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莫念慈的身分而言,自然是不夠資格與任家人同席用膳,即使是前院富麗堂皇的建筑,她也是不準(zhǔn)去的。當(dāng)然,任靖杰并未告訴她哪兒能去,哪兒不能去,不過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被他自作主張地擄來后,她頂多也只在這慕云樓中走動,或是到緊鄰樓閣的小山坡去走走,從未涉足前院過。
想想,她到侯府也將近一個月了,除了任靖杰外,就只見過明月和冷如風(fēng)。她相信候府中的其他人都看過她了,因為她經(jīng)常會發(fā)現(xiàn)偷窺的眼神緊隨著她,只是她不想理會罷了。
而至目前為止,她所接觸過的三個人中,對她的態(tài)度都稱不上友善。明月還好,礙于她是主子,雖不喜歡她,倒也不至口出惡言。
而冷如風(fēng),他的態(tài)度是一目了然的。他希望自己趕快離開侯府的企圖十分明顯,也不諱言常在她面前提起。對于任靖杰派他來"保護"她,他也是滿腹牢騷。
其實任靖杰何必多此一舉呢?她并沒有逃跑的心啊,更何況,她能上哪去呢?身無分文又不識路途。即使真回去了,老爺也不會再收留她的,他實在是多慮了。
至于任靖杰對她,只能用"矛盾"二字來形容有些時候,他待她是很和善的,甚至可稱得上"溫柔";不過有時他又會莫名的生氣,卯起來罵她是"娼妓",要她認清自己的身分。
真是笑話。∷螘r認不清自己的身分了?到了她這個處境,若是還認不清自己的地位和身分,豈不是太可悲、太可憐了。
所以,她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的。不過在他口口聲聲的"娼妓"聲中,連她自己也快認同這個身分了。仔細想想,她的確是任靖杰的私人娼妓。所以當(dāng)他一再重復(fù)言明時,她的心早已武裝好,不再被他所傷了。
在侯府的日子是優(yōu)閑的,就跟以前在老爺身邊一樣,凡事都不必她操心,她的事只有在晚上陪伴任靖杰。不過最近他也沒有天天來,也許是快厭倦她了。
不過看近日府中上下都動了起來,好似有什么慶典一般,人聲鼎沸的,或許他是有正事要辦,所以才沒空來找她。莫念慈寧愿這么想,否則,要一個女人承認她的魅力只有一個月不到,可是件難堪的事。
看來,今晚他應(yīng)該是不會來了。以往,在月娘東升之時,他就會出現(xiàn)在小徑那端,踩著月色而來。而今玉兔早已高懸多時,他大概是不會再出現(xiàn)了。
"小姐,你準(zhǔn)備就寢了嗎?"明月在一旁等了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今晚小姐不知怎么回事,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發(fā)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許是在想侯爺吧。她臉上那種若有所失的表情,這幾日明月已見了不少次,也許以后還會見過更多呢,明月惡意地想道。
看來侯爺對她已失去興趣了,才會接連幾大沒有來這慕云樓,之前他可是天天報到,看得府中的丫鬟奴婢們都傷心死了,對莫念慈更是妒羨交加。因為候爺至今末娶,連侍妾也不曾納過,所以府中的丫頭是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而莫念慈不但在府中住了下來,更牢牢地捉住了侯爺?shù)哪抗猓@下子可引起大家的恐慌,生怕她會從此入主侯府,成為侯爺?shù)谝晃辉婃?br />
不過拜冷侍衛(wèi)所賜,大家很快便知道莫念慈的身分,原來她早已是有夫之婦,大家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她既已是有夫之婦,卻又住在慕云樓,又跟侯爺有這種暖昧關(guān)系,未免太不檢點了。
這幾日侯爺疏遠她,可不知有多少人額手稱慶呢!
也許過不了多久,莫念慈就會被趕出王府了。
"小姐?"
