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好像搞錯了……”盯著于俐潔遞來的咖啡,站在柜臺的客人面有難色地開口,“我要的是Macciato,你手上的那一杯……”
于俐潔看了看自己遞出去的是……Con。校铮睿睿!
“對不起,請等一會兒,我馬上幫你換。”她急忙道歉,迅速調制Macciato。
到底怎么搞的?今天一直犯錯……于俐潔一邊忙,心里不停責怪自己。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她一向重視要為客人泡出最好的咖啡,為什么……
昨夜一幕幕旖旎風光總不時從她腦里蹦出。他一句句柔情呼喚、深情告白,一次次的熱情渴望,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她跟衛(wèi)擎宇怎么會發(fā)生親密關系?她搞不清昨晚自己怎么回事?又不是沒做過愛,怎么在他懷里就像初嘗禁果的小女孩,任他擺布,簡直……
一定是哪里不對了,她竟然喜歡那種感覺。她喜歡和衛(wèi)擎宇一起享受云雨之歡、喜歡在他懷里嬌喘呻吟、喜歡他占有自己的身體。
沒錯,她喜歡,可是那表示她愛他?
他們之間也許發(fā)生過很多事,從初識起,兩人慢慢走出謊言,漸漸深入認識彼此,甚至介入心里深層的私事。
但愛情是什么時候萌芽的?
她能承受嗎?能再承受一次愛情嗎?
除此之外,她最在意的,衛(wèi)擎宇小她六歲,現(xiàn)在不過只是個二十一歲的大學生。
他還那么年輕,根本就不可能安定,他現(xiàn)在說愛她,也許明天他又說他愛上像俐巧那樣的女人,也許他根本不介意跟自己上床的事,也許他只是想試試跟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交歡是什么滋味。
她心知衛(wèi)擎宇不是那種人,可是愛情是獨占的,如果真想愛,她必須考慮對方。她當然可以玩玩,可是她玩不起,也不想玩。
那么,她到底要什么?現(xiàn)在她沒辦法給自己答案,衛(wèi)擎宇能嗎?
想到這兒,于俐潔不禁迷惘。
“俐潔,真難得,你也會發(fā)呆?”沈揚忙完客人的要求,便想和她聊聊。
打從今早她來上班時,沈揚便覺得她看來不對勁,整個人恍恍惚惚,老是心神不寧。跟她講什么,她好像聽進去,又好像沒聽進去,連一向不出錯的咖啡調制也頻頻出狀況。
“?”沈揚突然的靠近打斷她的思緒,于俐潔趕緊笑笑,“沈揚,我哪有發(fā)呆?我只是覺得對剛剛那位客人不好意思,竟把他的咖啡搞錯。”
“這樣啊,”沈揚一聽就知道不是真話!澳悄憬裉炜赡鼙覆煌炅!彼蛉さ。
于俐潔知道沈揚在暗示她今天頻出狀況,事實上她心里的確不好意思,竟把私人情緒帶進工作里,只是她身不由己。
“對不起,沈揚,今天我真是太不應該,你可以扣我薪水……”
“別想得那么嚴重,只是我很好奇。俐潔,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揚,你真的太多心,我沒什么!崩蠈嵳f,要她講,她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是嗎?”沈揚點點頭,知道逼她沒有用,乾脆等她想說再說吧!“不過,有心事別憋在心里,跟別人談談也許會有不一樣的心情!
這句話很快軟化她心里的防備,與其一個人胡思亂想,她還真希望有人能指引她一條明路。
“沈揚,”她潤潤舌,考慮怎么說才恰當!澳阌袥]有愛過比你年紀大的女人?”
沈揚一聽,懂了。
果然如其所料,于俐潔談戀愛了。對象應該就是那個俊小子,衛(wèi)擎宇。
“沒有!鄙驌P搖頭,“雖然如此,我記得以前告訴過你,談戀愛年齡不是問題,只是藉口!
