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遠聯(lián)合法律事務所。
“查律師,早。
“早!唔,小玲很適合穿牛仔裙,很有型!”
“查律師,這是今天的報紙!
“謝謝。不愧是妍瑩,果然細心又周到!
“查律師,你要喝茶還是喝咖啡?”
“都好、都好,無論是茶或咖啡,只要是雅芬泡的,都好!
“查律師”
自從二月份增聘一位查姓年輕律師,事務所的風向就變了;如今,眾小妹間的話題男主角已經換人做做看,由原先的唐諾改為查銘暉。
“唐律師人是很好沒錯,就是太有禮貌了點,實在很難親近咧!毙∶矛搶χR子邊補妝、邊發(fā)難。
化妝室向來是眾小妹們最能放肆八卦的地方。
“對對對,好像點頭、微笑全都事先排練過!”這邊立刻有人附和道!皠傞_始,我還沒什么感覺,后來就覺得有點無聊了。現在,我連要幫他影印資料都變懶了,反正都可以猜到他會用什么表情、說什么話。我不是說唐律師沒誠意啦,只是覺得他可以多點熱情。像查律師就好多了!嘿嘿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都直直盯著我,而且還會注意我今天的穿著、打扮哦!”
“是啊,上次我牙齒痛到快不行,查律師居然問我為什么臉色看起來這么差。哇,真是太感動了!”小妹玲一臉幸福樣。
“這么感動?那就以身相許!”
“嘿嘿,如果他愿意,我是不反對啦!”
“拜讬你哦,少花癡了。”小妹芬忍不住笑著輕輕推了小妹玲一把。
“如果是你,你會說no嗎?”旁邊的小妹瑩插話反問,接著,索性向所有人來個民意調查!叭绻坡蓭熀筒槁蓭熥屇氵x,你要選哪個當男朋友?”
“我選查律師!
“查律師!
“當然是查律師!
“我要我們家銘暉!”除了惡心的程度不同外,說穿了還是同一個人。
輪完一圈,最后是小妹瑩自己回答。
“我的答案跟你們不一樣!蹦抗鈷吡吮娙艘槐椋龕灺曅Φ溃骸拔覂蓚都選、兩個都要!”
“色女、色女!”
“”
看來,女人間的戰(zhàn)爭這下子是免不了。不過,在眾小妹的理想情人票選里,唐諾和查銘暉的對決已經有了明確結果--
五比一,查銘暉以壓倒性的票數勝出。
屬于化妝室里的笑談雖不會傳出,但情勢如何,事務所的律師們都是在行的明眼人,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唐諾。
“阿諾,你會不會覺得新來的那個小子太猖狂了點?”易凱捷是唐諾同校系的學長,長了唐諾兩屆,同樣也在晉遠工作。
唐諾微微一笑,不予置評。
“你沒發(fā)現,從女職員到小妹,沒一個他不巴結的,看了就讓人覺得惡心!币讋P捷不屑地嗤道!坝绕涫悄切┬∶脗,太容易被收買了吧?現在好啦,只有查大律師的事情是事情,我們其他人的都是屁。”
人在氣頭上,連說話的形象都顧不得了。
前一陣子,他有份文件就這樣被擱置了兩天,雖然趕在期限內ok了,但和查銘暉一交代工作馬上有人自告奮勇的高效率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讓他不滿的情緒狂升,到今天終于徹底爆發(fā),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定跑來唐諾這里發(fā)泄。
“學長,只要沒耽誤到事情,應該沒什么關系吧!碧浦Z沈穩(wěn)地說。
“可是以前不會這樣,是那小子進來事務所以后才變成今天這種情形!币讋P捷的怒火仍然燒得旺。
不,以前并非沒有這種情形,只是,沒那么明顯罷了--唐諾心里這么想,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人際關系的互動,本來就有“不公平待遇”的存在,像查銘暉這種待人處事的方式必然會擴大、突出這當中的差別,也更容易招來同僚的怨憎。當初,他就是預見了今天的情況,所以在分寸拿捏上格外謹慎哪!
易凱捷叨叨述說著對查銘暉的種種不滿,內容甚至涉及對他工作能力的質疑等等。唐諾聽著,僅僅聽著,沒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總而言之,查銘暉根本不適合待在晉遠!甭L的抱怨和指摘后,易凱捷做了總結!鞍⒅Z,你說是不是?”
