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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妮·Honey 第二章
作者:櫻桃
   
  時光悠悠而逝,一過二十載。

  黃歷上記載,今日祈福、祭祀、訂婚、納采、嫁娶,話事皆宜!

  “真神奇!祥馨,你居然要訂婚了耶!眾W華大飯店的尊貴套房里,吱吱喳喳來了一千女流之輩。

  從準(zhǔn)新娘本人,到她的作者好友:羅亞寧、江明月,以及經(jīng)常讓她們聞“電話鈴聲”而色變的責(zé)任編輯,陶海晶,都在套房里大開“姊妹會”。

  今天雖然是祥馨的大日子,但她們這票因為工作而結(jié)緣的好友,倒是毫不忸怩,一早各自提著行頭,到她下榻的套房,一起研究怎么梳妝打扮。

  畢竟不是人人都像祥馨一樣,平時一身名牌,打理門面的功夫一流。

  像明月,幾個月前還是個背負(fù)大筆債務(wù)的小窮鬼,連瓶保濕乳液都舍不得買。

  像海晶,天天被作者群操得慘兮兮,常常是睡到上班快遲到才起床,趕著去打卡都來不及了,哪有閑情逸致化好妝才出門?

  亞寧就比她們好一點,偶爾興致一來,會學(xué)雜志上的彩妝教學(xué),打扮得美美的才出門。

  “你們的男朋友呢?”海晶心酸酸地問道。

  可憐她一個歹命的編輯,為了養(yǎng)活自己,不停地做牛做馬,但能冠上所有格──“她的”──的“人事物”,卻一直沒包含“男朋友”這一項。

  她都快邁進(jìn)三十大關(guān)了,卻還沒有一個相親相愛的阿娜答。

  老天爺也不想想,她最慘耶!作者拖稿,最后都是連累她加班,結(jié)果作者們的春天都來了,她還是只能抱著性感男模的海報解饞。

  亞寧用睫毛夾夾卷了睫毛,然后刷上很炫的水藍(lán)色睫毛膏。

  “明月表的陸青野跟著我家韋克,去充當(dāng)徐千峰那邊的“男方親友”了!焙>Т罂。“男人都這么容易就能混熟嗎?”還有她們?nèi)齻,不聲不響就有了戀愛對象。難道就她特別跟男人沒話講?

  “不好意思,我家韋克跟祥馨家的徐千峰,原先就是拜把子!薄罢婧!”海晶坐在床上,先徹底清潔皮膚,再上基礎(chǔ)保養(yǎng)品!盀槭裁茨銈兌冀坏侥信笥蚜耍挥形摇甭淠牡驼Z。

  “說真的,海晶!眮唽庬樖职寻櫚櫟拇矄卫健!翱吹侥腥说臅r候,請務(wù)必收起你催不到稿子的怨念,我保證你很快就會找到你的“馬吉”。”“我催稿的時候,會很兇嗎?”她以為她把這些作者伺候得很好哩!

  “不會啊,可是會讓我感到你的背后靈壓在我身上!眮唽幈緛硎莻很有良心的作者,但是拖稿這檔事,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

  “那是一種“溫柔的兇殘”,默默地不罵一句話,卻叫人流掉了半缸冷汗!泵髟乱步涌。

  她曾是寫作快手,拚命三“娘”的氣勢無人能敵,趕起稿來,腦袋瓜兒就像電燈泡一樣會發(fā)亮,不過──現(xiàn)在有男友把她當(dāng)寶疼,她可不再輕易地把命拚。

  海晶拿起木梳,當(dāng)作驚堂木,往床上一拍。

  “既然如此,截稿日部過去了,為什么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收到三位的稿子?”亞寧希望,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夠理直氣壯。

  “因為我在跟韋克談戀愛啊,他一直打亂我的寫作計畫。”去!去找他算帳!

  “我跟你報備過了,我想放慢寫作速度!泵髟赂碇睔鈮。

  沒有迫切的經(jīng)濟(jì)壓力,就沒有急切的寫稿欲望,她就是這樣慢慢松懈下來的。

  一陣嬌笑從更衣室里蕩了開來。

  “反正你了解我──訂截稿日期對我來說,根本沒用!焙>Пе^,痛苦地趴在大床上。

  這位嬌滴滴的大小姐,就是她偏頭痛的真正病根!

