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珞對自己的大意感到羞愧。如果不是太投入,憑他的耳力不該讓敵人欺近到身邊出聲才發(fā)現(xiàn),瞧他的意亂情迷為舞妍和自己帶來多大的危險!
“沈昌,你想怎樣?”舞妍將趙珞護(hù)在身后,毫無畏懼的面對剛才對過陣的水盜!拔蚁朐鯓?”沈昌兇惡的臉扯出一抹獰笑,惡狠狠的瞪向她,朝地上啐了一口痰,擲出令舞妍皺眉的不雅咒罵后,接著道:“老子碰到你這婆娘就倒霉!從洛陽逃獄到這里混口飯吃,還是給你破壞了!老子恨不得剝你皮、啃你骨!”
“昌老大,改成剝她衣服,啃她那身細(xì)皮嫩向如何?”同伴中有人提出這樣的建議,一干匪徒你看我、我看你,發(fā)出邪佞的笑聲。_趙珞氣得咬牙切齒,舞妍則在賊人淫欲的目光下,覺得全身不自在。
“是你自己要打劫我,怎么可以怪我?”她氣憤的辯解。
“好,就算我們冤家路窄!但老子被你害得這么慘……”
“我們才被你們害慘了!你們頂多是……劫不到貨,而且那艘船還是你下令鑿沉的,跟我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沈昌,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只是不想跟你計較,可不是怕你哦!薄昂俸俸伲〔洗,她說不怕你那!”
沈昌被同伴取笑,心頭火燒得更旺。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就是敗在舞妍手中,還被她逮進(jìn)衙門。從兩人相遇后,他就一路霉到現(xiàn)在,好不容易在高郵湖的水寨里安身立命,又碰上這丫頭,落得灰頭土臉,怎么不教他恨之入骨!
“我逼人太甚?你不跟我計較?”那雙綠豆眼氣得都是血絲,扁平的大鼻子幾乎噴出火焰來!袄献颖荒愫Φ眠@么慘,就算你不跟我計較,我也要跟你計較!”
“我害你?”
“對!你這個掃把星!老子碰到你就霉星高照!不知道是哪來的船竟敢管本寨的買賣,幫著那兩個和尚把我們兄弟打得落花流水。幸虧老子眼尖,溜得快,和這票兄弟邊上岸。嘿嘿嘿……也算老天有眼。竟給老子逮到你跟這小子在親親熱熱,看老子今天怎么整治你!”
“沈昌,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沈昌被舞妍這么一激,理性盡失,虎吼一聲,上前就是一陣猛攻。舞妍揮動手中劍,攻擊沈昌必救之處,兩三招便讓他灰頭土臉的險些傷在她手下。一旁的水盜眼見同伴吃癟.群起攻過來。
由于屋內(nèi)狹窄,舞妍又要護(hù)著趙珞,難免左支右拙沈昌看出她的弱點,不留情的專攻趙珞,果然見到她不顧性命的救援。
他嘿嘿冷笑,示意同伴們纏住她,刻意分開兩人,自己則不懷好意的向趙珞攻去。剛開始,趙珞還能以步法閃避他的攻擊,然而體內(nèi)凝滯的寒意使得他手腳活動不靈活,終于在舞妍救援不及的情況下,被沈昌擒住,一把刀架在他頸上。
“李舞妍,你還不住手!”
“舞妍,你快走!”
兩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舞妍奮不顧身的想趕去營救,然而沈昌架在趙珞頸子上的鋼刀,卻讓她不敢妄動。“你好卑鄙!打不過我,就抓別人來威脅!”
沈昌不怒反笑,“我這是智取。廢話少說,你到底要不要這小子的命?”“你想怎樣?”。
“這個嘛……”他當(dāng)然是恨不得將她帶著鄙視的眼珠先挖出來,再把她大卸十八塊,好消怨氣。然而同伴們燒著欲火的眼睛,提醒他還有一種更能挫辱舞妍,讓她生不如死的辦法。他嘿嘿淫笑,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舞妍,令她頭皮發(fā)麻。
“那得看你肯不肯乖乖聽話啰!