“是啊,”于俐潔淡淡開口,“因為你沒談過,所以才能那么坦然;如果你親自經(jīng)歷,就沒那么簡單了。”
置身事外的人也許真的看得更清楚,但畢竟煩惱的人不是他們。
沈揚逼近她,仔細瞧了瞧她的臉,“那么,你親身經(jīng)歷過,還是現(xiàn)在正陷在其中?”
被這么一問,于俐潔頓時啞口無言。
她算在談戀愛嗎?也許她只是一時因他的體貼、他的告白而心動,兩人并沒有任何承諾,即使衛(wèi)擎宇一句句我愛你,她卻不能確定他真正的心情。
他是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在愛自己?或者只是對成熟女人的好奇?她不懂,也無法想像。她可以相信二十一歲男孩的愛情嗎?她無法肯定。
因此,她才想聽聽沈揚的建議。不過,也許沒必要問。因為她可以不置身其中;昨晚就視為一場夢吧!
嗯,就當是一場美夢。
想通似的,于俐潔舒暢地吐口大氣,“沈揚,你說得對,找個人談談心情真的會變好。多謝!
此刻,反倒沈揚啞口無言。
于俐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覺得自己想通了。她真的想通了?或者只是給自己找了條后路跑?她跑得掉嗎?
也罷,他不應該太介入她的感情,她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對了,俐潔,有件事想跟你談談。”沈揚轉移話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手經(jīng)營這家咖啡店?”
“咦?!”于俐潔訝異地睜圓眼,“沈揚,你說什么?”
“我打算到瑞士進修一些管理課程,得花一段時間。老實講,這個念頭很久以前就有,我覺得自己懂得還不夠,只是又舍不得這家店,F(xiàn)在,我覺得我已經(jīng)找到合適的新主人……只等你愿不愿接受?”沈揚的神情非常誠懇,一點都沒有勉強的感覺。
“你該不會欠下一堆債務要落跑吧?”于俐潔揶揄道。
“哈哈!”沈揚大笑,“也許,如果這樣你要不要接呢?”
“當然,”她挑眉,“不管是誰都不能從我手中搶走,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它。”
沈揚微笑點頭,他相信自己沒看錯人。打從于俐潔踏進店里,他就喜歡她,喜歡她渾身充滿自信,還有那顆熱愛咖啡的心。她一定會把店照顧好。
“不過,”于俐潔擔憂地看了看坐在角落的沈崇,“崇祟怎么辦?你要帶他去外國,會不會太辛苦?”
“我打算把他交給他媽媽,也就是我的前妻。當初我們離婚時,兩人為了崇崇的監(jiān)護權大打官司;沒想到最后還是把他交給他媽媽……也好,老待在這兒喝咖啡、吃冰淇淋、點心,對他也不好……”雖這么說,沈揚不免落寞。
除了這間店,他最不愿離開自己親愛的兒子,只是人生的選擇總要犧牲一些東西,他總得學著割舍。
于俐潔輕拍他的肩!皠e難過,現(xiàn)在通訊這么發(fā)達,打電話、上網(wǎng)絡都可以溝通,不用擔心。何況我會幫你盯著崇崇,要是他敢學壞,我就狠狠打他屁股!
對于她的安慰,沈揚不禁莞爾,F(xiàn)在于俐潔比他還疼崇崇;怎么可能對他下手?
此時,窗外一條頎長身影突然攫住他的視線。
那是……
“嗯哼,”沈揚裝作不在意地瞄瞄門口,“咦?那個人好眼熟,好像是衛(wèi)──”順著他的眼光,于俐潔依樣望向店門,不禁一愣。只見衛(wèi)擎宇一臉帶笑,開門進店。
一看見他,于俐潔好不容易平復的心緒又亂了。什么昨夜只是一場夢……
根本就是騙自己。
她側過身,不想面對他。
“你好,擎宇,今天怎么穿得這么正式?”沈揚笑著接待他。
衛(wèi)擎宇一身西裝革履,看起來比平時成熟,更顯出他良好的出身和不凡的氣質。
衛(wèi)擎宇淡淡答道:“有點事……”邊說著,眼睛直盯著于俐潔。
“俐潔,怎么了?擎宇來了也不打聲招呼?”沈揚推推她。
于俐潔瞟他一眼,“你招待就好了,我還得忙別的。”
衛(wèi)擎宇蹙起眉,轉頭對沈揚說:“沈先生,請你今晚把俐潔借給我!
