝!陳醫(yī)生可是他安排好的人選,這段時間他對陳醫(yī)生的診斷是深信不移,換醫(yī)生,難道他已經(jīng)開始不相信陳醫(yī)生了?
“還有,聯(lián)絡(luò)征信社,取消尋找乃慈的委托。”
比起前一則消息,這則消息令江彬更驚訝更無所適從。
“為什么?你不想找到乃慈的下落?”過去乃慈是他心中的寶、是他的致命弱點,現(xiàn)在他竟連乃慈都不要了,為什么?如果情勢再這樣無法控制,他會輸?shù)靡粩⊥康亍?br />
“如果她存心不讓我找到呢?我再找下去又有什么意思?”間諜游戲他也會玩。
江彬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試探說道:“你是不是被那個丁巧荷洗腦了?”
他抬起眼眸,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
“那個女人不是什么冰清玉潔的女人,她在酒家上過班,還賣過身,那種歡場女子不適合你。再說,她最近又跟她以前的男朋友藕斷絲連,你說像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配得上你嗎?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有家室,她這樣等于是破壞別人的家庭,她哪一點比得上乃慈……”
他沒有震怒,沒有破口大罵,只是緩緩抬起頭來,很脅迫的看了江彬一眼。
與生俱來的尊貴養(yǎng)成他的王者氣勢,就算他坐在輪椅上,卻沒有矮人一截的卑微感。
他輸了!
江彬不得不承認(rèn)他還是敗給了江民,誰叫他沒有從小就在江家長大,他已輸在起跑點上,這是不公平的。
“你調(diào)查她?”丁巧荷的行蹤他竟是由江彬嘴里知道的。
“只是擔(dān)心你會被她所騙,所以才查了她,挖出這許多事。我明白你是因為乃慈的失蹤太傷心所以才會找個女人來填補(bǔ)寂寞!苯蜃砸詾槭堑恼f。
“我這樣說了嗎?”是不是填補(bǔ)寂寞,用不著別人來替他下定論。
江彬臉色一變,擔(dān)心自己的希望就要全盤落空。
“召集各級主管開個會,”他指著電腦螢?zāi)簧系臄?shù)據(jù),“這幾個月的營運狀況太難看了。”
他沒有指責(zé)江彬辦事不力,他不能不顧他們的手足之情;而丁巧荷怎么又跟她的前任男友搭上的?這個思考的工程太浩大,他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傷腦筋,他需要吼吼人,發(fā)泄一下。
而那些不知情的各級主管就將要成代罪羔羊了。
— — —
包裹在深色西裝褲下的兩只腿努力的撐起全身的重量,雖然還是有點吃力,但終究他還是站了起來。
親近地面的感覺是如此美妙,腳踏實地的觸感在在說明他正站著而不是坐在輪椅上。
他的努力終于得到成果,他能夠站起來了;而在拐杖的輔助下,他也能走路,雖然速度像蝸牛,但沒有人能說他不是在走路,除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阿峰,他第一個想將這喜悅分享出去的人是丁巧荷。
好一陣子沒見到她了,不是他不見她,是她在避他;他知道她是為了前任男友而跟他疏離,但是自尊強(qiáng)大的他也沒有低頭去找她問個明白。他沒有立場去質(zhì)問她,充其量,他們會同意兩人的關(guān)系定位是朋友,保持距離才是朋友該有的分寸。
而今天,他要趁這機(jī)會跟她賭上一把,在她心中還有沒有他這個朋友的存在。
“阿峰,你把我拉下來做什么?我這陣子很忙,所以沒有陪江民去做復(fù)健……”
他聽到丁巧荷的聲音了,阿峰不負(fù)使命的把她拉了出來。
躲也沒用。
“你忙著破壞人家的家庭吧?”
她聽到了聲音,不情不愿的往阿峰指的方向看去。
“你講話一定要這樣刻薄嗎……”呃!她的目光不能移動了,他的腿……他是站著的,“你能站了?!”拋開心里那一小小點的不愉快,她奔向他,難掩興奮之情的摸摸他的腿。
“我還能走呢!彼姆磻(yīng)讓他挺有成就感的。
“真的?!什么時候的事?”
“就這兩天,不過走得并不穩(wěn)!
“慢慢來,再加點油就行了!”她不避賺的摸完他的腿,“你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
“我來問你你想要什么,雖然這段時間你根本沒來看過我,但我話說出口就不會反悔,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她退了一步,看著他,又想起柯景原,兩張不一樣的臉在她腦海中重疊,她想要什么呢?
