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焰舲再次清醒時,便見樊瀧仍留在她身旁。她不明白樊瀧為何不走?更不明白他為何要守在她身邊?
守在她身邊?!
不!不可能的!她跟他以劍相向多次,她不是傷害他,就是陷害他,他沒道理要守在她身邊保護她:他大可趁她昏迷時了結她的性命,為何他沒有?換作是她,早殺了他以絕后患了。
房焰舲發現她不懂他的心思,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為何不殺我?”她喃喃低問。
“不為什么,只是不想乘人之危。”他聳聳肩,不是很在乎的回答。
“你是個笨蛋,今天不殺我,改天會換成我殺你,難道你都不在乎?”她嗤笑他的傻,他該是最明白她有多殘忍的,不是嗎?
“無所謂。”
“我先告訴你,下回若有機會,我還是會殺你,絕不會顧念你今日沒殺我的情分!彼貏e警告他,也是要提醒他還有反悔的機會。
她一點都不想接受他的恩惠,如果可以,最好兩人能夠毫無瓜葛;可是事實擺在眼前,恐怕他會成為她的救命恩人。
可惡!光想到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便渾身覺得不自在,難受不已,活像有人正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往常她殺人從未曾出過任何意外,更遑論是讓她要殺之人所救:這事兒不論怎么說,她都覺臉上無光,羞愧得很。
“我知道。”幾次和她接觸下來,她的脾性,他已經約莫可以摸透一二。
“所以你依然不動手取我性命?”她蒼白著臉揚眉,身上的傷仍是隱隱作痛。
“對。”
她不屑的嘲笑著!昂!想同我逞英雄、扮君子?哈!我可是不會領情的。”這人不是太傻便是太有自信。
“隨你怎么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好你的傷,你到底是傷在哪兒?”他清了清喉嚨,強忍下羞怯問道。
“我……不干你的事,你問這想做什么?”驀地,她紅著臉火爆嚷嚷,怎么也不愿讓他知道她的胸口受了創傷。
“治好你的傷。”他淡然道,見她臉紅,他心里已有了底。
“不必你多事!彼龎焊鶅翰辉附邮芩暮靡鈳椭,雖然她個性殘忍陰毒,可也沒膽大到能敞開胸口,恍若無事般任由一個大男人來研究她的傷勢,更何況,他們兩個還結了仇。
“我是多事,但你該知道,若不先治好你的傷,你根本就動不了,只能躺在這里等死!彼醚韵鄤,因為他就是無法見死不救。
“我是生是死與你無關。”她卯起來鬧脾氣,抓起地上的泥土、石塊、雜草,一股腦兒地往他身上丟。
她不要他的幫助,她討厭他!難道他不知道嗎?
可惡!為何受重傷的人會是她?為何處于下風的人會是她?該是他受傷的,該是他來求她饒命的。
結果,吃癟的人竟是她?!看他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她心中就有氣,很想打掉他臉上的冷靜。
“。 边@一鬧,正好扯動胸口的傷,令她吃疼地叫了聲,再也沒力氣攻擊他,整個人軟軟倒在地上,好不無助。
“也該是你鬧夠的時候了!币娝蕴,沒有力氣再鬧,他這才悠閑地撥掉身上的泥土及雜草落葉。
她恨恨地瞪著他,痛得想以長指甲抓破他虛偽的臉孔,可惜她現在渾身沒力氣,待她養足體力后,一定要報仇。
“是胸口受傷吧?!”他試著以最平靜,且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低問。
房焰舲隨即死命瞪著他,她不得不懷疑他怎么會曉得她的傷處!澳銠z查過?!”該死的登徒子!她該挖了他的眼、砍了他的手、毒啞他,方能消她心頭之火。
“你放心,我沒那么低俗,這只是我的推敲,因為每回你一激動,扯動胸口時不是昏倒就是死白著臉,所以我才會如此猜想!彼A袅嗽鴻z查過她四肢的動作。
“我想,你是從上頭落下后,不慎撞擊到溪邊的石塊,才會導致如此!彼幌胪隣庌q,逕自說著自己的推論。
“可能是吧!”在落下懸崖時,她只記得身子傳來一陣巨痛,然后就昏迷不醒了,哪會曉得自己發生什么事?
“你的傷……”
“不要你管!你甭想動我一根寒毛!彼活I情的直接拒絕。
“隨你吧!”既然她這么堅持,他也沒必要強迫她,反正痛的人是她。他起了身,看著四周環境,似乎有路通到別的地方,或許他們有機會離開這個山谷。
他逕自往外走去,沒交代任何一句話。
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房焰舲貝齒緊咬著唇辦,沒有出聲喊住他。他會走,是理所當然之事,他們本來就沒有任何牽扯,可是……可是此時她正受著傷,正是最脆弱無助的時候,不管他討不討人喜歡,他卻這樣一走了之,委實令她心底很不好受。
“哼!要走就走吧!我也不想靠你!彼煊驳暮藓拚f道,連下唇辦被自己給咬疼了都不自覺!拔铱梢宰约弘x開這個鬼地方!”
但想離開談何容易?況且她還受了重傷,能不能起身都還是個問題;但她說什么都不會承認自己有多無助恐懼,害怕自己真會如他所言死在這里。
不行!她不能怕!她可是房焰舲,殺人不眨眼的房焰舲豈會有害怕的時候?!即使她真要死在這里,她也會笑著死去,絕不讓可惡的樊瀧稱心如意。
“你以為我會怕嗎?我偏不!”明知樊瀧人已不知走到哪兒去了,根本聽不見她所說的話,她仍是故作堅強的放狠話。
“如果我的傷好了,能走出這里,我頭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我一定要把你給碎尸萬段,好消我心頭之恨!”
“要把我碎尸萬段,等你傷好再說。”樊瀧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背后,輕道。
“喝!你怎么又回來了?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干什么!彼,她怨;他出現,她還是怨。
可是她心底有一道暖流悄悄滑過,恐懼、害怕、不滿全都消失了,至少她知道他沒有丟下她。
不!或許他是真的丟下她了,只是沒找到出路,所以才會又回到這里。
活該!他以為他很行嗎?她開心地想。 “我剛剛在這四周繞了一圈,發現有路可走!狈疄{的話徹底澆熄了她的喜悅。原來他并不是找不到出路,而是找到了,特地折回來向她炫耀。
“找到了路很好啊!”她佯裝不介意,一心只希望他能盡快離開她的視線,省得礙眼。
“是很好,走吧!”
“什么?”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帶著她一塊兒離開?難道他不打算放任她自生自滅?
“你能走嗎?”他彎下身,動作輕柔的要將她扶起。
“。 笨墒欠垦媾z馬上吃痛驚呼,這一扯動,使她濕了眼眶,但她仍倔強的硬是不肯讓淚珠滴下。
“你的傷勢很嚴重,恐怕是動不了。”他沉著臉道。
她惱怒的不希望他再重復已知的事實,整個人挫敗不已!拔抑!”見他抿著唇什么都不說,好似在怪她傷得太重,她更惱了!澳阕!你走!我房焰舲不需要你來幫。”
在她鬧脾氣的時候,樊瀧趁她不備,低喃了句抱歉,大掌便無禮地貼上她的胸口,以診察清楚她受的傷究竟有多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