  祥馨不管做什么事都“慢慢來”,而且,孟家本來就具有優(yōu)勢的社會地位,祥馨從小到大無須煩惱什么,自然更滋養(yǎng)了她不疾不徐、悠然自得的天性。

  講句坦白話,要是三不五時,有她這樣的美人可以欣賞,倒是挺不賴。

  現(xiàn)代人的腳步總是急匆匆,君不見在咖啡店里泡的美眉,或早晨在捷運站里沖刺的,雖然又時髦又會打扮,但精致的臉蛋上總脫不去疲憊與壓力的痕跡。

  但這些美麗的小殺手,祥馨統(tǒng)統(tǒng)沒有!

  就是因為她沒有,跟她共事才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她寫稿,一定慢慢想,想妥了才寫,雖然每次都能“及時”趕上出版社訂的最后截稿時間,但那“及時”也已經(jīng)瀕臨火線邊緣,是以讓整個出版社的人跳腳跳成了踢踏舞高手!

  不知道那位急性子的徐千峰先生,怎么有膽娶她?難道他不怕從“急驚風(fēng)徐千峰”變成“徐千峰腦中風(fēng)”嗎?

  咑,更衣室的門鎖旋開,果然慢了半拍,門才推開。

  倩影出現(xiàn),外頭吱喳的女人們立刻閉上嘴。

  呆愣三秒鐘后,一致爆出稱贊!巴郏闷拎!”祥馨的身段高姚,一雙勻稱長腿更是羨煞人。訂婚這天,她選穿一襲珍珠白小禮服,下擺采斜削波浪設(shè)計,露出小腿,裸露的香肩圍上雪紡紗,性感優(yōu)雅。

  “還是把雪紡紗拿掉吧,比較養(yǎng)眼!泵髟虏慌滤赖慕ㄗh。

  “你會被徐千峰追殺喔!眮唽幣c海晶異口同聲。

  誰都知道,徐千峰對祥馨的占有欲極強(qiáng)。要是哪個混蛋敢多看祥馨一眼,眼神敢在她裸露的肌膚上逗留三秒以上,那個人就完、蛋、了。

  遑論建議祥馨“小露一下”的明月。

  “咦?祥馨?”亞寧湊過去,兩個大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她的酥胸看。

  “色女啊你!”海晶敲了一下她的后腦勺。

  “我哪有色?我只是在看這邊……”用看的不夠.手指還偷偷摸上去。

  “你還敢摸!”明月也賞她一記爆粟。

  “喂,你們看清楚嘛!”再敬敲她,她可要生氣了哦!跋檐靶乜谶@邊,有一個疤痕耶。”以“龜毛”名揚四海的亞寧指了指。

  大家都湊過來,很專心很專心地看著祥馨胸部……以上一點點的地方。

  “那里怎么會受傷?”部位很曖昧,真叫人好奇。

  “該不會是被徐千峰啃的吧?”亞寧講得一副經(jīng)驗老到的樣子。

  “喂,這個算是“限制級”話題了吧?”海晶臉紅紅的,有點不好意思!案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還是個“輔導(dǎo)級”的黃花大閨女呢!泵髟屡c亞寧登時笑翻了天。

  祥馨往梳妝怡前一坐,偏頭審視自己,她不用造型師,一切妝扮靠自己來。

  她先盤好頭發(fā),簪上碎鉆發(fā)飾,接著化上凸顯五官立體感的精致彩妝。

  最后,拿起了大粉撲,為裸露的肌膚撲上蜜粉,淡淡地開口。

  “那只是舊時的傷口罷了!