咳,誰說女人心眼小呀,其實,男人也有計較的時候,只是計較的場域不同、性質不同而已!斑@是老板操心的事,我們兩個都做不了主。”唐諾應得簡單,言語間,小心地將自己從其中抽離。
“唉,你說得沒錯啦,薪水是老板付,他留不留與我們沒關系,最多就是‘爽與不爽’的區(qū)別。”
唐諾一笑!皩W長,當你想到每天做不完的公事多個人來攤時,所有不爽都會煙消云散了!
易凱捷怔了下,然后呵呵笑著起身,手往唐諾肩上一拍,就是熱呼呼的稱贊道:“阿諾,經你這么說,查銘暉總算有他留在晉遠的價值了。你果然是個好律師,想得夠清楚!”
“學長,你不也是?”
“當我想到要養(yǎng)家活口的時候,就是了!甭蓭熯@行實在太操了點,若非薪水實在不錯,他還真想轉換跑道。
“譬如,現在?”唐諾打趣問。
“唉,是的,現在!彪S意擺了擺手,易凱捷說。“該回去工作嘍。”
當辦公室里獨剩唐諾自己,沒來由地,他的腦海冒出了一個人,那張?zhí)饍舻哪橗嫀е鵂N爛的笑,乍看覺得清純天真,細瞅之后又覺得沒那么簡單,怎么用具體詞匯來形容描摹都嫌不夠、不夠、不夠
是她,喜萌,朱小豬。
他之于她,或許就像當初唐律師之于事務所的小妹、女職員吧,那是無關情愛的喜歡,僅僅是一時的執(zhí)迷與;,只要有另一個人出現,能給予更多、更絢麗的刺激,大概就會轉移目標了吧。
唐諾輕輕提了唇角,那勉強的笑,透著連自己都沒發(fā)覺的微苦--
其實,他早在瞥見她錢包里的那張“護貝名片”時,就隱約猜到喜萌對他的心意不只是朋友。就是因為這樣,唐諾一直沒有主動追問“護貝名片”的事,他不想破壞先前建立的互動模式,沒想到,她竟然會向他告白,這么一來,讓他再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
他承認對她的告白感到悸動,但他不明白,喜萌究竟喜歡他什么?
聲音?身高?長相?調酒與取名的比賽?當她鬧胃疼時的關心?偶爾相約去看電影或吃中餐?還是因為那五只他送的、而她自己早就擁有的小豬吊飾?
唐諾真的不明白。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不楚吧。
唉,“喜歡”二字,是她說得太輕易,還是他看得太慎重?
因誤會而相守,因了解而分手--有沒有一種愛情能建立在了解的基礎上,穩(wěn)如磐石,不必憂怕別離?唐諾捫心問。
畢竟,生活中要擔負來自各方的包袱越來越重,而他,眼看再過兩年就要叩臨三十大關,早就過了在感情上屢敗還得屢戰(zhàn)的年紀了。
瞄了眼壁鐘,十一點十五分。
“今天,他會不會來?”自喃著問,喜萌重重嘆了口氣!鞍Α
自從她在跨年夜告白后,唐諾還是會到“墅”去喝點酒,只不過頻率降低,亦不像過去每次出現都是在星期三或五,此外,他在酒吧待著的時間也縮短了。
喜萌知道唐諾的意思。他在調整節(jié)奏,用這種無言而和緩的方式,將友情的范限更明確地劃出來。
她相信,這是唐諾的體貼。
一度,她為此感到心安,這樣表示即使兩人不成情侶,至少是朋友;但三、四個月下來,喜萌開始覺得猶疑、苦悶,她發(fā)現實在無法任這個狀況持續(xù)下去。
如果,今天她能逐漸消磨對他的想戀,唐諾這么做是最適切的方式,但如果,她的心思仍舊離不開他,對她來說,這就只是一種麻醉。
唐諾來了,她欣喜若狂;唐諾沒來,她悵然若失。陷在這種忽高忽低的情緒里擺蕩著,喜萌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噯,Judy,唐諾來嘍!”
