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鞋 第六章 作者:朱拾夜 |
挽著仙仙的手,平無懼將邀請函交給宮殿門口的招待員。 招待員看了一下邀請函確認(rèn)無誤后,便有禮的請他們進入。 他們一走進宮殿,仙仙立刻得意的給了他一個勝利的眼神! “怎么樣啊?確定那張邀請函是真品了吧?還說我騙你,我仙仙是不做那種事的!”她哼了聲。 “算我錯怪你了!逼綗o懼為自己之前的懷疑向她道歉,不過他仍然好奇!澳隳菑堁埡降资悄睦飦淼?” 自從得知蕾絲國要開訂婚宴會召告天下開始,他與安婆婆就開始處心積慮,用盡所有關(guān)系想要取得一張邀請函。 沒想到不但宮殿四周警備森嚴(yán),連邀請的人都經(jīng)過蕾絲國與漫波國嚴(yán)格篩選,才親自振專人將邀請函送到被邀請者的手中。 在這種情況下,要得到一張邀請函簡直比登天還難。 沒有邀請函,平無懼還是無法放棄,最下下之策就是硬板。 就在他決定孤注一搗時,失蹤兩天的仙仙出現(xiàn)在他的房門口,一只手里搖著張燙金的邀請函,另一只手則提著兩袋衣服! 換好她準(zhǔn)備好的正式禮服,乘車來此的路上,他開始詢問她的行蹤,以及那張邀請卡是否是她偽造而來的。 她似乎心情不太好,對他的問題全都白眼以對。 她是一團謎。在車?yán)铮綗o懼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如是想著。 除了知道她是蕾絲國的人,以及醫(yī)術(shù)有多神奇外,他對她一無所知,她的真正來歷、居心、用意,為何要幫助他,他都不明白。 不過現(xiàn)在猜測仙仙是個怎樣的人實在沒什么意義,尤其是在已經(jīng)步人這富麗寬敞的宮殿大廳中的此時此刻。 他很容易就找尋到安楷,因為大廳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主位的她及她身邊的李奧身上。 一見到她,他的目光便不再移動,黑眸里的熱烈愛戀泉涌而出,喉頭因太過激動而緊縮,插在褲袋里的雙手緊握成拳。 她瘦了……才幾天,她整個人就瘦了一圈。她臉上的笑容是那么勉強……他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沖動的排開眾人沖上臺去,將她帶離這里。 “你可不可以放松點?”仙仙在他身邊小聲咕噥!澳挠腥藚⒓佑喕檠邕掛著這么張死人臉的?你再這副表情,就不能怪四周圍的侍衛(wèi)開始注意你了!彼嬷。 平無懼做了個深呼吸,有意無意的看看四周,與幾名侍衛(wèi)四目交接時,故意露出迷人友善的微笑。 他重新回復(fù)冷靜自持的個性。仙仙說的對,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靠智慧,好好想想怎么帶著安楷離開這富麗堂皇的牢籠,沖動在這時候只會誤事。 當(dāng)司儀唱禮,李奧將訂婚戒套進安楷的手指時,仙仙悄悄偷看了平無懼一眼。 只見他臉色平和,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只是笑意并未延伸到他眼底,反而是眼白開始泛起血絲,而他額上的青筋隱隱浮動,牙關(guān)緊扣,整個人僵直得像具木乃伊。 她憐憫的輕輕撫摸他西裝外套下的手臂,只有她知道他克制得有多辛苦。 不過中國人有一句話:不經(jīng)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想得到真愛自然得經(jīng)過一番挫折,往后才懂得珍惜。 像當(dāng)年尋找灰姑娘的王子,還不是憑著她遺留下的一只玻璃鞋,挨家挨戶,一步一腳印的尋找令他一見傾心的少女! 