  “好可惜,怎么不去把它磨掉呢?”亞寧是見不得一點瑕疵的!澳憔鸵Y(jié)婚了,不是嗎?好多女人結(jié)婚之前,都會去做臉、護(hù)膚,有的還會做全身保養(yǎng)耶!薄氨巢康姆,我來幫你撲。”海晶自告奮勇地接手。

  亞寧還在滔滔不絕!爸灰粋小手術(shù)就可以變得“白玉無瑕”喔!毕檐靶Χ淮。

  這個舊傷痕,可不是“瑕”。

  這是……徐千峰愛她的證據(jù)。

  那枚自貝瑞塔手槍發(fā)射的子彈,威力強(qiáng)大,更甚以往,嵌在肌膚上,火燒似的痛楚,至今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就是因為徐千峰挺身,為她擋去大半的殺傷力,“鬼門關(guān)”才沒被她列入親自去過的“旅游勝地”名單中。

  她永遠(yuǎn)不曾把這個愛的證據(jù)消弭,即使看來不美,她也不在意。

  她戴上首飾,端視鏡中的自己,華麗喜氣,真的有準(zhǔn)新娘的架勢哩!

  “吉時快到了喔,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們呢?”她悠然問道。

  語畢,其他三個粉也沒上、行頭也沒換的小女人立刻哀嚎起來。

  “祥馨,幫我化妝──”

  ★※★※★※

  黃歷上說,今天是“訂婚納采”的好日子。

  站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焚香默禱之后,徐千峰偕同父母親友等十二個人,分乘六輛名買轎車,往奧華大飯店馳去。

  車隊抵達(dá),首先下車的陸青野與韋克都不太安分地扯了扯領(lǐng)帶。

  韋克開征信社,很少有正式著裝的機(jī)會,陸青野是“俠義游戲軟體設(shè)計公司”總經(jīng)埋,照理說應(yīng)該很習(xí)慣西裝革履,但此刻的他,表情卻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

  “喂,徐千峰跟孟祥馨不是鄰居嗎?”陸青野酷酷地問。

  他是被他的愛人兒拉來作陪客的,所以有一點搞不清楚狀況。

  “對!辈还苁裁粗藕颍f克都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印?br />
  那他們干么跑來飯店訂婚?直接從徐家“走”到孟家,不是比較快?”“這你就不懂了!”韋克一副哥倆好地拍拍他的肩!拔夷前莅炎訉W(xué)長徐千峰,哈孟祥馨已經(jīng)哈很久啦,他對她是死心塌地,心里有了她,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別的女人。今天他有幸把孟祥馨訂下來,當(dāng)然會給她一個充滿誠意的排場,來表達(dá)至高無上的愛嘛。”“噢!标懬嘁鞍櫚櫭,不著痕助地甩掉他的手。

  明月的好朋友的男朋友,好像挺聒噪的,跟他大哥秦佑懷有點像。

  終于,準(zhǔn)新郎徐千峰抵達(dá)了。

  他一下車,也不約而同地松了松領(lǐng)口。

  比起其他兩人,他的體格更魁悟,眼神也更精銳,這是身為“霹靂小組”領(lǐng)導(dǎo)者必備的條件之一,但脖子上那條該死的領(lǐng)帶,同樣也讓這位穿慣防彈背心的陽剛英豪感到困擾。

  聽說訂婚禮俗,女方回贈男方的十二禮中,就有一條領(lǐng)帶,意味著「新郎從此被新娘縛莊。

  他很樂意被祥馨的柔荑掐住,但如果是被領(lǐng)帶縛住的話,他的頭就要痛了。

  “歡迎,請進(jìn)!毕檐暗男√玫苌锨皝,為男方親友開了門。

  除千峰取出一個紅包,交給他,大步邁向訂婚會常親友團(tuán)連忙將他們帶來的聘禮裝上紅木盒,大肆展示一番,等孟家點收完畢后,又退回一半的聘禮,讓他們在訂婚禮成后,帶回去祭祖。

  這些禮俗,他全委由熟悉怎么做的長輩去辦理。

  看著布置妥當(dāng)?shù)挠喕闀䦂,他終于露出笑容。

  終于等到這一天,可以訂下祥馨的下半輩子了!

  其實,以他“快快快”的性格,決計不可能拖到三十歲,才著手終身大事。

  他早就盤算好,要花祥馨二十五歲那年,訂下她的一生。

  怎料計畫中突然插進(jìn)一個變化,孟爺爺在她二十四歲那年,悄然過世。

  依習(xí)俗,他們的婚事若不是得趕在百日內(nèi)倉促完成,就是要再耐心熬上三年。

  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會選擇前者,愈快把祥馨娶回家愈好,但他堅持等待三個寒暑。祥馨是他最愛的女人,他愿意用生命來守護(hù)的女人,他怎么舍得給她一個既倉促又欣悅不起來的婚禮?

