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曦晨覺得頭痛欲裂。
一大早就被『魔音』吵醒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她揉揉微微泛疼的太陽穴,走下 樓梯。
才轉(zhuǎn)進(jìn)餐廳,郁曦晨立即看到今早吵醒她的『元兇』。
「奶奶,您又一大早除草了?」她有些無奈地道,望著郁家最年長、同時也是 最精力旺盛的老奶奶——龍君安,她真不知道該拿她老人家怎么辦?
說到老奶奶的『外向』,那可真是全郁家人共同的『夢魘』,而這都得拜她爺 爺所賜——因為郁家老爺爺生前就非常、非常喜愛從事戶外運動和旅行,而且無論 去哪,都會帶著奶奶同行。天知道時間一久,龍君安不但獲得另一半的真?zhèn),還有 過之而無不及。
「以后像除草這種粗重的工作,您就交給傭人去做,不要累壞自己了,」
郁曦晨走向已擺好早點的餐桌,語重心長地規(guī)勸著。
「你爸媽難得不在,就讓我輕松一下有什么關(guān)系!」老奶奶有點耍賴地道。
「而且不這樣,怎么叫得起你們這些小懶豬?」
「就是爸媽不在,我才更要盯著您!褂絷爻空f,細(xì)心地替奶奶盛稀飯。
平常,有父親郁靖楚和母親白月澄在,就算奶奶再好動,多少也有所節(jié)制。
但這回,父母有事去香港,起碼兩個月不在家,這對曦晨而言,無疑是噩夢一 場因為她必須肩負(fù)起『管家婆』的工作,盯好一家子大小的『正常生活』。
尤其是奶奶的。
因為龍君安此刻已有如脫韁野馬般,蠢蠢欲動,讓她這孫女不得不感到膽戰(zhàn)心 驚。
「喂,昨晚又有槍擊案了……」老奶奶戴著老花眼鏡,『專心地』看著報紙。
「奶奶,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郁曦晨說。
「耶?小晨,你工作的那家醫(yī)院也上報了,快來看。」龍君安指著報紙說。
「那家醫(yī)院的外科本來就滿有名的,尤其是治療槍傷方面,所以中了槍當(dāng)然會 往那兒送!褂絷爻咳魺o其事地說,也替自己盛了碗白粥。
龍君安放下報紙,微微擰著眉頭!肝艺媸歉悴欢阍谙胧裁矗棵髅髂畹氖请 影,為什么會突然跑去當(dāng)看護(hù)呢?老碰到這么危險的事!」
「還不是為了奶奶您啊!」郁曦晨十八歲的弟弟郁臣郡爽朗地加入對話,并拉 開椅子,拿了片吐司往嘴里塞,動作帥氣而自然。
「別胡說八道。」郁曦晨敲了下郁臣郡的頭,要他閉嘴。
「喂,今天有考試,別把我昨天好不容易才塞進(jìn)去的東西給敲掉了!褂舫伎 趕緊捍衛(wèi)腦袋里的珍貴『收藏』。
「為什么你說小晨當(dāng)看護(hù)是為了我呢?」龍君安不解道。
「還不是因為……」郁臣郡看了一眼始終瞪著他的郁曦晨,隨即改口胡扯:「 還不是因為奶奶你一直嚷著嫁醫(yī)生不錯,姊姊才會去醫(yī)院工作,看可不可以找一位 適合的姊夫回來?」
「真的嗎?」龍君安訝異地說。
「別胡說八道,奶奶會當(dāng)真的。」曦晨又瞪了臣郡一眼。
「說真的,如果這個工作太吃重,就別做了,家里可不缺你賺錢!过埦捕 嚀著。
『郁紡企業(yè)』在國內(nèi)紡織和服飾業(yè)界久享盛名,屬執(zhí)牛耳的老大級企業(yè),而整 個『郁集團(tuán)』相關(guān)企業(yè)就更不用說了,財力自是不容小覷。
但這些似乎都對郁曦晨不構(gòu)成任何影響,她不但穿著簡單樸素,也堅持自己花 用的錢要由自己賺。
