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月的“照顧”下,褚追云的病“竟然”真的痊愈了!
不知是不是心存感激,病好之后的他,益發(fā)勤奮認(rèn)真,武學(xué)進(jìn)展神速。
“很好!就是這樣,繼續(xù)壓腿……”元月很滿意他最近的表現(xiàn)。
褚追云做好壓腿練習(xí)之后,元月才開始教他腿功。“人體四肢以腿最為長,控制范圍大,攻擊距離遠(yuǎn),俗云‘若要武練成,功從腿上生’。你好生練習(xí),總能達(dá)到‘出腿如利箭’、‘一腿力千鈞’的境地。”
褚追云照著元月的教導(dǎo),反覆演練幾種攻擊的腿法。
看他專注的樣子,元月臉上浮出笑意。諸追云近來爭氣得很,總算不枉她費(fèi)心救治!澳憷^續(xù)練習(xí),我到后頭沖把臉!
元月走后,褚追云并未松懈,天氣雖冷,他還是練出一身的汗。
他資質(zhì)奇佳,雖說是初學(xué)乍練,踢起腿來,倒是響亮有力,挺有個(gè)樣子的。
“了不起!”有人鼓掌稱贊著,從樹堆里走了出來。
“慕豐!你怎么找到這里的?”猛然看到葉幕豐,褚追云先是吃了一驚,隨后便露出笑容,迎上葉慕豐,兩人擊出手來,清脆地拍了一聲后,反手緊握住對方的手。
彼此暗較手勁,褚連云面有得色!霸趺礃?我的力氣最近大了不少吧?”他神采煥然,體格較往常精壯不少。深秋風(fēng)寒,他身上卻只穿件單衣。
葉幕豐收了手。“真是了不起!
“承蒙抬愛,愧不敢當(dāng)。”褚追云報(bào)拳為禮,難掩自得之色。
葉慕豐嘿嘿笑著!澳阌惺裁蠢⒉桓耶(dāng)?shù),我不是說你了不起,我是說元月姑娘了不起,竟然能激起你學(xué)武的興致!
褚追云不以為然地轉(zhuǎn)過身扶著旁邊的樹干,進(jìn)行原地踢腿的練習(xí)。“我才沒什么學(xué)武的興致呢!只是既然已經(jīng)開口挑戰(zhàn)她,自然是得好好學(xué)武了。這和興致無關(guān),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我還是討厭武功的!彼叩弥,出腿快速有力。
“還嘴硬呢!對了,元月姑娘呢?怎么沒看到她?”葉慕豐探頭四望,轉(zhuǎn)身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褚追云連忙歇了腿,擋住他的去路。“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她的?”
葉慕豐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白怨庞⑿叟涿廊耍也徽遗,難不成來找男人,況且就算我來找她,也沒什么了不得的,你緊張什么?”
褚追云不答反問:“你不會想對她下手吧?”
“咦,你的態(tài)度怪怪的——”葉慕豐不懷好意地笑著。
“你原先不還祝福我們倆,俠女劍客共游江湖嗎?”
“濫情劍客!”褚追云揚(yáng)起嘴角,算是回應(yīng)他的笑容!拔椰F(xiàn)在良心發(fā)現(xiàn),你是狂蜂浪蝶,鎮(zhèn)日花街柳巷,處處鄉(xiāng)情,不值得托付終身,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好的一位姑娘讓你給糟蹋了!
“好好的一位姑娘?”葉慕豐笑得詭異。“說!這陣子,你們兩個(gè)……”
熱氣竄上褚追云的臉,不知道怎么會突地冒出那一句話。
說到好好的一位姑娘時(shí),一個(gè)畫面閃進(jìn)他的腦里。
昏倒的那天,他從噩夢中驚醒時(shí),元月就伏在他的身邊,她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像是很久前就陪在他身旁,不曾離棄遠(yuǎn)離。
當(dāng)時(shí)他愕然良久,這是那個(gè)動(dòng)輒怒罵他的元月嗎?
那個(gè)舞刀弄?jiǎng)?chuàng)、霸氣凌人的女子,怎么會守在他身邊?
有些不敢相信,他悄悄地想抽出她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真的很暖哪!
現(xiàn)在想想,他那時(shí)一定是異常虛弱,才會感動(dòng)莫名。
“你們兩個(gè)……”葉慕豐一直挨逼著他。
“我們兩個(gè)什么也沒有!瘪易吩铺唛_葉慕豐。
葉慕豐側(cè)身躲避!皼]想到我們兩兄弟;真有一天為了女人翻臉哪!”