“?!”沒料到他來這一招,沈揚頗訝異,不過很快點頭!昂冒桑腿说囊笪乙幌虮M量滿足。”他可不想擋人情路,尤其對象是于俐潔,他不免同情衛(wèi)擎宇。
“走吧!钡玫缴驌P的同意,衛(wèi)擎宇拉著于俐潔走出柜臺。
“衛(wèi)擎宇,你太過分了!”不管店里客人的好奇注視,于俐潔大喊出聲,“你是誰。课覜]同意跟你走,你拉什么拉──”
衛(wèi)擎宇太清楚她的個性,只能用那一招。
他倏地逼近她的艷臉,黑黝的眸子緊盯著她,低語:“不跟我走,我就在這里當眾親你!
于俐潔一聽,愣在當場。
衛(wèi)擎宇滿意地微笑。嚇傻了?正好。
無意識下,于俐潔被拖進他車里,回過神時,車子已駛在路上。
“衛(wèi)擎宇,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帶我去哪兒?”經(jīng)過上次兜風的經(jīng)驗,于俐潔不免臆測他又有什么鬼點子,真想沖出車門。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衛(wèi)擎宇手抓著方向盤,轉過頭對她溫柔一笑,眼里無限柔情。
于俐潔不禁怦然心動。今晚的他比以往更出色,不論穿著打扮,還是帥氣俊秀的臉龐,在在與她印象中的小毛頭不同。
她轉頭看向窗外,入夜的臺北燈火通明,繁華依舊、嘈雜依舊,只是……她忍不住將目光定在車窗上衛(wèi)擎宇的倒影,她的心里卻只想著他。
“俐潔,本來沒打算那么早,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毙l(wèi)擎宇突然開口,綻出一抹羞澀的笑,于俐潔卻聽得一頭霧水。
“你說什么?說清楚一點!
“我決定明天去德國。我爸爸老早就幫我安排好,一放寒假就讓我去海德堡一家醫(yī)院實習,那家醫(yī)院的腦外科非常有名。經(jīng)過一番考慮,我決定去一趟,因為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個好醫(yī)生。”
“等等,”突然的一席話令于俐潔不得不出口制止,她頭都昏了!澳闶钦f你想去德國?”
“嗯,明天就去。不過,你放心,我只去一個寒假,這里的學業(yè)我一定會完成,何況……”他倏地在她臉頰上一吻,“我舍不得你!
于俐潔毫無防備,更無法阻止。他的態(tài)度根本就是把她當成情人,卻不知道她的心根本一片紊亂。
“難道你已經(jīng)放棄畫漫畫?”那么快他就舍棄了,果然禁不起現(xiàn)實的考驗。
“嗯,”他悵然地點頭,“因為我沒有資格繼續(xù)畫下去!
“為什么?”
思索一會兒,他淡淡開口,“因為我適合當科學家,不適合當一名藝術家!
陸清文的話讓他醒悟,他不擅長表達感情,于俐潔是他所有熱情與靈感的來源,他只想畫她,而對一名專業(yè)畫家而言那是不夠的。
正如陸清文所說,畫畫是他逃避現(xiàn)實的藉口,他想證明自己不只具有念書的才能,不只有醫(yī)生一條路可以選擇。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需要證明,他能夠肯定自己、相信自己選擇的路。不為父母、不為他人,是自己要的。
“俐潔,記不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的話?我畫畫是為了什么?是真心喜歡或只是想證明給父母看?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懂了!
于俐潔看著他專注的眼神,明白他已經(jīng)清楚抓住自己往后的人生,不再是初識時猶豫不決的衛(wèi)擎宇。不管他是如何選擇,她真心為他高興。
“既然決定了,就不能再三心兩意羅!”她笑道。
“當然,我一向專情!边@句彷佛話中有話,于俐潔將目光調到別處,不想看他。
“你今晚就想告訴我這些事?”不過,這樣何必穿那么帥?
“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到了!