皇天不負(fù)苦心人,歷盡比童話還要艱難十倍的辛苦過程,他總算找到了,也娶回了他的真愛,過了一段連神仙也艷羨的幸福日子。 所以仙仙深信,真愛都需要經(jīng)過考驗的,沒經(jīng)過考驗的愛情,不叫真愛。 司儀宜禮成,賓客間立刻爆出一陣掌聲,直到漫波國的國王上臺致詞,接著是蕾絲國的國王。 兩國國王都是肥重的身材,嘴巴上掛著兩撇八字胡,臉頰圓胖紅潤,長得就像兄弟一般。 蕾絲國國王清清喉嚨,中氣十足的道:“感謝各位撥冗前來參加漫波國國王優(yōu)秀的長子李奧王子與我蕾絲國的蕾絲公主安楷兩人的訂婚典禮,這次的——” “她根本就不是蕾絲國的公主!”臺下突然傳來一陣大喊。 蕾絲國國王一口氣嗆住喉嚨,在臺上咳得臉紅脖子粗。 平無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懊惱的只手揉著太陽穴,不這么做的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將手放到仙仙的脖子上。 賓客里起了陣騷動,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到膽敢打斷蕾絲國國王致詞的仙仙身上。 臺上的安楷一看到臺下熟悉的身影,心口猛地一跳。 平無懼! 他好好的!而且,還找到這里來!她心里驚喜萬分,雙腳不自覺的往前踏了一小步。 李奧握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回。 安楷一看見他的臉色,喜悅的心情頓時消逝無蹤。她驀地記起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想到李奧可能會對平無懼不利,她的臉色頓失血色,驚恐的瞪大眼睛瞪著平無懼。 仿佛不知道自已做了什么,仙仙的神情非常傲慢且理直氣壯。 “你在說什么?”呼吸恢復(fù)正常的蕾絲國國王漲紅著臉,中氣十足的咆哮,雙眼因生氣又大如牛鈴。 “我說的是事實!安楷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她跟灰姑娘皇后一點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皇室血統(tǒng),你硬要把她裝成公主出嫁,小心遭天譴,讓玻璃鞋碎得更快!”無視四面八方朝她涌來的侍衛(wèi),她照樣大放厥詞。 “你!你!”蕾絲國國王氣得發(fā)抖!鞍阉狡饋!把她捉起來!” “不只玻璃鞋碎得更快,她更會在婚禮還來不及進行前就死去!”仙仙舉起手,食指筆直的指向安楷,語氣里的斷然令人聽了不由得膽戰(zhàn)心驚。 仿佛自她手指上射出一道無形利箭,安楷突然心臟一陣抽痛,捂著心口往后退了幾步。 平無懼猛地抓下仙仙的手,面色鐵青!笆栈啬愕脑{咒!”他怒瞪著仙仙平靜的臉龐。 “這不是詛咒,而是即將發(fā)生的事實。”她甩開他的手,繼續(xù)對臺上的人喊話。“若這場婚禮再進行下去,不止漫波國未來的王子妃會死去,仙女也會離開這里,而存仙森林也變成一片枯林。”她預(yù)言道。 平無懼與趕到的侍衛(wèi)們打了起來,許多人紛紛尖叫走避,害怕遭受到無妄之災(zāi)! 安楷想沖下臺去幫助平無懼,那么多人打他——個,他就算再厲害也會有體力耗盡的時候。 李奧伸手對她攔腰一鎖,就把她給緊緊的鉗制在懷里,不理會她的尖叫亂踢,他只是目光沉靜陰冷的看著臺下發(fā)生的一切。 仙仙則毫不反抗的任侍衛(wèi)們將她拷住,神情平靜。 最后只見一堆人壓疊成一團,早巳不見平無懼, 安楷不再掙扎,看到侍衛(wèi)一個個站起,只有最底下的平無懼一動也不動時,她便眼前一黑,昏倒了。 ※ ※ ※ ※ ※ ※ ※ ※ ※ 平無懼與仙仙被丟進大牢。 敢在舉世矚目的漫波國王子與蕾絲國公主的訂婚典禮上鬧場,只有死路一條! 