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繁榮的杭州城內(nèi)。
「山藥糕、山藥糕……快來買棗泥餡的山藥糕喲！」
「大娘，買個(gè)柳枝兒編的小籃子吧，輕巧、好看，又實(shí)用呢！」
「來買新鮮的魚喲，保證剛從水里撈起來，活跳跳、鮮嫩嫩，不新鮮免錢哪！」身材圓胖的魚販?zhǔn)掷镒ブ晃策�在奮力掙扎的魚兒，大聲地叫賣著。
「小姐、夫人，來看看我這上等的胭脂水粉，抹上去才真是活跳跳、鮮嫩嫩呢！」一旁年輕英俊的脂粉販子打趣地喊著，果真引來一群愛美的小姐、夫人。
「我這新鮮的魚兒吃了保證細(xì)皮嫩肉、唇紅齒白，連胭脂都甭上了�！刽~販忙著搶生意。
「大叔，您肚子里那層肥油可是吃魚肉堆出來的？」脂粉販笑著嘲諷道。
「嘻嘻嘻……」一群正在挑脂粉的小姐、夫人們被他們逗趣的對話給逗得掩嘴直笑。
「死小子，光會扯大爺?shù)暮笸龋次以趺凑文�！」魚販拿起殺魚的刀，作勢要砍過來。
「大爺，饒命��！」脂粉販忙著四處逃竄。
「你還跑！我今天若是不毀了你那張小白臉，我就不姓余！」
「魚大爺，別鬧啦！我這張俊臉還要留著討老婆呢！」
「好啦！好啦！阿光是在跟你鬧著玩的，你就別再嚇?biāo)耍 挂慌钥床幌氯サ拇竽�，趕緊替小伙子討?zhàn)垺?br />
……
繁榮的大街上，不時(shí)傳來從事各種營生的小販叫賣聲，為這街頭增添許多熱鬧的景象。
可就在不遠(yuǎn)的一處街角，卻坐著兩個(gè)衣衫襤褸的乞丐，低著頭，頻頻向路過的行人乞討……
「大爺，行行好��！」
有人視而不見，有人輕蔑地瞪了一眼，偶爾也會有好心人「咚」地一聲，對著地面上的破碗，丟下一枚碎銀子。
「謝謝大爺！」乞丐婆婆磕頭道謝。
乞丐婆婆身旁跟了個(gè)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鬼，整個(gè)人臟兮兮的，像是幾個(gè)月沒清洗過似的。
「好臭、好臭！」路過的孩童，嫌惡地捂住口鼻。
對於這樣鄙夷的動作，小鬼似乎習(xí)以為常，他仍不為所動地低著頭，嘴里繼續(xù)念著：「大娘，行行好�。 �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身手俐落的黑色身影突然閃了過來，一把抓起破碗里的碎銀，隨即搖搖頭，滿臉不屑地啐道：「你們母子倆在這里跪了大半天的，就這么一點(diǎn)收入��？」
「死偷兒！快把我的銀子放回來！」乞丐婆婆氣急敗壞地抓起一旁的拐杖，就往偷兒身上招呼下去。
「死老太婆，你下手可不可以輕一點(diǎn)��？」閃避不及的偷兒，肩上挨了重重的一棍，他一邊撫著痛處，一邊嚷著。
「娘，您別打狗兒了，他只是在跟您鬧著玩兒的�！挂慌缘男」砻竦�。他說話的聲音細(xì)細(xì)柔柔的，和他臟污的外表一點(diǎn)都不相襯。
「我打他，可是替他死去的爹娘教訓(xùn)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事兒不做，專去做些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事�！蛊蜇て牌帕x正詞嚴(yán)地罵道。
「娘，這也不能怪狗兒，他年紀(jì)還這么小，想找個(gè)正經(jīng)活兒可不容易呀！」這小鬼倒是挺早熟的。
「唉！」乞丐婆婆重重地嘆了口氣。她當(dāng)然知道這年頭討生活不容易，尤其是像狗兒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能一個(gè)人活到現(xiàn)在也算是奇跡了。可她就是不忍心看他這樣自甘墮落呀！
「吉祥，我勸你別在這兒向人家搖尾乞憐了，跟著我出去闖闖，保證你們母子倆可以過更好的日子。」狗兒一手掛在小鬼的肩頭，一邊吊兒郎當(dāng)?shù)貞Z恿著。
「我們家吉祥才不會去學(xué)你當(dāng)個(gè)偷兒！」聽狗兒這么一說，乞丐婆婆剛平息下去的火氣又升了起來。「還不快走，當(dāng)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死老太婆，你還真是死腦筋，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你還在乎個(gè)什么仁義道德！」乞丐婆婆訓(xùn)誡他的話，他通常都只當(dāng)是一陣耳旁吹過的風(fēng)，從沒放在心上。
