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這趟回來,怎么你和靖杰都變得怪怪的?”紀蔚然好奇地問道。
他和任靖杰、冷如風兩人相識于北征的途中,北伐勝利后,任靖杰成了侯爵,而他則一躍成為北方大關(guān)——山海關(guān)的守將。此次利用返京敘職之便,適逢侯府有慶,他也就來湊湊熱鬧,趁便會會兩位好友。
不過這兩位好友似乎不怎么友好,氣氛不是很和諧,使他不禁納悶,到底是何事會令這兩人心生嫌隙?連冷如風這種忠心耿耿的忠仆,也會與他的主人斗氣?
“說來話長。”冷如風苦著臉道!昂顮斔X袋不清楚!薄
“為什么?”紀蔚然訝異極了!澳銜@么說靖杰,一定有很好的理由嘍?”
“我不會無的放矢,不過侯爺?shù)碾[私我也不好說!崩淙顼L雖惱怒任靖杰的縱情恣意,倒也堅守家丑不外揚之道。
“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又不肯說明白,你該不會要我自己去問靖杰吧?”紀蔚然帶笑問道,停下了腳步,兩人正好停在慕云樓前。
“他不會肯說的。”冷如風情緒低落道。
自從候爺帶回莫念慈,他就不知在候書面前提過多少次,要他盡早將她送走,而侯爺只是惱怒地要他閉嘴,到后來,甚至連提也不許提。
自小,冷如風就伺候著任靖杰,眼看著主子出類拔萃,一鳴驚人地打敗北番,成為朝中最年輕的侯爵,他也覺得與有榮焉。而一趟南游之旅,卻可能將一切都給毀了。
冷如風不敢想像,萬一莫念慈的丈夫上告朝廷該如何是好?侯爺會一夕間身敗名裂的。如果他搶回來的女子尚是未婚,那也許還能說他是風流倜儻,情難自己?山裉焖麚尩氖侨思业睦掀牛强删褪菑娙⒑缞Z,沒有道理可講?墒呛顮斠稽c也不在乎。
既然侯爺那方面不行,那他只好從莫念慈方面著手。冷如風簡直不敢相信,她的韌性如此強。在府中所有人敵視的目光中,她還是能自在的生活。他真不知該稱許她的適應(yīng)能力極佳,亦或鄙視她的寡廉鮮恥?
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這件事會被揭穿,他該眼睜睜地看著侯爺毀了自己的名聲、地位,也毀了莫念慈的一生嗎?
不,他應(yīng)該想想辦法才行,只是目前他尚無法可想。
也許真到不得己時,還是得請老將軍和公主出馬,不過侯爺肯定不會原諒他的,如果他真膽敢請出他們的話。
“如風!”紀蔚然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澳氵沒告訴我呢,別睡著了。”
“我不能說。”他搖頭道。
“不能說?”紀蔚然大驚小怪地喊道。“我還以為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兄弟呢!”
“別作戲啦!”冷如風無趣地瞥他一眼!盃?shù)氖碌糜伤约洪_口。我雖不喜歡這件事,小的總不能道主人的是非!
“看來靖杰是做了件讓你極不贊成的事嘍?”紀蔚然竟不再追問!案奶煳以儆栍査昧,竟讓他的忠仆這么擔心、”
冷如風綻出一個無力的笑容!拔业浇裉觳胖乐移碗y為呢!
他看看他們駐足之地,竟是慕云樓外,心中那把火又冒起。“我們往前走吧,后面有座小山,那兒的風景比這兒美多了!
若非是紀蔚然來訪,他恐怕還得待在慕云樓附近“保護”莫念慈,根本就無法分身。除非不得巳,否則他想盡量離慕云樓遠遠的。
“可是我倒覺得此處是府中最美的地方。”紀蔚然帶些惋惜地跟上冷如風的腳步,頻頻回首看著慕云樓。
“怎么說?”冷如風不解。他從侯府建立時就住進來,此府還可說是在他監(jiān)督下完工的,怎么他不這么覺得?