褚追云瞅了他一眼!罢l和你為了女人翻臉哪!我這是尊師重道,鏟奸除惡,怎么說她也是我?guī)煾,怎好看她遇人不淑!背料律韥,以下腿后?cè)掃向葉慕豐下盤。
“喲,來真的?”葉慕豐眼明手快,一躍而起。“可惜你要玩,我還不敢奉陪呢!傷了你,舞影那兒,我就難過了!
“舞影?”褚追云霍地立身!拔液镁脹]見到她了,她現(xiàn)在好嗎?”
葉幕豐盯著他瞧。“想她,怎么不自己去見她”
褚追云靠近他!拔乙蚕肴グ。皇俏?guī)煾覆粫䴗?zhǔn)許的。”
葉慕豐不解!澳氵@是學(xué)武,又不是坐牢。”
“你不知道好武成癡的人,有多可怕,他們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現(xiàn)在沒法和你解釋。你來得正好,等會兒幫我弄一樣?xùn)|西,說不定我今晚就有機(jī)會去看舞影了!瘪易吩频吐曉谌~慕豐的耳邊咕咕。“你去拿……”
葉慕豐刷開身子叫道:“有這必要嗎?”
“有必要什么?”元月凌空騰飛而至。
葉慕豐眼睛一亮!霸鹿媚铮镁貌灰!”
元月落地,甩開長發(fā)!叭~慕豐?你挺有本事嘛,找褚追云找到這里,不過以后別再來找他了,我可不希望你干擾他練武。”
褚追云不滿道:“你也太霸道了吧,就一個(gè)朋友來找我,有何不可?”
元月斬釘截鐵地說:“當(dāng)然不可以了,我是你師父,你功夫要不學(xué)好的話,浪費(fèi)的是我的時(shí)間!表樖謱⑹稚系拿韥G給褚追云!敖又涟涯樅,自己到后頭吃飯,休息后下午再來練過!
褚追云接過毛巾,還繼續(xù)爭辯著!熬毼?你就只知道練武,難道你不曉得,除了練武之外,人生還有很多事要做的!
元月聳肩!拔沂菦]有啦,你要有的話,就等武功學(xué)好再做吧!”
葉慕豐在一旁看著他們,他原以為兩人感情該進(jìn)步不少,怎知一開口,仍是水火不容的杠上?神易吩品讲盘岬皆聲r(shí),表情真的有些不同,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才想問些試探的話,元月已經(jīng)先開口了!叭~慕豐,見到你正好,最近都沒人可以陪我對招,害我悶得很!老教些基本功,不知道功力有沒有退化?”
她從背后抽出劍來,目光燦亮。“賜招吧——”她做出請的動(dòng)作。
葉慕豐嘆口氣!霸鹿媚铮蹅兡懿荒懿灰灰娒,就打架。俊
元月順手挽了個(gè)劍花!拔液湍悴槐任涞脑,還能做什么?”
葉慕豐無奈一笑。“追云說你好武成癡,倒是不假!
褚追云插口:“我現(xiàn)在收回這話!
“喔?”葉慕豐和元月都把目光聚在他身上。
褚追云笑笑。“她不是好武成癡,是好武成疾,根本就有病了!”
葉慕豐忍俊不住。“追云,這該不會就是你說的‘尊師重道’吧?你們平日就是這樣說話嗎?說真的,像你們這樣,生活起居上要怎樣相處呢?”他碎碎念著,沒注意到兩人不友善地盯著他。
“要你管!”元月和褚追云很有默契地回答。
兩人彼此互瞄對方一眼,隨即移轉(zhuǎn)視線。
元月飛身橫劍出手?jǐn)叵蛉~慕豐!安槐葎Φ脑挘蛣e在這里擾亂人。”
葉慕豐向后躍了一大步。“哇,又要打人了!不行,今天還沒吃飯,沒力氣打,改天再戰(zhàn)了!”話才說完,人一溜煙就走了!
。
葉慕豐雖在中午離開,可黃昏時(shí)候,又潛進(jìn)樹林里,看到元月離開后,這才現(xiàn)身。“褚云!褚云!”他壓低音量叫著褚追云。
“來了!”褚追云躡手躡腳地挨近他。
葉慕豐拿出個(gè)包袱,先從里面掏出壺酒。“這就是‘杜康居’的‘醉仙釀’,要不是我曾救過那老板,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把這酒給我的。”
褚追云才接過酒,葉慕豐就按住他的手!拔梗∵@酒烈得很,你真要用這灌醉元月姑娘?”