  他當(dāng)然要用隆重的禮節(jié)、誠摯的心意,迎娶祥馨進(jìn)門,并且愛她如珍如寶,讓她就算過了五十年后,還能笑著說自己嫁他無怨地?zé)o悔。

  “來來來,大家里面請!迸闷付Y事宜之后,孟家人招呼著。

  除家人笑呵呵。“未來親家,不用招呼了,大家隨意比較自在啦。”“哎呀,我來給各位介紹一下雙方親友!北恢概蔀椤懊饺恕钡氖且晃弧昂谰皠e墅區(qū)”的住戶女主人,她很高興自己有大聲發(fā)言的機(jī)會。

  她一直都很想當(dāng)當(dāng)看“媒人”是啥滋味,這次終于給她抓到機(jī)會啦!

  “大家本來就是鄰居,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不用介紹,直接入座吧!薄翱炜炜欤s快生好,輩分高的人自己去坐前面。”所有的人像在玩“大風(fēng)吹”,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硬是把媒人涼在一邊涼快。

  “喂喂,我說徐家老三,我是你二哥,你應(yīng)該排在我后面吧?”兩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家,匆匆忙忙地站起來,調(diào)換位置。

  “準(zhǔn)新郎,就麻煩你“敬陪末座”啦!表f克朝徐千峰揮揮手,開玩笑道。

  “準(zhǔn)新娘要來了哦!”

  他坐定,目光朝大門口望去。

  佳人已在門外盈盈佇立,視線與他交纏。

  不管經(jīng)過多少年,每一次見到她,他仍會驚艷不已。她甜美的笑容與悠然的神情,總像魔法,能瞬間沸騰他的心,又能讓他在同時間感到寧靜與和平。

  她看著他,抿唇一笑,那朵笑花,使他胸口的舊傷灼熱地疼痛起來。

  槍傷雖重,但也早已痊愈,會疼痛純粹是因為心潮起伏。

  只要一想到祥馨七歲那年,差一點點就要離開他,他便會戰(zhàn)栗不已。

  當(dāng)年范基哲朝祥馨開槍,他搶上前去,抱住她,擋去那顆子彈。子彈貫穿了他的胸膛,嵌在祥馨胸口,于她只是皮肉傷,卻差點要走了他的命。、但,他是多么慶幸,是自己受傷,不然的話,那顆子彈的殺傷力那么強(qiáng),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胸口陡然又是一緊。

  怎么了?祥馨見他表情沉肅,微微抬起眉,無聲地詢問他。

  沒事。他搖搖頭。就要套住你了,怎么還會有事呢?

  她完全懂他每一個表情變化所代表的意涵,忍不住淺淺一笑。

  大男人!她在心底輕嗔,他回了一記更自大的笑容。

  “好了,我們該去奉茶了!狈峨p星請來一位嫁得如意的姊妹交,充當(dāng)“好命婦人”,攙扶她出堂。

  好命婦人先念了一段臺語開場白,討吉祥。

  “今天特選好日子,千峰祥馨掛手指,一個賢慧一個古意,日后結(jié)合必是好連理!毕檐半p手捧著茶盤,順著輩分高低,一一奉上甜茶。

  “新娘行出房,茶盤雙手捧,確實有誠意,欲請焦眾人。”好命婦人在一旁吟道!包S道吉日來訂婚,新娘捧茶手伸伸。親家親母笑文文,祥聲配到好郎君。新娘真水真好命,內(nèi)家外家好名聲。準(zhǔn)備酣茶來相請,祝賀金銀滿大廳!毕檐耙灰环畈,奉到徐千峰的時候,他端起茶,深深地看著她。

