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又過了三天,天氣早已經(jīng)轉(zhuǎn)好,乞丐婆婆的病卻仍未見好轉(zhuǎn)。
狗兒連續(xù)偷了二天的肉來,乞丐婆婆也沒多問,她總是很配合地把肉和藥汁都吃完。
「怎么辦?你之前拿回來的藥都已經(jīng)煎完了,可是娘的病似乎都沒有任何起色耶!」吉祥皺著眉頭。
狗兒抓了抓頭,若有所思地說:「我再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狗兒,娘這病會不會……」吉祥想起那天大夫說過的話,感到頗為憂心。
「你別胡思亂想,乞丐婆婆命硬得很,不過是受了點(diǎn)風(fēng)寒而已,不打緊的啦!」狗兒趕忙安慰道。
「可是……」吉祥眼眶都紅了。
「別可是了,你先在這里照顧乞丐婆婆,我馬上去找大夫來!」狗兒說著就要走出去。
「狗兒……」吉祥不安地叫住他。
「怎么?還有什么事嗎?」狗兒一臉迷惑。
「你身上還有銀兩嗎?」這些天吃他的、用他的,吉祥真不知狗兒到哪兒去弄來那么多銀兩。
「這事兒你甭?lián)睦玻∠葘⒗咸诺牟○B(yǎng)好才是最要緊的!构穬簽t灑地擺擺手,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
吉祥對狗兒一向都很放心,他知道狗兒只要說得到就必定會做到?蛇@日狗兒出去半天卻都不見人影,他心中不免要涌起一些不好的念頭,一會兒擔(dān)心狗兒會失手被抓去衙門;一會兒又擔(dān)心他出了什么意外……
他愈想愈害怕,但是,他也只能焦急地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無計可施。
「吉祥,你怎么了?」乞丐婆婆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用極虛弱的語氣問。
「娘,沒事的!辜榱⒓醋哌^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安撫道。
「唉!」乞丐婆婆突然嘆了好長一口氣,然后有些傷感地道:「我知道我這病可能不會好了……」
「娘,您快別這么想,您的病一定會好的!辜橹挥X鼻頭好酸,可他還是勉強(qiáng)擠出一抹笑容,不敢在乞丐婆婆面前露出一絲愁容。
「娘自個兒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了……我知道你和狗兒對我的一片孝心,但是……我真的不行了!你們就別再為我費(fèi)心了!」她明知狗兒為了她的病去偷肉、偷銀兩抓藥,她也只能默默地接受他的好意。
她一直都明白狗兒的本性不壞,只是心疼他無父無母無人管教,年紀(jì)輕輕地就為了生活而走上偷竊這條路,她屢勸不聽,真不知他長大會變成什么樣呢?
「娘,您別再說了!」他一點(diǎn)都不愿接受娘總有一天會離開他的事實(shí)。
「生老病死,本來就是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的事,沒什么好害怕的。」對於這樣的事,她早就看開了,現(xiàn)在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這兩個孩子了!敢怯幸惶炷锼懒耍阋粋人可要好好地活下去!」
「娘,您不是給我取了個吉祥的名字嗎?只要吉祥在您身邊,您永遠(yuǎn)都會健健康康的!辜榧t著眼眶道。
「吉祥……」
乞丐婆婆不禁要回想起當(dāng)年在破廟里見到吉祥的情形……
那天天空下著好大的雨,她剛好路過那間破廟,心想正好可以進(jìn)去躲一躲。可她還沒進(jìn)門就聽見娃兒的哭聲,她趕緊進(jìn)去看看,就在角落的地面上,她看見一個用赤色錦緞包裹住的小娃兒,好像已經(jīng)餓了很久似的,正哭得聲嘶力竭,整張小臉紅咚咚的,讓人看了好心疼。
她趕緊將小娃兒抱了起來,怎知那娃兒讓她這么一抱竟然就不哭了,她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過這小娃兒,才驚覺這娃兒是剛出生的,身上還放著一塊玉珮。
從這兩件東西,她判斷這娃兒應(yīng)該是出生於一個富貴人家,只是不知為何會被丟棄在這間破廟里,也許是生辰不對或者是偷偷生下來的吧?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對於這種事,她一點(diǎn)也不介意,再加上這娃兒長得十分討人喜歡,所以,她當(dāng)下就決定要收養(yǎng)這娃兒。