褚追云把酒搶了過來。“你當(dāng)她是一般女子。克屏拷^好的,能灌醉一頭牛的酒,還不見得能灌醉她呢,你就不用替她擔(dān)心了。何況,不灌醉她的話,我怎么有辦法去‘舞影樓’呢?今天的情形你是看到了,你來,她都不讓我見了,更不用說是我去找舞影了。”
“好吧!”葉慕豐被褚追云說服后,又從包袱里拿出東西,拿到一半,他放了手,干脆把包袱整個(gè)攤開!八懔耍是全給你吧!”
“什么東西?”一勝香味溢出,褚追云湊近看,里頭裝了好幾樣精致小萊。
褚追云突然撲身擁住葉慕豐的肩膀,害葉慕豐嚇了一大跳!澳愀擅矗俊
“慕豐!你不能體會我有多感動(dòng)——”褚追云放開手,不停地?fù)u頭!斑@段日子以來,我?guī)缀跆焯斐灾蟮娘埐。?br />
葉慕豐皺眉。“有這么難吃嗎?”
他思量了一會兒道:“嗯!她的廚藝和我的武藝相當(dāng),也就是說……還有進(jìn)步的空間。”話雖如此,每頓飯萊,褚追云還是照樣吃得精光。
葉慕豐嘖嘖嘆道:“啊?這對個(gè)姑娘家而言很慘哪!”
褚追云不自覺地想替她辯駁!霸挷皇沁@么說,她師父‘九天修羅’好武不好食,她自然也只在乎有沒有架好打,不在乎有沒有美食可吃,再說,她的好處和尋常姑娘是不同的,我倒認(rèn)為她不太需要會煮菜。”
葉慕豐用手肘頂著他。“咦,你是不是對元月姑娘有好感了?”
“不是——”褚追云瞪著他!拔抑皇浅制秸f公道話而已!
他才不可能對她有好感,就算有的話,也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小小的好感。這也沒什么特別,人和人相處久了,本來多多少少就會發(fā)現(xiàn)對方的優(yōu)點(diǎn),何況那次她對他有救命之恩、照顧之情,幫她說說公道話也是應(yīng)該的。
褚追云這么相信著,只是這心境轉(zhuǎn)折復(fù)雜,他沒打算和葉慕豐解釋,索性把問題丟回給他!澳隳兀磕悴皇且婚_始就對她很有好感,怎么現(xiàn)在來了,反而偷偷摸摸地不敢找她?”
葉慕豐抬高下巴!斑@你就不懂了,我還是很欣賞她的,只是我發(fā)現(xiàn)她實(shí)在太好戰(zhàn)了,而我近來卻疏于練劍,這一比試之下,丟臉事小,失望事大,她要對我失望了,以后就不會找我練劍,這樣的話,我就更沒有機(jī)會接近她了,所以……”他說著,手指沿著眼角往前畫去!澳抗庖砰L遠(yuǎn)些,哎呀!她來了……”麗人倩影出現(xiàn)在拉長的視野中,葉慕豐身形向后一遁!澳俏易吡恕
“葉慕豐?”元月施展輕功追上前去,不過到了褚追云身邊便停下來!八謥碜鍪裁?怎么看他鬼鬼祟祟的!
“他來送酒菜給我們的!瘪易吩茖嬍持匦麓虬。
“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煮飯了!痹陆舆^包袱端看著。“沒想到葉慕豐人不錯(cuò)嘛,帶了這么多東西,不過他怎么不留下來一起吃呢?”
褚追云先把酒挑出來,免得讓元月打破。“他怕你又找他打架。”
元月朗聲笑著。“跟他說看在酒菜的分上,下次我讓他十招。咦,這酒……”她一把擄過酒壺,挑開瓶塞!昂孟隳模 贝己竦木莆饿畷r(shí)四飄。
她想也不想,揚(yáng)起酒壺咕嚕一口灌了進(jìn)去!昂镁!”
