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那碗該死的補湯,古天翔還真應了小二所說的話,他恨不得將沈憶萍抓起來狠狠打幾下屁股,以泄他心頭的憤怒及懊惱。
偏偏,打那晚之后,她卻像是沒發(fā)生那件事一般,不只拼命與他劃清界線,甚至不曾在夜里找過他,害得他夜夜難眠,夜夜猜測著她為何不再來?
難道,她不想要他負責了?
難道那夜她的自言自語,僅是隨便說說罷了?
就在他終于忍不住的跨出房門想到后院尋她時,即聽到房門外傳來她與小二的談話聲。
片刻,終于聽到她朝自個兒房門走來的腳步聲,古天翔一顆心開始雀躍,正要開門之際,卻聽到她推門進入隔壁白文郎所住的房間的聲音。
霎時,古天翔一張臉僵化成青黑色的棺材臉,難看極了。
古天翔連想都不想,直接沖出房間,轉(zhuǎn)進白文郎的房里,一把抓住滿臉錯愕的沈憶萍。
沈憶萍莫名其妙被拖進古天翔的房里后,老大不高興地甩開捉住她的手。
“你這是在干嘛?”她聲音微揚地質(zhì)問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古天翔青筋微突,咬著牙說:“我才想問你究竟想怎么樣!”
砰地一聲,將她身后的門關(guān)上,杜絕有人好奇地跑來觀望。
沈億萍雙眉一擰,不悅地問:“什么我究竟想怎么樣?你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你跑到白老弟房里做什么?”他不答反問。
“呃……我想做什么干你什么事呀?”心虛的感覺,讓她毫無氣勢地頂了回去。
古天翔的臉頰不由地抽動起來,“干我什么?”他一把抓住沈憶萍,并將她扯進懷里,讓她與自己的臉只有一拳之距,“你已經(jīng)有了我,還想對白老弟做什么?”
“什么有了你?”她不解。
她竟然到現(xiàn)在還在裝傻?他猛咬著牙,險些將自個兒的牙給咬碎了。
古天翔壓低著聲音,萬分惱怒地問:“你我已有夫妻之實,卻還跑到白老弟房里去,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聞言,沈憶萍不禁呆愣住了,一雙眼眨呀眨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仿佛她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看到她那副神情,他不由地糾結(jié)著雙眉,高張的怒火稍稍地降溫下來,“你那是什么表情?難道我說錯了嗎?”
“我只知道你腦子肯定有問題。”她好笑地說。
聞言,古天翔一把抓住了沈憶萍的雙肩,并狠狠地搖了起來,“誰腦子有問題?”
“喂!喂!古天翔,我的頭昏了,快放開我啦!”被搖得頭昏腦脹的沈憶萍,忍不住連名帶姓地叫道。
他停下?lián)u晃動作,卻不放開她,“我要你說,到底是想怎么樣?”
沈憶萍微揚眉尾,瞅著他反問:“是你想怎么樣吧?”她垂下目光無言地暗示古天翔現(xiàn)在是你抓不到我,不是我抓著你耶!
“我想怎么樣?”古天翔咬牙切齒地道。古天翔強逼自己吸了口氣,壓下想再次搖散她的沖動,“我不準你對其他男人動心……嗯!還有亂動腦筋!彼滩蛔≡偌恿艘痪,省得她鉆漏洞。
聽完古天翔的命令,沈憶萍又開始眨起眼睛,宛如她又聽到了一件天大、可笑的笑話。
她用手比比自己,再比比他,一臉客氣地說:“我跟你,除了禮貌性的‘大哥’稱呼外,請問還有什么嗎?”她板起臉,猛力地撥掉肩上的大掌,尖聲道:“這位大哥,咱們可什么都不是,你這么命令我,憑的是什么?”
意外地看到她露出潑婦的模樣,古天翔不禁一愣,“我們……”
“怎么?說不出來?什么叫我跟你有夫妻之實,沒這事千萬別亂說,不然,傳了出去,我就甭做人了!
忽然,她想起白文郎此時人正在隔壁,那么……他們這么大聲,白文郎豈不全聽到了?