“所有的京城名花盡在其中,不是嗎?”紀蔚然愛慕地說!安徊m你說,我今早經(jīng)過那兒時,還真以為自己看到了仙子呢!”
冷如風不以為慕云樓中會有仙子之類的人物,不過瞧他那副神魂顛倒的模樣,似乎又是不假。但住進慕云樓的那些姑娘,應(yīng)該都為了今晚的晚宴在做準備,不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他打哪兒看到仙子呢?難道……
“你是在哪個房間看到‘仙子’的?”
“就在最前面二樓的窗臺上。”紀蔚然回想道!澳菚r她一個人坐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么,衣袂飄飄的模樣,真像要乘風歸去一般!彼缓靡馑嫉刈プヮ^!叭舨皇桥绿仆患讶,我就躍上樓臺去和她說說話了!
早就有人做過了。冷如風訕訕地想起,侯爺?shù)谝淮我娙思視r,不就把她單獨留在念慈樓說話。沒想到紀蔚然也看上她,莫念慈的魅力不容小覷啊。
不過,紀蔚然的話給了他一些靈感。
“你知道,慕云樓里住的都是花魁,如果你真的喜歡那位仙子,可得先下手為強。否則過了今晚,也許會有別人看上她也說不定!崩淙顼L別有所圖地說道。
“依她的條件,只怕很快就會被人看上!边@點紀蔚然很確定,除非今晚的賓客都瞎了眼睛。
不過她是不可能被別人看上的,因為侯爺根本不可能讓她去見外客。這點冷如風雖清楚,但紀蔚然不必知道。
“既然你心動了,伺不趁此機會為她贖身。名花配英雄,正是天生一動。她既然是天仙般的人物,你就不應(yīng)該留她在塵世打滾才是!
是呀!紀蔚然想起她那般的娉婷豐姿,就益發(fā)不忍見到她去應(yīng)付那些賓客。
“可是人家不見得愿意跟我啊!尤其我又常年居住山海關(guān),那可不是個嬌弱的姑娘能適應(yīng)的地方。”紀蔚然更心動卻也遲疑。
”就是山海關(guān)才好,那兒離京城很遠!崩淙顼L沖口而出!斑馈晃业囊馑际,留在京城,也許她還得面對旁人指指點點,到陌生的地方,一切可以更新開始!
“今天的你,熱心的反常!奔o蔚然有些納悶地看著他!安贿^說的也是有道理。”
“那當然!崩淙顼L臉上堆滿了笑!拔乙彩桥履阋蝗嗽谏胶jP(guān)寂寞無伴,身邊多了朵解語花后,也許閣下的戰(zhàn)功會更彪炳。”
“多謝啦!”紀蔚然對自己可沒這么有信心,“不過我和她素昧平生,總不好就這樣跑去告訴她,叫人家就這樣跟我走吧?”
“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崩淙顼L熱情地將事情攬了下來。如果讓紀蔚然去說,恐怕只有一種結(jié)果。而他,是不打算讓莫念慈有選擇的機會,就效法王爺那樣,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侯府就行了。
“你今天怎么對我這么好?”突如其來的好運,讓紀蔚然不得不懷疑起他的用心。
“如果你想自己去同她說,我也不反對!崩淙顼L沒好氣地說,心中捏了把冷汗!昂眯南霝槟阏覀伴,你還懷疑我!
“我作夢也沒想到你會建議我做這種事!奔o蔚然驚奇地搖搖頭!斑@種事情,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是反對到底,而現(xiàn)在你居然還自告奮勇,要為我去贏得美人;你甚至還不知道我說的仙女長什么樣子,這實在不像你的作風!
“能讓你看得上眼的女子,自然不會大差!崩淙顼L有些心虛。“你盡管放心吧,我不會搞錯人的!
“我知道!奔o蔚然釋懷,坦然接受他的好意!暗任腋嬖V靖杰,他一定也不敢置信。”
“不,別告訴侯爺!崩淙顼L連忙阻止。告訴了候爺,戲就沒得唱了。
“為何?”