莫念慈一回頭,才知道自己又發(fā)楞了。"你不用侍候我就寢了,先下去吧。"
"是。"明月高興地轉(zhuǎn)身欲離去,又被莫念慈叫住。
"明月!"莫念慈喚住了她。"等一下。"
"什么事,小姐?"明月不耐煩地回過身來。她還想著要回去告訴姐妹們這邊的情報呢。
"坐下吧。"她以眼神示意明月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你很不喜歡我,對吧?"也許是孤寂吧,一整天沒跟人說話,莫念慈也有些耐不住寂寞。
"沒……沒有啊!"明月回答得十分心虛。
"你不必瞞我,我知道你們大家都不喜歡我。"莫念慈笑了笑,笑容中帶有凄涼與無奈。
明月不答話,只是低頭默認。
"你這么不喜歡我,也許不該來服侍我才是。"
"這……"明月吃驚地看著莫念慈。"什么意思?"
"改天我就稟告侯爺,讓你去做別的工作好了。"莫念慈好心地建議道。
"不,不用了。"明月忙不迭拒絕。侯爺最討厭不能盡忠職守的人了。"明月喜歡侍候小姐,半點勉強之意也沒有。"
“可是,你的表現(xiàn)不是這樣的。"莫念慈懷疑地打量她。"我一向不喜歡勉強別人。"
"不,侯爺會趕我出府的。"明月慌了。對于無法稱職的人,侯爺絕不會留人。"求求小姐,不要把我換掉,我真的…真的喜歡小姐。"
"不用勉強自己。"看她說得吞吞吐吐,自己真是這么不得人緣嗎?莫念慈苦澀地想道。"你很需要這份工作?"
"是的,家里的弟妹還要我拿回家呢。求求小姐別換掉我,明月會改的。"
聽到她的話,莫念慈心有戚戚焉,自己不也是環(huán)境所迫而嫁人的嗎?"聽我說,明月。"她正色道:"如果你真是如此需要這份工作,就該認清自己的立場才是;再怎么不喜歡我,也不該表現(xiàn)出來,為了家人、為了求溫飽,你是不該有個人喜好的。"
"是。"明月所得一楞一楞的。
"你以為我真喜歡待在這兒嗎?"莫念慈欲罷不能地說道"這兒有什么好的?每個人都瞧不起我。但是我知道自己是離不開的,至少目前是無法可想,那也只能盡力讓自己適應(yīng)了。你也是一樣,我好歹也是你的主了,在我面前,你必須將自己的本分做好,私底下你如何說我無所謂,但在我面前,你怎能擺臉色給我看?"
"奴婢不敢了!"明月趕緊求饒。
"你記住,這才是生存之道,要懂得裝模作樣。一個丫鬟是沒有權(quán)利對主子生氣的。我說這些你懂嗎?"
"懂了。"明月虛心受教。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些話,完全把明月震懾住。
"那下去吧。"莫念慈說完,覺得稍吐悶氣,也就住口不說了。
明月走到門口,便看到任靖杰站在那兒,看樣子已經(jīng)來了一會兒。
"候爺。"明月戰(zhàn)戰(zhàn)兢兢喊了一聲,生怕他聽到剛才小姐的一番訓(xùn)示,會讓管事趕她出府。
任靖杰看也不看她,只是揮手讓她下去。
聽到明月喊人的聲音,莫念慈驚訝地站起身來。
任靖杰走進來關(guān)上了門,眼神復(fù)雜地盯著她。
"你……來啦。"莫念慈吶吶地招呼道。
回到桌前,為他倒了杯茶,送到坐在床頭的任靖杰手上。然后,莫念慈便無措地站在他身前,雙手一抓一放地揪著衣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今兒…怎么有空來?"
"你巴不得我別來,是嗎?"端詳她許久,任靖杰才干干地開口道。
"沒那回事。"莫念慈否認得極快,仍因兩人久未獨處而緊張不已。
然而她的局促不安,都被任靖杰視為是一種心虛。
"方才你告訴明月的那番話,都是你的經(jīng)驗之談嗎?"他像談大似地提起。
"你都聽到了?"莫念慈聲音提高了些,因?qū)擂味t了臉。"我只是…提醒她而已。明月她畢竟是幫人做事的,態(tài)度不能太倔傲才好。你不喜歡我說她?"她小心地看向他。
看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也許他是怪自己僭越了,不該教訓(xùn)他的奴仆,畢竟自己什么也不是。
"既然將她撥給你使喚,隨你愛怎么說她都行。"
任靖杰不在乎地說道。"不過方才你向她說的都是真的嗎?"他話題又轉(zhuǎn)回原未的問題。
"我說了很多,你是指哪些?"她謹(jǐn)慎地問道。
"就是…你的'生存之道'論,那是你的真心話?"