于俐潔抬眼一看,是臺北市有名的五星級飯店之一。
“來飯店?做什么?”她不禁疑惑。
“我家今晚在這兒辦了一個開幕酒會,”衛(wèi)擎宇淡淡開口,滿足她的好奇心!拔蚁M愀乙黄饏⒓!
“開幕酒會?”于俐潔曾去過衛(wèi)擎宇父親所開的國安醫(yī)院,難道……
“我爸爸一直計劃籌備另一家綜合醫(yī)院,醫(yī)院早興建好,最近人事也都抵定,準備開幕,所以才辦這個酒會!
“喔。”于俐潔嘴上應著,心里卻頗納悶。做為衛(wèi)漢天的獨生子,參加酒會不可避免,難怪他今晚穿得正式。不過,干她什么事?要找女伴,醫(yī)院里多得是想追他的女人,學校里一定也有不少愛慕他的女孩,為什么偏要她請假陪他來?難不成他真把她當成女朋友?
不行,她不能再讓他……誤會下去,她根本沒準備要成為他的情人。
“衛(wèi)擎宇,”于俐潔現(xiàn)在只想逃離他的身邊!拔也幌肴,我想……”
來不及了。
于俐潔已被他帶入會場。
※ ※ ※
國安醫(yī)院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私人綜合醫(yī)院,開幕酒會自然吸引了許多大小人物的駕臨。偌大的宴會廳擠滿賓客,人人皆盛裝出席,尤其女士們的打扮更是爭奇斗艷,誰也不肯屆居下風。
衛(wèi)擎宇的進場馬上吸引住眾人的目光,不僅他出色顯眼的外型,還有他手上竟牽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是誰啊?不是聽說衛(wèi)擎宇還沒交女朋友……”
眾人議論紛紛,充斥各種情緒,驚訝、嫉妒、失望……不過,不得不承認他們兩人的外型真速配,衛(wèi)擎宇高挺俊秀,于俐潔高挑美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雙,看了就忍不住想幫他們畫張畫。
衛(wèi)擎宇不管眾人目光,牽著于俐潔穿過重重人群,終于停在一對夫婦面前。
于俐潔站到他身旁,看了看眼前氣質高尚的中年夫婦。男的約莫五十出頭,身材高瘦,和衛(wèi)擎宇相似的臉龐上有經(jīng)歲月洗滌的痕跡,微攏的眉宇讓他渾身是股嚴肅之氣,給人不好親近的感覺。男人身旁是位嬌小的女士,年紀應該和他相當,然而體態(tài)、相貌卻似未經(jīng)時間摧殘般,維持著傲人的美麗和尊貴,看得出來擁有良好的家世背景。
“爸、媽!毙l(wèi)擎宇恭敬地對兩人行禮。
衛(wèi)漢元對兒子點點頭,面容依舊嚴肅,身旁的妻子柏嘉妍則不掩興奮之情,寵溺地拉住兒子。“擎宇,總算來了,我們都在等你。”
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兒子的手竟牽著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不等他母親發(fā)飆,衛(wèi)擎宇已先為他們介紹,“爸媽,這位是于俐潔!
兩人倏地集中視線到她身上。于俐潔挺起胸膛,她是不懂衛(wèi)擎宇到底有什么用意,不過,她對自己很有信心,不怕別人打量。
“俐潔.我爸爺、媽媽──”
“伯父、伯母好!庇诶䴘嵐Ь吹貙λ改感卸Y。即使搞不清楚狀況,還是不能讓衛(wèi)擎宇沒面子。
衛(wèi)漢元依然沉著臉不說話,只狐疑地將目光在兩人間互調。不過,柏嘉妍可憋不住氣。
“擎宇,這女人是誰?你知不知道今晚是很重要的酒會,竟然隨便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柏嘉妍冷冷瞪著于俐潔,看來一點都不莊重,頭發(fā)還挑染成紅色,出席正式場合也不化點妝,穿著又那么普通,長那種樣子根本就像只狐貍精,一定是她勾引自己的乖兒子。
聽了她的話,于俐潔只想當場罵回去。竟說她是來路不明的女人?有沒有搞錯,參加酒會了不起?她一點都不希罕!