“因為……”冷如風詞窮!叭绻顮斨懒,也發(fā)瘋要我去幫他找一位仙子,我不是慘了嗎?”
“隨你!奔o蔚然聳聳肩。這其中的理由必定不是他說的那樣,不過有人愿意為他出力,好讓他抱得美人歸,他又何樂而不為?
沒想到這次回京,居然會有如此斬獲,真是意科之外的驚喜。想到這,紀蔚然不禁笑開了。
而想到能就此將莫念慈這燙手山芋送出去,冷如風也滿意地笑了。此刻,任靖杰的反應(yīng)會如何,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中。
也許侯爺會掛意一陣子,不過侯爺身邊的女人那么多,應(yīng)該不會在意少了一個莫念慈吧。而莫念慈去了關(guān)外,一切也可重新開始,紀蔚然也會好好照顧她的。這應(yīng)該是最兩全其美的安排了。
揮掉心中油然而生的愧疚,冷如風開始想著該怎么進行這個計劃。
趁著前廳熱鬧喧騰之際,冷如風悄悄地到了莫念慈的房間。也許此舉是有些無禮,不過他也顧不得了。明兒一早,紀蔚然就要出發(fā)回山海關(guān),而照今晚候爺被灌酒的情形看來,他應(yīng)該醉得沒有力氣再過來找她才對。
猶豫再三,冷如風仍不知該如何開口。
“什么事?”莫念慈主動問道。看他那副難以啟齒的模樣,一定有重要的事吧?認識他以來,他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
“你……想離開這兒嗎?”斟酌再三,冷如風還是開口問了。如果她能答應(yīng)是最好了,若不答應(yīng),他只好采強硬手段了。
“我能離開嗎?莫念慈井未回答,只是冷靜地反問!昂顮敶饝(yīng)讓我走了?”
“嗯。”冷如風不看她,只是含糊地點頭。
莫念慈將他的不忍看她視為同情的表現(xiàn)。那么,任靖杰真要她走嚶?她想起那個叫沈慕云的女子,他現(xiàn)在有人陪了,自然就不需要她了。
“我要去哪兒,能去哪兒呢?”莫念慈的神情茫然,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嘆。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替你安排好了!崩淙顼L雀躍地說,至少這點他自忖對得起她。
“你安排?”莫念慈驚詫地看著他!笆呛顮斪屇惆才诺陌桑俊彼龓е唤z希求道。
任靖杰這么狠,要讓她自生自滅嗎?
“算是吧。"問這陣子他撒的謊比一輩子都多,也不在乎再多說一些。
“我會去哪兒?”她沒有異議,立刻接受了離開的念頭。
“去關(guān)外!
莫念慈眼神閃動,馬上理解了他們的用心!澳莾弘x京城夠遠的了!
“你別擔心,會有人照顧你的。”冷如風忙不迭地保證!凹o蔚然是個好男人,你在那兒的一切,他都會安排得妥妥當當?shù)!?br />
“紀蔚然?”又是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我的未來為什么要由他來照料?”
“關(guān)外不是一個女人能獨自生存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們就不該將我送到那么遠的地方。”莫念慈難得提出辯駁。“或者,你們是把我當成罪犯,必須流放到那么遠的地方?”
“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崩淙顼L好言說道。“這并不是流放。我不是說過了,會有人照顧你的。”
“那位紀蔚然嗎?”她諷刺地說!拔以摳冻鍪裁创鷥r來感謝他的照顧?你們想得可真美,不要我了,就把我像燙手山芋般扔掉?”
“付出什么代價端由你自己決定!崩淙顼L一字一句地說著!皼]有人能強迫你,蔚然不是那種人。其實,你何不換個方式想;我們提供你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在那兒沒人認識你,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的過去,這對你不也是個好機會嗎?”