  他火熱的目光令她戰(zhàn)栗,她矯怯的目光惹他更憐,兩人都不由得想起,他們也曾經(jīng)有過彷徨忸怩的時刻。

  青春期。

  即便兩人早就“以性命相許”,但是到了青春期,仍然躲不掉“轉(zhuǎn)大人”的尷尬。

  記得有一次,他投祥馨所好,邀她去逛書局,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婉拒。

  他印象中,祥馨幾乎沒有拒絕過他的“臨時動議”。

  “到底怎么了?為什么不去?你不是一直說很想去買書嗎?”他抓著話筒,一遍遍追問,愈間愈急。

  “我……”她實在有難言之隱!拔疑眢w不舒服。”“怎么個不舒服法?”他記得她是個健康寶寶!邦^痛?腳酸?腸胃炎?”“都不是啦。”隱隱約約,電話那頭,好像還聽到她跺腳的聲音。

  “那不然是怎么樣?”他捺著性子問。

  其實,他的耐性庫存曰重已經(jīng)降到安全范圍以下,若不是對方是祥馨,他隨時都會火山爆發(fā)。

  “我……”她又躊躇了好一陣子,才終于小聲地說道:“我生理期,肚子不舒服。”生、理、期!

  這三個字,陡然將他轟得頭昏眼花!

  原本只是嵌在健康教育教科書里的陌生詞匯,突然活生生地跳進(jìn)他的……不對,祥馨的……也不對,“他們”的生命之中。

  他的祥馨開始發(fā)育,要從小女孩變成大女孩了!

  雖然當(dāng)時他的嗓音也變沉,個頭也變得粗壯,夜里也會發(fā)些亂七八糟的春夢,但是當(dāng)祥馨開始變成了大女孩,他們勢必有更多親密事不能暢聊了。

  生理上必然的成長,很微妙地改變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即使沒有言明,但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天天與幼時不同,兩人面對面都常有難以言喻的尷尬,就像各自裹了一張透明的繭膜,看得見對方,卻觸不得對方。

  像是他,個頭吹了風(fēng)就長,過渡時期,聲音一度變得粗粗嘎嘎。

  他的骨骼在抽長,內(nèi)在、外在都變得陽剛.連自己都可以感覺到,豐沛的男性賀爾蒙在血液里呼嘯,“沖動”不已,徹徹底底是個“毛毛躁躁的少年郎”。

  反觀祥馨,她更沉靜,容貌益發(fā)嬌柔,皮膚水嫩嫩,腰肢纖盈盈,身段朝著葫蘆瓜兒的曼妙曲線前進(jìn),百分之百是個俏生生的美人兒。

  她那么柔美,令他倍覺自己手粗腳也粗,好像輕輕碰她一下,就會把她碰壞,但他又按捺不住想看一看她、碰一碰她的念頭。

  有一次,他們?nèi)タ措娪笆子,入場時間還沒到,先去逛附近的百貨城,正想找間好餐廳,打打牙祭,再去看星際科幻片開開眼界。

  兩個人并肩走著,實在是超尷尬,因為他……一直很想牽祥馨的手。

  小時候玩游戲,帶她這邊闖、那邊蕩,摸幾直遍小手部不算數(shù),F(xiàn)在他想牽她的手,大有向她宣告“讓我們在一起吧!”的意味。

  好了,現(xiàn)在動機(jī)有了,口號也有了,該如何行動?

  十六歲的他心口狂坪,故作不在意地?fù)軗茴^發(fā),右手垂下去,大幅度地擺蕩一下。

  “啪!”

  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腕,涼涼的、嫩嫩的……哎呀,就是沒握到!

  他暗自著惱,因而沒看到祥馨偏到一邊的俏臉,正漾著竊竊笑意。

  呵,心頭小鹿亂撞,徐千峰……居然想牽她的手耶。

  雖然她念的是貴族女校,但有些同學(xué)早已有了跟異性朋友手拉拉手,到高級俱樂部去聯(lián)誼的經(jīng)驗,耳濡目染之下,她當(dāng)然知道,男生開始“不安分”的第一步,就是大手牽小手!

  她注意過,徐千峰的手掌很大,骨節(jié)分明,手指十分修長。如果他們牽手,他的手掌會不會把她的小手全部包。磕鞘欠N……什么樣的感覺?

  她不自覺地磨挲自己的掌心,猜想他的手握她的手,他的肌膚碰她的肌膚,會不會跟自己的手指碰自己的手掌一樣,壓根兒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心里胡思亂想著.她開始期待牽手的感覺,卻又怕他不想再嘗試。

  事實上,她多慮了,徐千峰急得要命!