雖想離去,手卻被衛(wèi)擎宇緊緊握著,怎么也掙不開。
“媽,俐潔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她是我愛的女人。今天我?guī)齺硪娔銈,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于俐潔,突地,吻上她的唇。
不只他父母驚訝,于俐潔更是愣在當場。
離開她的唇,衛(wèi)擎宇堅定地開口,“爸、媽,我要跟俐潔結婚!
什么?!三個人的腦袋同時蹦出相同的兩個字。
“擎宇!”柏嘉妍可顧不得什么風范,她的寶貝兒子一定被狐貍精下藥了!澳悴艓讱q?書都還沒念完結什么婚?何況,”她又冷瞪一眼于俐潔,“這女人看起來就不規(guī)矩,像只狐貍精,你根本是被她騙了,一時糊涂──”
她說什么?!于俐潔生平還沒被這樣污辱過,她氣得幾乎想上前和柏嘉妍單挑。
“媽,”衛(wèi)擎宇正色道,“不要侮辱俐潔,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我根本沒被騙,也不是一時糊涂。我知道自己還在念書,也沒急著現(xiàn)在結婚,只是我希望能讓你們知道,我愛俐潔,而且這輩子我只想娶她,希望你們能贊成!
“不可能!卑丶五麣獾闷吒[生煙,她的乖兒子要的是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不是這個美艷惑人的狐貍精。要她答應他們在一起,門兒都沒有。“擎宇,你太年輕了,哪個人被騙的時候知道自己上當?這女人分明知道你條件好,想麻雀變鳳凰,你一天到晚念書,當然不知道女人心有多歹毒,為了一張長期飯票,什么手段都使得出──”
“說夠了沒,老太婆?”于俐潔沖口而出。
柏嘉妍不禁住嘴,怔怔盯著她。
“開口閉口罵我狐貍精,那你自己是什么精?”于俐潔忍不住口吐怒氣,“衛(wèi)擎宇是你的兒子,不是你養(yǎng)的小狗,干嘛?你想拴狗鏈在他脖子上啊?他想娶誰、愛哪種女人你都管不著,就算被騙也心甘情愿,總比被你綁一輩子好!”
“你──”這女人竟罵她老太婆,還當眾指責她?!柏嘉妍氣得理智全失,她抬起手,只想給于俐潔一巴掌。
“啪!”衛(wèi)擎宇很快擋在于俐潔之前,接了那一掌,臉頰隱隱透著紅印。
“擎宇!”柏嘉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到寶貝兒子。對衛(wèi)擎宇,她從小疼到大,一點傷都不讓他受,更遑論打他。“你怎么這么傻?會不會痛?”柏嘉妍靠近兒子,心疼地輕撫他的臉。
“媽,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愛的女人,不管如何,她都是我所選擇的。”
柏嘉妍無言,衛(wèi)擎宇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孩子,優(yōu)秀得不讓人擔心,他更從未忤逆過自己的意思,而今,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他卻情愿挨打。
此時,沉默許久的衛(wèi)漢元緩緩開口,“擎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很清楚,爸,我希望你能了解我。過去,我是為了你和媽在努力;現(xiàn)在起,我要為我自己努力!
衛(wèi)漢元看著高挺出眾的兒子,他臉上是平時罕有的成熟與堅定,眼神充滿自信。
他不諱言,擎宇變了,而這變化也許就來自他身旁的女人。他知道衛(wèi)擎宇很優(yōu)秀,只是總覺得缺了什么,而現(xiàn)在他明白了,他的兒子缺少他自己。
衛(wèi)漢元拍拍兒子的肩膀!扒嬗睿坏┙o了承諾就很難反悔,知道嗎?”
“我知道,我絕不后悔。”
衛(wèi)漢元微笑,他的兒子真的長大了。他望向于俐潔,端詳好一會兒,笑道:“于小姐,擎宇交給你了!
“漢元,你──”柏嘉妍不禁氣憤,怎么連老全都倒向那潑辣的女人?