一旁的吉祥皺了皺眉，忙勸道：「狗兒，你明知道娘寧可出來行乞，也不愿受那不義之財(cái)，以后你就別再說這些話了�！�
「你還真當(dāng)她是你的親娘啊？」狗兒不屑地哼了哼。「她那把年紀(jì)還生得出你這兒子才怪！」
這狗兒看起來也不過和吉祥年紀(jì)相當(dāng)，說出來的話倒是刻薄、老成得很。
「你這死偷兒！在這兒胡說八道些什么，還不快滾！」乞丐婆婆又舉起她的拐杖，狠狠地往狗兒身上打下去。
幸而，他這回閃得快，一溜煙就消失在繁華的街頭。
乞丐婆婆對著他的背影大罵：「下次讓我再看見你，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吉祥暗暗地笑了笑，這話他娘已經(jīng)說了千遍萬遍，可她哪一次真的狠下心來打斷狗兒的狗腿了？
他知道娘一向都是刀子口豆腐心，其實(shí)，娘對狗兒的遭遇挺同情的，娘也曾經(jīng)希望把狗兒帶在身邊一起照顧，只是狗兒的性子太滑溜，他怎可能乖乖地跟著娘上街給人磕頭要錢？
狗兒曾經(jīng)對他說過：「你看看，這繁華的杭州城到處都是富足的人，我不過是偷他們一點(diǎn)點(diǎn)銀兩，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就連到衙門報(bào)案都懶；可對我們而言，這點(diǎn)小錢卻是我們的命哪！」
他不反對狗兒的生活方式，雖然他也不愛向人家磕頭討錢，可他更不愿違逆娘的意思。
狗兒說得沒錯(cuò)，他不是乞丐婆婆親生的，可卻是她一手將他拉拔長大的，待他就如同親生的娘般，因此，他也一直都把乞丐婆婆當(dāng)作親娘看待。
他也知道狗兒雖愛跟娘斗斗嘴，但狗兒經(jīng)常在娘不注意的時(shí)候把偷來的銀兩放到娘的破碗里頭，就像剛剛他伸手抓了破碗里頭那些銀兩，再放回去時(shí)就多了好幾枚，他明白狗兒的這點(diǎn)心意，所以，也只能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他沒讀過什么書，不明白太多深奧的道理。但是，跟著娘行乞這么多年，這世間的人情冷暖，他早已經(jīng)看透。就像有些穿著一身錦衣華服的富貴人家，卻是極沒同情心的，連一點(diǎn)點(diǎn)銀兩都不愿施舍給窮人家；反而是狗兒這種被視為「偷雞摸狗」的鼠輩，卻有一顆良善的心。
兩相比較之下，他更愿意相信狗兒是個(gè)好人，而那些錦衣玉食卻吝於施舍的反而是壞人了。
「娘，您可別把狗兒的話放在心上，不管怎么樣，您永遠(yuǎn)都是吉祥最親愛的娘�！辜榧�(xì)聲地安撫著被狗兒惹怒的娘親。
「狗兒那張狗嘴，永遠(yuǎn)說不出一句好話！」乞丐婆婆倒也沒多少氣了，只是心中多了些許的感慨�！高@孩子太過聰明，只可惜爹娘早死，身邊的親人又袖手旁觀，才會放任他變成今天這樣……」
「娘，狗兒沒像您想的那么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就別再生他的氣了。」
「我哪里真的氣他了？只是……那孩子確實(shí)需要人家管一管��！」
「娘，我知道您是心疼狗兒的�！�
「那偷兒！誰要心疼他了？」乞丐婆婆硬是不肯承認(rèn)。
見娘那又氣又心疼的模樣，吉祥緊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可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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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半雨下得狂，破落的屋子里處處都在滴水，屋內(nèi)擺滿了破爛的水桶，滴答滴答地響了一整夜。