霎時,沈憶萍一張臉青了大半。
看到她那狀似受到驚嚇的神情,古天翔不由自主地欺身上前,關(guān)心問道:“怎么了?沒事吧?”
沈憶萍壓低聲音,怨忿地瞥他一眼,“當然有事,都是你害的啦!我……我想嫁給白文郎,即使只是當個小妾……可是我們吵得這么大聲,他一定全部都聽到了,這下子他一定也將我當成不三不四的女人……”她咬著下唇,沮喪的情緒險些就讓她當場哭了起來。
古天翔一聽,額間的青筋立刻暴突,雙眉攏得更緊了。
“那你為什么找上我?”他咬著牙問。
“什么找上你?”她不解。
“既然你想嫁給白文郎,為何又在前幾日,跑到我房里,還與我有了關(guān)系?”他說得既氣惱又酸澀。
“前幾日?”她又裝傻?古天翔氣憤得直想破口大罵。
“難道你前幾日沒到過這間廂房嗎?難道那夜上了我的床的人不是你嗎?”他咄咄逼人地問。
“那?啊……”他一連串的逼問,令她不由得張大口看著他。
古天翔真被她氣得想狠狠地修理她一頓,偏偏又怕自己氣力一個拿捏不好,將她給弄傷了,只得強壓下那股不斷上涌的沖動。
沈憶萍一連吞了好幾口口水,才問出那個不好意思的話,“那日……不是白大哥,是你?我將我的清白……給了你?”
她實在是無法相信。那日,白文郎明明就沒出去,而且他又是住這間房,她應該不會弄錯呀?
他快瘋了,真的快瘋了,而且是被她給逼瘋的!
“你是想找白文郎?”不平、羞辱、生氣的情緒,瞬時在古天翔的胸腔內(nèi)爆炸開來,“原來你是要找白文郎?!”他氣得忍不住大吼了起來。
一見到他情緒失控,沈憶萍不禁連連倒退,直到抵住身后的房門,再無路可退。
突地
房門被撞了開來。
站在門前的沈憶萍因突如其來的外力,不由自主地往前沖,險些便跌倒撞到前方的桌椅。
只見,白文郎進來后便憂心地問:“發(fā)生了什么事?”說完才發(fā)現(xiàn)到沈憶萍似乎因為自己的貿(mào)然闖入差點跌倒,幸好古天翔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這時,就算白文郎是他的好友,他還是有氣,尤其是在知道沈憶萍原本想獻身的對象是好友后。
古天翔老實不客氣地對著他吼道:“這里沒你的事,給我出去!”
白文郎聞言也只是揚揚眉尾,乖乖地退了出去,畢竟,一直在隔壁密切注意事情發(fā)展的白文郎,自知古天翔怒氣勃發(fā)的起因有一半是出自于他,雖然他認為自個兒實在是遭到池魚之殃,無辜得很。
直到白文郎離開房間,沈憶萍反身揪住古天翔的衣襟,困窘地問:“那人真的是你?”
“對!”古天翔冷聲回道。
霎時,沈憶萍無法相信地抱著自己的頭,“天吶!原來你不是在講笑話,而是我在鬧笑話……”
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為什么?那日白大哥并沒有出去,這間房卻不是白文郎住的?你們不是今天才換了房間?”沈憶萍連連問道。
古天翔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白老弟在住進你們這家客棧的第一天,便與我對換了客房,難道掌管這家客棧的你不知道嗎?此外,那日白老弟是由窗口離開的。”
他原先還高興她找上了自己,結(jié)果沒想到會是這般荒謬可笑,令他實在是不知如何去面對,自己此時百味雜陳的感覺。
沈憶萍無辜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白大哥沒出去,而且就住在這間房!
那這會兒該怎么辦?她與他誤有夫妻之實,而白文郎這良婿不就白白地飛了嗎?而他……沈憶萍用眼角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的錯認令他感到沮喪、挫敗,他能夠容忍她是為了自己的家財,可以容忍她不是為了自己,可卻無法容忍自己與好友共有一個女人。
“你打算怎么樣?”他咬著牙問。
“打算怎么樣?”她退離了他的懷抱,衡量了好一會兒輕重,才以評估的口吻喃喃念道:“我選擇夫婿的高標誰長得好看、有錢、未婚。這些他都符合了,雖然他的手下將我當成浪蕩女,他的家人也可能看輕她,可是……白文郎生性冷淡,而且也不知道會不會接受我,當時也是想退而求其次,有銀子供我過好日子就好了。嗯……好像也差不多。”
差不多?古天翔瞪大了雙眼,這女人居然敢如此看待他?