“小妍,別氣了,”衛(wèi)漢元摟住老婆!扒嬗钜呀(jīng)長大,我們總不能管他一輩子……”
眼看一場家庭風暴就要落幕,于俐潔卻只覺心頭一陣慌。怎么回事?這好像宣告她和衛(wèi)擎宇成一對,可是……可是她根本都還沒決定兩人之間的關系。
突然,她眼里晃進一條熟悉的人影。于俐潔睜大眼,她好像看到……
糟了!情急之下,如有神力般,于俐潔硬是掙脫衛(wèi)擎宇,盡速溜了。
“俐潔!毙l(wèi)擎宇不明就里,只得跟在她后頭追。
“俐潔,是俐潔嗎?”于揚興循聲前來,不料于俐潔早跑了。
“于老,”衛(wèi)漢元恭敬地行禮,“多謝您來參加酒會!
于家是商界最有勢力的家族,于揚興一來就是以代表整個商場。
于揚興擺擺手,要他別多禮,不過一雙眼卻到處瞄。
“漢元,剛才你們是不是和我孫女碰面了?”于揚興笑笑問道,真便確定自己沒眼花。
“孫女?”衛(wèi)漢元蹙眉,“于老指的是……”
“我二兒子于雄的二女兒,于俐潔。人長得又高又漂亮,講話聲音有點大,不過又善良又有個性……”于揚興滔滔不絕地說,看來相當以她為榮。
衛(wèi)漢元和妻子面面相覷,剛剛衛(wèi)擎宇牽著的那個女人,不就叫于俐潔,而且人就和于揚興描述的一模一樣,那么……
柏嘉妍心里一驚,原來于俐潔并非來路不明的女人,她可是升龍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不得了,柏嘉妍幾乎要休克,她竟然罵于揚興的孫女是狐貍精,一巴掌還差點傷到她,幸好……幸好她的乖兒子幫她擋了。
看兩人頗為難,于揚與更確定于俐潔必定來過,只是為了什么,他頗好奇,難道跟衛(wèi)漢元的獨子有關?
如果是,那就麻煩了。于揚興不禁攏起兩道粗眉。
※ ※ ※
于俐潔一瞥到于揚興,直覺地溜了。開玩笑,那個愛管孫女閑事的老頭,要被他看到自己在那兒,一定免不了盤問一番。這下子她可顧不了衛(wèi)擎宇的顏面,快閃要緊。
“俐潔!毙l(wèi)擎宇終于追上她。搞不懂她明明穿著高跟鞋,為什么還能沖那么快,特異功能還真不少。
“你干嘛追來?不怕你爸媽生氣?身為少主人怎么可以從會場上消失?”
“因為你比較重要!辈⒎怯懞玫奶鹧悦壅Z,衛(wèi)擎宇真誠地說。
“貧嘴!庇诶䴘嵉伤谎,逕自走了。
衛(wèi)擎宇快步跟上她,兩人伴著夜色,相偕在飯店外的大道上漫步。
“好了,現(xiàn)在只剩我們兩個,該坦誠你的目的了!庇诶䴘嵪劝l(fā)制人,“你帶我來這兒,又跟你爸媽請了一堆話,到底什么用意?想氣氣他們?”
“我是真心的。老實講,我不希望一個月后從德國回來看到你被別人追走,所以先把你介紹給我爸媽,這樣你就跑不掉了。”他調皮地笑笑,眼里是一抹羞澀。
。ㄈ表摡194、195)
朋友──”
“不可能!彼脑捑拖窭校莺荽檀┧男。
“我愛你,不可能做你的朋友。我只想做你的情人,我只想愛你,我想跟你做愛,我擁抱你,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更不可能祝福你跟另一個男人。”
他說得赤裸坦白,充沛的熱情像海浪一波波打在她心頭,她卻只覺消受不起。
“衛(wèi)擎宇,你笑我好了,我膽小、我沒福氣接受你的感情,我只想跟你做朋友!闭f完,她轉身快步離去。
“俐潔。”衛(wèi)擎宇的心似乎碎了。沒想到昨天他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攫獲佳人芳心,此刻他才明了他從未得到她。
他慌了、亂了,卻不知該如何留住她?