“啊哦!”猛地聽到Johnny的提醒,她這才狼狽地從沈思里驚起,正好瞧見唐諾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心跳倏然加重節(jié)奏。
“嗨!”暗暗深呼吸,喜萌決定主動打招呼,朝他揮了揮手!白罱遣皇呛苊ρ剑亢镁脹]在這里看到你了!
唐諾禮貌的微笑!斑好!
話題到這里夭折,她只好辟個新的。“今天想喝什么?”
“‘長島冰茶’!焙唵味笠,不玩游戲。
“好,沒問題!彼芮宄,唐諾開始變得客氣而拘謹了。
“喏,你的‘長島冰茶’。”將雞尾酒遞了過去,見他啜飲一口,她接著問:“怎么樣,口感還可以吧?”
“嗯,不錯。”唐諾回答,然后加了句:“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就好!
聽他這么說,喜萌一怔,表情稍稍黯了下來。
唐諾瞅在眼底,心頭微動,連忙追加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你畢竟是‘墅’的調酒師,不是專為我一個人服務的!
“我知道!笨墒牵郧八麖膩頉]這么說過。
日落龍舌蘭、新加坡司令、馬丁尼、血腥瑪麗喜萌低著頭,全憑直覺反應在調制點單上的飲品,神情有幾分恍惚的失落。
是他說得太殘忍嗎?唐諾反問自己,胸口莫名收緊,會疼的,但此刻除了這么做,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在什么都不確定的狀況下,他無法回應她對感情的需索,否則,就是輕佻、就是隨意、就是對喜萌和他自己的不尊重。
唐諾認真地注視著她的每個動作--俐落熟練卻少了勁力,仿佛只是個調酒機器。他知道喜萌難過,可他又何嘗好受?安慰她的渴望正在心底蠢蠢欲動,而他必須忍抑,以免這些日子以來劃清界限的努力全白費了。
深深吸氣,唐諾再次警告自己,必須忍抑,必須。
仰頸一口喝干剩余的酒液,唐諾倏地起身。“朱小豬,我回去了!
“啊?這么快?”喜萌驚得抬頭。“你才來十五分鐘哎”
“明天還要工作啊。”勉強提笑,他給了個別腳的藉口。
以前,他也不會這么說她咬著下唇,沒說話。
“再見。”唐諾向她點了個頭。
“再見!
她聽到自己虛弱的回應。難道,她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看著唐諾離開,然后獨自心痛,就和前幾次同樣?
不想放棄是一回事,奮力再戰(zhàn)又是一回事。這三、四個月來,她未曾放棄喜歡唐諾的心情,但她可有勇氣再一次向他表明心跡?
是的,她問自己,可有勇氣再一次向他表明心跡?
答案是--
砰地一聲,喜萌驟然放下手中的酒瓶。
想也不想,朝唐諾的方向,她追了去。
“呼哈,呼哈,呼哈,呼哈”她一手扣抓著唐諾的肘,彎著腰、低著頭、喘著氣。
太好了!這次她終于趕上他了。不像和他初見那次,跑出了“墅”,卻遍尋不著他的身影,最后懷抱滿滿的遺憾和沮喪走回去。
唐諾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追出來,當腳步被她喊住、手臂被她扣住的那霎,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咧
“怎么了嗎?”看她喘息稍緩,于是唐諾提了問。
喜萌慢慢站直身子,直視向他,朗朗地說:“來追你的。”
“我是問你來追我的原因。”
“我說了,追你啊!彼捻赘×诵。“如果你要聽正式一點的,就是追?求?你!”
唐諾震懾當場,眉宇不自覺地聚攏了起來。
她聽得到自己的心跳,交疊著傾口而出的字句,聲聲響響,全是真摯。
“謝謝你的體貼,我知道你到‘墅’來是因為還把我當朋友,不希望我覺得受傷,但這是不可能的!毕裁任⑽⑿α耍p柔得像是點點星芒。“唐諾,我還是喜歡你,還是很喜歡你!
“你”屏息,話也梗在喉間,過了兩秒,唐諾才重重嘆了口氣,說:“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心情,我的重心放在工作上。”
“我知道!彼鸬弥苯樱踔翈退a充。“你上次還說,我不夠了解你!
