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便利超市內(nèi),輕快的流行樂放送至店內(nèi)每個角落,貨架上整齊擺放著各類商品,歡迎客人的光臨。
近中午時分,男人捧著雙份冷凍炒飯及飲料到柜臺結(jié)帳,唐洛冰看到他,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沉下臉。門外的灰色房車自早上就停在那兒,車內(nèi)的人從未離開過半步,除了眼前這個進(jìn)店內(nèi)買東西的男人。
“你們怎么還不走?”她冷聲問,這兩人自從送她來上班后就一直待在那兒,不難猜出他們的目的。蒼鷹指派他們兩人送她上班,因?yàn)樗龖械脩?yīng)付,一路上沒給過他們什么好臉色,冰冷的眼神澆息不少他門欲搭訕的熱情。
男人抓抓頭,為難的笑了笑,“大哥要我們接你下班!
“這是監(jiān)視嗎?”唐洛冰抿著唇,雖然她在便利商店工作。但這并不表示任何人都可以隨意監(jiān)視她的工作情況。
小陳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話來,只好低頭回避她質(zhì)問的眼神。
她忍下怒氣,冷冷的開口:“你們可以去買便當(dāng),我不會逃跑的!
小陳笑著,掏出身上的皮夾子。他們寧愿吃這種冷凍食品也不敢違背大哥的命令,只要是蒼鷹交代的事,他們絕對會盡責(zé)辦好。
※※※
夕陽余暉柔柔的灑落在華燈初上的街道,擁擠的人潮、車潮熱絡(luò)了整個冷漠的城市。
唐洛冰剛走出便利商店的大門,小陳已打開車門在路旁等候,討好的羞澀笑容說明了他的開心。
唐洛冰頓了頓,舉步朝他們走去,面無表情的坐上這輛特地為她準(zhǔn)備的“囚車”。窗子映照出她美麗卻漠然的容顏。那天她準(zhǔn)備去上班,才踏出房門就有兩個人匆匆跑到她面前,說明蒼鷹已吩咐他們兩人今后負(fù)責(zé)接送她上下班。唐洛冰忍住氣,知道自己無力抗議這種監(jiān)視的舉動,只要是那個男人決定的事,向來沒有人能改變,他一向說到做到,她知道,也很清楚他的能耐,他都能強(qiáng)帶她回來了,她懷疑還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不該救他的。她忍不住嘆息,真不曉得那天晚上為什么會如此沖動?這個麻煩是自己攪上的,就如他所說,他的敵人已經(jīng)盯上她,就算她待在自己的家中,還是不斷會有陌生人來騷擾她。
夕陽逐漸隱沒在城市的另一頭,前座的兩個男人從后鏡偷瞥坐在后座的人兒,美女嘛,誰不愛看?更何況又是這么一個絕色美女,單單盯著看就十分賞心悅目了,而唐洛冰完全沒察覺兩個人偷覬的目光,仍一個勁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捕捉到老王的視線,小陳暗暗戳了他一下,丟給他警告的一瞥,粗魯?shù)睦贤鯇擂蔚男π,干咳了聲,專心的開車。
※※※
車子緩緩駛?cè)肽侵晟衩氐恼。滋鞎r看來優(yōu)雅清新的綠林大道,入夜后有抹無以言喻的詭異,樹林里似有鬼影幢幢,在暗處窺伺著一切。
栽種這片林子的主要用意是為了御敵,不讓敵人有機(jī)會從高處狙擊屋里的主人,四周有人站崗守衛(wèi),約三十公尺為一個等距。到處都有人在走動,小心的戒備。
稍留意一下,可發(fā)現(xiàn)這些人腰后均有微微的堅(jiān)硬物隆起,在他們走動或吸煙時都能瞥見外套內(nèi)冷硬的金屬物。唐洛冰漠然的看著,這些東西逃脫不了刀槍之類的物品,她很訝異在臺灣的黑社會分子竟能光明正大的佩帶這種東西,槍械已泛濫到這種程度嗎?統(tǒng)一的黑色服裝似成了他們的代表色,有些詭異,就象他們的組織一樣。
小陳替她打開車門。暗地打量的目光從四周投來,唐洛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些人的眼光不帶惡意,只是好奇,想來她被他們老大強(qiáng)擄來的事早已傳遍整座宅于了。他們臉上都帶著禮貌尊敬的微笑,可以知道蒼鷹在他們心目中有多崇高的地位,他身邊的女人理所當(dāng)然也受到特別的禮遇。
但唐洛冰不知道原因并不是僅僅如此而已,她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不象一般鶯鶯燕燕美得俗氣,她的冰冷漠然突顯出她的與眾不同,使人不能用不敬的眼光打量她,她得到的只會是尊重。