“別走,留在我身邊!彼飞,攬住她。
“不可能。”她掙脫。“衛(wèi)擎宇,你要情人,我要朋友,我們之間沒有交集,以后別再見面了。”
她迅速招了一輛計程車,二話不說開門進去。
“俐潔,我愛你,不管你怎么說,我絕不會改變我的心意!
于俐潔無法看他,再看一眼,她心底筑好的堤防就會全面潰堤。她得走,離他遠遠的,她相信時間一過,他會忘了她,她會忘了他,兩人不會再有情感糾纏,也許他們又可以是朋友。
衛(wèi)擎宇看著她遠去,心痛如絞。他一心想證明自己的感情,卻因此逼走了于俐潔,是他太急了?還是他們之間原本就不可能?
※ ※ ※
真煩,于老頭實在不夠意思!
黑夜里,陶澤明騎著摩托車在路上亂逛,希望能碰到于俐潔。
于家堅決不肯透露她的行蹤,他外公更囑咐不準他派手下找于俐潔,打擾她的生活,一定要自己親自找到她。如果兩人真有緣分,他們一定會相遇。
什么狗屁理論!公司的事已經(jīng)讓他忙得焦頭爛額,現(xiàn)在又要花時間在街上亂找。雖然臺北沒多大,一點線索都沒有要怎么找?何況他再幾天就回日本,到臺灣除了處理分公司的事,另外就是為了跟于俐潔相親。
好了,現(xiàn)在他對于俐潔產生興趣,那兩個老頭反而拿喬,要他靠自己!
他長這么大還沒靠自己追女人,倒是甩女人的方法懂不少,看來,再不找到于俐潔,只好放手了。
只是,真可惜,他還沒嘗過那么辣的女人,而且對他毫不領情。
此時,前頭一條白色身影突地吸引住他的目光。
于俐潔?!他眼睛一亮,不敢相信真會遇見她,難道兩人真有莫名的緣分?
“于俐潔,”他迅速騎向她,大聲喊道:“于俐潔,你停下來!”
于俐潔轉過頭,一看是名戴著安全帽的機車騎士朝她揮手,不禁愣住。
陶澤明將車停在人行道旁,瀟灑地走向她!坝诶䴘,不記得我的聲音?”他拿下安全帽!笆俏,陶澤明!
于俐潔白眼一翻,掉頭走人。
“等等,”陶澤明趕緊攔住她,好不容易碰見她,可不能讓她溜了。“你想去哪兒?我送你!
“看不到你的地方!庇诶䴘嵑敛活I情,推開他的手,逕自走了。
陶澤明怔怔看著她的背影。
很好,于俐潔,你愈難追,我愈想追你。陶澤明騎上車,尾隨其后。
跟了好一段時間,陶澤明看看表,十一點多。跟在她身后已經(jīng)快一個小時,于俐潔仍未顯疲累,毫無停下休息的意思,陶澤明心里頗不耐,她到底還要走多久?
“于俐潔,”他忍不住了,邊騎車邊側頭對她說:“別走了,休息一下!
于俐潔瞪他一眼,沒料到他竟會跟在她后頭!疤諠擅,你很煩,你是誰。抗芪夷敲炊!要休息你自己趕快滾!”嘴巴動著,雙腳絲毫未停頓。
“我是好心關心你……”他對她的背影喊。陶澤明從不知道追女人那么累,他可能比于俐潔先倒下。
這時,他見到一名中年男子似乎仗著酒意想跟于俐潔搭訕。
陶澤明正想上前英雄救美,卻見于俐潔抬起腳,狠狠往那男人下體一踹!
“啊!”中年男子痛得哇哇叫,急急護住自己的重要部位,縮著頭離開。
陶澤明呆愣三秒鐘,咽了口口水,開始思考招惹于俐潔是不是好主意。
于俐潔毫無疑問是個超級美人。臉蛋、身材孟可挑剔,她的個性同樣吸引人。她并非溫馴的小羊,是一顆耀眼奪目的鉆石,她不藏匿自己的美,而讓自己大放異彩,她對自己有信心,以自己的美為傲,卻不因此滿足。
她真是一個特別的女人,難以控制、難以駕御,美得燙手。
正當陶澤明想得入迷時,于俐潔忽然停下腳步,等他來到自己身旁。
“于俐潔。”發(fā)覺她竟然在等自己,陶澤明不禁驚喜,難道她被自己的苦心追逐感動了?