聽出他語意里的淫邪意味,趙洛氣憤的心生一種想殺人的沖動。
“你快走,不要管我!”他雙目盡赤,大聲喊著。
“小子,你自身難保!”沈昌不客氣在他頸邊劃出一道血痕,惡意的享受著舞妍眼中的不忍和氣憤!澳阋窍虢趟,就給我放下手中劍,乖乖的讓我們兄弟玩你。如果表現(xiàn)得不錯,說不定我們會饒了這病小子!”
“你敢!”驚人的怒氣自趙洛眼中迸射而出,夾帶著森冷的殺氣看得沈昌暗暗心驚?伤髅魇鞘窒麓椎母嵫,他就不信他能對他怎么樣。
“我當(dāng)然敢!你就好好看我們怎么玩你的女人!”他冷哼一聲,轉(zhuǎn)向舞妍撂下威脅!澳阋遣幌肟此硎桩愄帲怨缘姆畔聞,把你身上的累贅衣物全給我剝光!老子要看你光著身子怎么跟我逞威風(fēng)!”
“舞妍,你快走!”
沈昌不客氣的摑了趙洛一巴掌,舞妍看得呲裂發(fā)指,卻受制于他的安危而拼命壓抑住想殺了沈昌的沖動。
“我數(shù)到三。你要是不肯,就別怪我下手狠毒!”
“你……”她當(dāng)然不能眼見趙洛受到傷害,可是要她在這些惡人手中受辱,她寧可死了算!“一……”
沈昌陰冷的聲音有如催命符;圍住她的男人目光更像準(zhǔn)備撲噬獵物的野狼眼睛,只要想到讓他們碰她,舞妍就全身冰冷,一種反胃欲嘔的沖動襲上心頭。
可她不能不管趙洛呀!
分不出來對他是什么心情,是義氣、憐憫,還是……
總之,那縷心情像爬藤一樣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占據(jù)她不設(shè)防的心,她愿意為他做一切事,只求他平安無事。
絕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牽系著她全副心神的男子,像是在訣別。
趙洛看得心都要碎了。
血紅的眼睛里燒著毀天滅地般的火焰怒視著想傷害舞妍的惡人,同樣的憤怒在他體內(nèi)竄來竄去,渾身的血液如流矢般往腦部沖去,每根血管里都沖擊著想殺人的沖動。他很清楚自己絕對無法坐視舞妍受辱,他寧愿死!
“三!”
舞研絕望的放下手中劍,伴隨著鏗鏘聲響而來的是眾匪徒的淫笑,以及沈昌的得意笑聲。這些聲音猶如引信上的火焰點燃了趙洛胸腔里的炸藥,一種驚心動魄的灼烈焚燒著他。烈火焚身的痛苦令他難以承受幾欲要放棄,但只要想到舞妍,就有足夠的勇氣承受血脈里焚灼的烈焰。他必須保護(hù)她,不能讓她受辱!
威震天下的烈陽掌拍向毫無防備的沈昌。
這是他頭一次下這么重的殺手,為了心愛之人的安危,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結(jié)束一切、因為他……慘叫聲落,沈昌的身影往后倒跌,一班打算對舞妍不軌的水賊被眼前的一幕怔住,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迎向他們的火焰籠罩住。
霎時,廢棄的小屋猶如屠宰場般充滿慘叫和殺氣,幾個眨眼工夫,想要對舞妍不利的惡人一個個四散飛形胸口印著火烙般的掌痕。
情勢的急轉(zhuǎn)直下個舞妍目瞪口呆。趙珞不是受傷了嗎?怎么還可以這么厲害?她的困惑很快消失在自他口鼻間狂涌噴出的鮮血中。
“趙珞,趙珞……”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不斷的叫喊著他的名字,跌跌撞撞的飛奔過去接住他傾倒的身體。盤據(jù)住他全身的冰冷轉(zhuǎn)為燙熱的火焰,燒向她的心,滾燙的熱淚泉水般涌出,正如他口鼻里的鮮血停也停不了。
“不,不……”她搖著頭,手忙腳亂的找著大還丹。
“舞妍……”趙路提緊她的手,嘴里除了血液的腥味外,還有她咸咸的淚水。“你沒事了,別哭……”“趙珞……”她終于取出丹藥,顫抖的塞進(jìn)他嘴里!澳銢]事我才沒事。乖乖吃藥哦,你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然而血還是不斷自他嘴巴、鼻孔冒出,甚至連耳朵。眼睛都……
“不不……”她不斷的擦掉那些血,以為這么做它們就會消失不見,可它們還是冒個沒完。“舞妍……”他好痛苦,嘴唇焦灼地顫抖,卻只能發(fā)出沙啞的呼喚。
“啊……”五臟六腑里流動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火!