小陳走在前頭,宅子很大,若不熟悉的人很快就會在里面迷路。唐洛冰沉默的跟著他,曲折的原木迥廊在燈光的照射下更顯詩意!這地方給人一種奇特的安全感。小陳他們守著她一天,連有時她晚上去學(xué)校上課,他們也寸步不離的留在校門外等候。他們盡責(zé)的聽從蒼鷹的吩咐,又真心的相信她,信任她不會乘機(jī)逃跑,所以在大門外守候,而她也真的沒有離開,又隨著他們回來。
走了一大段路,經(jīng)過許多院落、起居室后,小陳停在一座和式的拉門前。兩旁各站了一名弟兄,表情酷得很。
小陳告訴她,蒼鷹交代過,她回來后就直接將她帶來這兒。小陳朝門旁的兩人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要她進(jìn)去。
唐洛冰蹙起眉,不知蒼鷹要她來這兒做什么?守衛(wèi)將木門拉至儀容一人通過的寬度.里面?zhèn)鞒龃似鸨寺涞臓幷撀,聽來似乎很熱鬧。她輕輕走了進(jìn)去,坐在門旁的弟兄最先發(fā)現(xiàn)了她,接著附近幾人也察覺到她的存在,然后就像骨牌效應(yīng)般,原本嘈雜的室內(nèi)迅速安靜下來,所有聲響在瞬間消失。
※※※
室內(nèi)全鋪上榻榻米,一張木制的大長桌占據(jù)正中央,長桌兩旁坐滿了人,雖不致?lián)頂D,但人數(shù)也夠多的。因?yàn)檫@間和室超乎預(yù)料的大,寬廣的空間不受阻隔,唐洛冰在此刻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diǎn)。他們先前似正在爭論些什么事,吵鬧不休,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后全靜了下來,大家都睜著雙眼直看她,早忘了他們討論的主題。
這兒幾乎清一色全是男人,俊美的黑豹及漂亮俊逸的銀狐也在座,而美麗的幻蝶是除了唐洛冰外唯一的女子。他們就像發(fā)光體般,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掩蓋過所有人的光芒,閃耀著屬于自己的光輝。
蒼鷹背對著她坐在桌首,唐洛冰這時才發(fā)現(xiàn)那天清早到她家門前接走蒼鷹的男人也在座,他的氣質(zhì)沉穩(wěn)而內(nèi)斂,就像面平靜無波的湖面一般,置身在銀狐、黑豹這些出色的人中,他顯得平凡,但沉斂的氣勢很難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蒼鷹知道她來了也沒回頭,懶懶的朝身后揮揮手。
他要她過去!
唐洛冰瞪著那只手。感覺一股怒火隱隱在胸中燃燒,他的舉動簡直傲慢無禮。
所有人全坐在長桌子兩側(cè),而蒼鷹右手邊的位子是空的。這張桌子很大!前端坐上三個人也不成問題,但那位子明顯是特地被保留的。
帶著冰冷面容,她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下。
室內(nèi)依舊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愣愣的盯著她看,不知是為她絕美的容顏還是她的出現(xiàn),癡迷的目光在看到她落坐的位子后全換上淺淺的驚愕。
氣氛有些不尋常,唐洛冰有種被設(shè)計(jì)的感覺,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有問題。
蒼鷹沒有理會她,似乎只是要她坐在他身邊這樣單純,并無其他特別的意思,從他高深莫測的神色中也瞧不出一些端倪。
“剛才討論到哪里了?”蒼鷹淡淡的開口,重新掌控整個局面,仿佛不曾發(fā)生過任何事般的自然。
“老大,我主張直接找他們談判!弊笄胺接腥税l(fā)聲,瞬間轉(zhuǎn)移了眾人的注意力,打破這詭異的沉默。
“對呀!我老早就看‘新天盟’不順眼了,沒想到他們居然敢用偷襲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另一邊有人迅速附和。
“咱們干脆趁此機(jī)會把他們平掉算了,省得他們?nèi)缛庵写贪。一天到晚作怪。?br />
“我也贊成,‘新天盟’太囂張,不給他們一點(diǎn)教訓(xùn)不行。”
“但這樣做是不是大沖動了?”另一邊有人持相反意見。
“怎么會?事實(shí)已經(jīng)很明顯,咱們有足夠的證據(jù)讓他們無法狡辯!