「賺錢?賺什么錢?」一聲無論在音調(diào)或音色上,都和郁曦晨極為相似的嗓音 傳來,正『姍姍來遲』地想插入眾人的談話。
「指你『出賣色相』賺的錢。」郁臣郡又開玩笑地對那位『明星』姊姊道。
「別胡說八道,奶奶會當(dāng)真的!褂絷@夜敲了下郁臣郡的頭,在他另一旁的位 子坐下。
「拜托你們,臉長得一模一樣也就算了,不要連動作和反應(yīng)都如出一轍,人可 怕了吧!」郁臣郡對著兩位雙胞胎姊姊大叫道。
「誰叫你老是開同樣的無聊玩笑。」郁曦晨和郁闌夜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看,又來了!」郁臣郡苦笑指控。
有一對雙胞胎姊姊對他而言非常不利﹐因為每次斗嘴時,他一定是屬于孤立無 援的那一方。
「當(dāng)了十八年的弟弟,你怎么還沒習(xí)慣呢?」郁闌夜對弟弟露出一個夸張的微 笑。
除了裝扮不同之外,郁闌夜和郁曦晨的長相幾乎是一模一樣——兩人深刻而突 出的五官承繼于擁有八分之一英國血統(tǒng)的父親郁靖楚,白哲粉嫩的肌膚則得自母親 白月澄的遺傳。
一般人也許很難分辨出兩人的不同,但對郁家人而言,想分辨兩人根本就不需 要花費大腦。
因為她們兩人的個性可說是南轅北轍而且是人如其名。
提到名字,很多人也許會覺得納悶,郁曦晨和郁闌夜明明是雙胞胎,為何名字 會完全不同?好歹也留其中一個字相同吧?至少很多姊妹取名字都是如此。
可事情總有例外!
闌夜是在母親白月澄熬過了大半夜的陣痛后才出生的,但仍比郁曦晨早了一個 小時左右;而郁曦晨出生時,正巧是日出晨曦的時刻,因此才會以此命名。
是由奶奶龍君安命名。
而兩人的性情也正巧和她們的名字相去不遠(yuǎn)。
郁闌夜的外表散發(fā)一股黑夜般的冷然,再加上是國內(nèi)演藝圈新竄起的明星,因 此,總予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但實際上,她的個性卻如深夜般沉靜而感性,是個很容易受感動的人,常常為 了一些小事而感動上半天,個性十分純真。
郁曦晨則完全相反!
她的外表確如其名,給予人旭日東升時柔和的舒服感,可相處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 她的個性十分獨立,處事也像是太陽給人的感覺——果決而理性;蛟S就是郁闌夜 『外剛內(nèi)柔』、郁曦晨『外柔內(nèi)剛』的個性使然,二十多年的成長過程中,郁曦晨 總是站在郁闌夜的前頭,替她擋掉許多無謂的『麻煩』,其至替她打點許多事務(wù)。
真要嚴(yán)格區(qū)分的話,相信所有認(rèn)識她們的人都會認(rèn)為郁曦晨反而比較像家里的 大姊。
「小夜,你目前在電視上演的這部周日檔什么時候會下檔?」郁曦晨完全以『 姊妹』的口吻問。
「這個月底,怎么了嗎?」郁闌夜的態(tài)度十分認(rèn)真。
「沒什么,只是覺得太狗血,看不下去,劇情有些夸張。」郁曦晨聳聳肩,毫 無保留地說出內(nèi)心的想法。
「說到這個我才生氣,當(dāng)初看劇本時還好,誰知戲一上檔,后段劇本就改了好 幾次,說是『應(yīng)觀眾要求』,我又不好有太多意見……」郁闌夜有些無奈!覆贿^ 目前我手頭這檔戲就不會這樣了,因為它確定拍完之后才會上映。」
「你就是太好講話才會這樣,別忘了你是主角,有點自己的意見也是應(yīng)該的! 」郁曦晨說,她真懷疑闌夜是否真適合在演藝圈里生存?