見她的笑意始終未散,他有些遲疑地點了頭。“嗯,沒錯。”
“可是這兩點都沒關系呀!”接著,喜萌問了:“唐諾,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彼。
“有心上人嗎?”她問得認真。
“沒有!彼辉赋吨e敷衍。
“那就好啦!”笑意洋溢,她連眼角都瞇得彎彎的!拔也]有要你喜歡我,至少在目前,我并沒有這個想法。我只是想跟你說,這三、四個月來,對你的喜歡一點都沒消減!
“喜萌”她的堅定,讓他困惑。
“不過,我先說哦,你別問我為什么沒消減,因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喜萌搶著把話說在前頭!翱傊,你來了,我的情緒就很亢奮,你不來,情緒就立刻跌到谷底。偶爾幾次,我也曾經想過,是不是當初沒跟你告白情況就會好一點,但只是偶爾啦,因為我知道,無論有沒有告白都不會影響‘我喜歡你’這個事實。我騙不了自己。”她的眼,鎖著他的視線,喜萌慎重地問:“唐諾,你呢,可不可以接受?不是接受我,而是接受‘朱喜萌喜歡唐諾’這件事。”
思緒亂了、心跳急了,她的一字一句都在考驗他的理智以及自制力,唐諾驚駭地發(fā)現自己兵敗如山倒,額際猛冒汗。
“唐諾,你不必現在就喜歡我,但請你請你讓我喜歡你、讓我追求你!毕裁染従彽乩酉铝嗽挘裆g沒一絲猶疑。
她的話,像是希臘神話里專門誘引水手跳海的妖女歌聲,而他終究只是個凡夫俗子,聽入耳,心就難息定了。
唐諾知道他還是得開口,這是逃不掉的,盡管喉音有些干澀!澳隳阋趺醋,是你的權利,沒有必要征求我同意!
“那就是答應嘍!太好了!太好了!”她喜出望外地歡呼,眸光像全綻的木棉花般,坦率而熾熱。
原來,他的一點點回應,就可以撩動她的快樂。唐諾細細凝睇著她,感謝、心動、溫暖、疼憐還有欣羨,種種情緒揉在一起,教他無力思考了。
“既然這樣,那”喜萌頓了頓,微沈吟,最后還是問出了口!澳悄愦饝乙患拢貌缓?”
“嗯?”
“讓我抱你,這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了。”她的臉蛋燒得紅透了。
“嘎?”理智被嚇醒了,摸摸鼻子,唐諾面色尷尬地說:“呃,我我覺得這樣不大好,雖然現在社會越來越開放,婚前性行為也越來越”
喜萌急急打斷!暗鹊、等等!‘抱’跟婚前性行為有什么關系?我說的是擁抱,不是不是你們男人想的那樣啦!”
糟糕,原本已經發(fā)燒的兩頰,現在更是燙翻了,讓她不得不低頭掩飾呀。
“我呃,對對不起,是我誤誤解了!甭蓭煹牧骼诓胚@會兒當機中,因為最尷尬的人是他,唐諾!叭绻皇且粋擁抱,那”
最后那個“好”字還沒落定,他就整個人僵愣住了,因為她的雙手已經穿過他的兩脅,將他緊緊地擁在懷里,緊緊地。
每條神經在剎那間變得敏銳,唐諾清清楚楚感受到兩副身軀的貼觸,她的頭埋在他的前膛,耳朵挨在他的左胸,掌心貼在他的后背。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喃喃地,喜萌發(fā)出幸福的喟嘆。
她的聲音很輕,卻著實亂了他的心神,有那么一瞬,唐諾幾乎要抬舉臂膀回應她的擁抱了,但在最后關頭,他硬是按下了這個欲望。
他還沒準備好要接受一段感情,不該輕舉妄動的。
喜萌長長吁了口氣,終于慢慢放開了手、抬起了頭、抽離了身子。
雙睫揚起,她以炯亮的明眸直探他的眼,含笑說:“謝謝,唐諾,謝謝。我該回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嘍!”向他揮揮手!跋麓我姡!”
唐諾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往回跑了,他只能怔怔望著她纖巧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獨自咀嚼擁抱的滋味;此刻殘留在他記憶里的她的體溫,依舊是一片暖洋洋,不躁不炙,讓人覺得讓人覺得
好想擁抱啊!