“我現(xiàn)在還沒想到,給我一點時間。我現(xiàn)在有工作要做,等我回來,我就告訴你答案。”她急忙想從他的注視下逃脫。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是真的有事還是想避開我?你已經(jīng)避了我好多天了,”見她仍然想避開他,他很不高興,他的不悅顯示在手勁上!澳忝髅髡f你不怕我的,你跑什么。俊
“我真的有事……”
有事?他一聲冷哼重得嚇?biāo)廊恕?br />
“去見那個拋棄你的男人,打算跟他破鏡重圓、破壞他的家庭?”為了那個男人,她避開他,他光想就很不高興。
“破壞……”她甩不掉他的手,很惱,“你調(diào)查我……你憑什么調(diào)查我!?”
“不是我去調(diào)查的,是江彬,他以為我跟你在一起。”他站著不動,用力將她拉進(jìn)懷里,“再免費告訴你,那個男人不只你一個女人!
是嗎?柯景原除了她還有別的女人?可是這些日子來,她都跟他在一起,她沒察覺他有什么異狀啊。
“我不想跟你說!彼芙^相信自己對愛情的領(lǐng)悟力還是那么白癡。“再怎樣都是我跟他的事。”
“他老婆不是人?你沒有羞恥心的啊!”他說狠話。
那句話又毒又重,卻是實話,她的臉色全變白了。
“當(dāng)年她搶我的男朋友,現(xiàn)在我只不過是要回屬于我的東西,我沒做錯什么!”她替出自己的行為辯解。
“被搶走再要回來的東西還是你想要的那個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經(jīng)過數(shù)年,柯景原跟她所認(rèn)識的那個柯景原還是一樣的嗎?
“這個,我自己會找答案。換我問你,如果今天郭乃慈回來了,你能保證愛她的心不會變?或者她是否依然愛著你?你回答完這個問題再來吼我。可以放手了嗎?”
她盯著他,逼他松開她的手。
他松手了,因為他回答不出她的問題,更沒資格質(zhì)問她。
目送著她的背影離去,還虛弱的腿顯得吃力,幸好阿峰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我們走。”他作夢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被擊倒的一天,而且不是槍不是刀,是一雙眼睛,裝滿渴求和無奈的眼睛。
她就用她的眼睛擊倒他,那個丑女人……
— — —
半個小時前,他看著丁巧荷走進(jìn)這棟大廈;半個小時后,他看到她走出來,垮著雙肩、低垂著頭,步履蹣跚的踩著紅磚道往前走。
看著她的背影,他吸了口大氣。
“我們要跟上去嗎?”阿峰問道。
他點點頭示意,他已經(jīng)做了一件會讓人笑掉大牙的蠢事——他跟蹤丁巧荷。他跟蹤她五天了,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清楚楚,當(dāng)然也包括她跟柯景原見了兩次面的事。
她說,她要要回屬于她的東西,那個讓她迷失、讓她彷徨的人是柯景原,為了他,她不惜豁出去對上他的老婆。
她是個笨蛋,自以為是愛情勝利者的笨蛋。
車子慢慢接近她,當(dāng)他搖下車窗,探頭正要喊聲丑女人時,垂在她臉上的淚痕讓他叫不出口。
“停車!
車子停下了,他拄著拐杖下了車,跟在她身后。
她一定很傷心,否則一定會注意到身后的他。她走得很慢,幸好她走得慢,否則以他目前的復(fù)原狀況,他根本追不上一個正常人的速度。
手一伸,搭上她的肩膀,“丁巧荷!”
她一轉(zhuǎn)頭看見是他,臉色一變,拔腿就跑。
“你做了什么虧心事,一見到我就要跑?!”他的手強(qiáng)硬的壓著她的肩膀。
她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更不想說她做的虧心事,于是她身子一轉(zhuǎn),推了他一把,趁勢跑開。
他雖然能站能走,但被她這一猛推,還是禁不住,整個人往后倒去。
“大少爺……”
她聽到阿峰的叫聲才停下腳步,一回頭,便看到他跌在地上站不起來的情形。
她忘了要繼續(xù)傷感下去,柯景原再次欺騙的事她全拋在腦后,她沖到他面前,在距離他兩步距離的地方停下。
“你的力氣大得嚇?biāo)廊肆,還不來扶我!”他伸出手,拿定主意,只要她一過來,他就把她緊緊抓住。
望著他的手,只要她伸出手,也許她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她要的幸福,不必在意他心里是否仍然有郭乃慈的存在,只要她下定決心放手一搶,搶贏了,她就是勝利者。
細(xì)細(xì)回想方琳的勸說,理智限感情在她心里分占兩邊拉扯……
不行,她做不了任何決定,她沒用……
雙手掩面,她跪倒在他面前。
“你這是干什么?!”他大驚。
“我不知道我還能去哪里!天底下那么大,我竟然不知道哪里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哭什么呢!”他撇開頭,拒絕看進(jìn)她脆弱的臉,忽然,他拿出手機(jī)撥通電話交代了一些事,然后他站了起來,也把她拉了起來,“我們走。”
“去哪里?”