"你都聽到了?"難怪他臉色不太好看。
"是呀,一字不漏。"任靖杰眼中不再平靜;"現(xiàn)在的你,在我眼前都是裝模作樣,讓我以為你很喜歡待在這兒,好松懈我的戒心,然后你好趁機逃跑,回你丈夫身邊去,是不是?"
"不,不是那樣。"至少她沒打算回老爺身邊去。
"我沒有裝模作樣。"
"還說沒有?"任靖態(tài)逼近她。"你明明告訴明月,說你不喜歡待在這兒的,難道是我聽錯了?或者你要告訴我,說你要在這兒待一輩子?"他屏息地等待她的答案。
"我不可能待在這兒一輩子的。"避開他的視線,莫念慈低聲說道。
有朝一日他厭倦了她時,她怎么還能待在這兒自取其辱?到那時,只怕他也不會要她留下。
"那你還說不是這樣?"得不到他想聽的答案,任靖杰暴怒了"在我面前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甚至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其實都是假的。"
"你期待我說什么?"在他的怒喝中,莫念慈并沒有動搖,她甚至不知道他為何會生氣。"難道我能說我很喜歡待在這兒,很高興你擄我來;很高興在你身邊?"即使這些答案都是肯定的,她也無法這樣理直氣壯地說出口。"是你自己要我認清自己的身分,我只是遵照你的話做而已。難道你會留我一輩子嗎?"
即使他原本有那個打算,任靖杰也不打算說出口了。
"如果我留你,你會留下來嗎?"他脫口而出。
"我…"莫念慈驚訝極了,忍不住抬眼看著他。
只見他懊惱不已,似乎恨不得收回這句話。"我不回答假設(shè)性的問題。"她失望地說。
"很好,我也不需要你的答案。"任靖杰既放松又有點失望。"我高興留你就留,不管你愿不愿意。"
"那我們也不必討論這些了,畢竟我的意愿不在你的考慮范圍中。"莫念慈情緒低落道。
"的確!"任靖杰硬聲道。"現(xiàn)在,過來這兒。"
他坐回床上,招手喚莫念慈過去,那模樣就像個帝王般,強硬而不容人拒絕。
莫念慈乖乖地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了下來,輕柔地為他除下鞋襪及外衣,一一將它們擺好,才又走回他懷中。
而任靖杰也不再說話,只是將她納人胸膛,俯下頭吻住她。
很快地,房中除了滿室春意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除了偶爾傳出的輕吟聲。
激情過后的兩人,并未如往常般相擁而眠。在完事之后,任靖杰便自顧自的背轉(zhuǎn)過身,而莫念慈也只好依樣畫葫蘆。
如果她再恬不知恥地貼上他,只怕他又要罵她是裝模作樣,骨子里不知打什么壞主意?莫念慈苦笑著背過身去。
適才,她一直沒有機會問,也不知該不該問。這幾日他為什么沒有來?她很想知道為什么在隔了幾日后,他才又出現(xiàn)?她雖然消息不靈通,不過拜冷如風(fēng)所賜,她也知道幾日并未出府(冷如風(fēng)很開心地告知她),但他就是沒有過來。
到底是為什么?她本以為他對她的熱度已然消散,但方才的擁抱又打消她的臆測,任靖杰熱情依舊,只是他不再擁她入懷了。
唉!這個男人,她永遠也不懂他。
方才他說過了,只要他想留,她就別想走。那么,只要他不留,她就得滾蛋了吧?一定是……
聽到均勻的呼吸聲,任靖杰知道她已入睡。轉(zhuǎn)回身來,他專注地盯著她瞧。不過當(dāng)然啥也瞧不見,因為她也是背對著他。
真可惡,她怎么可以就這樣睡著了?至少……至少她該像他一樣輾轉(zhuǎn)難眠才是!