“趙珞,趙珞……”她不曉得該怎么辦、如果是寒氣她還有辦法,可是他全身發(fā)燙!案嬖V我該怎么幫你,告訴我!”
趙珞也希望能告訴她,然而,全身的真氣在他全力使出烈陽掌后不久就失控了,此刻正在體內(nèi)胡亂沖撞,灼熱的真氣仿佛就要從皮膚下進(jìn)裂出來,他痛得渾身顫抖不已。
“趙珞……”耳邊還能聽到舞妍的哭喊,他的世界卻被黑暗所吞噬,再也看不見她淚濕的臉,還有那濕冥冥如柳煙花霧般的眼……
“趙珞……”她哭得幾欲斷裂肝腸,卻喚不回他的神智。按住他的脈門,還是只能垂淚,拿他體內(nèi)亂撞的真氣無計可施。
該怎么辦?搜索枯腸也想不出外公的藥書有無記載這種癥狀的醫(yī)治方法。天呀,她好沒用!為什么不肯好好跟著外公習(xí)醫(yī)?為什么總是粗心大意的不肯認(rèn)真學(xué)習(xí)?為什么?
她哭得傷心,完全沒注意到一陣雜沓的腳步聲來到廢屋門口。
······································“趙珞,趙珞……”舞妍哭喊著醒來,睜開眼睛隔著紗帳但見床前的燭架火燭燃得正艷,不禁怔然。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會在這里?趙珞呢?
掀開被子坐起,舞妍在床下找不到自己的鞋子,撩開紗帳,什么人都沒看見,她不禁感到無措。如果不是記憶太深刻悲痛了,她會懷疑自己正從一場噩夢里醒來,然而,她醒來的地方并不是洛陽家里的房間,所以她并不是在做夢,那么這是哪里?趙珞又在哪里?
她記得……
秀眉微微蹙尖,努力想讓昏迷前的最后記憶回到腦中。
記得那時她抱著趙珞直哭。渾然不覺有人進(jìn)了屋里,即使耳邊好像有聽到不著大師的聲音,但她太悲痛了,沒辦法分心去了解他話里的含意,仍是抱緊趙珞,后來……
她的眉蹙得更緊,后來只覺得全身一陣虛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想,一定是有人點了她的昏穴。那個人是誰?他把趙珞怎么了?
想到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想見他的急切,光著腳往應(yīng)該是門口的方向跑,轉(zhuǎn)過隔屏,卻與一道身影相撞。
“小心。”柔柔的一只手輕輕托住她莽撞的身體,舞妍抬頭一瞧,將一張賢淑端麗的帶笑臉顏收過眼簾里。
是個的三十多歲的婦人,秀氣的臉容有著看不出年齡的美貌,回應(yīng)她的眼光慈和溫柔。“夫人是……”
“我不是什么夫人!彼谧煨α诵,一雙美目朝她眨呀眨!扮笊贍敹己拔乙宦曆┮,舞妍小姐不嫌棄的話,跟他一塊叫如何?”
“雪……姨?你剛才說的珞少爺是指……”
“可不是趙珞嘛!”
雪雁拉著她住房里走,一心想見趙珞的舞妍哪里肯退回房間,抓緊她的手焦慮的道:“他在哪里?告訴我!”