“去找你想去的地方,我不相信天下那么大,沒有你想去的地方!敝灰皇腔鹦窃虑颍氩怀鍪裁吹胤绞遣荒苋サ!案易呔褪恰!
跟我走……
她被這三個字拉動了意志,乖乖跟著他走,她的愿望其實就是這么簡單,只要有一個人真的用心用生命愛她,他的所在就是她要去的地方。
— — —
摔下手機(jī),江彬鐵青著臉拉開別墅的門;快要臨盆的郭乃慈就睡在貴妃椅上,姿態(tài)撩人,但現(xiàn)在他無心欣賞她的美麗,他得將她弄走才行。誰讓剛才他接了通江民打來的電話,也不知道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竟然想要來這間別墅,因為他想去附近的海灘走走。
這怎么得了!如果讓他跟郭乃慈在這個情形下見面,他也別想再有任何搞頭了。
這陣子,江民一改之前的失落樣,不再提郭乃慈失蹤的事,又重回公司接管決策權(quán),將他一腳踢到冷宮去,他的權(quán)力被江民收回,他又淪為江民的下屬;更氣死人的,江民不知道受了誰的影響,竟換了醫(yī)生,學(xué)習(xí)再站起來走路。
江民此番行動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不再完全信任他了。
現(xiàn)在可好,他丟了職權(quán)、失去了他的信任,如果讓他知道郭乃慈是受他的引誘才落跑的,他還能在江家持下去嗎?
可恨!江家長子是他,為什么他的去留還得看江民的臉色?!
這一點都不公平,他要奪回自己應(yīng)有的,但是眼前有一個人是他必須要對付的,那就是莫名其妙卡位成功的丁巧荷。
如果丁巧荷成為江民的妻子、江家的女主人,那么他遲早會被趕出江家的。
而能跟丁巧荷相抗衡的只有她了。
他將視線落在郭乃慈的睡臉上,輕聲走過去,拍拍她的臉,喚醒了她。
“醒醒,江民要來找你了!
— — —
“我把柯景原委托給我的東西交給他老婆,他說只是一些雜物文件,但是當(dāng)我看到他老婆扯開牛皮紙袋時,我傻眼了,他委托我的東西竟然有離婚協(xié)議書!
丁巧荷被江民帶到一個她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眼前一片蔚藍(lán)的海,腳底下是白細(xì)的沙粒,而身邊……她望了一下江民,人選也很好,這是多么多年來,她覺得此刻是她今生最平和安心的一刻。
只要人對了,天涯海角沒有一處是灰暗地帶。
“繼續(xù)說!怎么不說了?”他兩手撐在沙灘上,斜睨著她的側(cè)臉。他對于柯景原還能影響她這么深感覺很不平!斑對他念念不忘,舍不得說他壞話,還想搶他回來當(dāng)寶一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刻薄的話怎么會由自己的口中說出來。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還沒說完,別給我亂下定論。當(dāng)我看著他老婆拿著離婚協(xié)議書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抱著她的小孩嘆氣,她看我一次,我就覺得罪孽深重,尤其她開口對我說,她早認(rèn)出我來了,只不過萬萬沒想到以前她搶走了他,幾年后,拿離婚協(xié)議書跟她挑明他不要這段婚姻的人會是我,原來這半年來他的外遇對象是我,好笑吧?”說著,她笑了出來。
“你笑得很難看,”等一等,她說半年來,“不可能,這大半年跟你最有關(guān)系的男人是我!”
“你說對了,我哭著跑出來的原因不是因為我變成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而是他要離婚的原因根本不是我,他是為了第三個女人,我莫名其妙當(dāng)了替死鬼,他還跟別人在逍遙快活。”
“你是該哭,怎么有人的腦袋像你一樣笨!
“喂!”抓了把沙子撒在他身上,“我是該哭,哭我這幾年來一點長進(jìn)也沒有,光長皺紋不長智慧,隨隨便便就掉進(jìn)圈套理。”
她揉了揉鼻子,模樣自然而且不具戒心。
“你哭也哭過了,現(xiàn)在想怎么樣?要我替你教訓(xùn)他嗎?看你要他一只胳臂還是一條腿。”
“如果我要他的心呢?”她反問。
“要挖他的心沒問題,要得到他的心我不同意。”
“為什么?”她的視線牢牢的緊黏著他的。
“因為他的心不值得你要啊!這樣也不懂,你皺紋長過頭了!