如果有一天,她這位雙胞胎姊姊被演藝圈那票你爭我奪的人給吃掉了,她也不 會太訝異——因為闌夜是即使被吃掉,還會幫忙剔牙的那種人。
「我倒覺得還不錯,好夕收視率也是第一名嘛!」龍君安忍不住替孫女說話, 她可是郁闌夜的忠實觀眾,時間一到,定會守在電視機前收看。
「最主要是男主角演技太爛了。」臣郡也忍不住發(fā)表己見。
「他才剛出道,這樣說他太可憐了!龟@夜好心地替和她合作的那位『偶像明 星』辯駁道。
「你也沒出道多久啊,怎么演技就沒那么差?這不是理由吧!」郁臣郡『毒』
舌道。
「不是每個人都有演戲天分,像我就沒有!」郁曦晨搭腔!溉绻∪颂y纏 ,要我假裝和顏悅色也很難。」
她禁不住想起昨晚當(dāng)著一群黑道兄弟發(fā)飆的情景。
「說到這個——」龍君安突然提議道!感〕,剛才臣郡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你該不會真的交了什么醫(yī)生之類的男朋友,不敢讓我們知道,所以才天天往醫(yī)院里 跑?」
「嗄?」曦晨差點被嘴里的米飯噎到!改棠蹋萃!你想到哪兒去了?」
「奶奶的年紀(jì)雖然大了,可不糊涂,我知道你們有事瞞著我!过埦灿行╊B 皮地對孫女眨眨眼道:「不要告訴我醫(yī)院里沒人追你!
「有沒有不重要,問題是,我沒興趣!
「沒興趣?那可不行,奶奶還巴望著你趕快生個外孫來讓奶奶解解悶?zāi)!?nbsp;
「我既不是排行老大,也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怎么樣也不會先輪到我吧?」
曦晨無辜地說道,硬是把闌夜和臣郡也拖下水。
「我就是指望你!过埦矆(zhí)拗道。
看著眼前三位她最疼愛的孫子——臣郡才念高三,年紀(jì)還太小:闌夜身為當(dāng)紅 偶像明星,自是不可能輕易結(jié)婚了……看來看去,只有曦晨是三人當(dāng)中最有『希望 』第一個結(jié)婚的人。
「奶奶這邊有一些企業(yè)家二代少東的資料,找個時間看看吧!」
「如果我沒記錯,他們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姊姊吧!」曦晨趕緊模糊焦點。
「關(guān)我什么事?」這下?lián)Q闌夜被嗆到。
「怎么會不關(guān)你的事呢?你現(xiàn)在可是炙手可熱的偶像明星,追求你的人多得有 如過江之鯽,你說是不是。啃∫规㈡?」郁曦晨半威脅道,并對闌夜使了個眼色 ,要她幫忙岔開話題,否則絕對陷害她到底。
一聽到曦晨鄭重『呼喚』自己的『名號』,闌夜便知自己無法脫身了,每回遇 到奶奶『逼婚』,曦晨就拖她下水扮黑臉,偏偏她就是無法拒絕。
「對了,奶奶,上次您托我?guī)湍鷨柕哪羌虑椋覇栠^了,答案恐怕是『沒有 辦法!魂@夜冒著可能被奶奶剝皮的危險,硬是扯出一個話題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什么事情?」龍君安疑惑地問道,她拜托闌夜打聽的事情還挺多,一時一刻 搞不懂她是指哪一個?
闌夜為難地看了妹妹曦晨一眼,才輕聲對奶奶說道:「就是您計劃很久,等爸 媽出國后要做的那件事情。俊
「什么事?」曦晨警覺地問,只要是奶奶留待爸媽出國期間準(zhǔn)備要做的事,十 之八九都沒什么好事。
「沒什么!惯@次換龍君安對郁闌夜使眼色,她沒料到這小妮子竟然會在此刻 把她私底下拜托她的事拿出來討論。
「到底什么事?」曦晨仍然很堅持地問。
「就是——」
「小夜!过埦渤雎曌柚,一旦被曦晨這個『小管家婆』知道她的『計劃』 ,到時她就很難去『實現(xiàn)』了。
郁闌夜有些抱歉地看了龍君安一眼,她了解奶奶好動、喜歡參加各式各樣戶外 活動的個性;但畢竟年紀(jì)大了,就算沒有心臟病,參加過度激烈的活動也仍是相當(dāng) 危險。
所以當(dāng)奶奶私下托她去打聽時,她也很為難,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現(xiàn)在,趁此機會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比較有主見的妹妹曦晨解決,未嘗不是個 好方法。
只是——那意味著她必須出賣奶奶。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說嘛,真是急死人了。」郁臣郡催促道。
「就是——」闌夜再度對奶奶投以萬分抱歉的眼神,招供道:「奶奶想?yún)⒓痈?nbsp; 空彈跳!