於是,她給這娃兒取個名字叫吉祥,不管他是因?yàn)槭裁礃拥脑虮粭夝B(yǎng)的,她都希望這娃兒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
當(dāng)時,她還能做一些針線的活兒,要養(yǎng)活一個小娃兒并非太困難的事。
可后來,她漸漸地老了,視力也不行了,做起針線手還會發(fā)抖,人家就開始嫌她的手工不夠細(xì)致,生意不再上門,他們的生活也漸漸地陷入困境了。
就在娃兒八歲那一年,他們終於得靠上街行乞才能勉強(qiáng)度日。
許多人見她帶個孩子在街上行乞,都頗同情她,所以,多少愿意施舍一點(diǎn)銀兩給他們,他們的生活也一直都還過得下去。
直到有一天,幾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路過瞧見吉祥可愛的模樣,立刻就要將他強(qiáng)行抱走,她使盡全身的力氣要奪回,卻仍是力不從心,她只得無助地對著路人大喊救命,但許多路人都因?yàn)槲窇帜菐讉漢子蠻橫的模樣,避之唯恐不及,哪里還愿意出手相救?幸而,就在孩子快被帶走時,一位武館的大爺剛好路過,於是就出手救了吉祥。
但從此之后,她就每天在吉祥的臉上涂上一些泥巴、黑炭之類的東西,讓他看起來臟兮兮的、不再那么討人喜歡,才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xiàn)在。
然而,至今她和吉祥之間,還有一個連狗兒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吉祥可是個如假包換的姑娘家啊!
她因?yàn)閾?dān)心吉祥漂亮的外表會受到不必要的傷害,所以,打小就將她作男孩打扮,讓大家都以為她收養(yǎng)的是一個男孩。
如今,吉祥都已經(jīng)十六歲了,認(rèn)真說起來,也是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了,只是……她的身體可能熬不過這幾天了,若她就這樣走了,吉祥一個人該怎么辦呢?
想到這里,乞丐婆婆勉強(qiáng)地?fù)纹鹕习肷,作勢要站起來?br />
「娘,您別起來呀!」吉祥趕忙過去扶著她。
「你扶我起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乞丐婆婆的表情十分凝重。
吉祥愣了一下,她隱約可以感覺到娘要告訴她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於是,她只好將娘扶了起來。
乞丐婆婆緩緩地走到屋子角落的一堆雜物中,從底下翻出一個水藍(lán)色盒子,拿到桌上打開來。
吉祥只見里頭放著一塊雕工精細(xì)的玉珮,是她從未見過的,她不明白娘給她看這東西究竟有何用意。
「這就是當(dāng)年娘在破廟里撿到你時,放在你身上的玉珮,娘走了之后,你就帶著這塊玉珮找你的親生爹娘去吧!」乞丐婆婆心中萬分不舍。
「娘!不會的,您不會走的……吉祥永遠(yuǎn)都要跟娘在一起……我才不要去找什么親生的爹娘,您永遠(yuǎn)都是吉祥心中唯一的娘……」吉祥終於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好孩子,你別哭!」乞丐婆婆很感動,她總算沒有白養(yǎng)這個女兒。
母女倆緊緊地?fù)肀г谝黄,她們相依為命這么多年,誰都不愿意失去誰呀!
但是,世間沒有不散的筵席,再怎么相依相守的人,終究還是必須面對離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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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狗兒仍沒有出現(xiàn)。
乞丐婆婆的病似乎更嚴(yán)重了,吉祥沒辦法,只好趁乞丐婆婆睡覺時上街去找狗兒?伤诮稚侠@了大半天,依舊不見狗兒的影子。
她感到十分焦急,一面擔(dān)心狗兒的安危,一面又擔(dān)心娘的病。
她很清楚,娘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沒錢請大夫過來診治,娘可能真的熬不過這幾天了!
她惶惶然地在街上繞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走進(jìn)一家藥鋪里,想要碰碰運(yùn)氣,怎知……
「臭乞丐!快到別的地方要飯去,別弄臟我這藥鋪?zhàn)!」她還沒開口,就讓里頭的夥計給攆了出來。
她皺了皺眉,悲傷地想,自己身上連個銀兩都沒有,再加上她這一身的惡臭,人家哪會理她呢?