“又是誰害得我身敗名裂,有家歸不得的?”莫念慈沒好氣地反問。
“若我說錯請原諒我;不過,”他也不客氣地說。
“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吧?如果當初一開始時,你就拒絕你丈夫無理的要求,又怎么會有以后這些烏煙瘴氣的事?”而他也不必傷這些腦筋了。
而且送走她后,他還得承受心靈的譴責呢,那又是招誰惹誰了?
他的話實在教人無可反駁,莫念慈只能無言以對。
“如果我自己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此不再出現(xiàn)京城,我可以不去關(guān)外嗎?”她帶著希望問著。
既然任靖杰已經(jīng)不要她了,又何必費心安排她的去路?莫念慈不希望自己連后半生也得讓他牽著鼻子走。
“我不放心。”他不僅不放心一個女孩單獨生活,也怕她又不經(jīng)意出現(xiàn)在侯爺面前。
“不放心什么?”莫念慈納悶著!昂煤脡膲亩际俏业氖拢也粫窟B任何人!
“一個女子要生存在社會上是很難的,她們沒有謀生之道。除非……”要生存下去只有一種方法!拔也徽J為你會喜歡那種謀生方式!
“你是說……像那些住進慕云樓的姑娘?”莫念慈倒也了解他并非危言聳聽。
他點點頭。“你要這樣嗎?”
莫念慈不回話,低頭沉思半晌,她抬頭看著他!拔液螘r出發(fā)?”
也許,到個新環(huán)境也好。時日一久,她就能忘了這一個月如夢般的日子。在陌生的地方,在專心地過生活時,她就會忘了他的。
對于她和任靖杰之間的關(guān)系,她其實想得非常透徹。即使再怎么相愛的人,也會有相配不相配的問題,而她和他,卻什么也不是。一段基于報復而形成的關(guān)系,又能有什么好下場?如今,她能提早退場,未免不是件好事。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相遇,就不會有以后這些事了。一場相遇,弄得她的人生天翻地覆,而她,只落得“咎由自取”,有家歸不得的下場。
那個“家”,即使不是真正的家,至少提供了她蔽身的居所,而現(xiàn)在,她是永遠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去哪兒又有何差別?不如就順了他們的心吧。
“天一亮就走。”
“你們可真迫不及待啊。”她苦笑道。
“那你收拾行李吧!
莫念慈搖搖頭,堅定道:“這兒的東西沒有一樣是屬于我的,我不會帶走侯府的任何東西。”
“也好!崩淙顼L理解地點頭。他愈來愈欣賞她的堅強勇敢了,如果不是她的身分實在惹人非議,她和侯爺其實是頗為相襯的一對佳侶。
“你放心,一切都有蔚然在!彼a充道!辈贿^,請你別把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告訴蔚然,他……是全然不知情的!
“我哪有臉說這種事?”她挖苦著自己!凹纫褯Q定重新開始,又何必挖自己的瘡疤?”
冷如風放心地點頭!拔等皇莻值得托付終身的人,跟了他你不會后悔的!
“他這么好,我怎么配得上人家?”她嘲諷地說。
“
呃……”冷如風有絲難堪!捌鋵嵞阋膊徊,只是……”
“只是配不起侯爺,是吧?”她替他說完,并沒有半點生氣的表情!拔液苡凶灾鞯,你放心。侯爺也是這么認為,還常要我認清自己的身分!
冷如風愈來愈覺得自己是個大壞蛋,不過他的主子也是混蛋一個,竟將一個弱女子逼到這種田地。幸好,依紀蔚然對她著迷的模樣判斷,必然不會虧待她。如此,他也可以稍彌補他的愧疚。
老實說,冷如風堅定反對她的心已經(jīng)動搖。他以前只是認為她“不能”和侯爺在一起,但并非“不適合”侯爺。而現(xiàn)在,說什么似乎都晚了。
莫念慈看他似乎很內(nèi)疚的樣子,忍不住安慰他道:“其實我早想離開這兒了,既然侯爺要我離開,那正好稱我的心,你又何必難過。”
“如此是最好了。”冷如風轉(zhuǎn)身往外走。
此刻的慕云樓空無一人,連該伺候她的明月丫頭也不知跑去哪里?如果她在侯府的日子都是這么過的,實在不能怪她想離開?磥硭@么做,其實對她才是好的。
如此一想,冷如風的腳步頓時輕快起來了。
沒想到她真的做了!