「什么?」
※※※
「拜托你,就答應(yīng)這一次吧!」電話彼端再一次傳來誠懇的乞求。
曦晨以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想減經(jīng)腦袋里傳來的陣陣抽痛。為什么總是要 她解決燙手山芋呢?
「才剛結(jié)束一個case,我想休息一陣子。」曦晨試著推卻。
「我了解,但是這位病人傷勢嚴(yán)重,行動相當(dāng)不便,急迫地需要一位看護(hù)!
「你找過其他人了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看護(hù)不好找,能找的我都找過了,目前剛好只有你手 上沒有case,而且……」彼端安靜了兩秒。「對方指名要你。」
「指名要我?為什么?」郁曦晨吃驚地道,她怎么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是個「紅 牌」看護(hù)?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和你以前照顧過的病人認(rèn)識吧!而且對方真的很誠懇, 連第一個月的酬勞都預(yù)付了,他還強調(diào)如果價錢不滿意,可以再談!
「是嗎?」看來可能是個家里有錢的難纏病人。
「拜托,就這么一次,對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果連個看護(hù)我都沒辦法幫 他請到,醫(yī)院方面會恨為難的!
這下?lián)Q曦晨為難了!肝以倏紤]一下……」
「拜托,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如何?」
曦晨思索數(shù)秒之后,妥協(xié)地嘆了口氣。「好吧,我接下這個工作!顾騺斫(jīng) 不起別人的一再懇求!甘裁磿r候開始?」
「最好是今天!
「今天?」郁曦晨大叫。
「你也知道,病人目前受傷嚴(yán)重,行動不便……」
「好好,我明白了!龟爻吭俣纫允职粗栄ā!肝疫@就去醫(yī)院一趟。」
「謝謝。」對方如釋重負(fù)地說。「啊,對了,這位委托人還特別強調(diào),病人本 身并不知道請托看護(hù)這件事情,所以可能會拒絕你。」
「我知道,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只有委托我的人才有資格解雇我!龟爻勘WC道 :「你盡可放心地回去覆命!
「謝謝。」對方再度感謝,但在掛電話之前,仍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句:「無論 如何,希望你都能堅持到底!
「放心,什么樣難纏的病人我沒見過!」郁曦晨露出自信的微笑。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再度謝過之后,對方終于安心地收了線。
掛回電話,郁曦晨越覺得自己似乎永遠(yuǎn)沒有閑下來的命,難得清悠,事情就會 主動找上她。
「你要出去?」龍君安站在她房門口問道。
「嗯,剛接了工作。」曦晨穿上外套,順手拿起背包和鑰匙。
「怎么又接工作?」龍君安微皺眉頭﹐口氣卻聽不出任何不悅。
「奶奶,停止您腦袋里的任何念頭,我會隨時打電話回來查勤的。」郁曦晨露 齒兩笑,但燦爛的笑容背后,警既的意味其實相當(dāng)機厚。
「你這丫頭,連奶奶的勤都敢查。」龍君安輕斥道。
「沒辦法,爹爹御旨,女兒自是不敢怠慢!
「你當(dāng)在唱大戲啊!」龍君安展眉而笑。
「奶奶,您糊涂了,『唱戲』的是小夜姊姊,不是我。」曦晨裝蒜地說道,一 轉(zhuǎn)眼已側(cè)身閃適龍君安,直接到大門邊穿鞋。
「你這張小嘴,死的都給你說成活的!
郁曦晨揮揮手,對龍君安頑皮地笑了笑,在跨出大門前,還不忘轉(zhuǎn)身安慰了一 句:「晚上如果敢得及回來、我再陪您一起看姊姊演的連續(xù)劇,她比較會『把死的 說成活的』。」
※※※
事到如今,只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
看著手上的病人資料,曦晨有些后悔接下這個工作。
三0八號房,雷鈞,槍傷入院。
槍傷?有點冤家路窄的感覺;姓『雷』?該不會是昨天槍傷入院的那位『雷老 大』吧?
