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莫上塵就要領(lǐng)著江紫璃去見義父東方尋。江紫璃一顆心忐忑不安,簡直比參加高中聯(lián)考還緊張。
穿過迂回的園路,豁然軒已在眼前。
石不爭人在門口張望許久,一看他們來了忙迎過去。
“大哥,你們來了,義父已經(jīng)在廳里等了!
莫上塵頷首,表示知道了,拉著江紫璃要進屋,她卻定在原地,道:“等一下,我好緊張,讓我先吸幾口氣!闭f完,她用力的猛吸氣,好培養(yǎng)足勇氣。奇怪了,她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沒用呢?又不是要覲見皇帝,心卻像吊了十五個桶子,七上八下,只差沒從喉嚨里跳出來。
“有我在身邊不會有事的,你只要按照平常說話就好!彼膭畹恼f道。
石不爭在一旁幫腔,“是呀!丑媳婦兒遲早都要見公婆,我義父又不會吃了你——哎呀!我的腳——”他抱起左腳齜牙咧嘴的跳著。
“哼,誰是丑媳婦兒?”她恰北北的瞪著他。
“未來大嫂,你怎么這么兇?我可是你未來的小叔,你應(yīng)該對我好一點——啊,我沒說,我什么話都沒說。”見她摩拳擦掌,兩眼直盯著他,石不爭趕緊住嘴,此刻保命要緊。
江紫璃假笑,“你要不要試試看我怎么對你好?”
“不要:大哥,救命呀!”他兩手亂揮,連忙躲到莫上塵背后去。
哇!好兇,大哥怎么會喜歡這么兇的姑娘?不過看大哥的樣子似乎滿樂在其中的,真是令人費解。
莫上塵瞟他一眼,“好了,別凈在這調(diào)皮,進去跟義父說一聲吧!”
“是,大哥。”他怕被揍,跑得可快了。
“你別跟不爭計較,他已是二十歲的大人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都是被我們給寵壞了!彼_口為義弟說情。
江紫璃搖搖頭,“我沒有生氣,只是跟他鬧著好玩,你們兄弟三人的名字取得真別致,‘上塵’、‘無痕’、‘不爭’,想想其實也都很適合你們!
莫上塵一一解釋其中的含義,道:“不爭和無痕都是我義父取的,因為不爭生性單純,毫無心機;而無痕則是因為他這人習慣四處游蕩,來去無蹤,也虧得義父想出這兩個貼切的好名字!
這時石不爭探出個頭,“大哥,你們兩個可以進來了!
“好,你準備好了嗎?”他綻出安撫的微笑。
江紫璃摸摸束起的頭發(fā),她仍是一襲男裝,呼出一口氣才朝他點頭。
兩人這才跨進豁然軒內(nèi),并肩站在明亮寬敞的屋子中。
“孩兒見過義父。義父,這位就是江姑娘。”
東方尋端坐在上位,眼光凌厲的望向義子身旁的江紫璃,的確怎么看都像個年輕姑娘。
她也落落大方的回視,揚聲道:“谷主,您好,我叫江紫璃,沒有事先知會您一聲就來叨擾,實在對不起,請您見諒。”
“江姑娘不知是哪里人?聽上塵說與你相識是在十六年前,何以能面貌不變?”他懷疑的細細打量她。
這叫她從何說起呢?她搔搔頭暗忖。
莫上塵代她回答,“義父,紫璃曾向孩兒說過,她并非這時代的人,而是來自于一千三百多年以后的世界,因為親人遭到歹徒殺害,潛逃到此,因此,她才會再度來到這里,意外地與孩兒碰面。”
東方尋和石不爭皆大吃一驚,“一千三百多年后的未來?!”
既然起了頭,她也方便說下去,“對,我是來自于未來世界的人,可是我希望這事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東方尋心神甫定,不太確定的問道:“若你真是來自于未來,那么對于將來的事一定有相當?shù)牧私??yīng)該可以預(yù)測一些大事了,不是嗎?”