最近這幾日一直忙著籌備爹的生辰壽筵。今年適逢爹的六十大壽,所以娘決定擴大慶祝,這幾日他光是忙著似客人名單就忙得暈頭轉(zhuǎn)向。而娘不知為何硬是堅持要請一大堆無關(guān)緊要的人,他也只能順從。
也因此,他忙得沒空過來。不過如果他想,其實還是可以擠出時間來見她,可是他不想讓莫念慈變得太重要,所以硬是克制自己不往慕云樓跑。這一個月間,他來得次數(shù)已經(jīng)太頻繁,頻繁得連娘和爹都關(guān)切起來了,看來不小心點是不行。
白天時,他很為自己的自制力自豪,但夜晚時就有些沉不住氣,尤其里自己一人躺在床上時,更是懷念軟玉溫香在抱的感覺。
等了幾天,他決定克制夠了,才又再來找地,可她卻好似不怎么歡迎他似的,還對著那小丫鬟說那些裝模作樣的生存之道。聽了就讓人生氣,他不由自主便聯(lián)想到她對付自己的方式,一定也是因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所以她才會如此乖順。
瞧!這幾日沒來,她連問也不問一聲,仿佛事不關(guān)己一樣,即使他沒抱著她,她還是一樣能安然入睡。對她而言,他到底算什么呢?
而他,又期盼在她心中占有什么地位?
算啦,不要再想了。他向心中的渴望投降,將背對著他的莫念慈攬人懷中,而她在睡夢中也自動調(diào)整姿勢,仿若專為他而生似的,完美地嵌入他懷中。不管如何,她是無處可去的,心中戒備這么森嚴(yán),他也不用擔(dān)心她會跑掉。這一輩子,她是注定要待在他身邊,哪兒也去不了。
一想到這,任靖杰露出滿意的笑容。
原來明日就是侯爺父親的壽誕,難怪這幾日大伙忙進忙出的。不過莫念慈仍像個局外人一樣,冷眼看著一切。
自從對明月說了那一番話后,兩人反倒交起朋友來了。明月對她不再流露敵視之意,反倒照料起她更殷勤了,許多府中的事情都是明月告訴她的,包含明日的宴會也是。
想當(dāng)然爾,她是沒有資格去參加這場盛會的,她憑什么呢?充其量也不過是侯爺路上搶回來的野女人罷了,難登大雅之堂啊。
明日的壽宴必定十分熱鬧,由明月的口中得知,已有許多達官貴客上門祝賀,賀禮盈滿廳堂,而許多遠道而來的貴客也陸續(xù)住進府中,連她住的慕云樓也不例外。
初時,莫念慈還以為住進慕云樓的女客們也是前來祝壽的,而且是什么高官貴人的女眷,不過后來她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她們的確是來祝壽的,而且是侯爺專程禮聘而來,要在宴會上獻舞助興,順道伺候那些大老爺們。那些留香院的姑娘們,個個婀娜多嬌,美艷無方,尤其是其中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在眾花環(huán)伺之下,仍是艷冠群芳,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名女子名喚沈慕云,那是冷如風(fēng)告訴她的,而這座慕云樓就是依她而命名。冷如風(fēng)幾乎是掩不住臉上的幸災(zāi)樂禍,努力地告訴她那沈慕云有多受侯爺寵愛,侯爺多為她著迷,甚至為她蓋了這慕云樓。
言下之意,就是要自己別癡心妄想吧!莫念慈苦笑地搖搖頭。這招的確很有用,如果在此之前,她還曾有過什么幻想,現(xiàn)在也全部煙消云散了。
莫念慈環(huán)顧著房間,原本她就不怎么喜歡房內(nèi)的擺設(shè),就只樓名還算差強人意,沒想到…現(xiàn)在她最討厭的就是這樓的名字了。
想到這些,連桌上美味的佳肴都勻不起她的食欲,擱下手中的筷。這慕云樓真成了她的牢籠了!一想到這是住靖杰為別的女人所建的樓閣,莫念慈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那沈慕云是這么美,她哪點比得上人家?而且她不該也沒資格跟人家比啊。這一個月來,她的心變了,變得愛幻想,也奢求起來,奢求著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侯爺…他為什么要安排她住進慕云樓呢?難道他不怕他心愛的慕云姑娘不高興?而且她直到今天才知道,這慕云樓平日無人居住,會住進來的人都是女人,而且還是那些專門伺候客人的姑娘。