一出電梯,瞧見三樓病房走道上布滿身穿黑西裝的人物,曦晨的心頓時涼了個 徹底,太陽穴也隱隱作痛了起來。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項委托是個『燙手山芋』似乎有些太遲了,但她一旦答應(yīng)別人的 事,就不會出爾反爾。
有鑒于前一晚的『沖突』,她幾乎可以預(yù)料到自己的前途多舛。
深吸口氣,曦晨強迫自己舉步走向三O八號房。
「你要做什么?」
果然如曦晨所料,她被守門的『兄弟們』給攔了下來。
「讓我進(jìn)去。」曦晨耐著性子說。「我是來照顧雷鈞的看護(hù)。」
「看護(hù)?」眾人面面相覷后,不約而同道:「雷老大沒有請看護(hù)!
「他確實沒有,是別人替他請的。」曦晨有預(yù)感她會往這里跟他們耗掉一整天 。「你們讓我進(jìn)去就對了,我自己會跟你們老大說明。」
「不行,為了安全,我們不能放任何閑雜人等進(jìn)去!雇χ倚牡囊痪湓挘 曦晨聽來,不怎么實用就是了。
「搞什么?老大都被你們吵醒了!」三O八號的房門突然被推開,自里頭竄出 一位黑衣大漢。
「她說……她是來照顧雷老大的看護(hù),硬要進(jìn)去。」其中一位兄弟說明。
「什么看護(hù)?我們沒有請看護(hù)!」阿雄窮兇極惡地說,同時惡狠狠地盯著郁曦 晨。「我認(rèn)得你——你是昨天那個『恰查某』。」
「很好。」曦晨點點頭,不否認(rèn)!脯F(xiàn)在可以讓我進(jìn)去了吧!」
「不行。」阿雄以龐大的身軀擋住房門口。「不管你是什么居心,休想藉此蒙 混進(jìn)去!宫F(xiàn)在屬于非常時期,他必須確保老大的安全。而且,她前一晚和他們結(jié) 下的『梁子』不小,更是不能讓她隨意闖入。
「該死,你們就不會輕手輕的安靜一點。
透過半掩的房門,三O八號房里傳來一連串的咒罵,按著便是一陣手忙腳亂的 驚呼聲。
趁著阿雄一個閃神,曦晨從他側(cè)鎖了過去,直接進(jìn)入房內(nèi)。
「你們在做什么?」她急呼道,連忙上前阻止一大群正想把雷鈞扛下床的壯漢 。「為什么要搬動他?這樣傷口會裂開的!」
「我們想扶老大去上廁所。」眾人都被這兇巴巴的女人給嚇到,一時之間倒也 沒注意到她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郁曦晨熟練地從床底下取出一個夜壺,當(dāng)著全屋子黑道兄弟的面前遞給雷鈞, 說道:「用這個上!
雷鈞挑高了眉看著她,粗?jǐn)U的臉上似乎有些惱怒。而另一病床的尹風(fēng)遙則忍不 住笑了出來。
「嘿,是誰讓你進(jìn)來的?」一位戴墨鏡的『手下』突然大夢初醒似地,對著郁 曦晨喝道。
「是屬下疏忽,讓她給闖了進(jìn)來!拱⑿垡粋跨步?jīng)_向雷鈞的病床邊,并從腰 間抽出一把小刀!刚埨洗笤!」
喝!嚇人哪!
郁曦晨被阿雄拔刀的動作著實嚇了一大跳。
他在干啥?拍日本電影嗎,還是……臺灣黑道也流行切指謝罪?
看著一旁『兄弟』以更快、更熟練的動作奪下他的刀,郁曦晨頓時覺得此情此 景真是荒謬得可以。
「阿雄,不要鬧了,現(xiàn)在可不是『謝罪』的時候!箠Z刀的兄弟勸誡道。
「先把這女孩趕出去再說,我們要扶老大下床!
「他不能下床!褂絷爻繄(zhí)意道!改銈兝洗蟮氖稚虾屯壬隙加袀绻銈 硬是要搬動他,絕對會拉扯到傷口,這個責(zé)任到時要由誰來擔(dān)?我既然是他的看護(hù) ,就必須做好『看護(hù)』的工作!