“我反對,這樣做簡直就是打草驚蛇!
四面八方涌起不同的聲浪,氣氛一時間又變得熱絡(luò),大象搶著發(fā)表意見,每個人都有他們的想法和看法,此起彼落的爭論聲充斥整個室內(nèi),但幻蝶和銀狐卻一反常態(tài)沉默不語,黑豹則冷峻如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而御影依然內(nèi)斂而少言。
唐洛冰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口沫橫飛,搞不懂蒼鷹要她來這兒做什么?他并未解釋,而且好象當(dāng)她不存在一樣。
“你到底要我來這兒做什么?”她低聲問,語氣不佳,事實(shí)上,唐洛冰用不著壓低聲音,眾人的爭執(zhí)聲早已蓋過所有耳語。
“沒什么。”蒼鷹勾起微笑,也同她一般低語,“我只是希望你能來這兒陪我。”
唐洛冰不敢相情自己聽到的,滿腔的怒火消失,她冷冷的瞪他一眼,“無聊!
但她不知道的是,剛剛蒼鷹已經(jīng)昭告了她的地位,此舉就象在唐洛冰身上貼了標(biāo)簽,一輩子也撕不下來。
他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難解的笑容,沒有人發(fā)現(xiàn)!拔矣X得我們不應(yīng)該這么沖動,還是再觀察一陣子比較好!闭f話的是個長相斯文的男子。
“你是不是沒種呀?居然象個娘兒們般畏畏縮縮的。”長桌另一端,一名面容兇煞且魁梧的男子惱怒的大吼,因?yàn)橐蝗赵箽鉄o法發(fā)泄而顯得暴躁。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女人哪?要不要我露一手給你瞧瞧?”幻蝶不疾不徐的開口,輕彈了下指甲,一雙美眸斜瞟鬼吼鬼叫的壯漢一眼。
那名男子像被人定住般,雙唇蠕動著卻吐不出任何話來,好似被人兜頭潑下一桶冰水,驚愕的愣在那兒。
“我……我只是一時口急,并……不是對幻蝶小姐……”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想解釋。
“小心哪,這女人可是很毒的。”銀狐忍不住插嘴眼角充滿笑意。
“幻蝶是開玩笑的!币恢痹谂阅蛔髀暤挠伴_口,嗓音低沉且平穩(wěn),適時解除那名男子尷尬的處境。
“咱們還是小心點(diǎn)好,黑豹大哥不是說了嗎?還有另一批來歷不明的人,我們根本不曉得對方的來歷。”
“會不會是,新天盟’請來的幫手?”有人提出假設(shè)。
“還是以前接任務(wù)時通上的仇家?”
不絕于耳的討論聲又響起,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唐洛冰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看這些男人激動的模樣像是急著尋仇,雖然是會議,但黑道分子開的討論大會終究還是不離打殺,她實(shí)在沒興趣聽。唐洛冰站起身,打算離開,不在乎此舉是否會惹怒蒼鷹,或會使他在弟兄面前下不了臺,是他硬要她來這兒聽他們開這無聊的會議,她想她有拒絕的權(quán)利。
像變魔術(shù)般,室內(nèi)又再次變得鴉雀無聲,眾人因?yàn)樗膭幼鞫nD下來,所有人那呆愣的看著她自顧自的開門走出去,一時間幾乎沒有一個人反應(yīng)得過來,在場人都只能盯著她離去的方向看。
蒼鷹看著手下們的表情,忍不住想笑,看來他們還沒有辦法接受她直來直往的性子。
“老……老大,唐小姐是不是不喜歡我們說話這么粗魯呀?”長桌尾端有人小聲的提出疑問。他們大哥帶回來的這名女子精致得像水晶做的,更象是個美麗的天使,她和他們好象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生怕說話大聲了點(diǎn)會嚇著她,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老大,你是當(dāng)真的嗎?”銀狐一改平常的嘻皮笑臉,神色有絲憂慮的問道,剛才蒼鷹的舉動大家都看見了,他要唐洛冰生的位子非比尋常,那根本就是在向所有弟兄昭告他此生至愛的女人是誰。
蒼鷹淡淡的勾起一抹微笑,“我向來不喜歡開玩笑!