于俐潔懶得理他的反應,一等他停好車,她倏地坐上后座,摟住他,冷冷丟下一句:“載我去海邊!
雖然已近深夜,陶澤明無法違逆她的意思,騎車飛快馳往海邊。
活了三十一年,陶澤明覺得自己好像此時才開始思考愛情,他一直以為自己摸透女人,她們耍什么心機他一看便知,但是于俐潔就像一種陌生生物,他竟對她束手無策,他想追她、征服她,卻想不出讓她屈服的方法。
到了空曠的海邊,不等陶澤明停好車,于俐潔便一躍而下。
“小心!币姷剿男袨,陶澤明嚇了一大跳。于俐潔雙膝碰到沙地,她拍拍裙上的沙子,脫下高跟鞋甩到一旁,緩緩向前走。
一停好摩托車,陶澤明脫下安全帽,迅速追上她。
夜非常深了,除了她和陶澤明,海邊毫無人蹤。皎潔的明月倒映在海面上,天空布滿星星。好靜好靜的夜,只有冷冽的海風聲。
于俐潔雙手環(huán)緊自己,她身上只有一件連身長裙,實在抵不住寒風。
好冷,身體冷,心更冷。
她從衛(wèi)擎宇懷里逃開,并沒有解脫的感覺,心彷佛被撕裂,痛得讓她無法思考。
離開他或接受他?她選擇了,心卻不住地懊悔。她不禁懷疑,自已真的只想和他成為朋友,還是害怕和他成為情人?
不懂,她仍不懂。也許時間可以幫她厘清。只要不再見他,她相信自己可以遺忘。忘了就可以重新開始。只是需要多久、多長的時間?
“俐潔,”陶澤明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你會冷的!
“陶澤明,”她緊緊穿上,果然溫暖多了。“你干嘛一直追著我?”
“因為我希望你成為我的女人!碧諠擅魈拐\相告,和她愈接觸,愈不自覺被她吸引。
于俐潔聽了,不禁笑笑,“何必呢?陶澤明,你無法只愛一個女人,干嘛招惹我?難道只是不想讓你外公失望?””
“不!你真的很特別,我覺得我好像愛上你了!
“哈哈!”于俐潔忍不住大笑,“陶澤明,別說笑了,你不是愛上我,你只是碰到一個不想理你的女人。別騙自己了!
陶澤明一愣,是這樣嗎?
“愛情比你想像的麻煩多了。”她接著說,心中頗有感觸。
聽她的口氣彷佛正親身經(jīng)歷,陶澤明頗不是味道,竟有人可以讓于俐潔迷戀,難不成她今晚的游蕩就是為了那個男人?
“你在談戀愛?”他直截了當?shù)貑枴?br />
于俐潔沉默不語,這問題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何必隱瞞?”
于俐潔斜眼看他,“干你啥事?你干嘛知道?”
“因為我要追你。”陶澤明說得坦然。
于俐潔挑挑眉,“別追了,我不會對你有興趣!
“不試試怎么知道?”他不相信她真能毫不動心,她終會發(fā)現(xiàn)他的迷人之處。“我們的交往不僅得到長輩的祝福,在各方面都是匹配的一對,況且我們之間似乎有切不斷的緣分,你不覺得也許我們的姻緣早注定好?”
于俐潔不答話,實在不了解他何必那么認真?
“隨便。”淡漠地回應一句,她怔怔盯著海面。
也好,陶澤明對她有興趣,生活也許不會無聊,那么她可想一點衛(wèi)擎宇,也許很快就可以忘了他。
于俐潔并沒有強烈拒絕,這倒出乎陶澤明的意料?磥硇囊呀(jīng)動搖。
陶澤明揚起笑容,于俐潔,我不信你可以逃出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