“唉呀。”褚追云來不及阻止,等元月喝了一大口后,他才奪下酒壺!霸趺匆幌潞冗@么多,這酒很烈哪!”雖說要灌醉她,可看她這樣喝法,又怕她傷了身。
“你別緊張嘛——”酒入喉后,元月只覺有股醇香的熱流竄奔至胸口,辣嗆已極,可半晌之后,香氣發(fā)酵疏散,熨貼每個(gè)毛孔,卻又是說不出的酣暢快意。“過癮!過癮!從沒喝過這樣的酒。”
她想再喝一口,但褚追云把酒壺揣得緊緊的。“酒不是這般飲法,想喝的話,回屋里配些下酒菜,再好好喝上兩口。”
元月酒興方酣,揮揮手。“不用這么麻煩,又沒下雨的,為什么要回屋里喝酒,喝酒就該在清風(fēng)明月下,開懷暢飲,才稱得上是痛快。以前我和師父都是這樣喝的,是這幾年行走江湖,規(guī)矩多了,才少這樣喝。你回屋里去拿雙筷子和杯子,咱師徒就坐這兒喝了!
元月當(dāng)真坐了下來,褚追云只好抱著酒往小屋里走去。
“等一下——”元月叫住他!澳銊(dòng)作太慢了,還是我來!
褚追云人還杵在那兒時(shí),元月已經(jīng)像是一陣風(fēng),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無奈地?fù)u搖頭,索性靠著樹坐了下來。
極目所見,遠(yuǎn)方只剩一抹彤霞?xì)埩,天色漸暗,烏藍(lán)靛紫深深淺淺層層疊疊。夜風(fēng)吹來有些清冷,吹落透黃的葉,是蕭索,卻也寧靜。
“想什么?”元月回來,又吹起一陣風(fēng),朝著他拋下一塊布料。
他打開那塊布料,是一件長衫,灰灰暗暗的,可看起來很保暖。
窩心!褚追云看著她,緊緊揪著手上的長衫。
若是尋常人,這也只能說是點(diǎn)體貼的小動(dòng)作,可……是她哪!她竟然……
“呆什么?穿上去啊!”元月瞟了他一眼!吧洗挝冶荒銍樀搅,這次可不敢冒險(xiǎn)讓你再發(fā)燒了!
沒注意褚追云的眼神有異,她一屁股坐下,倒了兩杯酒。“干杯!”
看她興致高昂,褚追云也跟著喝上一杯,酒入喉暖肚,香味滿溢,欲罷不能,可后勁極強(qiáng),才幾口便覺得熱燙微配。
褚追云一杯未盡,可元月已經(jīng)吃了好幾口萊,還喝了兩杯酒。“真是好酒!怕連師父都沒喝過呢!”她倒是越喝越順口。
“喝這么快,很傷身的!瘪易吩谱柚顾俸认氯,可酒精竄到四肢,他的動(dòng)作微微不穩(wěn)了。
“你這人很奇怪耶!”這酒其烈無比,酒精開始催發(fā),元月臉色緋紅。“你不是打算灌醉我,好溜出去找人,怎么現(xiàn)在還阻擋我喝酒。”順手又喝干一杯。
褚追云口齒不清地咕噥著!拔抑淮蛩阕屇阕淼交,沒打算讓你醉到死,好不好?不過,你真是很聰明耶!難怪我從第一次遇到你.就讓你吃得死死的。你怎么猜出我想灌醉你啊?”“醉仙釀”的后勁逐漸發(fā)酵,褚追云只覺醺醺然,話想都沒想就吐出來了!
元月得意地用手指敲敲腦袋。“隨便想想也知道,有一句話叫‘禮多必有詐’!笔种复林易吩频男靥。“還叫才子呢!連這個(gè)都不知道。還有,你真的很沒用耶,才幾口就醉了。”
“你咧!”褚追云捏著元月燒燙的雙頰!拔揖筒恍拍銢]醉,這酒叫‘醉仙釀’……是‘杜康居’老板的命啊……這酒打他出娘胎就開始釀的,那老板六十五歲了……這酒超過一甲子了。你知不知道啊,這酒整壺喝下去……連神仙都會醉死的……”說累了,他放開手倚著樹坐下。
“這么好的酒,不喝白不喝!”元月拿起酒壺,又喝了一大口,醉眼朦朧地朝酒壺底看下去!拔梗液攘税雺匾!”
褚追云滑了好幾次手,才抓到酒瓶!安豢梢院攘耍銜淼摹
“不會醉——”元月整個(gè)人癱了下來。“可是……會暈!”