“你會不會太沖動了?”幻蝶也表明不贊同的態(tài)度,不是她不喜歡唐洛冰,而是她知道蒼鷹的固執(zhí),凡是他決定的事情,旁人很難再有商議的余地,倘若他真表明心中所愛。那敵人又多了一個下手的目標(biāo),危險接踵而來!至?xí)r將波及他身邊的人,唐洛冰這么纖柔,她能承受得了這—切嗎?
“黑豹,你也說幾句話吧。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銀狐推推身旁的人。
黑豹靜默半晌后,抬眼看向蒼鷹,“不關(guān)我的事!
蒼鷹忍不住微笑,知道黑豹算是同意了,“御影呢?”他看著從頭到尾幾乎一聲不吭的男子。
“御影,你可不能隨便同意,要知道你的一句話足以定生死!”銀狐夸張的嚷道,所有的弟兄都忍不住笑了。御影與蒼鷹老大兩人幾乎不分重輕,但因御影生性淡泊,不愛受拘束,可是所有的弟兄都知道,御影在組織內(nèi)的影響力如同蒼鷹本人親自下達(dá)命令一般。
“你可有什么建議?”蒼鷹笑問。
御影沒有什么表情,一向內(nèi)斂且深沉,“我沒有意見。”他淡淡的說。
“啥?就這樣嗎?”銀狐一副大勢已去的呆愕模樣,“老大,這實(shí)在有點(diǎn)冒險!彼麚u搖頭,因?yàn)樯n鷹有了個如此明顯的弱點(diǎn)。
“我會小心的!鄙n鷹依舊保持臉上的微笑。
“唐洛冰知道嗎?”幻蝶開口,從剛才的情形看來,她敢肯定唐洛冰完全不知情。
果不其然,蒼鷹笑著微微搖頭。
“嫂子會生氣喔!便y狐笑笑,對唐洛冰的稱呼迅改口。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老是這么任意獨(dú)行會讓人討厭的!被玫櫭。
“你能替我美言嗎?”蒼鷹似笑非笑的道。
“你自求多福吧!被玫麗勰苤穆柭柤。
“一生就這么認(rèn)定一個人,不后悔嗎?”銀狐實(shí)在無法理解這種傾盡全心、孤注一擲近似賭博的心態(tài),而且竟是在短短數(shù)日就決定,難免有點(diǎn)匆促草率,但他知道蒼鷹的個性,他不是那種沖動的人,事實(shí)上,他冷靜沉著得令人害怕?愛情真有這么大的魔力,能讓人為它癡狂,只想守護(hù)對方到永遠(yuǎn)?
蒼鷹沒有回答,但每個人都看得出他帶笑眼中的堅(jiān)定。
“那冉織蘿那邊怎么辦?”銀狐問出每個人心的話,眾人都拉長耳朵等著聽大哥怎么說。
蒼鷹頓了頓,神色漠然,“這事我會處理。”
銀狐挑挑眉,對蒼鷹的冷淡莫可奈何,他只想找點(diǎn)有趣的八卦來聽聽嘛,最近沒任務(wù),日子的有點(diǎn)閑,好悶。
“這里交給你了!鄙n鷹簡短的朝御影吩咐道,隨即站起身走出去。
眾人的話題又回到先前討論的事情!室內(nèi)的氣氛再度轉(zhuǎn)為火爆。
※※※
蒼鷹追上她,小陳依舊盡責(zé)的守在她身邊。此刻的她讓他有種錯覺,她看來竟帶著一絲嫵媚,但她的冰冷與不悅卻是明顯的。蒼鷹將她的身影者進(jìn)眼里,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朝他們走去。
小陳見主子前來,對他點(diǎn)頭致意后即退下去。感受到身后強(qiáng)大的壓力,唐洛冰緩緩回頭,看到來人是誰后,她心中更多了一份慍怒。
蒼鷹不以為意的笑笑,接下領(lǐng)路的職責(zé)。
“你剛才到底做了什么?”唐洛冰忍不住問出盤旋心頭許久的疑問。
他故作不解,“我什么也沒做!