於是,她在藥鋪?zhàn)忧吧点躲兜卣玖撕靡粫䞍海X海中突然閃過之前狗兒曾教她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走路人身上的荷包,雖然她從來都沒嘗試過,倒是親眼目睹過狗兒的真功夫。
如今,狗兒不知到哪兒去了,娘的病又不能再拖了,所以,她下定決心要在街上找一只看起來「很肥」的羊,用狗兒教她的方法摸走肥羊身上的荷包,去替娘請個大夫、抓藥吃。
帶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她走向人潮當(dāng)中,開始物色好的對象……
可滿街形形色色的人,依照狗兒的標(biāo)準(zhǔn)──看起來孔武有力的,不行;衣著不怎么起眼的,不要;年紀(jì)太大的,不妥;年紀(jì)太輕的,不好……
她就這樣物色了半天,仍舊找不到適合下手的對象。
突然間,她眼角瞄到一抹熟悉的影子,那位剛從榮記布莊走出來的,可不就是那個溫文儒雅的大少爺嗎?
這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雖然身材高大,卻給人一種文質(zhì)彬彬的感覺,最重要的他是一頭很肥很肥的羊,她不禁在心中暗忖:他……應(yīng)該不難下手吧?
目標(biāo)確定后,她低著頭,悄悄地向他走去,在接近目標(biāo)物時,狀似不小心地撞了他一下,趁慌亂之間,迅速伸手朝他腰問一摸……嘿!這包果然不!
她火速地將已得手的東西往自己身上一藏,繼續(xù)低著頭,嘴里忙說著:「這位大爺,真對不起!」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竄入人群當(dāng)中,再逃到附近的小巷內(nèi)。
她一邊慌張地?fù)嶂^度緊張的胸口,一面掏出懷里那包東西,打開一看……哇!真的是白花花的一堆銀子呢!
可就在轉(zhuǎn)瞬間,一個黑影罩了下來,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嗓音突然在她頭頂響起:「小兄弟,要向榮某借銀兩,怎么不先說一聲呢?」
不一刻,她手中的銀兩也跟著飛了。
她硬著頭皮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榮大爺那一雙高深莫測的眸子。他……他……他的眼神看起來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抖抖抖……她感覺自己身上每個部位都在顫抖,一雙腳就快抖得站不住了。
「大……大……大爺,我……我……」她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榮奕微瞇著眼,仔細(xì)地打量這偷兒。他若沒記錯,他原本應(yīng)該是在街上和一個老婆婆一起行乞的,外表看起來瘦瘦小小、怯怯羞羞的一個孩子,這會兒怎會斗膽地跑來偷他的銀兩呢?
他感覺到事情也許并不單純,於是,他心平氣和地問:
「你要這些銀兩做什么?」
吉祥聽他口氣不差,而且似乎還有點(diǎn)商量的余地,於是,她突然就「咚」地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哭著懇求他:
「大爺!我娘她病得很重,我沒銀兩請大夫?yàn)樗床,所以……所以就……就想要偷大爺(shù)你y子來用,請大爺大人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
聞言,榮奕眉心一緊,心中暗忖:原來是乞丐婆婆病了!
「這位小哥,你快起來!」榮奕也不嫌棄吉祥身上臟,伸手就將她扶起。
「大爺,求你不要抓我去衙門,我娘還需要我照顧。 辜槠蚯蟮。
「我不會帶你去衙門!」他向她保證。
吉祥心上一喜,趕忙謝道:「多謝大爺開恩!」
她才謝過,仿佛怕他臨時反悔似的,立刻掉頭就要跑。
「等等!」榮奕急忙地伸手扯住她的衣袖,不料,「嘶」地一聲,她身上那件不知縫補(bǔ)過多少次的破衣,整條袖子就這樣被扯了下來,露出一條粉雕玉琢的藕臂,他就這樣當(dāng)場愣住了。
吉祥也顧不得被扯下的袖子,她馬上誠惶誠恐地問:
「大爺!還有什么事嗎?」
榮奕錯愕的目光在她那只手臂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拉過她的手,將那包剛剛被她偷走的銀兩放在她的手心,柔聲道:「這些銀子你拿去吧!快找個大夫替你娘治病去!