她張大嘴與他四目相接,那模樣很蠢,她卻忘了要閉上嘴,因為她以為時間暫時靜止,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她的錯誤判別來自他眼底灼燙的目光,有火光有溫度,有能夠滿足她的奢望的一切元素。
在完全沉淪前的那一秒鐘,她憑著殘缺的理智脫逃了。
“我不要,在我當(dāng)著他老婆的面撕掉了離婚協(xié)議書的時候,我就打算徹底對他死心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不管我如何做,他一樣不會珍惜我,所以……算了,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跟他耗下去了。”至于柯景原跟他老婆的事就由他自己去解決,她不去找他,諒他也不敢找上門來,除非他不怕方琳的掃把伺候。
憑著眼角的余光,她察覺到他的視線還落在她身上,她顯得不安焦慮。在他面前,她堅強(qiáng)的皮相完全被扯得精光,仿佛只剩下一具赤裸的軀體被他看得透徹。
她沒法掌控大勢,只有裝作不在意的說:“這里好美,你從哪里找到的。俊
“海天盟在全省各地都有別墅,再過去不遠(yuǎn)就有一間,這里很少人來,沒有人會跟你搶。”
所以這一大片美麗的海都是屬于她的……
她笑了,眉兒彎彎的,很動人。
“沒人跟我搶,我愛做什就做什么?”
“對,”他指向那片海,“你可以跑進(jìn)海里被魚吃掉,”又指著海灘兩頭,“也可以享受這面海灘!
她白了他一眼,他這人嘴巴真壞,要不是她認(rèn)識他了,她會被他激得去跳海當(dāng)魚飼料。
她決定了,她要享受這里的美麗,天下之大,她找到了她可以去的地方了,因為這里有他。
她脫下鞋襪,扔下,高興叫喊的在海灘上來回奔跑。
海灘上都是她凌亂的足跡,他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微微的笑了。
“你也來嘛!”她在他面前停下,喘著氣,臉頰紅通通的。
“你在刺激我啊?我才能走路沒多久,你就叫我跑。拷o我一段時間,我再來跟你比賽,我絕對跑得比你快。”
她抬起下巴,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我就等著!
他們就這樣立下了一個約定,她會等著他的,不論等多久。
“喂!江民……你說你能走時,我要什么,你都會答應(yīng),我現(xiàn)在想到了我要什么了!”心臟在胸腔間跳動,鼓舞她說出她想說的話。
“說啊。”他淡淡的說,他不以為她開出的條件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我要……我要擁有你……”見他一個凌厲的眼神閃來,她急忙道:“只要一分鐘!
只要擁有他一分鐘?就這樣?為什么是一分鐘呢?
“一分鐘只有六十秒,聽起來很短暫,也就是很短暫才顯得珍貴。⌒袉?你親口說過的。”
他還能說什么,她只想擁有他一分鐘罷了,他輕輕點了點頭。
他一點頭,她整個人便撲了上去,將他撲倒在海灘上。
就讓我偶爾失控一次吧,只有一分鐘的時間。
她聽從了內(nèi)心的渴望,放大膽子的撫他的臉、傾聽他的心跳,更進(jìn)一步的,她在他臉上印下第一個吻。
第一個吻落在他顯間,然后依順時鐘方向,她親遍了他的臉,除了他的嘴唇外。
不碰他的唇是想為自己跟他留個退路,她知道他也明白,只要越過了這道界限,那股曖昧不明的朦朧情絲便宣告挑破,然后又是一連串的糾纏不清了。
他們各有掛念的事,他有個都乃慈,而她不想背著趁虛而入的罪名,他們都賠不起她的心以及他的心沉淪下去的后果。
落下最后一個吻在他鼻尖,一分鐘到。
“把我的臉舔得都是口水,像小狗一樣!