唐洛冰懷疑的瞇起眼,“他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她想弄清楚問題出在哪里。
蒼鷹微微一笑,眼神溫柔卻含著調(diào)侃,“他們是被你的美色迷住了!
唐洛冰皺起眉,不太高興,“你不要這樣子好嗎?”
“哪樣子?”
“輕佻。”她哼一聲。
“你不喜歡?”他笑笑。
“討厭!
“那可真遺憾。”他仍掛著不以為意的淺笑。
唐洛冰忍下怒氣,但臉上的表情仍泄漏內(nèi)心的不悅。
“!”她驚呼一聲,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被人抱起來,坐上了迥廊的扶桿。她氣惱的瞪視面前盈滿笑意的俊臉,“你做什么?”
“別對我怒目相向,洛冰。”蒼鷹輕聲低哺,深邃如夜的黑眸緊緊的鎖住她絕美的容顏,醉人的嗓音似微風(fēng)般,輕輕的環(huán)住她。
唐洛冰壓下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不自在的垂下目光想躲避他窒人的凝望,不過那實(shí)在很困難。身后是美麗的花圃,唯一支撐她重量的就是臀下的橫木,如果不想摔進(jìn)花叢的話,勢必要緊靠著身前的男人,他的氣息就像最輕柔的擁抱,完全包圍住她。
蒼鷹凝視著被迫偎在他懷中的人兒,柔亮的黑發(fā)垂在她胸前,他幾乎克制不住那即將逸出口的嘆息!這個美麗又冰冷的女子象塊神奇的瑰寶,似花一般嬌弱,即使有冷漠的外衣作為保護(hù)色,還是讓人一眼就看穿她脆弱的本質(zhì)。
溫?zé)岬拇笫职∷w細(xì)的玉指,他執(zhí)起她的手。
唐洛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不允許,她只能睜著驚慌無措的美眸望著他。
折磨人似的,蒼鷹抬起她的手,緩緩低頭吻上她細(xì)嫩的手背。深幽的黑瞳鎖住她迷亂的眼眸,象故意般,他的唇在上頭停留許久,久到令她開始感覺呼吸困難,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發(fā)顫。他的唇邊勾起溫柔且滿意的笑容,才輕輕的放開她。
在第一次見面后他就誓言這么做!這個吻代表此生不悔的承諾;蛟S早在初次相遇的那個夜晚,她從路的盡頭緩緩走入他的生命中時,他就已迷失了自己的心,靈魂見到命運(yùn)相屬的那個半圓,就象上天早配對好的一般!注定了他今生將永遠(yuǎn)沉淪,只為她一人。
※※※
夜里看來似有鬼影幢幢的綠林,在白晝時一改其貌,清新的空氣讓人心情愉悅,陽光灑在樹梢,落下點(diǎn)點(diǎn)金光,鳥兒在枝間跳躍,整個林子充滿活力。
唐洛冰打量著這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不得不承認(rèn),這座匠心獨(dú)運(yùn)的豪宅,倘若沒有這些渾身暴戾之氣的黑道分子的話,是個非常美的地方。腳下頓了頓,唐洛冰立刻察覺到另一名女子的存在。黑色服裝似乎已成了這些人的顏色,也因如此!當(dāng)那一抹紅躍入她的瞳中時顯得格外刺眼,但那女人并不是幻蝶。
波浪般的長發(fā)在她的身后飄揚(yáng),吸引眾人的目光,紅衣女子象只美麗的花蝴蝶般穿梭在男人間,談笑風(fēng)生,在她身旁的男子莫不為她美麗的姿色所傾倒。
似是察覺周遭不尋常的氣氛及男人一致停駐的目光,紅衣女引順著眾人的眼光看去,發(fā)現(xiàn)了唐洛冰。兩個美麗的女人首次打照面,紅衣女子立刻升起一股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意識,雖然自恃姿色過人,但眼前那陌生女人更勝她一籌,美麗又冰冷,是會激起男人征眼欲的絕色美女,紅衣女子打量了一會兒,十分嫉妒又覺備受威脅。
轉(zhuǎn)瞬間,她已來到唐洛冰眼前。
紅衣女子不甚友善的看了唐洛冰一眼,而后朝站在唐洛冰身旁的男人露出迷人的微笑,“小陳,她是誰?”