“起來,不能躺在這兒,會著涼的。”褚追云頂著半醉的身形,晃到元月的身邊,他酒喝得少,神智比元月清醒多了!盎厝ニ玻
他想把元月拉起來,可元月動(dòng)手扯開他!安灰!”他功力不深,動(dòng)作不穩(wěn),一個(gè)溜手,反而被元月扯下來,咚地倒在她的身邊。
“為什么要回去呢?”元月手亂揮,搭住他的肩才停下來!澳憧刺炜蘸闷聊兀 鄙n穹烏藍(lán)似海,星子明滅閃爍浮沉其間。
“對耶,真的好漂亮呢!”褚追云附和著,軟在地上,動(dòng)也不想動(dòng)。
一陣風(fēng)吹過,消散些灼熱的酒意,好不舒服。
元月叨叨地說著:“以前我和師父喝了酒,就隨便躺下來,就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天,吹著風(fēng)哩!說多痛快就多痛快!
“喂——”格連云扯扯她的衣服。“你師父‘九天修羅’到底是男是女?”
“不肖徒弟!”元月拍打他的手。“沒大沒。〔荒芙小銕煾浮,要叫師祖!
“好啦!”褚追云縮回手。“師祖就師祖,那師祖到底是男是女?”
元月望著幽暗的天!安恢酪!我從小和師父在一起,根本不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怎么會知道師父是男還是女?”
“真的假的?”褚追云瞇著眼睛側(cè)身瞧著她。
“真的啦!”元月雖是回答他,可雙目卻直勾勾地鎖著夜空!拔移邭q那一年,和師父下山一趟時(shí),才知道原來人有分男女的,而且一般養(yǎng)大小孩的,不是師父,是爹娘。不過我真搞不清楚,爹和娘有什么不一樣。嘿,那時(shí)我看到另一個(gè)小孩,吵著要吃糖葫蘆,被他爹打了一下,轉(zhuǎn)個(gè)頭,他娘卻偷偷地買了枝糖葫蘆給他。那時(shí)我就在想——嗯,打人的是爹,給糖吃的是娘!”
“對,說的好極了——”褚追云突然翻起身來,猛力地點(diǎn)頭!按蛉说氖堑,給糖吃的是娘!”可看著元月的時(shí)候,卻搖了搖頭!耙膊粚Γ砟阋欢ㄊ谴蛉说哪,我才是給糖吃的爹!”
元月狠狠地推開他的頭!澳惘偭!誰要和你生孩子!
褚追云又躺回元月旁邊,喃喃念道:“其實(shí)嫁給我也不錯(cuò)的。對了,師祖呢?他是打你,還是給你糖吃?”
“師父啊……打我也給我糖吃……”元月的聲音不知為何小了下來。
“怎么了?”褚追云翻身起來看,元月的眼角淌著兩滴晶瑩的淚珠,他為她輕輕拭去眼淚。“喔,哭了喔?”
“才沒有!”元月?lián)荛_他的手,背著光,她沒有察覺出來,褚追云的眼底深藏著溫柔,她側(cè)彎著身。“不是淚,這是酒,是酒跑出眼眶!”
“哭就哭嘛,這也沒什么,干么否認(rèn)!”褚追云指著自己。
“你想念師祖會哭,我想我娘時(shí)也會哭啊!”
元月沒有反應(yīng),褚追云卻自顧自地說:“不過我想念我娘的時(shí)候,除了哭之外,還會去照鏡子!
“為什么?”元月側(cè)回身子,撐坐了起來。
“告訴你一個(gè)秘密喔!”褚追云神秘兮兮地把頭伏在元月的耳畔!拔液臀夷镩L得一模一樣。”
“真的?難怪!”元月挨近他的臉,用手指劃著!吧洗卧诼飞峡茨惚蝗俗岬臅r(shí)候,你一直護(hù)著臉,你很想念你娘喔?”
褚追云搭著她的肩膀。“你不也想念師祖?”
“是啊……”元月整個(gè)頭枕在他的肩上,酸楚的感覺涌上眼角。
“師父!薄澳。”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兩個(gè)人同時(shí)抱著對方哭喊起來。
過了好半晌,元月推開褚追云,點(diǎn)著他哭紅的鼻子。
“你好蠢喔!”
“你就不蠢。俊瘪易吩迫嘀挛⒛[的眼皮。
半醉的兩人對看了一眼!昂煤眯︵福 蹦涿畹胤怕暣笮。
笑完之后,元月朝褚追云勾勾小指頭。“喂,褚連云,過來——我跟你說個(gè)秘密,只有我和我?guī)煾钢赖拿孛茑!?br />
“什么秘密?”褚追云附耳過去。
元月壓低音量,不過一個(gè)字一個(gè)字說得很清楚!拔、是、郡、主!
褚追云又笑了起來!昂俸俸佟俏揖褪邱馬了!