平無懼喪氣的坐在木板床上,朝地上吐了口血水。 他的嘴角破了,滿嘴的腥咸味,還好他只受了些外傷,傷勢并不重。 仙仙倚在墻邊玩她的指甲,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丁點的緊張失措,模樣看起來還好像挺怡然自得的。 “我給你時間讓你求他們幫你換牢房,否則我無法保證會在缺乏理智的情況下失手殺了你!鼻Э藨掷淅涞恼f,冷酷的黑眸里閃著殺氣。 其實他對自己生的氣比想殺了仙仙的程度多許多。若不是事關(guān)安楷,讓他無法冷靜,他不會輕易相信她,也不會這樣毫無計劃的就踏進敵人的陣地,給他時間,他便會想到一個兩全其美,最不讓雙方受到傷害的方法,不像現(xiàn)在。 他抬眼瞧著這約四坪大的牢,三面墻,一面鐵欄桿,牢里擺子張木床,一個便器,沒水、沒電。 在這種地方他還有何法可施,只能懊悔。 “干嗎這樣?實話實說也錯了嗎?”仙仙的語氣也不甚好。 “你的實話包括詛咒安楷?”平無懼霍地站起,危險的朝她逼近一步。 仙仙謹(jǐn)慎的朝旁邊移動一步!斑@不是詛咒。唉!反正跟你說你也不會懂,聽過危機就是轉(zhuǎn)機這句話沒?你可以用這件事去想象!彼龜[擺手。 “危機就是轉(zhuǎn)機?”他對她咬牙切齒!澳阆胂肽阍诖髲d里說的話,看看你現(xiàn)在身處的地方,是你愚笨的把我們兩個陷入這種危機里,你還敢對我說危機就是轉(zhuǎn)機?”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她就一步步后退,兩人繞著小牢房打轉(zhuǎn)。 “我對天發(fā)誓,要是在牢里的這段期間安楷發(fā)生任何事,我保證你也會活不了!”他怒火狂熾,口不擇言! 仙仙站定不動,他這樣咄咄相逼,她也惱火了。 “干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呀?你要殺我、砍我、宰我也得等安楷真的出事再說吧?她現(xiàn)在還好好的,你兇個屁呀?要不是看在你是在為愛發(fā)瘋的分上,我才懶得理你哩!”她氣得咆哮,忿忿的踱到木床邊坐下,將身子窩在一角,別開臉,面對墻壁。 現(xiàn)在只剩她一個人還有理智,這真是件非常辛苦的事。誰叫她對癡情的人最沒轍呢? 平無懼試著冷靜下來,再開口心情已鎮(zhèn)定許多。 “我知道你不是平常人,算我求你,想想辦法!彼伦饑(yán)懇求她。 他一向驕傲,應(yīng)變能力強,但到這地步,他已是完全無法可施,只好開口求人。 “你不用求我,也不用擔(dān)心,我只能告訴你,不管這中間過程有多驚險,結(jié)局一定會是圓滿的!毕上烧f完就撇過頭,顯然還在生氣。 “還需要多久?”他忍住氣的問。 “結(jié)婚典禮前,一切就會結(jié)束!毕上傻幕卮。 ※ ※ ※ ※ ※ ※ ※ ※ ※ 安楷被軟禁在房間里。 “三番兩次跟我作對,既然他都自己送上門來,這次我是不會再輕易放過他的!”李奧離去前,撂下威脅性的話語。 一連串的驚嚇讓安楷腦袋里一陣茫然。 女侍捧著餅干、牛奶進來,將托盤放在桌上后,動手幫發(fā)怔中的安楷更衣。 更完衣,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溫牛奶。 “公主,喝牛奶。”她輕喚,將牛奶遞到她面,前。 安楷無意識的接過,無意識的喝完,像個洋娃娃般任女侍把她扶到床上! 這次我是不會再輕易放過他的……李奧的威脅驀地在她耳邊炸開來!她一驚,嚇得從床上又彈坐起來! 不行!李奧要傷害平無懼,她不能持在這里,什么事都不做! 才剛掀被下床,一陣不期然的暈眩向她襲來,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又跌坐回床上去。 