乞丐婆婆躺在角落的破草席上呼呼大睡，吉祥則是忙亂地提著一桶又一桶的水往外頭倒去。
可這雨一夜都未曾停歇，他就這樣提了一整夜的水桶，直到筋疲力盡，才跌坐在地上，十分無助地仰天乞求：「老天爺，您行行好，不要再下雨了！」
這可真是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呀！可人家最多破了二、三個(gè)洞就很頭大了，他們這間破屋可以說是沒幾處完好的。
人家的住屋是用來遮風(fēng)避雨的，而他們住的這間破屋，每次遇到這種刮大風(fēng)、下大雨的日子，他就得更加忙碌、日夜不得安寧了。
一整夜下來，他已經(jīng)被折騰得腰酸背痛，幾乎動彈不得了。
可老天爺似乎還在睡夢中，壓根兒就沒聽見他的乞求，雨還是不停地落下，眼看幾個(gè)桶子里的水又要滿出來了，他雖已筋疲力盡，但一想到還在沉睡中的娘可能會因此而泡水，於是，他只得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干活兒。
「吉祥，你果然一夜都沒睡��！」
天蒙蒙亮?xí)r，門外突然閃進(jìn)一個(gè)黑色人影，吉祥嚇了好大一跳，可仔細(xì)一瞧，他卻松了一口氣。
「狗兒，你要嚇?biāo)廊四�！�?br />
「喂！你怕什么？天都快亮了，那些孤魂野鬼早跑光了！」狗兒滿嘴胡言亂語。
「我不怕鬼，我是怕壞人�。 辜榱⒓闯吻�。
「壞人？」狗兒哈哈大笑，隨即譏諷道：「這兒既沒錢財(cái)可以搶，也沒有美色可以劫，請問壞人來這兒要做什么？」
聞言，吉祥臉頰倏地一紅，有些尷尬地道：「我……我就是會怕嘛！」
吉祥言語之間顯露出些許女兒的嬌態(tài)，看得狗兒一愣一愣的，於是，狗兒就著微弱的光線，走上前一步，再仔細(xì)地看看他的臉，好一會兒，狗兒突然驚訝地道：
「吉祥，原來你有一張漂亮的臉��！」
吉祥一怔，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心想：也許是自己忙了一整夜，把臉上的一污泥都弄掉了……
「你早該將這張臉好好地洗一洗，這么俊的一個(gè)人，連我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捏一捏……」狗兒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在吉祥的臉上捏一把，接著十分滿意地說：「果然是細(xì)皮嫩肉的，好好摸喲！」
吉祥只覺整張臉都熱辣辣的，羞得直想找個(gè)地方躲起來。
「你這死偷兒！竟敢跑來這里調(diào)戲我們家吉祥！」乞丐婆婆也不知何時(shí)醒了過來，她手上抓著拐杖，毫不留情地打了過來。
狗兒往后一跳，有驚無險(xiǎn)地閃了過去。
「死老太婆！我是專程過來看看你們母子倆有沒有被水淹死，你竟然這樣回報(bào)我，真是好心沒好報(bào)��！」狗兒哭喪著臉。
「你別在這里假好心！」乞丐婆婆一杖準(zhǔn)準(zhǔn)地敲在他的手背上。
「哎喲！哎喲！痛死我啦！」狗兒一邊撫著痛處，一邊在屋子里跳來跳去，哇啦哇啦地鬼叫著。
「我們家吉祥豈是你這雙臟手可以碰的！」乞丐婆婆用手杖指著他罵道。
「反正都是男的，借人家摸一下有什么關(guān)系呢？」狗兒頗不以為然地低聲嘟噥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下次再讓我見到你輕薄我們家吉祥，我定會打斷你的賤手！」乞丐婆婆撂下狠話。
什么呀！這死老太婆一下說「調(diào)戲」、一下又說「輕薄」的，當(dāng)他們家吉祥是個(gè)姑娘家啊？狗兒在心上嘀咕著。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哼道：「不碰就不碰，誰稀……哇！」話還沒說完，他突然看見幾只水桶里的水早已經(jīng)滿溢出來，他立即沖了過去，一手提一桶，就往屋外跑去。
吉祥見狀，也跟著忙碌著，可他一次提一桶就已經(jīng)很吃力了，哪能像狗兒那樣一次提兩桶還能露出輕松自若的表情，真是讓他崇拜不已�。�
「你們住這破屋真是麻煩，像我的住處就好多了，既不受刮風(fēng)下雨的影響，還有美食可以享用，你們要不要考慮搬過來和我一塊兒�。俊构穬旱靡庋笱蟮�。
「誰不知你住在榮府的馬廄里，我們可不想當(dāng)畜牲，這兒雖破舊，可畢竟還算是人住的地方。」乞丐婆婆嗤之以鼻。
她嘴上雖這么說，但是，狗兒的「一片好意」她還是感受得到。
「死老太婆，難道你沒聽說過『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嗎？做人就要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购俸�！他閑閑沒事就跑去聽人家說書，肚子里也是挺有料的。
「哼！你這不叫『識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而是『寡廉鮮恥』�！蛊蜇て牌拍贻p時(shí)也曾在富貴人家里當(dāng)過奴婢，長時(shí)間的耳濡目染，肚子里也有一些墨水。
「好好好，寡廉鮮恥就寡廉鮮恥，隨你怎么說都沒關(guān)系，我不跟你這死老太婆一般見識。」狗兒舉手投降，順著高舉的雙手，他看向破落的屋頂，唉！真是……慘不忍睹�。�
看來，他得去偷一些瓦片來幫他們修補(bǔ)修補(bǔ)了！
「今天雨下這么大，你們就別出去要錢了，我晚一些再過來看看�！拐f著他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留下乞丐婆婆和吉祥兩人有點(diǎn)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覷。
「他怎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豈丐婆婆一臉茫然地問。
吉祥雙手一攤，聳聳肩。他永遠(yuǎn)也搞不懂狗兒腦袋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不到半天的光景，只見狗兒不知去哪兒扛了一堆瓦片過來，三兩下就爬到屋頂上，將那些破洞修補(bǔ)了起來。
幸而這時(shí)雨已經(jīng)小了許多，沒多久的工夫，只見屋頂上的破洞已經(jīng)不見了，屋子里也不再漏水了。
「死偷兒，你又是到哪兒去偷來這些瓦片？」乞丐婆婆心里頭感到一陣暖意，可她嘴上還是不饒人。
「死老太婆，你就別管這些瓦片是哪兒來的，反正那些富貴人家有的是銀兩，屋頂破了，再找人來補(bǔ)補(bǔ)就是，沒什么大不了的�！构穬簯醒笱蟮氐馈�
「你怎么可以……唉！」罷了，罷了！對於這個(gè)讓人又愛又恨的孩子，她老人家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好啦，屋頂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漏水了，吉祥，你可以安心地睡一覺，補(bǔ)補(bǔ)眠了！」狗兒很瀟灑地拍拍吉祥的肩膀，隨后卻打了個(gè)呵欠，接著往一旁的破草席上一躺，嘴里咕噥著：「困死我啦！」
乞丐婆婆看了看在草席上躺成大字形的狗兒，又看了看一臉無奈的吉祥，她突然嘆了好長一口氣說：「你這死偷兒，把唯一的床位占了，要我們家吉祥睡哪兒呀？」
可吉祥真的累了，他逕自走到狗兒身邊的一小塊空位上，十分疲憊地躺了下去。
「吉祥，這樣不太好吧？」乞丐婆婆皺眉道。
「他才多大而已，不要緊的�！辜椴灰詾橐猓p輕地合上眼，很快地就進(jìn)入夢鄉(xiā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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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竟一連下了好幾天都還不停歇，一向靠乞食為生的母子倆，只得天天躲在屋子里盼外頭天氣早點(diǎn)兒好起來，要不他們母子倆就得去喝西北風(fēng)了。
還好這些天有狗兒每天替他們送些吃食過來，雖然不過是幾個(gè)硬得可以打死一條狗的饅頭，可對他們而言，已經(jīng)是人間美味了。