莫念慈坐在馬車上,邊看著前面駕著車的紀蔚然,納悶地問著自己,她怎么會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到一個未曾去過的遠方?她怎么會落到這個下場?
昨晚,她收拾了行李,就等著天亮好離開侯府。仔細環(huán)顧了她住了快一個月的房間,一點也沒有令人留戀的地方。若是她敢誠實地面對自己,就會承認唯一令她牽掛的只有一人,不過那人并不稀罕她。
出乎她意料之外,昨夜,任靖杰居然還到她房里。帶著滿身酒氣的他并沒有對她做什么,只是倒頭呼呼大睡。莫念慈原本以為他會到沈慕云的房間去,或是留在自己的月凌樓,可是他卻來找她,真不知是何用意?
若她沒聽錯,他應(yīng)該是要趕她出府的,那為什么他又來了?或許是走錯房了,亦成習慣使然?或者,是趁她還未出府前,再利用她一次?
若是如此,他也未免大卑劣了!她怎能再如此沒有自尊地受人利用呢?幸好,這種日子也將結(jié)束了,以后,她就可以展開新生活。
不過,此刻看著馬車外飛逝而過的景象,莫念慈心中有許多的不確定。其實就算她一個人生活,又不能回老家去,她也可以找一個地方隨便安頓下來的,何必從一個男人身邊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紀公子?”她支支吾吾地開口。
紀蔚然放緩車速,回頭望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上午,她終于開口了。嗯,如同天籟般的聲音,真悅耳呢!
“什么事?”他和顏悅色地問道。
“我……想……”
“嗯?”他微抬劍眉。
“我想……休息。”支吾半天,莫念慈無法說出口,尤其在他熱切的眼眸中,似乎有著真誠的歡迎,她居然說不出口要他送她回去。
“。∈俏沂韬隽!奔o蔚然拍拍額頭!拔覀冓s了一整天的路,你一定餓了吧?”
“還好!边@不是她想說的,不過她也的確是餓了。
紀蔚然將馬車停在路旁,他跳下了車。
“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去張羅些吃的!
他們已經(jīng)出了北京城,現(xiàn)正在往東北山海關(guān)的官道上,由于是坐馬車,速度比騎馬慢了許多。即使已走了一整天,走的路程卻只有平日騎馬的一半不到。照紀蔚然的估計,今晚大概只能到順義了。這樣看來,到山海關(guān)可還要一段時日。
既然還要走很久,紀蔚然也就不急著趕路,反正有美女相伴,游山玩水多愜意。《淙顼L也真貼心,不僅為他贏得美人,連馬車也幫他備好了。
不一會兒,紀蔚然已經(jīng)弄來了一只山雞,動手烤了起來,不久便香氣四溢。
莫念慈吃著烤得金黃的雞腿,邊偷偷地打量著這個叫紀蔚然的男子。平心而論,他比起任靖杰來,可是毫不遜色?墒,看著他,她卻沒有任何心跳加速的感覺,有的,只是與陌生人相處的不安。
一整天下來,她就只是看著他的背影,胡亂地想著今后的歸處。現(xiàn)在,可算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
紀蔚然知道她在打量他,眼中有著迷惘和不安,原本欲出口的調(diào)侃硬是吞入肚子,不忍加深她的困窘。
“我還不知你的名字呢。”他柔聲道,以他自己也不知的溫柔語氣。
“莫念慈!
“好名字!彼以為她也像一般的姑娘們使用花名!笆悄愕恼婷?”
“是啊!蹦畲扔行┮苫蟮攸c頭!懊诌有真假嗎?”