她努力凝聚焦距要看清女侍從的臉,看到的卻總是模糊的色塊。 “公主,牛奶里摻了安眠藥,你還是乖乖躺著吧,不要給我惹麻煩了。”女侍冷漠的聲音傳進她的耳里。 安眠藥引難怪…… 安楷甩甩頭,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藥效慢慢增強,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在沉沉睡去之前,她用力咬了下舌頭,直到嘗到血腥味,她才放棄抗拒的任自己睡著。 不知睡了多久,斷斷續(xù)續(xù)的刺痛感喚醒了她。 微微睜眼,房間幽暗一片,只留著一盞暈黃色的壁燈。 她痛苦的坐起身下床,半跌半走的朝浴室走去,張嘴朝洗手臺一吐,一攤鮮血嘩的濺滿米白色的洗手臺,看起來異常的令人觸目驚心。 匆促的張嘴朝鏡中審視,她只看見一道傷口橫在舌上! 她抽出幾張衛(wèi)生紙往嘴巴隨便一抹,將之丟進馬桶里沖掉,打開水龍頭清洗洗手臺的血跡。 之后又跌跌撞撞的走出浴室,換下身上的睡袍,穿上當(dāng)初被硬架到這里來的襯衫與牛仔褲。 這時,腦部又傳來一陣暈眩,她閉眼調(diào)勻呼吸,等待暈眩感過去后,來到窗邊,打開鏤空雕花的窗門,一陣涼涼的夜風(fēng)拂上她的臉,令她頓時清醒不少。 微探出頭,幾個侍衛(wèi)就在她的窗戶底下走動,不過她不擔(dān)心,為了防止她逃走,李奧為她準(zhǔn)備的房間位在五樓,她沒有立即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 深吸一口氣,她用力搓著冰冷的雙手,然后拉過梳妝椅,整個人站上去,小心翼翼的跨上窗欞,讓身子掛在窗外! 只要她小心點,走到房間外的走廊處,就可以推開窗戶進到屋內(nèi),然后再偷偷繞到地下室的牢里去將平無懼救出來,他們就可以一起逃走了。 就算不能一起逃走,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怎樣都比現(xiàn)在好,她努力試就有機會! 抱持著這樣的信念,她懸掛在窗外,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動著。 快了!就快到了!她伸出酸疼顫抖的手,一把握住走廊窗戶的窗欞橫條。 做了個深呼吸,跨出最艱難的一步! 就要成功了……只要她推開窗子…… 只用一只手支撐重量,她騰出另一只手來推窗。 她的手還沒碰到窗,整扇窗子就被人打了開來,李奧站在走廊里看著窗外的她。 “不許動。”他厲聲喊,神情緊張的慢慢走向前,生怕嚇著她,讓她跌下去。“你慢慢的把手給我,慢慢的! 安楷一見到他就驚嚇住,他的出現(xiàn)宜告了她的失敗。 一咬牙,她又抓住橫條往回走。 李奧捉住她,阻止她繼續(xù)移動。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嗎?”他難得臉色發(fā)自了。 安楷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她沒有開口,因為舌頭上的傷讓她開不了口。 “你不要動!”李奧急了,左手抓住她的手,右手想去抓她的另一手。 洞悉他的意圖,情急之下,安偕又左移了一些,沒想到一個踩空,腳下一滑,重心頓失,她驚懼的雙眼大睜,看著窗戶離自己愈來愈遠…… 她要死了嗎?這念頭讓她發(fā)出一聲尖叫…… “平無懼——” 暗夜里,一聲凄厲的尖叫聲與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冰涼的空氣里,不;厥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