狐疑的口吻中隱藏著尖銳的敵意。
氣氛十分詭異,冉織蘿是蒼鷹的女人,這早已不是秘密,但唐洛冰的身份更是特殊,那天晚上蒼鷹出其不意的舉動已宣告她尊貴特殊的地位,而且還是當(dāng)著御影與銀狐、黑豹及幻蝶這些核心成員的面這么做,認(rèn)真程度非比尋常,可見蒼鷹并不是在開玩笑。
但冉織蘿又該怎么辦?蒼鷹將置她于何地?那天晚上銀狐提出的問題并未得到回應(yīng),而今天,蒼鷹身旁正紅的女人果然和唐洛冰打照面,情況真不是只有“尷尬”兩字可以形容,兩邊都不能得罪。附近的守衛(wèi)全都好奇的注視著這劍拔弩張的一幕。
小陳遵照蒼鷹的吩咐,在唐洛冰未熟悉這宅子的環(huán)境前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旁,而眼前冉織蘿心存挑釁的問話并沒有帶給他太大的困擾,他有禮的朝她點(diǎn)頭微笑,“她是大哥的客人!毙£惡喍痰幕卮鹑娇椞}的問題,并未多言。
唐洛冰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明顯懷有敵意的美麗女子,這個地方幾乎全是男人,女人猶如鳳毛麟角般稀少,除了幻蝶外,她沒有再見過其他的女性,但令人訝異的是,她所見到的女人都美得不可方物,然而很明顯的,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對她不甚友善。唐洛冰默然的站在一旁,冷冷的目光仿佛置身事外,對冉織蘿挑釁的眼神視而不見。
冉織蘿哪知道唐洛冰根本是懶得理她?小陳的話將她心底的疑問與危機(jī)感推到最高,她臉上不動聲色,內(nèi)心卻在翻騰。
浮起虛假的微笑,冉織蘿故作鎮(zhèn)定,“蒼鷹的客人?她是蒼鷹的什么人?我怎么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短短的幾句話暗示她和蒼鷹關(guān)系匪淺,也有下馬威的意思。
蒼鷹那天晚上的舉動早已傳遍整個組織,人人心照不宣,冉織蘿因?yàn)槌鍪谷蝿?wù),近一個月不在國內(nèi),所以完全不知情,但也沒有人去向她嚼舌根。
“唐小姐救過大哥!毙£愋殖鲆豢诎籽馈
唐洛冰挑挑眉,有些訝異,這些人如此打量她的目光是因?yàn)樗冗^蒼鷹嗎?她還以為自己被強(qiáng)擄來這兒的事早已人人皆知,她已被貼上寵妾的標(biāo)簽了。驚訝的當(dāng)兒,她不禁感到好笑,她愈來愈懷疑蒼鷹是故意制造虛弱的假象,尤其在知道他是組織內(nèi)掌權(quán)最高的總領(lǐng),并非她所以為的地痞流氓之類不入流的角色,能統(tǒng)領(lǐng)整個組織的人并非泛泛之輩,單憑他這驚人的身份,會讓她一介弱女子搭救,怎么看都覺得可疑,這些男人居然如此深信不疑?
“她?”冉織蘿驚訝的瞪大美眸,“她救過蒼鷹?”略顯尖銳的音調(diào)擺明了她壓根兒不相信。
“我自己也很懷疑!碧坡灞淖猿。
冉織蘿微微瞇眼.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冰冷美麗的絕色女子,“你是怎么辦到的?你做了什么?”
唐洛冰臉上依舊冷冰冰的,“我什么也沒做!
“什么意思?”冉織蘿蹙緊眉。
“就這個意思!
冉織蘿對唐洛冰的淡漠態(tài)度心生不悅,“憑蒼鷹的身手.用得著你來救嗎?你又會些什么?”