“可以這么說,不過我不能把知道的事告訴你們,因為一旦你們知道了,難免會想去挽救它,那等于是改變歷史,或許現(xiàn)在不覺得怎么樣,可是在幾百年,甚至一千年后,將會造成多大的變遷誰也無法料想得到,既然如此,就讓一切順其自然,什么都不要知道比較好!苯狭袂閲烂C的將話說完。
“哇!多不可思議,難怪你一點都不像是三十五歲的女人,你們的世界好玩嗎?長得什么樣子?”石不爭興趣濃厚的追問。
江紫璃笑而不答,針對這一點她不想透露太多。
“沒錯,知道了又如何?萬般皆由命,命中既然這樣安排,何苦要逆天而行,這點道理我懂!睎|方尋倒是很看得開,接著又問道:“等抓到歹徒之后,你愿意留在這桃花谷嗎?”
他一問出這句話,就見義子也無比凝重的等待她的回答,像是等待宣布死刑的人犯。
“我——”她一時左右為難。
“紫璃,你會留下來的是不是?”莫上塵的眼像口深井,讓她驟然陷得好深。
東方尋靈機一動,決定助義子一臂之力,寒聲問:“江姑娘,你該知道桃花谷的規(guī)定,未經(jīng)許可私帶外人進谷者即犯谷規(guī),上塵知法犯法,該處何罪你可清楚?”
頓時她心口揪痛,“谷主,你不要處罰他,我馬上就離開這里!边@谷主好像是來真的,不會真要把莫上塵轟出門吧!
“不,如果你要走,我就跟你一起離開!蹦蠅m義無反顧的說道。
“你有病呀,你義父好心收養(yǎng)你,你怎么可以恩將仇報?莫上塵,還不趕快跟你義父道歉,請他原諒你,快點說呀!”她鼓著腮幫子沖著他拳打腳踢,這人是呆子呀!在這里吃得好住得好,又有人伺候,干嘛為了她到處流浪,真是個大笨蛋,她若欠了這么大的人情債,一輩子良心都會不安的。
“紫璃——”他站著任她打。
石不爭吐吐舌頭,“大哥,你快求義父原諒要緊,依小弟看來,這么兇的姑娘不要也罷——”
“你說什么?!”她眼一瞇,立刻換了目標。
“沒有,我什么都沒說!彼麌樀泌s忙噤聲,唉,以后多了個兇嫂子,日子準難過。
東方尋強忍著笑,面無表情的道:“桃花谷的規(guī)矩只說不能讓外人私自進入,但若那人與谷中的人有關(guān)系,自然就不算是外人!
“義父,紫璃是孩兒的未婚妻,應(yīng)當不算外人!蹦蠅m與義父眼神交會,立時心領(lǐng)神會。
“我——”她硬生生將‘不是’兩字咽回肚里。
“江姑娘,上塵的話可是千真萬確?”他確實欣賞這樣一位性格坦率的小姑娘,心無城府,比起敏兒的深沉,她是較適合當上塵的妻子。
江紫璃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若說不是,會害莫上塵被趕出谷,但若說是!不是就真得永遠待在古代了?唉!魚與熊掌難以兼得,她實在想不出可以兩全其美的法子。
“谷主,我——他說的都是千真萬確!彼仓^皮承認了。
莫上塵一掃陰霾,像吃了顆定心丸般的道:“義父,孩兒請您成全。”
“既然如此,就不算是違背桃花谷的規(guī)矩,那么義父決定兩個月后讓你們成婚,不用等到明年桃花盛開,因為桃花谷好多年沒熱鬧一下了!苯是老的辣,東方尋得意自己策略成功了。
“兩個月?!”她驚跳了下。
“紫璃,你不愿意?”莫上塵眼神受傷的問。
“我——我只覺得太快了!碧煅!她快昏倒了。
東方尋搖搖手,“不算太快,從現(xiàn)在開始籌備婚禮,一些準備工作自有人會處理,不需要你動手,你只要好好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就夠了。”
“可是——”她找個理由拖延,“我希望能抓到殺我外公的兇手以后再舉行婚禮,我心里才會覺得踏實些!