見那雙清靈的美目盈滿水氣,幾乎要哭出來,雪雁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劃了一下般難受。她輕拍著舞妍的手安撫,柔聲道:“你想光著腳去找珞少爺?”
“我……”舞妍羞愧的低下頭,自己的那雙無足根本見不得人。她不像姊姊自幼纏足,在外公及父親的護(hù)衛(wèi)下,娘親最后放棄替哭得死去活來的她纏腳,她的腳就……
“你的腳跟我差不多大,剛好我那里有雙新的,舞妍小姐就將就點吧!薄澳恪彼牣惖耐┭,沒想到她也是天足!澳窃趺春靡馑寄兀┮!薄蹦悴幌訔壘秃!敝灰娝溥涞某砗笈膿袅艘幌率终疲⒖逃袃擅膛M(jìn)來。一人手中捧著干凈的鞋襪,一人手捧著水盆和面布。
“你先洗洗臉、換上鞋襪吧。”
“謝謝雪姨!北M管心里牽掛著趙珞的狀況,但舞妍可以感覺出眼前的婦人對她的好意,決定先依她的話做,再請她帶她去見趙珞。
她洗好臉,要換上鞋襪時,才想到她自跳進(jìn)水中救趙珞后,腳一直沒洗,一定是又臭又臟,怎配穿新襪新鞋?舉起來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掌沒什么臟,只有剛才赤腳跑出房沾的灰塵而且。這是怎么回事?雪雁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主動的道!肮脿攲⒛銕Щ貋頃r,我替你把腳洗干凈了。你那時候睡得可沉呢!”
“姑爺?”她越聽越糊涂,匆匆洗好腳后,接過侍女送來的干布,在她的服侍下套上襪子!熬褪晴笊贍?shù)逆⒎,疏影小姐的夫婿呀!?br />
“可是他怎會……”
“你什么都不記得吧?其實我會知道,也是聽我兒子講的。他從蘇州一路隨侍站爺,在傍晚時到綠柳山莊歇息用膳。姑爺跟聶總管交代了一些事,整隊人馬就繼續(xù)乘船往上游走,說是要去接珞少爺。沒想到走到高郵湖附近,恰巧遇到水盜,姑爺認(rèn)出被賊人圍在中間的人,是少林寺的兩位師兄,于是出手救援。這才知道珞少爺落水,舞妍小姐跳下相救的事。說到這里,請容雪雁一拜。”“雪姨萬萬不可!”舞妍穿好鞋子,連忙扶住她。
“舞妍小姐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珞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一向很會討人歡心。這次蒙你沿途照應(yīng),甚至不顧性命的跳下水相救,我……”雪雁眼眶一紅,淚珠兒情不自禁的滾下!拔覜]做什么,倒是趙珞……他究竟怎么了?他……”昏迷前一刻的悲痛記憶如火燎燒著她的心房。他的身體滾燙似火,體內(nèi)的真氣噴發(fā)洶涌、胡亂倒竄,血液自七竅不斷涌出,可恨的是她竟想不出辦法來救他!
“你別著急,聽我說完!毖┭惆矒嶂那榫w,語氣溫柔的往下說:“姑爺解決水盜之后,就和眾人分路尋找你和珞少爺。好在皇天不負(fù)苦心人,終于找到你們。那時你緊抱著珞少爺不放,哭得肝腸寸斷。姑爺在不得已之下點了你的穴道,好讓唐大先生和其夫人診治珞少書的傷!蔽桢南,那唐大先生跟他的夫人如果是趙珞寄望甚殷的唐門前門主唐言和其妻白玉奴,趙珞不就有希望嗎?
“趙珞他……”
“唐夫人以冰寒掌力鎮(zhèn)住了珞少爺體內(nèi)亂竄的真氣,總算保住他的命!甭犚娝麜簾o性命之憂,舞妍壓在胸口的大石移開了些,可是沒親眼見到他,總是不能心安呀!把┮蹋笄竽銕胰ヒ娝!