他忍不住譏諷地說:“沒眼光的女人!”
沈憶萍怒目圓睜地瞪著他,“你干嘛突然這么說我?我哪沒眼光了?”
“難道不是嗎?”他一步步地逼近了她,“我的條件不比白老弟差,可是你卻看上他!
沈憶萍嘟著嘴反譏:“你這么講,好像你已經(jīng)吃了好幾斤的醋!
他開始感覺自己有些頭痛,“笨女人!”
為了堵住她那足以氣死人的嘴,他一把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里,狠狠封住了她的唇,令她再也發(fā)不出只字片語。
古天翔溫柔地擁著沉睡的沈憶萍,滿足地笑容則掛在他的嘴角。
看著她那經(jīng)過激烈運動,而微微浮現(xiàn)紅云的臉龐,及她那白皙的身子,古天翔不由得慶幸自己能在沈憶萍找上白文郎之前,及時地將她抓回自己身邊。
只是,她那不分對象的態(tài)度,卻使他氣惱且擔心。
尤其是當古天翔想到,她的身邊躺的人不是他時,他胸口那頓時燃起的怒氣,就連自己都會感到驚愕。
古天翔相當明確地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容忍那種事發(fā)生。尤其在自己發(fā)覺莫名地在意她,及成為她第一個男人之后。
他暗自決定,日后他一定得緊跟著她,不讓她再起異心,或是上錯床的情事發(fā)生,直到自己完全栓住了她。
瞪著鏡子的自己,沈憶萍想要罵自個兒白癡,竟然會擺那種羞死人的烏龍。
再想到昨兒個夜里,他對自己所做的,沈憶萍更不禁染紅了一張臉。
幸好,他在自己想找上白文郎之前,便將她一把拉出了白文郎的房間,不然,這會兒的笑話,可就更大了。沈憶萍暗暗慶幸。
只是……她有些擔心,不曉得古天翔會怎么看待自己?會不會就這么順著自己的期望,將她迎為正妻?或是只能給予自己較差的待遇,僅能當個妾?還是……僅將自己視為妓女,呼之既來,揮之既去?
不!他無法忍受那種不穩(wěn)定的生活,更無法忍受自個兒被人視為妓女,最至少,也得給她個名分。
但可能嗎?別說他的手下無法接受自己,若是他的家人,經(jīng)由小林聽到不實的風聲,不會因而排斥自已嗎?沈憶萍憂心地為自己的未來苦惱。
她不禁開始后悔自己的執(zhí)著,為何一定要有錢、又帥且無妻室的夫婿,倘若,一開始沒有這樣的執(zhí)著,可以找個忠厚老實的男人嫁了,如此便不需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旁徨不安……
如今,自己與古天翔發(fā)生了關(guān)系,而他……又意向不明,不曉得將自個兒視為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如此地拋棄貞操,究竟值不值得?
偏偏女性的執(zhí)著,又令她無法承受一個以上的男人擁有自己;要說她迂腐也無妨,她就是難以忍受那種事實。
沈憶萍相當清楚自己是屬于哪種女人,更加清楚自己開放的底限,僅止于在自個兒奉獻貞操的那一刻。
原本她就不希望自己在未成婚前,便與男人發(fā)生關(guān)系,若非她已不愿再承擔街坊鄰居的冷嘲熱諷、看笑話的態(tài)度,若非希望自己能擁有個不需憂心日子的生活,她也不愿下這么一個決定。
沈憶萍好后悔,后悔自已竟然做出這樣沖動的決定,令她最大的本錢化為烏有……
突然,沈憶萍猛然發(fā)覺了一件令她錯愕不已的事情。
在那日獻出自己的身子后,為何她不會感到如此地懊惱?反而在這時才浮現(xiàn)這樣的情緒?