到了第四天清晨，吉祥一早起來就發(fā)現(xiàn)乞丐婆婆有些不對勁了，他伸手往她額頭一摸，果然是燙的！
吉祥心上一驚，立即推了推乞丐婆婆的肩膀，輕聲道：「娘，您生病了，我去幫您找個(gè)大夫來看看�！�
乞丐婆婆咳了幾聲，忙伸手阻止他�！改銊e去了，我只是受了點(diǎn)風(fēng)寒，休息幾天就會好。」她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多余的銀兩請大夫呀！
「可是，娘在發(fā)燙呀！」吉祥很憂心。
「不要緊的，娘這身子是鐵打的，你只要燒些熱水給我喝就好，不必忙著請大夫�！�
於是，吉祥趕忙去燒了一壺?zé)崴�，倒了一杯，待略略降溫后，再扶乞丐婆婆起來；乞丐婆婆喝下熱水后，又繼續(xù)躺在草席上睡覺。
可一直到了中午，乞丐婆婆額上的燒都沒有退去的跡象，吉祥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shí)，狗兒正好替他們送饅頭過來，吉祥才將乞丐婆婆的情況說與狗兒聽，狗兒立即從身上掏出幾個(gè)碎銀，忖道：「這些應(yīng)該夠請大夫來替你娘看病吧？」
「試看看嘍！」吉祥皺了皺眉。
狗兒立刻跑了出去，許久之后，他終於帶一位老大夫過來。
老大夫一進(jìn)屋里，一股濃重的腐臭氣撲鼻而來，他立刻搖頭又嘆氣的，嘴里喃喃地道：「這種地方氣味如此污濁，也能住人嗎？」
「大夫，您趕緊幫我娘把個(gè)脈，她已經(jīng)燒了一整天了！」吉祥忙將老大夫帶至草席邊。
乞丐婆婆仍在昏睡當(dāng)中，老大夫蹲下身去，伸手按在她右手脈上，仔細(xì)診了許久，神色卻頗為凝重。
「大夫，我娘這病，不要緊吧？」吉祥急切地問。
「你娘這病雖是受了風(fēng)寒，但肺里頭已經(jīng)積了許多痰，再加上她的身子太過虛弱，恐會引起并發(fā)癥，我先開個(gè)藥方，吃幾天看看，若能退燒下來，應(yīng)該就沒什么大礙�！�
吉祥趕忙扶老大夫站了起來，老大夫隨即命狗兒跟他回去抓藥。
沒多久后，就見狗兒拿了一些藥包回來。
「你先將這藥拿去煎，大夫說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吃一次�！构穬簩⑺幇唤o吉祥，順便交代著。
「狗兒，真謝謝你的幫忙�！辜樾闹蓄H為感激，若沒有狗兒，他一個(gè)人真不知該怎么辦呢！
「別跟我說這種客氣話，我狗兒豈是見死不救之輩？」狗兒說得豪氣干云，仿佛自己是個(gè)行俠仗義的大俠。
吉祥隨后將木炭點(diǎn)燃，用火爐煎著藥，一邊搧風(fēng)，一邊和狗兒閑聊著。
「我看乞丐婆這等模樣，得吃點(diǎn)肉補(bǔ)一補(bǔ)身子才行�！构穬阂荒樥J(rèn)真。
「我們哪吃得起那種東西！」吉祥皺起眉頭。
「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去辦就好！」狗兒拍拍胸脯。
「你不會……要去偷肉吧？」吉祥深感不安。
「你沒見過富貴人家的吃食，在榮府里，就算是馬兒吃的都比我們好上幾倍呢！我不過是去拿塊小小的肉，不打緊的�！构穬簽榱俗尲榘残模室庹f得夸張些。
吉祥知道「榮記布莊」在杭州城內(nèi)頗有名氣，她也曾在街上見過他們現(xiàn)在當(dāng)家的大少爺，人長得十分俊俏，走起路來威風(fēng)凜凜的，好氣派！
榮府就位於城東的地方，一道高高的赤色圍墻，隔開了外面的世界，他無法想像圍墻里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很不一樣的。
「狗兒，你對我們母子倆真是太好了�！辜橹挥X眼眶熱熱的，好感動呀！
「行了行了，你別像個(gè)娘兒們似的，我這就去替乞丐婆婆取肉去了！」狗兒一溜煙就閃出門外去了。
「這狗兒真是好心腸��！」吉祥嘆道。
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像狗兒那般的堅(jiān)強(qiáng)、勇敢，只是……他很清楚，有些事是先天的，勉強(qiáng)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