“舞妍小姐別這么說。姑爺早吩咐,只等你一醒來,就請你過去相見!薄澳恰闊┠懔恕!毖陲棽蛔⌒睦锏募鼻校桢炔患按某庾。
雪雁在門口趕上她,指點她往前的去路,在每隔二十步就掛有宮燈的廊道上右彎左拐,來到一座寬敞的跨院,上題著“松鶴齋”字樣。
敞開的格扇門上裝飾著松、鶴長壽紋,但舞妍無心觀賞,隨著雪雁進(jìn)入廳中!肮脿敚桢〗銇砹!
三面開門的客廳里,聚集著好幾個人。其中的不著、不惑,舞妍是認(rèn)識的,但任何人的目光都會忍不住投向承受雪雁恭身行禮的男子身上。他有著非比尋常的俊美外貌,即便是坐著,穿著簡單的天青色便服,挺立的身形仍給人玉樹臨風(fēng)的印象,端正瀟灑的氣質(zhì)飄逸如仙,然而此刻那修長的眉目間卻浮著屬于人間的淡淡憂慮。
見到兩人到來,他站起身迎接。
“有勞雪姨了!彼┭泓c過頭后,目光盈滿溫暖的投向舞妍!拔沂晴蟮艿逆⒎虺性。依據(jù)家?guī)煹膫鲿,舞妍姑娘是李師叔的千金,那么我倆也算是師兄妹了!薄笆,楚師兄。就你一個人來嗎?師嫂……”
“內(nèi)人由于懷有身孕,不適合遠(yuǎn)行!
“那趙珞……”
楚行云還待回答,兩道身影自落地罩后轉(zhuǎn)出,只見他快速的迎過去。
“兩位前輩,珞弟的情況……”
為首的唐言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將神情疲累的妻子安置好,轉(zhuǎn)向廳內(nèi)一張張神情焦灼的臉孔!八w內(nèi)四竄的真氣已經(jīng)壓制下來。不過,他妄動真氣造成的內(nèi)傷需要一段期間方能痊愈。至于他體內(nèi)的冰焰之毒,老夫必須汗顏的承認(rèn),一時半刻還查不出端倪。不過,我已經(jīng)取其血液樣本,到了蘇州后,再跟影兒會診吧!
“珞弟目前的狀況可以移動嗎?晚輩打算盡快送他到蘇州!毙性茊。
“可以。內(nèi)人的寒冰真氣不但鎮(zhèn)住了他體內(nèi)四竄的火毒,還繳和了他妄動真氣造成的內(nèi)出血狀況。冰焰的火毒一旦轉(zhuǎn)為穩(wěn)定的寒毒,只要別讓寒毒侵入心臟,就無性命之憂!薄澳俏椰F(xiàn)在可以去看他嗎?”
認(rèn)出說話的姑娘即是抱著趙珞不放的那位,唐言的眼神轉(zhuǎn)為若有所思。
“老夫正想請教姑娘一些事。據(jù)不著、不惑兩位大師所言,姑娘從趙珞中毒之始,使一路伴隨,還能以真氣幫助他抵抗寒氣。不曉得姑娘對他中毒的經(jīng)過是否了解?”
“我雖然目睹,但詳情還是趙珞跟我說的。毒閻羅突然攻擊他,兩人對拆了好幾回合……”她簡要的將當(dāng)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唐言與妻子白玉奴仔細(xì)聆聽,聽到毒閻羅自承冰焰是從苗疆蠱蟲冰蠶體內(nèi)提煉出來栽培的變種,都蹙起眉來。
“老夫不解的是,趙珞既知他修習(xí)的烈陽神功會激發(fā)冰焰里的火毒,為何還妄動真氣?”唐言無心的一個問題,像根針般刺痛舞妍的心,一時間珠淚婆娑了起來!岸际菫榱宋摇彼牡,“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他也不會……”“舞妍小姐,你先別哭,慢慢的把話說清楚!毖┭銚ё∷p聲安慰,終于讓她暫時止住哭泣,將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如果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都是我害了他“師妹千萬勿以此自責(zé)。師妹為了珞弟幾次不顧自身安危相救,珞弟怎忍坐視師妹為他受辱?他這么做不過是身為男子該當(dāng)為的事。”行云終于明白何以廢屋里的尸首上都印著烈陽掌印。趙珞必然是在急怒攻心下,生怕自已難熬火毒攻心之苦,是以一出掌毫不留情,這么做是為了維護(hù)舞妍。“可他難道不明白他的命對我來說比任何事都重要嗎?看著他七竅流血我卻救不了他,我的心好痛……”
“我相信珞弟對師妹也是同樣感情,才會不顧一切的出手。師妹就不要自責(zé)了!蔽桢硪徽穑磸(fù)的咀嚼行云的話,懵懂中似乎領(lǐng)悟了什么。
同樣感情?她與趙珞之間有著什么同樣的感情,讓兩人都不顧自己的想要維護(hù)對方?甚至在將要失去對方時,被一種驚心動魄的痛苦所撕裂?