那么,侯爺安排她住進來,不就擺明了是把她歸類為那種女人嗎?平日他口頭上老是說著她是他的娼妓,她本來總想成他是有口無心,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是真的這么想。
天曉得,莫念慈現(xiàn)在也覺得自己就如他所言是個娼妓,毫無怨言地跟著他,換來的是什么呢?不過是輕蔑與更多的傷心。
如果冷如風(fēng)告訴她這些話,只是為了讓她扼殺自己不羈且泛濫成災(zāi)的感情,那么他是成功了,她會把自己的感情降溫,做回原來的自己。
"喂!我有話跟你說。"悅耳的嗓音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朝莫念慈嚷著。
莫念慈回過頭去,看見沈慕云插腰站在門口,凌人的氣勢稍稍破壞了她的美貌。莫念慈不意外見到她,早在她們一群人浩浩蕩蕩進門時,她們倆就已打了照面,當(dāng)時她的敵意便毫不掩飾地散發(fā)出來。
"有事嗎?"莫念慈平靜地問道。
"你在這兒住多久了?"沈慕云大刺刺地走了進來,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將近一個月了。"莫念慈有問必答,也不計較她無禮的刺探眼神。
沈慕云又站了起來,自己動手打開衣柜。"哎呀!原來在這!"她拿起一件粉紫的羅裙。"我一直找不到,還以為弄丟了,原來是丟在這兒了。
"原來是姐姐你的。"莫念慈心有些痛,臉上仍不動聲色。"我還以為是誰的品味這么特殊,正打算讓明月拿去扔了呢。既然是姐姐的,就請你帶回去吧。"
"哎!你丟了也沒關(guān)系,反正侯爺會再為我添購新裝的你瞧!"沈慕云指著頸上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
"這就是他送我的,其它零零碎碎的一時也說不完。
而他卻連好話也吝于對她說一句,莫念慈暗自惱怒地想著。這下她更確定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你知道嗎?這房間原本是專屬于我的。每次來侯府,侯爺總是讓我在這休息。"
"占了姐姐的房間真不好意思,可是…"莫念慈一臉無辜道。"可是侯爺就要我住這兒,我也沒辦法。"
"你…"沈慕云氣結(jié)。"你別得意,再過不久候爺就會把你給攆出府的。而依照我的判斷,那已經(jīng)為期不遠了。"
"何以見得?"莫念慈很好奇她的判斷從何而來。"侯爺說要留我一輩子耶。"
"不可能!"沈慕云失聲驚呼。為何侯爺從不對她說這種話?她強自鎮(zhèn)定下來。"如果侯爺真這么迷戀你,那他為何在這一個月中還常到留香院來?"
其實任靖杰的確是去過留香院,不過每次都是陪朋友去,他沒有一次久待,不過這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我沒說過候爺迷戀我,他喜歡上哪去也是他的自由。"莫念慈試圖平心靜氣地告訴她。"不過他的確是說過要永遠留我。姐姐也知道侯爺是一言九鼎的人吧?"
莫念慈心想這個放浪形骸的男人!難怪他這幾天都不來。
而沈慕云沒想到這女人外表給人文文弱弱的感覺,居然也懂得反擊,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來她是低估這個莫念慈了。
"這么說來,我們?nèi)蘸缶褪墙忝脟D?"沈慕云臉上堆滿了假笑。"侯爺說等他娶了正室后,就會迎我進門。以后我們可得好好相處才行。"
這些話她應(yīng)該不會找候爺求證吧?沈慕云有些不安。不過看這莫念慈臉色刷白,她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
"那可好,恭喜姐姐。"莫念慈勉強說道。"不知姐姐來'我的'房間有什么事?"
"哦!我只是來看看是誰借住了'我的'房間。"
既然是妹妹住的,那我也就算了。"沈慕云笑道。"候爺本來還要叫你搬出去呢,幸好我阻止了他。不過侯爺也真粗心,明知我一向住這兒的,居然還讓別人住進去。"
"原來是我搶了姐姐的房間,那可真抱歉,就請姐姐原諒我年輕不懂事。"
"哪兒話,自家人就算了。"沈慕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妹妹明兒個參不參加侯府的壽筵呢?"