元月大笑!皩σ闶邱馬耶……喂,駙馬,我要睡覺了!”
“郡主,那我們回去吧!”褚追云搭起元月的肩,用力拉她起來,元月嘴上嘟嚷著:“師父說,我親爹是……該怎么說……是國勇。不過我那皇后姑姑……死了……”
“皇后?都二十幾年沒有立后,哪來的皇后?”他攙著她搖搖晃晃地走著。
元月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就是……那個(gè)二十幾年前……的皇后嘛!你當(dāng)她怎么死的,皇上懷疑她與人通奸,賜死她的……”
“真的?”褚追云殘留的酒意全讓元月的話給驚醒了!
“你不知道吧——”元月顛著身子,繼續(xù)說下去!澳惝(dāng)我爹……國舅爺……那時(shí)真的是因?yàn)榕褋y罪而被處刑?不是的,告訴你……世上沒有公理正義,也沒有事實(shí)真相,就像師父說的一樣,我爹是因?yàn)檎莆毡鴻?quán)……皇帝怕他心生不滿,干脆先把他殺了,我本也該死的……是師父救了我!
“沒想到師祖也是俠義心腸!”更沒想到她的身世這樣曲折,她一個(gè)人要背這么大的秘密——褚追云不自覺地?fù)Э克?br />
“師父人不錯(cuò)啦——”元月忽然笑起!拔贿^他才不是……基于什么俠義心腸!他說,沒養(yǎng)過什么皇親國戚的孩子,養(yǎng)一個(gè)來玩玩,也挺有趣的……嘿!這理由好。”
好不容易才讓他們走到小屋,褚連云踢開門。“好理由,不愧是‘九天修羅’!
“我也是……”元月含糊不清地說著,腳步一直往褚追云的房間走去。
“走錯(cuò)了!這是我的房間,你的在后面。”褚追云想把她拉回她的房間。
“沒差……有床就……”元月偏靠著他,胃部一陣翻涌,哇啦啦地吐了出來。
在完全沒有預(yù)警的情形下,褚追云被吐了一身。“嗯!你怎么不先通知一下。”一陣陣酸腐沖上腦門,嗆得他差些也跟著吐。
他就近把她安放在床上,拍著元月的背!澳悴皇菦]吃什么東西?”
“我怎么知道?”元月話還沒說完,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又涌了出來。
褚追云再度忍住反胃的感覺,順著她的背。“沒關(guān)系,吐吐就好了。”
元月干嗆了幾次。“褚追云,我好難過喔!”
見她不再吐了,褚追云才迅速地脫下外衣,替元月把床整好。“沒關(guān)系,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又倒了一杯茶給元月漱漱口!昂眯┝藛幔俊彼自谂赃厹匮蕴絾。
元月本要點(diǎn)頭,可后來臉色卻變了!榜易吩疲 彼兄。
褚追云趕忙側(cè)身到她的正前方。“怎么了?”
“我要吐了——”元月朝著褚追云吐出殘余的腥臭,隨即咚地躺了下來,口中喃喃念道:“我這次有通知了!”說完,眼睛一閉,呼呼地睡了過去。
“你怎么又吐了,我……我……我就剩這件衣服了!瘪易吩埔荒樜颜礉M穢物的上衣脫了!
他赤著上身,到外頭打了盆水,摸摸水溫,躊躇了會兒,實(shí)在太冷了!
他添些柴,重新燒火,等著水熱的同時(shí),進(jìn)屋去把穢物擦洗干凈!斑@世上就是這么回事,清醒的總是比較吃虧。不過上次是我昏倒,這次是你醉死.咱們也算是扯平了。”
他收起地上那件臟污的長衫,一時(shí)怔忡住。“可惜了這件衣服,是你特地拿給我的哪!”他說著,語氣輕柔。
忙和了半天,水也熱了,他把熱水端進(jìn)來,揉揉毛巾,小心翼翼地幫元月擦著臉,嘴角激揚(yáng)。“你也有這樣的表情。俊彼曋,眼神深切溫柔。
元月熟睡著,恬靜安詳宛如嬰孩。
轉(zhuǎn)開依戀的目光,他重新擰干毛巾,輕輕武去她衣上的穢物,他低聲細(xì)語:“我還以為你是個(gè)不會哭的人,原來你也有淚的。其實(shí)沒關(guān)系啦,師父不在,你還有徒弟嘛!徒弟也會照顧你的!
擦得差不多了,他推門出去倒水,夜風(fēng)吹來清冷,可盆里的水還是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