舞妍的腦中充滿兩人相識以來的情景;腥幻靼走@些日子來的相互扶持,流動在兩人之間的情感暖流,并不只是朋友間的情義。但那究竟是什么?她需要更多時間去理清,和趙珞一塊弄個明白。她堅決的拭去眼角的淚水,抬起那雙被眼淚洗亮的眼眸著向行云。
“師兄,我要見他!
“后者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眼光轉(zhuǎn)向唐氏伉儷徵詢意見。
唐言微一頷首,“他還沒醒來。”
“沒關(guān)系,我想看看他!薄娢桢难蹨I又要落下,行云連忙指引她進(jìn)人趙珞歇息的房間,并將房內(nèi)負(fù)責(zé)看護(hù)的侍從郁活活給叫出來。
床上的人臉色慘白得和紙張一樣,全身僵直不動,一個可怕的念頭掠過舞妍腦中,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他七竅狂涌鮮血的恐怖情景,一時間手足冰冷,還以為他死了。
不,他不會死的!
她堅決的告訴自己,鼓起勇氣伸出顫抖的手摸向他挺立的鼻,輕微但不容人忽視的呼吸搔拂著掌心,她松了口氣,坐在床側(cè),小心翼翼的握起他冰涼的手_“趙珞……”緊澀的喉頭艱難的吐出他的名字,腦中千頭萬緒,不曉得該從何說起。倒是在眼眶打轉(zhuǎn)的淚兒先行流下,帶著心中的無限情意落在兩人交握的手。
就這樣默默垂淚,任眼淚一滴滴落下,代替她說不出口的話,眼光一刻也舍不得離開他清瘦的臉龐,但愿就這么瞧著他一輩子,任歲月將兩人淹沒、化為相對的一雙石雕。
趙珞虛弱垂下湖眼睫卻在這時候眨動。如新生雛鳥扇著無力的羽翅般一次一次的想撐起。當(dāng)心中牽系的人兒出現(xiàn)在模糊的視線中,虛乏的眼皮仿佛得到力量般的猛力揚起,將舞妍淚濕的小臉,和濕冥冥如柳煙花霧般的眼盡收入眼瞼。
那是他在陷入昏迷前割舍不下的,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擁有,趙珞不禁有種失而復(fù)得的欣喜!拔桢蔽⑷跞缍Z的輕吟挑動著她脆弱的心弦,舞妍緊緊握著他的手!拔以谶@里”
“你在這里!毕袷菨M足于她的答案,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微顫了一下,抖落了一朵令人銷魂的笑花,一縷溫郁的馨香宜達(dá)她心底。
“是的,我在這里。我們安全,沒事了!彼e起他的手到唇邊,深深的印上一吻,從他體膚傳來的涼寒并沒有凍著她,一顆心反而滿溢著溫暖。
只要還能這么依偎在一塊,再冰寒的冬意都阻止不了她想靠近他的心。
“你沒事……太好了……”在釋然的輕嘆聲中,長長的睫毛安心的合起,趙珞平靜的臉顏沉入香甜的美夢里。
看得出來他有多疲憊,舞妍并沒有驚擾他。靜靜的守候著他就好;她滿足于這樣的姿勢,以及守候的態(tài)度。
····································玉劍山莊今日特別忙碌,看著娘親指揮莊里的仆人來來回回,楚立人、郁達(dá)人這對雙胞胎兄弟邊吃著糖葫蘆,邊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娘到底在忙什么?”達(dá)人納悶道。
“跟過去瞧不就知道了。”立人從被兩兄弟當(dāng)成條凳坐的欄桿跳下,朝弟弟使了個眼色,邁著修長的腿跟著領(lǐng)了一票仆人往大門口走去的娘親。”
別看他們兄弟不過才四歲,卻從親娘那里學(xué)得傲人的輕功,尋常大人想跟兩人賽跑,還會跑輸呢。是以幾個提氣縱身,便跟上那票大人,見到眾人迎向直驅(qū)近莊門的一隊人馬。最前頭的騎士是兩個蘿卜頭最敬畏的父親楚行云;瀟灑的身影一從馬上俐落的跳下,便迫不及待的迎向焦慮等待的妻子。
“珞弟接到了嗎?”