"不了,侯爺不喜歡我去拋頭露面。"莫念慈說道。
"是嗎?可是侯爺要我全程隨待在側(cè)呢!他可真是偏心,讓妹妹如此清閑,我可累慘了。"沈慕云笑得臉都快僵了。
侯爺果然是偏心得緊。明日的壽筵,大家都得出席去伺候所有來賓,即使是紅遍京城的花魁也得親自下海為貴客們獻曲娛賓,而這個莫念慈居然不必出去應(yīng)付來賓,侯爺也未免對她太好了。
不知道這莫念慈是哪兒的姑娘?在來侯府之前,她連聽也沒聽過她,應(yīng)該不是京城的姑娘吧。不知候爺是打哪兒找來的,居然能長住在府中?
即使是她沈慕云,都只能偶爾留宿,承受候爺?shù)亩鳚,而且每次都在隔天就被送出府。真是大不公平了,她沈慕云自忖容貌、身材及才藝樣樣不輸人,為何就是得不到侯爺專注的青睬?br />
為了侯爺,她甚至連名字都改了。自從得知侯府中有座慕云樓,為了暗示侯爺,她索性將名字也改成慕云,好讓他接她進府,而侯爺?shù)弥仓皇菚袢灰恍,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偏心!侯爺實在偏心啊!
"辛勞姐姐了,那群貴客們就得勞煩姐姐照料。"
莫念慈絕不讓她知道這些話多讓她生氣。
一番虛情假意的話說下來,兩人都累了。
"哪里!總得有人幫侯爺分憂嘛。"
"姐姐如果沒事,念慈想休息了。"再和她說下去,莫念慈肯定自己會生病。
"那我就不打擾了,妹妹多休息吧!看你臉色不怎么好,還是多休養(yǎng)休養(yǎng),侯爺那兒就由我伺候好了。"
"那就謝謝姐姐了。"
門一關(guān)上,門里門外的兩人,臉同時垮了下來。
送走沈慕云,莫念慈沒有休息的情緒,只好坐在窗臺發(fā)怔,任一股氣便在心頭。
在窗臺前坐不久,莫念慈漫無焦點的視線就集中在小徑那端的人兒身上。
任靖杰今兒個怎么這么早就出現(xiàn)?太陽甚至還沒下山呢。莫念慈幾乎想出去迎接他了。
不過她站起的身子就像被點了穴一般,臉上浮現(xiàn)的笑容也頓時凍結(jié)住了,已有人早她一步出去接他了。
只見沈慕云蓮步輕移,緩緩地走向任靖杰,兩人不知談些什么,任靖東輕扯嘴角,露出了邪氣而魁惑人心的笑容。
也許是察覺了她的視線吧。任靖杰突然抬頭往她的方向看來,兩人視線交纏了一陣子,然后他又低頭去看沈慕云,而那沈慕云的手則緊緊抓著他的。
旁若無人,兩人就這樣手拉著手說話,一會后便相偕離去,沈慕云還回頭向她示威性地笑了笑。
如果莫念慈之前曾對沈慕云的話有任何懷疑,現(xiàn)在也全盤相信了。心中那種空虛感是什么呢?心又為何揪痛得緊?
他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在看,還故意和別的女人走掉。對于傷害她,他可真是不遺余力。
不過,錯的人是她,她不該給他傷害她的力量。她怎會突地發(fā)花癡,不過是翻云覆雨罷了,男人常做這種事的,她怎會傻得以為他對她有特殊的情感?
是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而已,而她對任靖杰的感覺也是一種錯覺。也許她之所以對他動情,只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只因她從沒跟多少男人接觸過,既然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理所當(dāng)然成為一個特別的存在,所以她才會以為自己是喜歡他的。今日,如果老爺為她挑的人是其他的阿貓阿狗,她也會以為自己動情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算什么,對她也沒有任何特殊意義。
從今兒起,她要在心中不停告誡自己,絕不讓自己再有今日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