「我沒有請看護(hù)!估租x沈聲道,眉毛揚得更高。
「是別人幫你請的!顾c點頭。
都已經(jīng)中槍住院,還有力氣和她抬杠,看來他的體能和精神狀況都還不錯果然 是黑道大哥,有超頑強的生命力。
「我不需要看護(hù)照顧。」雷鈞不悅地道,他雖然受傷行動不便,但可沒虛弱到 ——必須由一個女人來照顧;況且,還是個專制的女人。
他瞄了她手里的夜壺一眼——他也還沒窩囊到要用那玩意見。
「不管你需不需要看護(hù),除非請我來的人說不,否則我是不會走的。」郁曦晨 雖然板著臉堅定立場,其實她早已心跳飛快、緊張得很。
畢竟——獨自單挑一大群黑道弟兄可不是一件好玩的差事。
尤其她面對的還是他們的『老大』!
「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吧?你不是要上廁所嗎?」曦晨硬著頭皮重申。
整間病房的氣氛頓時陷入一種怪異的尷尬及沉默。
她從沒有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當(dāng)著一屋子年輕男子的面堅持這種事情 。畢竟,以前她看護(hù)過的病人還是以老年人和幼童為主,對于輔助上廁所這件事, 有很大的差別。
望著她手上『刺眼』的夜壺,雷鈞眉頭更是緊得嚇人,他不曉得她到底是認(rèn)瓊 抑或是特地拿那玩意見來羞辱他?
不過……雷鈞不自覺揚高了眉。
他倒是有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
見雷鈞始終不發(fā)一語、不作任何表示,曦晨直感到渾身不自在,她不習(xí)慣整間 屋子的人全盯著她和她手上的夜壺瞧,她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再說些什么來化解這 尷尬的氣氛。
「其實……上廁所并不是什么可恥的事,畢竟我們又不是小說里的男女主角, 可以不必上廁所,上廁所對我們身體健康是非常重要的……」郁曦晨腦中飛快地想 著任何可以說服他的話語,全身不由自主地燥熱了起來。
「而且……」
他發(fā)誓!她的耳朵快冒煙了!
盯著她越來越紅的耳朵,雷鈞眼中原本的不悅立即被濃厚的玩味所取代;
看來,她并沒有她外表看起來的冷靜自持。
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她頗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領(lǐng)。
「而且……不要跟我說,你寧愿讓傷口裂開也不愿意使用這個。」最后,郁曦 晨終于受不了地說。
「我正有此意!估租x表明了不合作的態(tài)度,反正他就是抱定不需要看護(hù)的心 態(tài),如果能趁此機會讓她『知難而退』也好,省得麻煩。
果然,這就是癥結(jié)所在了!
曦晨感到有些火大,不管他堅持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 肯定是個死腦筋、自大、頑固的家伙。
如果,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嚇退她,那么,他就是大錯特錯!
因為,對付不合作的病人,她向來比他們更死腦筋、更自大、更頑固數(shù)百倍!
盡管內(nèi)心微慍,但曦晨仍然輕輕扯動嘴角,微笑道:「如果你只是擔(dān)心『口徑 』不合,那大可不必,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倒還沒聽說過有人因為『尺寸』的關(guān)系無 法使用夜壺的……」
看了眼手表,曦晨將夜壺塞給一旁的阿雄,繼續(xù)說:「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 ,要不要使用隨便你們,但是,就是不——準(zhǔn)——下——床!」
交代完畢,她頭也不回地逕自走出房門。而突然接過夜壺的阿雄,仍丈二金鋼 摸不著頭腦,完全意會不過來這一切的狀況。
「口徑?什么口徑?」阿雄摸了摸他藏在黑色西裝下的一把左輪手槍,有些心 虛地說:「她是說我身上這把槍的口徑嗎?她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帶槍?」
「她是說老大身上的!挂L(fēng)遙笑道,其他人忍不住跟著竊笑出聲。
「老大?老大身上沒有帶槍啊!」阿雄更是不解了。
「白癡!」雷鈞咕儂了句,他怎么會有這樣遲鈍的手下?
聞言,眾人更是一陣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