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荒謬的念頭冒出,唐諾不禁失笑地抬眼望了望天際。然而,今夜臺北的上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飛鳥、沒有噴射機,僅僅有的,是一張笑得如花火燦燦的容顏。
僅僅有的,是她,朱喜萌。
“你這個笨蛋!傻瓜!干么這樣讓唐諾糟蹋呀?”
喜萌將這幾個月來她和唐諾間的情形一次報告完畢,莉頤硬壓抑著怒火聽完,終于還是忍不住開罵。
“何大美女,息怒、息怒,生氣容易變老哦!”
“如果世界上都是像唐諾那樣的臭男人,也不必在乎自己美不美、漂不漂亮,變老就變老啦!”嘴巴仍硬,但她的表情確實立刻和緩了。
喜萌掩嘴偷笑,莉頤是什么樣的個性,她會不了解么?
“喂,朱小豬,你還笑?我是在關心你、為你打抱不平哎--”莉頤瞪她。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這個我很感動,但打抱不平就免啦,我沒有什么好不平的。”一把攬住莉頤的肩,喜萌笑道。
“真的嗎?可是在我來看,你根本就是被他吃定了嘛!”
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搖了搖。“這么說,對唐諾不公平。自始至終,他都很坦誠,從沒惡意玩弄我,光這一點,就很不容易了!
輕吁口氣,喜萌接著說:“打從表白后,我不是沒有怕過、難受過,前幾個月我覺得自己被捆綁住了,情緒因為唐諾大起大落的,在他面前就慌了手腳、失了信心,甚至懷疑自己還能撐多久,我想那是因為每個人都有逃避疼痛的本能。那天,當我看著他離開,無能為力的著急讓我領悟了,先前那些亂糟糟的東西,全是一時的情緒,不是真正的心情,我不能被它們蒙蔽了、混淆了。
我問我自己還喜歡唐諾嗎,如果是,就去再一次告白,之后不是不放棄,而是要放手追。說穿了,我跟唐諾一樣,都在誠實地表達自己,不欺騙對方,怎么去判斷誰吃定了誰、誰又被誰吃定了呢?”
莉頤專注地看著她,許久許久,才開了口:“喜萌,我們認識這么久,能做你的朋友我覺得很高興,可是,今天我想說的是,能認識你,不只高興,更是榮幸。能做你的朋友,我覺得好驕傲!
喜萌猛搓雙臂!皣K嘖嘖,不早跟你說過了嗎?美女不適合說這么肉麻的話!雞皮疙瘩都快掉光啦!”
“有沒有良心啊?我是在稱贊你耶!”指尖往她額心戳去。
“好好好,謝謝,謝謝何大美女的稱贊,小的受寵若驚,這樣行了吧?”喜萌告饒,腦袋突然想到什么,唇畔浮起了賊溜溜的笑。
“喂,你在笑什么?”莉頤也發(fā)現了。
“沒有沒有!
“分明就有,快說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瞧她這么賣力地搖頭否認,嗟!標準的“欲蓋彌彰”!
“咳咳咳”笑浪澎湃而出,她連咳了幾聲,才緩緩說道!叭绻阏嬉虮Р黄,我和唐諾之間呀,還是唐諾吃虧。撇開其他的不說,那天,是我去抱他,是他被我吃了豆腐咧!”
“搞了半天,你想的還是唐諾啊!”真救不了她,這家伙中毒太深了嘛!
“呵呵,沒辦法,就是會想到他。”眉開眼也笑,喜萌湊過頭去,壓低了聲音跟她說!罢f真的,唐諾很好抱耶,窩在他懷里真的舒服又暖和。唔,假如冬天可以抱著他睡覺,一定很棒!苯酉聛恚穆曇舾土。“還有還有,莉頤,我跟你說,我猜唐諾一定有練過身體,當我抱著他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他的胸肌哦呵呵,厚實又富彈性,觸感呀,好極了”
“你這只色小豬、色小豬、色小豬!”莉頤紅著臉,指著她笑罵。
現在,她真的相信了--吃虧的人,確實是唐諾,沒錯!
二十四歲的暮春,愛情如提前報到的盛夏雷陣雨,轟隆隆地在她的生活里震蕩回響,沒一處角落安靜得了。
然而,喜萌放下了掩住耳朵的雙手。因為暫時的陰霾終會散去,她相信,雨后的天空只會被洗滌得更清明,其他的不會改變,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