“怎么沒有?”他心直口快道。“你們院里的姑娘不是最愛用花名嗎?”
話一出口,紀蔚然就后悔不已。人家姑娘跟他走,不就表示是下了決心要脫離那種生活,他怎么還舊事重提?
“花名?”莫念慈微愕,馬上了解了他話中之意。
“我不是留香院的姑娘!彼届o地否認道。
“不是。俊奔o蔚然提高了聲音!澳悄阍趺磿谀皆茦抢铮俊
這個中原由又豈是三言兩語能道盡呢?莫念慈苦澀地想著!拔也皇悄切┕媚飩冎械囊粏T。”她重申道。
“我相信,”紀蔚然說道。他如何能不信?她的氣質(zhì)風范遠非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擬。只是……
“這其中是否有些誤會?”他后知后覺地說。
“也許吧!蹦畲葻o力道。再一次地,她想著自己怎會落人這種進退維谷的境地?
“既然你不是留香院的姑娘,怎么會讓冷如風贖身,又跟著素未謀面的男人走?”
“我也很懷疑啊!”莫念慈苦笑著。“冷如風是這么告訴你的,他幫我贖了身?”
紀蔚然點點頭,F(xiàn)在看來一切似乎不是冷如風說得那一回事了。冷如風究竟搞什么鬼?紀蔚然如今回想起他那熱心的樣子,益發(fā)覺得不妙。
“那就照他說的吧!蹦畲炔幌朐偬崮切└淖兞怂簧幕闹囀,都已經(jīng)過去了!凹热恢牢沂恰銥槭裁匆獛一厝?”
“如風沒告訴你?”見她搖頭,紀蔚然便大膽地開口:“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你!焙π呖刹皇撬娘L格,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說的直爽性子才是他的本色。
這是生平頭一遭,有人這么大膽的對莫念慈說這些話,她的瞼瞬間燒紅。“可……可是我們并沒見過!”
“我見過你。”紀蔚然直視她。“而且一見鐘情。”
“即使在知道我是留香院里的姑娘后,你的感覺還是不變嗎?”莫念慈羞澀地低問。
“我早有心理準備!彼谷徽f道!安贿^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何況你也說了你不是那些姑娘們中的一員。”
“就某方面而言,我跟她們也差不了多少,也許比她們更糟。”
這些沒頭沒腦的話讓紀蔚然摸不著頭緒,所以他決定置之不理!皼]有當面問你是我的疏失,現(xiàn)在我再問你一次!彼嵵氐卣f:“愿意跟我回山海關(guān)嗎?”
“我……”她不是想跟他回去,不過她仍想知道!叭绻腋慊厝,是以什么身分?”
“自然是我的夫人!奔o蔚然毫不遲疑地回答。
“你放心,我不會委屈你的,而且我也不會再有其他的侍妾!彼蓻]那么多時間去應(yīng)忖女人哪!鎮(zhèn)守天下第一關(guān)并非易事,軍務(wù)繁忙時連休息時間也沒有,更別提成家了,這一次好不容易遇上個讓自己心動的女人,他才會沖動地帶她回家。
“你……是個好人!蹦畲雀袆右残膭樱皇恰
“但,我恐怕不能當你的夫人!
“為什么?”
“我沒資格。”莫念慈低語。“即使我想跟你回去,也沒辦法做你的妻子!
“為什么?”紀蔚然迷糊了。“難不成你比較喜歡名不正言不順嗎?”
“我……”莫念慈蹙緊眉頭。所以她才不能跟他回去!不過這句話她似乎漏提了,他才會誤會她的意思。
“她沒辦法做你的妻子,是因為她早已是別人的妻子了!蓖坏匾坏览淅涞穆曇舨迦,讓兩人訝異地抬頭。只見任靖杰自他的黑馬一躍而下,如復仇者般聳立在他們面前,眼中燃燒著的是一股無可錯認的怒火。
而他身后跟著的,還有氣急敗壞的冷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