“那不成問題,你將那人的肖像繪好,我讓無痕去辦,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絕對在婚禮之前辦妥,事情就這么決定了,過幾天我會正式昭告所有人,先行慶祝一番!毕氲胶芸炀陀袑O子可以抱,東方尋心里真樂壞了。
“多謝義父!蹦蠅m眼底流露著感激。
石不爭也向兩位新人道賀,“恭喜大哥、大嫂,二哥知道了一定也很開心。”
“我看未必,不爭,你大哥都要成親了,接下來就輪到你們兩個人了,給我努力一點!睎|方尋心中少了個煩惱,還剩下兩個有待排除,他等著身邊圍繞著一群孫子、孫女的愿望就快實現(xiàn)了。
他扮了個鬼臉,“是,義父,不過我還早得很,讓二哥先娶吧,”開玩笑,離二十五歲還有五年,不怕!不怕!
等江紫璃嘟著唇走出豁然軒,她一臉的不快道:“我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莫上塵,你給我老實說,你和你義父是不是串通好了,不然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兩個月,天呀!我連心理準備都沒有,況且我才十九歲而已,什么也沒玩到,愿望也沒達成就要我結(jié)婚,都是你害的啦!”
他不發(fā)一言的牽著她走過曲橋,來到假山后頭,情真意切的道:“我不許你反悔,聽到了嗎?你是我的未婚妻,這是再確定不過的事,等婚訊一經(jīng)公布,你就注定是我的人,你的心、你的人將為我所有。紫璃,也許在你們那時代比這里好,但我還是希望能霸占你一生一世,我再也不放你走了,只要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盡一切力量的滿足你,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好嗎?紫璃,答應(yīng)我!
江紫璃聽了亂想哭一把的,他這番話說的她好窩心,想想嫁給他似乎也不錯。
“你保證會一輩子對我好?”她笑意嫣然。
“我對天發(fā)誓,若有違誓言愿遭天打雷劈!彼H然有聲的道。
唉!女人就是這么容易心軟的動物,過去有再大的堅持,一談戀愛什么都忘了。
以前她最不齒女人這么沒用,現(xiàn)在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員,真是好笑。
“我姑且相信你,要是哪一天你對我不好,我會回到我的世界去,讓你再也看不到我——”她也信誓旦旦的說道。
“不會有那么一天,絕對不會有!”莫上塵粗吼,一把將她按倒在假山上,順勢撲在她身上,吻住那張櫻唇。
她勾住他的頸項,本能的回吻,沒想到單單一個吻也會讓人上癮。
看來她是注定要留在古代了,這甜蜜的滋味就是愛嗎?
她愛上莫上塵了,當時遇見僅八歲的他,可從未想過兩人將有這一段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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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
“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一聲嫂子了?”雪無痕一回到家門,見了她就不正經(jīng)的笑問。
江紫璃一臉悻幸然,“不用了,喊我名字就好,我聽了比較習慣。這幾天怎么都沒瞧見你?遇到你也好,你帶我去找玉娘和敏兒好不好?”她一直想去見見她們,可是莫上塵總有許多事要辦,讓她閑得發(fā)慌。
“為什么找我?可以叫我大哥陪你去。”他不解的問道。
“要是可以早就找他了,可惜他和石不爭正在談公事,沒空陪我去找人,而你看起來很閑的樣子,不找你找誰,走啦,”她拖著雪無痕的袖子就要走。
他忙大呼冤枉,“我哪有很閑?這兩天我可是都在幫你找那兩名兇手,好不容易撥了空回來休息一下,你居然說我閑閑沒事干,我的未來嫂子,你就等大哥有空再去好了,她們又不會跑掉!
“那算我說錯話了,可是我真的等不及了,雪無痕,你敢不聽嫂子的話?”只有這時她才會裝起長嫂的架式壓倒他。
雪無痕只得乖乖的從命,“不敢,我怎么敢不聽,只是你真的要去見她們?”要知道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敏兒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
“當然是真的,有什么問題嗎?”她不解他的問法。
“沒什么,要我?guī)闳タ梢,但你就穿這樣子出去嗎?”他指著江紫璃那套男裝,不敢茍同的問道,“不如去換一件女裝,你現(xiàn)在身分不同了,有不少人想看未來谷主夫人的模樣,總不能讓人看扁了!