“嗯!笨⊥Φ臐饷疾挥勺灾鞯孽玖艘幌,與他結(jié)縭多年的郁疏影立刻察覺出其間隱含的憂慮,跟著心往下沉。
兩夫妻移到馬車旁時,其他騎士也相偕下馬,將駿馬交由楚家的馬夫照料。跟著行云一塊去接人的活活掀開車簾,車內(nèi)一雙相依相偎的身影進(jìn)入疏影眼簾。她錯愕的眨了一下眼,菩提大師的信中是提到有一位姑娘沿途照料趙珞,只是沒說兩人的感情有這么好了。趙珞閉著眼靠在舞妍懷里,他們從揚州乘船到蘇州,到了碼頭改搭楚家派來的馬車。一路上他都昏昏沉沉,靠著舞妍不斷喂食大還丹來抵御寒氣。即使此刻到了玉劍山莊,處在半昏迷狀況的他依然無所黨,直到舞妍輕柔的聲音喚著他。
“趙珞,你快醒醒,玉劍山莊到了喔!
他掙扎著掀動眼瞼,氤氳著困倦的眼眸里,盛滿她楚楚的關(guān)懷,他下意識的緊了緊她的手。他眼中赤裸裸的依戀,如胭脂輕點舞妍頰面,她羞怯的轉(zhuǎn)開眸。不意間與車外正瞪著她看的一雙眼睛對上。
那是一雙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的美麗眼眸,充滿春天般的溫暖與活潑靈動,又如孩子般無邪,簡直就是天上的星子墜落凡塵鑲成的。她呆了一呆,發(fā)現(xiàn)眼睛的主人不僅眸子美,就連她的笑容都好看得動人心弦。此時,她正對她綻出歡迎的笑容。
“你一定是舞妍。我是趙珞的姊姊疏影,謝謝你一路照顧他。”
“別客氣,我……”在那雙清亮照得人心事無處躲藏的眼光下,舞妍有些語無論次,不曉得該怎么回答。倒是在她懷中的趙珞,很自然的越過她跟疏影打招呼。
“大姊,我來麻煩你了!
“不準(zhǔn)這么說!”疏影板著臉,對自幼一塊長大的義弟臉上的病弱蒼白感到心疼不已!俺隽诉@么大的事,你要是敢不來找我,大姊才生氣呢。”
說完,她示意丈夫先將他抱下來,交給一旁抬著軟轎伺候的仆人,她則伸手扶舞妍下車。“你放心,珞弟既然來到這里,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他!
在她充滿自信的眼光下,舞妍心中的憂慮和不安奇異的化為泡沫。她終于明自何以趙珞堅信一旦見到疏影,他的毒傷就能治好,因為疏影有一種讓人想要相信她的魅力。
然而,當(dāng)她跟隨眾人走進(jìn)雕梁畫棟的山莊里,一種與趙珞距離越來越遠(yuǎn)的不安也同時籠罩住她。他將不再需要她了吧?
這個意念格外令她感到難受。
兩人相識后的一幕幕滾滾涌向腦中,塞滿她的心。
這就夠了。
她有這些就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