吉祥驚喜地接過銀兩,愣了一下,又「咚」地一聲跪了下去,向他連磕三個響頭。
那動作之快,榮奕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待她站起身時,她額頭已經(jīng)敲破了,一道鮮紅的血正順著額頭滑了下來。
「你……這是何苦?」他看得好心疼啊。
「大爺?shù)亩髑椋乙欢〞覚C(jī)會回報的!」說完,她完全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似的,歡歡喜喜地拿著那袋沉甸甸的銀兩跑開了。
榮奕望著那一抹嬌小、纖細(xì)的身影漸漸地遠(yuǎn)去,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小乞兒那對又圓又亮的眸子和那條又白又細(xì)的手臂,他心中突然有種覺悟,這個小乞兒應(yīng)該是個……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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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奕那包銀子不少,足足有三十五兩,吉祥活到這么大,從沒見過這么多銀子。
她先拿一部分銀子請大夫過來替娘診了脈、開了藥方,再去藥鋪里抓些藥;然后,又去買一些魚肉來給娘補(bǔ)補(bǔ)身子。
乞丐婆婆好久沒吃過這樣「豐盛」的食物,她一邊感動得熱淚盈眶,一邊問吉祥:「你哪來這么多銀子請大夫,又買魚買肉給娘吃?」
「是榮記布莊的大爺賞的!辜樘拱渍f。
「榮大爺出手怎會這么大方?」乞丐婆婆有些不敢置信。
吉祥不想讓娘知道她為了她的病去偷人家的錢,於是,她避重就輕地說:「今天我到街上乞討,正好遇到榮大爺,我看他人還不錯的樣子,於是我就將娘的情況告訴他,榮大爺果然是個慈悲的人,他二話不說,馬上就從身上取出一袋銀子給我!
「原來榮大爺是這樣好的人啊!」乞丐婆婆知道吉祥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於是就輕易地信了她所說的話。
「娘,您一定要好好地把身子養(yǎng)好,等您病好了,我們再找個機(jī)會去報答榮大爺?shù)亩髑。」吉祥瑞著破碗,一邊挑著魚骨頭,一邊喂乞丐婆婆吃魚肉。
「這恩情是一定要報的……」就在這時,眼花的乞丐婆婆終於發(fā)現(xiàn)她額頭上的傷,她焦急地問:「你額頭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吉祥愣了一下,才笑著說:「我拿到銀兩,一時太過高興,急著要去找大夫,誰知跑得太快,不小心就跌了一跤了。」
「唉!哪里就差這么一點(diǎn)時刻,以后還是小心一點(diǎn)的好。」這孩子真是孝順啊,乞丐婆婆感到既心疼又窩心。
「是的,娘,我以后一定會小心的!辜樾χ鴮Ⅴr嫩的魚肉送進(jìn)娘的嘴里,塞住她的嘴,讓她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吉祥一邊喂娘進(jìn)食,一邊回想起榮大爺那張俊逸的臉。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他,她發(fā)覺榮大爺真是一個好看的男子;而且,他雖然是生長在富貴人家,卻能夠體恤窮人家的苦處,不像一些有錢人總是掛著傲慢的嘴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這樣好的男子,他身邊應(yīng)該有一個很賢慧的妻子吧?
她好羨慕他身邊那個幸福的女人啊!
「吉祥,你在想什么?」乞丐婆婆發(fā)現(xiàn)她心神有些恍惚,有些不放心地問。
「沒……沒什么!」吉祥有些尷尬地回過神。
「吉祥……」乞丐婆婆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有些憐惜地道:「其實(shí),你是個很漂亮的姑娘呢!娘總是擔(dān)心你這張臉會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才每天都把你弄得臟兮兮的,讓那些臭男人不想靠近你!」
「我知道娘的用意!顾靼啄餅榱吮Wo(hù)她才將她作男孩打扮,也知道娘為了怕她這張臉引來人家的注意,所以才刻意丑化她,可她一點(diǎn)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漂亮。
她只知道街上那些穿著華麗衣裳、嘴上涂著胭脂、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的姑娘,才是真的美麗。
說不羨慕是騙人的,畢竟她是姑娘家,她也希望自己能像街上那些年輕的姑娘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沒那個命;只要她們?nèi)湍軌蛱铒柖亲印⒂袀能夠遮風(fēng)避雨的地方居住,就算是上天對她們的恩賜了,她哪敢再奢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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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樣又過了三天,乞丐婆婆的病情雖未見好轉(zhuǎn),可也沒有再繼續(xù)惡化下去。
目前讓吉祥最擔(dān)心的是──狗兒至今仍沒有任何消息。
她很清楚狗兒的個性,若不是遇到什么情非得已的狀況,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棄她們母女倆於不顧的。
於是,這天下午,她趁乞丐婆婆病情穩(wěn)定、又在午睡的情況下,再度到大街上打聽看看有沒有狗兒的消息。
「大叔,請問您這幾天有沒有看見狗兒的影蹤?」吉祥問一個中年的菜販子。
「那偷兒消失了好幾天了,現(xiàn)在很可能被抓去吃牢飯了!」菜販子事不關(guān)己地說著風(fēng)涼話。
「謝謝大叔!」看來這位大叔是不知道狗兒的消息,可聽見「吃牢飯」這三個字,吉祥心上還是狠狠地震了一下。
雖然狗兒身手俐落,幾乎不曾失手,可她還是擔(dān)心狗兒因?yàn)榧敝点y兩治她娘的病,一時失手被人家送進(jìn)衙門里去。
她在街上晃了一下,剛好遇到一個經(jīng)常和狗兒斯混在一起的小鬼頭,她立刻上前去向他打探拘兒的下落。
「這位哥兒,你知不知到狗兒到哪兒去了?」
小鬼頭看她一眼,立即左瞧瞧,右看看,然后鬼鬼祟祟地拉著她,躲到一處無人地方,才悄悄地對她說:「我聽說狗兒前幾天在街上摸了一個惡少身上的銀子,當(dāng)場被逮到,惡少立即找了一群人來將他打個半死,最后還被送進(jìn)衙門去,現(xiàn)在他的人是死是活,都沒人知曉呢!」
聞言,吉祥驚駭?shù)妹嫔珣K白,真不敢相信狗兒會遭到這樣的不幸。若狗兒真有個三長二短,她該怎么辦?