  他再度發(fā)動攻勢,又摸摸頭發(fā),一臉酷到?jīng)]話說的表情,眼神認(rèn)真到不尋常的地步,瞪著前方,反倒是沒長眼睛的大掌漫無目的地亂撈。

  該助他一“手”之力嗎?祥馨很猶豫。

  為了配合他的“撈撈樂”,她只好很僵硬地讓左手保持不動,在心里喃喃念著:徐千峰,你這個大笨蛋,你有一米八,我才一米六,你好歹衡量一下我們之間的身高差距,要牽手才牽得到嘛──“格老子的,你們在磨蹭什么?還不快點給淹牽手!”突然間,他們身后,傳來很像老士官長的吼叫聲。

  叫……叫他們牽手?“誰”知道他們心里偷偷想牽手?

  兩個人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想看一下對方是何方神圣──“看什么看,不服氣。俊焙脙!

  兩個人火速地回視前方,用眼角偷偷瞄對方一眼,啊,面紅紅。

  “還在看?!”

  不敢了不敢了!心虛的兩人只好目視前方,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牽手啊,快點走啊,還拖拖拉拉地做什么?等掩踹屁股啊?”踹屁股?

  徐千峰在心里大叫萬萬使不得。他是鐵打的身子,踹個十來下也沒關(guān)系,但祥馨可是水掐的女兒家,粉臀兒哪是他以外的人能動的?

  一想到此,他的耳根辣紅了。

  沒事想什么臀不臀的,昨晚的春夢又上心頭,弄得自己亂緊張一把的。

  “要踹啰!”最后通牒飆出來。

  他馬上抓起祥馨的手。這一次,一撈就中!

  喲荷,牽手了牽手了,他們終于牽到手了!

  哇,她的手好嫩、好軟……

  哇,他的手好大、好燙……

  哇,好緊張好緊張,冷汗熱汗輪流冒,胸口磅磅磅炸響!

  “走走走,快走快走!”“士官長”還是不滿意地吼。

  除千峰滿腦轟亂,熱血沸騰,不該“激動”的地方也有了反應(yīng),只差沒踢起正步,以示謝意。

  祥馨的手綿綿軟軟,好好摸,因為牽著手,兩人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他聞得到她的發(fā)香,甚至居高臨下看下去,還可以看到衣領(lǐng)微露的春光。

  “爺爺,我們要吃麥當(dāng)勞啦!”

  “繼續(xù)手牽手走好,掩才帶你們?nèi)コ。”這時,一大一小兩個調(diào)皮蛋從后面跑出來,直奔向下的手扶梯,后頭跟著一位“一看就知道當(dāng)年曾經(jīng)干過士官長”的老人家。

  老人家朝他們眨一眨眼。這把年紀(jì),早就歷經(jīng)太多戀愛波折,肯定知道他們現(xiàn)階段的“瓶頸”,順勢推一把。

  祥馨紅了雪頰,徐千峰打蛇隨棍上,牢牢地捉住她的手,再也不松開了。

  說也奇怪,經(jīng)過這次“打岔”之后,相處時的隔閡與尷尬就統(tǒng)統(tǒng)都消失了。

  他們,不必言詔,不必宣誓,沒有波瀾,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這其中,有些事頗值得玩味。

  他知道孟叔叔一直看他不順眼,視他為“偷走女兒”的“賊溜”,但自從他挺身擋下一槍,孟叔叔也只能摸摸鼻子,在心底默認(rèn)了祥馨終歸屬于他的事實。

  饒是如此,他第一次在孟叔叔面前牽祥馨的手,還是讓孟叔叔氣得直發(fā)抖,手上的報紙抖啊抖,好像有千金重,后來側(cè)面得知,孟叔叔那天晚上氣得根本睡不著覺。

  誰理他?

  接下來,祥馨十八歲生日那年,他心滿意是地偷走她的初吻。

  后來,他二十五歲那年,因為與工作上的最佳拍檔起了沖突,最后不歡而散,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憾事之一。滿心郁悶的他,第一次留宿在祥馨的香閨,足足待了十二個小時才踏出門。

  一踏出房門,他就毫不客氣地坐在飯廳里,猛吃孟媽媽親手做的美食,活像之前累癱餓壞似的──當(dāng)然,祥馨也是一副嬌慵人兒的模樣,看來毫不勝力。

  那天的報紙,再度被孟叔叔抖得皺巴巴。

  管他!