沈憶萍仔細地分析著兩者之間的差異,也僅僅發(fā)現(xiàn),對象由白文郎換成古天翔罷了。
可是,為什么當時的她絲毫不擔心白文郎將會如何對待自己?而此時卻憂慮古天翔如何對待自己?
兩者的差別,究竟是在哪?
他們兩個不同樣是男人?不同樣長的俊、有錢、無妻室嗎?為何自己的反應會差如此之多?任沈憶萍怎么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是她的腦子出了問題?抑是感覺出了差錯?沈憶萍不解地皺起雙眉。
昏暗的燭光,就像是在跳舞一般地微微閃動著,薄弱的光線,所映照出的影子也跟著在石室的墻壁上擺動著。
只見,一名身著青灰色長衫,滿臉胡渣、污垢的男人,靜靜地坐在石室中央打坐。
也不知他在這兒究竟打坐了多久,整個石室僅能聽到他所傳出的細長呼吸聲。若非那呼吸聲,瞧他一動也不動的模樣,說不準會讓瞧見的人,誤以為他是在此坐化的木乃伊哩!
好不容易,那雙緊閉的眼睛突然睜了開來,卻在下一瞬間,傳出他憤怒的狂吼。
“不對!不是這樣!”
他奮力地朝石壁使勁一擊,石壁就像脆弱的磁器,猛地崩落了一大塊,就連上頭的巖石,也像受不住他的怒氣一般,“咚!咚!咚!”地落下碎石子與粉末,硬是沾了他一身灰。
然而,他壓根就不在意塵土弄臟了身上的衣衫,只是一個勁地大吼著,“不對!不是這樣!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這不知名的男人,雙眼閃著驚人的紅光,猛然瞟向這段日子積放食物的地方。
“一定是食物出了問題,我一定要再找更好的,不然,我的武功就不能再更上一層……對!一定要再找更好的!彼芍逊旁谑医锹涞墓穷^,喃喃自語。
“只要有更好的食物,我就能雄霸江湖!”他像是在催眠自己地說。
堆放在角落的食物,卻是……一堆堆泛著白色反光,絲肉不存的白骨,及一顆顆僅有七、八歲大的小孩頭骨。
而在白骨堆旁,則散落著不知正確數(shù)目的小孩衣物,那堆各種花色皆有的衣褲中,更夾雜著一撮撮細滑的黑發(fā),令人看了不禁背脊泛寒……
一早,坐在柜臺內(nèi)閃避著古天翔目光,故作專心查賬的沈憶萍,突然被一陣凄厲的叫聲給嚇到。
“發(fā)生什么事?發(fā)生什么事?”彈跳起來的沈憶萍,驚慌地張望著四處。
當她瞄見外頭哭喊的婦人,才驚覺那聽起來像殺豬的聲音,是那個婦人在哭喊。
沈憶萍好奇地走到客棧門外,正當她想開口詢問那名婦人發(fā)生了什么事時,卻猛然感覺到有人抓住了她的雙肩。回頭一望,卻見到了古天翔神色難看地望著外頭。
她還來不及問古天翔或是那名婦人,便又聽到有個男人的聲音傳進自個兒的耳朵。
“怎么了,你怎么不在家照顧孩子,反而在這里像瘋婆子一樣?”
沈憶萍認得那個男人,他正是那名婦人的丈夫,只見,婦人既心虛又擔憂地哭道:“我們家的小狗子不見了,剛剛我還在喂他吃飯,可是轉(zhuǎn)個頭,他就不見了……”
男人一聽臉色立時大變,“怎么會不見?你是不是離開小狗子的身邊?不然小狗子怎么會不見了?”
“不!我沒有……”婦人掩著面哭道。
就在此時,古天翔拉著沈憶萍回到客棧內(nèi)較為不易令人注意的角落。
“干嘛?”沈憶萍不解地瞅著古天翔。
“那個女人你認得嗎?”他皺著雙眉問。
“認得呀!她就是再過去幾間屋子的朱大嬸的媳婦呀!”
“那個小狗子今年幾歲了?”
“我記得才兩歲多一點!
說完,沈憶萍便發(fā)覺古天翔臉上的神色是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