「不!我一定要想辦法去救他出來!构穬菏菫榱怂齻兡概畟z才會被送進(jìn)衙門,無論如何,她都得負(fù)起責(zé)任。
「你甭去了,那惡少在杭州城里財大勢大,你斗不過他的啦!」小鬼頭勸她放棄這個念頭。
「不過是偷個銀兩而已,總不能因此置他於死地吧?」吉祥怎能就這樣棄狗兒於不顧。
「聽說狗兒被打得很慘,就算不死,怕也已經(jīng)殘廢了吧!」小鬼頭嘆道。
「那惡少下手未免太過狠毒!」吉祥難過得哭了起來。
「喲!你怎么這樣就哭了咧?像我們這種人就算死一百個,也沒人會在乎的,你又何必浪費(fèi)那幾滴眼淚!」小鬼頭的口氣十分老成又無奈。
「不!我不能在這里傻傻地等待,這事兒拖得愈久對狗兒愈不利!」吉祥喃喃地道。
無論多困難,她都必須想辦法救出狗兒。
下定決心后,吉祥立即跑到衙門外探了探頭,卻不得其門而入。幾個官差見她在外頭走來走去,立即走出來趕她。
「小乞丐,快走開,這兒不是你來要飯的地方。」
「大爺,我是想來找一個人!挂姷焦俨,吉祥立即跪了下來。
幾個官差有些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覷,片刻后,其中一個較胖的才開口問:「你要找什么人?」
「狗兒!」
「狗兒?哈哈哈……」官差們立即大笑了起來。
「你究竟是來找人還是找狗?」其中一人輕蔑地問。
「當(dāng)然是找人,他的名子就叫……」其實(shí),她也不知道狗兒姓啥名誰。
「就叫狗兒?」官差替她說。
吉祥有些無奈地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狗兒……聽說他是被打了一頓后,才送進(jìn)來的!
幾個官差私底下交頭接耳,好一會兒,較胖的那個才道:「你說的可是那個偷邱大少銀兩的小鬼?」
「應(yīng)該就是他吧!」吉祥也不知那惡少是不是就叫邱大少,可聽起來應(yīng)該就是了。
「他現(xiàn)在人還關(guān)在地牢里,你找他做什么?」
「大爺,請問他還要在這里關(guān)多久?」
「他犯下的是搶劫罪,恐怕沒這么容易就放出去!但是……」這人眼神閃爍了一下。
「但是怎樣?」吉祥見狀,又心急了起來。
「他看起來好像奄奄一息了!」其中一人好心告訴她。
吉祥一聽心都涼了!可就算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希望,她都不愿放棄。
她不明白的是──狗兒一向不是只偷不搶的嗎?為什么官差會說他犯下的是搶劫罪?
「我求求你們救救他!」吉祥急得忙磕頭,「叩叩叩」地,才剛結(jié)痂的舊傷,又滲出血絲來。
「唉!你這是何必呢?我們承受不起,也幫不上任何忙,你快走吧!」說著,幾個人就自覺無趣地轉(zhuǎn)身離去了。
吉祥絕望地看著他們幾人離去的背影,一顆心也隨之劇痛了起來。
怎么辦?她這個小小的乞丐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人家連理都不想理她,她要憑什么去救人?吉祥無助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