  有一就有二,以后他就直接留宿在祥馨的香閨,過起了同居生活。

  終于,到了訂婚這一天,結(jié)婚的日子也選妥了,他再也不用挨孟叔叔的白眼了。

  “好了好了,兩個人怎么對起眼來了?”好命婦人掩嘴笑!耙院笥幸惠呑拥臅r間可以慢慢對著看呢!祥馨,該過去收茶杯了!薄笆!彼栈匾暰,跟著好命婦人一路走到前面去。

  除千峰霸道的視線,鎖定了她的翩翩身影,始終不肯松離。

  長輩們把茶喝完,將紅包置于茶杯中,放回茶盤,說著「百年好合”的吉祥話,她也在好命婦人的指點之下,對徐家親長的稱謂一一改口。

  “該交換戒指了!”

  祥馨被好命婦人撬扶著,坐上了面向大廳門口的高椅。

  “腳踩在矮凳上,坐得正才會得人疼喔。”媒人站過來,權(quán)威地說道!皽(zhǔn)新娘喜氣沖天,今天可比天還要大,腳千萬不能踩到地上!毙烨Х逡徊讲降靥み^來,站在祥馨的右邊,堂而皇之地握住她的手。

  他的右手拿著以紅線相系的金、銅戒指,套上祥馨的右手中指。舍鉆戒而就金、銅戒指,是徐千峰的堅持,取的是“夫婦同心”的吉祥意。

  “手指掛乎正,新娘才會得人疼。夫妻牽手共打拚,創(chuàng)造前途好名聲!焙妹鼖D人吟著,突然瞪大眼睛地說道:“哎啊,祥馨,你要將中指屈起,千萬別讓他戴到底,以免日后被他吃定!毙烨Х逡宦牐幌伦訉⒔渲笁旱降锥,擺明以后要把她吃得死死的。

  “哎呀,這樣以后就要被吃定了啦!边B媒人也過來惋惜一番。

  只有祥馨不以為意,依然是淺淺、慢慢地笑。

  她知道,徐千峰不會讓她吃虧,即使是吃他的虧。

  他才舍不得!

  她從海晶的手中接過戒指,套入徐千峰的左手中指,才套到第二個指節(jié),就放過他了。

  吃定一個人,對她來講沒什么意思──尤其是這個人早就被她吃定了!

  倒是徐千峰看了她一眼,眼中盡是“你不夠在乎我”的埋怨。

  他握住她的手,硬是將戒指往下推去,直觸到他的中指底端。

  “我要把你吃得死死的,也要你把我吃得死死的,永遠(yuǎn)不分開!彼难缘。

  祥馨淺淺的笑,笑他孩子氣,也笑他死心眼。

  除千峰聳聳肩,不以為意。

  至此,訂婚之于他們最重要的意義,已經(jīng)告一個段落了。其他習(xí)俗如回禮、筵席、壓桌禮等,都有親友團(tuán)代辦。

  他已經(jīng)訂下祥馨的下半輩子了,如果中間不出差錯,半年后他們即將完婚,到時他們就完全地屬于彼此。

  不過……才半年時間,能出什么差錯?

  他們的愛情基礎(chǔ)深厚,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契合的伴侶。

  自他們交往以來,兩人從來沒有吵過架,也沒鬧過意見不合,每一次他的意見就剛好是祥馨的意見,他的想法就剛好是祥馨的想法,他們是如此地一拍即合,又怎么可能會出差錯?

  根本就不可能嘛!

  婚禮開始倒數(shù)計時,他們只要著手準(zhǔn)備結(jié)婚,半年時間,一晃眼就過!

  他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套上訂婚戒指的感覺,又滿足,又得意。

  雖然他們現(xiàn)在只是“未婚夫妻”,但是,他已經(jīng)自認(rèn)為是“新婚夫妻”,小登科的喜悅,已經(jīng)早一步飽飽地漲滿了他的心。

  哈了這么久,他終于擁有祥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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