她撐起身體,生氣的看著他,她擁有他的一分鐘竟然得到他這樣的評論。
“我才沒有像小狗……”話說了一半,一道力量壓在她腰間,將她往他懷里帶,她被逼著看進(jìn)他眼底,那寫滿濃濃感情的眼神說出了她最害怕、也最渴望的一切。
他要她。
她明白自己不是單相思,她該高興,卻高興不起來。
她被那個對郭乃慈深情無悔的他吸引,如果他變了心意,她會害怕,他是不是也跟柯景原一樣喜新厭舊,他能忘了郭乃慈,就一定也會甩了她,同樣的笨蛋她不想做第二次。
“不要……”啞然的抗拒,無效,她融化在他的胸懷之間,微張的雙唇被緊緊吻住。她的抗議無效、她的氣息全被他擾亂,當(dāng)他的舌頭探進(jìn)她嘴里吸住她的芳香時,她覺得天地倒轉(zhuǎn)了—她不再是那個迷失方向的丁巧荷,她有人疼有人憐,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多刺漠然的心被他軟化,她腦海出現(xiàn)了方琳所說過的話,她多希望郭乃慈不要再出現(xiàn),那么她就可以獨占他的心。
她嚶嚀出聲,神智稍微恢復(fù)清醒時,她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腳竟是這樣俐落,她的上衣已經(jīng)被他剝落了大半,露出渾圓的胸部,而他的手掌正從她的肚臍往上滑……
“你……”她訝異的發(fā)現(xiàn)他身體上的改變,男人的身體她了解,但是這么火熱的身體她還真是很難招架得住。
“我的腿復(fù)原了,一切都恢復(fù)正常了。”他壞壞的笑著,在她曲線游移的手沒有停過。
他愛看她羞紅的臉、愛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他為她動了心,但是他們什么都沒說,不說愛不說承諾,只想在這一剎那擁有彼此。
“你……”他抬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緋紅的臉變成了青白。
“民哥……”
他聽錯了,是幻覺吧?他不可能在這里聽到乃慈在叫他。
但丁巧荷看到了,郭乃慈就站在他們前方,不敢署信的看著他們,她覺得又羞又惱,一骨碌的從他身上滾下。
她像被抓奸在床的狐貍精,心虛的不敢直視郭乃慈的眼睛。
“乃慈,怎么會是你……”在此時,江民見到他一直想找的人,可是他的心情并不高興,看著她的同時,他的眼角余光瞄上了低著頭的丁巧荷。
他心一揪!她沒做錯事,若要被懲罰,也該由他們兩個來承擔(dān),他不要她一個人承受壓力。
“乃慈,你的肚子……”他轉(zhuǎn)過頭來時才注意到她隆起的肚子。晴天霹靂!乃慈懷孕了……
“是你的孩子,我懷了你的孩子,我知道我懷了你的孩子,一時心情大亂,因為我知道很難跟你說那天我偷偷爬上你的床跟你發(fā)生關(guān)系的事;我擔(dān)心我會被你嫌沒有羞恥心,因為你一直認(rèn)為我很乖,而我竟然主動誘惑你。本來想等孩子生下來后再跟你說,沒想到你禁不住誘惑,我還天真的以為你心里只有我,一輩子只會愛我一個,全都是謊言!”掩著臉,郭乃慈聲淚俱下,她是照著江彬的話說的,雖然是她先對不起他,但他還找別的女人取代她,她光想就不服氣!如果他真能走路了,當(dāng)然她是不可能選擇江彬的,江彬也知道這一點,因為如果被他知道他們的事,他們一輩子都別想再過好日子了。
“你這些日子都住在這里?”他問。
“是我拜托江彬的,”她吸吸鼻子,表情可憐兮兮的,“都怪我對你太有信心,否則你也不可能被外面的誘惑迷去。而且還是我將你送上門的,早知道我就不會找丁小姐幫我送東西了,是我笨嘛!”
她低著頭,郭乃慈所說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刺進(jìn)她的心,雙手抓緊沙粒忍住委屈,她心底有個聲音想對他說:別信啊,她的話有語病,別被騙了!
但如果他真愛郭乃慈,他一定會信。
“民哥,你是不是被搶走了?”見他一直沒答話,郭乃慈淚如雨下的轉(zhuǎn)身跑走。
“乃慈,別這樣……”他大喊,不管他信不信,乃慈現(xiàn)在是個有孕在身的人,她這樣跑會有危險的。
她知道該怎么做了,他做了決定了,她爬起來對他說:“你行動還不方便,我去追,現(xiàn)在我就將江民先生的委托品送到郭乃慈小姐的手上!
再次罩上多刺漠然的面具,她用公事化的口吻說完,打開背包取出一直放在里頭的戒指追上郭乃慈。
畢竟是個孕婦,郭乃慈沒多久就被她追上。他不知道她跟乃慈說了什么,當(dāng)他看到她在乃慈面前跪下時,一團(tuán)莫名的郁結(jié)堵在胸口間,仿佛要爆開了。
然后,他看到乃慈被說服了,緩緩朝他走來,乃慈的身影越來越大,他的眼睛卻盯在悄悄走開的她身上。
他跟她的連系,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