“織蘿小姐……”小陳為難的陪笑,夾在兩個女人之間,死得最慘的通常是男人,他并不是蒼鷹,沒有辦法同時應(yīng)付兩個女人!尤其冉織蘿擺明是來找麻煩的。
“蒼鷹為什么要讓她進(jìn)來?‘冥月’是不歡迎外人的!彼砻嫔鲜窃谫|(zhì)問小陳,實(shí)則對唐洛冰排擠。冉織蘿不著痕跡的打量眼前的女人,嫉妒與不滿的情緒在內(nèi)心交雜。
“這事得問大哥!毙£惒辉竿嘎陡,事實(shí)上,他們也不清楚詳細(xì)的情形。
冉織蘿不滿小陳回避的態(tài)度,不友善的目光直接瞪向唐洛冰,傲慢的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織蘿小姐……”看看這位又看看那位,小陳只差沒有開口言明冉織蘿不要再找碴了,他可不想挨蒼鷹的罵。
氣氛有些僵硬,眾人都豎耳想聽唐洛冰會有什么反擊的話。
唐洛冰微微皺眉,想必紅衣女子在這兒的地位不低吧?所以姿態(tài)才會擺得如此高。
冉織蘿知道自己該適可而止,誰也不清楚眼前這美麗的女人在蒼鷹的心中有多少分量,倘若惹火了蒼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她壓下氣,放柔臉上的表情,輕笑著說:“小陳,你那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會對她怎么樣,你保護(hù)過頭了吧?”她嘴上這么說,但心底卻翻起另一種醋意,蒼鷹居然派小陳這個在“冥月”里身手屬高段的人保護(hù)她,顯然蒼鷹對她的重視已超乎尋常,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來這兒都做了些什么?組織里每個人都有各自擅長的專才,而你呢?能夠出手救蒼鷹的人絕對不簡單,想必身懷絕技吧。”故作不經(jīng)意的問話里含有明顯的嘲弄與濃烈的挑釁意味,她不自覺的仰起下巴。冉織蘿不是沒大腦的花瓶,出使過任務(wù)不少,用盡各種手段才成為蒼鷹的枕邊人!這之間已歷經(jīng)了兩年的時間。蒼鷹對女人向來挑剔且嚴(yán)苛,他從不碰下屬,但冉織蘿很自豪,他第一次為她破了例。
唐洛冰瞥了面前的女人一眼,“沒有!
“沒有?”冉織蘿挑起眉,眼底滿是嘲弄,“那我真懷疑你是怎么辦到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附近還有不少人,唐洛冰實(shí)在不想和這個身份與來意都不明的女人正面沖突,更何況她不會和人吵架,即使她的態(tài)度不好。
“你和蒼鷹到底是怎么回事?”冉織蘿神色一凜,不客氣的問道。
唐洛冰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边@女人顯然是誤會了,所以才會如此莫名其妙,她忍住氣,轉(zhuǎn)身想離開。
“慢著,我話沒說完就想走?”冉織蘿敏捷的閃身至她面前,目光凌厲。
“織蘿小姐,請別這樣!”小陳更快的擋在唐洛冰面前,護(hù)衛(wèi)的意思十分明顯。
冉織蘿看到小陳的舉動,火氣被撩了起來,她不悅的勾起嘴角嘲弄,“小陳,你這是做什么?”
“大哥要我保護(hù)唐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小陳謙恭的說,不想惹怒眼前這個火辣的美女。
鄰近的守衛(wèi)人員全密切的注視這一幕,以防有什么萬一,雖然小陳的能力比冉織蘿強(qiáng),但他們在必要時還是會插手,以免有什么意外發(fā)生。
“你以為我會對她怎么樣?”冉織蘿倔傲的撇撇嘴,看向小陳身后的人,“放心!我根本不想浪費(fèi)力氣動手,她用不著象個小可憐似的躲在人家的身后。”
唐洛冰緊抿著唇,努力維持臉上的漠然,大家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這女人怎么這么不可理喻?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從我這兒知道些什么!碧坡灞淅涞拈_口,“這里的一切人事物都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若想知道答案,請你直接去問蒼鷹本人,不要來找我。”
她沒有留下來看冉織蘿的反應(yīng),話一說完,隨即不再浪費(fèi)時間的逕自轉(zhuǎn)身離去。
小陳看到唐洛冰離開,立刻跟了上去,臨去前只匆匆對冉織蘿丟了個抱歉的眼神,一場險些爆發(fā)的女人戰(zhàn)爭暫時是落幕了。
在他們身后,冉織蘿深沉難測的眼中有抹陰森的光芒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