江紫璃不以為然,頗有主見地道:“穿上女裝我全身不自在,連路都不會走了,而且我從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只要行得正,站得直就夠了,沒必要為了讓別人接受自己,就得委屈自己,惺惺作態(tài),那就不是我,也未免活得太累了!
“說的好,難怪大哥喜歡你,你們的個性十分相似,從不把世俗的眼光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就由我?guī)钒!”他愈來愈欣賞這位末來嫂子直爽的性子,從不會拐彎抹角,相處起來很輕松。
走出桃花莊,雪無痕就帶著她往大雜院。
從他口中得之,柳玉娘和梁敏兒因莫上塵被桃花谷谷主收養(yǎng)為義子,也搬進桃花谷內(nèi),衣食無缺,生活不虞匱乏。
江紫璃聽了也放心不少,心中描繪著梁敏兒長大后的樣子,一定是個小美人。
來到大雜院,由于雪無痕的關(guān)系,引來住戶們的注意,頻頻在猜測江紫璃的身分,一時議論紛紛。
“就是這一間了,我來敲門。”他在門上敲了幾下,“柳姨?柳姨?”
門開了,一名約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出來,笑道:“原來是二公子,真是稀客,快請進來。”
“玉娘!苯狭陌氚椎你y絲中認出她。
柳玉娘聞聲凝目看去,淬然眼睛一亮,喜道:“你——你是——紫璃?!不會錯,你是紫璃,老天爺保佑,都過了十六年了,終于又讓我看到你了。”
“好久不見了,玉娘,見到你真高興。”朋友久別重逢,當然是件喜事了。
她忙不迭的招呼,“你們快進來屋里坐,我去泡一壺茶出來。”
江紫璃趁她泡茶的時間,好好打量整間屋子,看四周窗明幾凈,一塵不染,蕩漾著一股溫馨的氣氛。
“來,二公子,你請喝茶!彼p手將兩杯茶奉上,“紫璃,你如何得知我們住在桃花谷?”
“說來真巧,是我在路上遇到雪無痕,他認出我來去告訴他大哥,這才找到我,你們這些年過得好嗎?”她對自己的事都快說爛了,也就不想多提。
“很好,在這里過得很平靜,幸虧遇到谷主,不然我們也無法過得這么舒適,對了,敏兒去買東西,應(yīng)該就快回來了,她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了,時間真快,一轉(zhuǎn)眼十多年就這樣過去了!绷衲锵肫甬斈甑氖戮筒粍龠駠u,嘆氣連連。
“過去的事就別再去想,以后有空我會常來看你,你可以帶我到附近走走,這里我不是很熟,莫上塵又忙著生意沒時間陪我,我正愁找不到人作伴,幸好還有你在。”待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總是容易寂寞,希望有人常陪在身旁,可是她又不能老纏著莫上塵。
柳玉娘放下杯子,“你這次會留在桃花谷多久?”
江紫璃還沒回答,雪無痕倒是搶先代答了。
“柳姨,您大概還不知道她就要成為我大嫂了吧?婚期就訂在兩個月后,我義父希望大哥趕快成親,好早點能讓他抱孫子——”
江紫璃用手肘撞他,“你不要亂說話。”什么孫子?生孩子哪有這么快,況且她也不想這么早有小孩。
“騙人!”門口響起一聲憤怒的嬌叱。
三人都同時看向大門,梁敏兒盛怒的美顏如一團火焰,她充斥敵意的眼瞪視著江紫璃,有種恨不得撲上去咬她一口的沖動。
“敏兒!”柳玉娘低叫,她何嘗不懂女兒的心,也只能說些安慰的話。
她就是敏兒,江紫璃看著眼前這微為豐腴、嫵媚的女子,很明顯的察覺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敵意,可是究竟為什么呢?她應(yīng)該沒地方得罪她吧!
雪無痕早就察覺她站在門口偷聽,才故意說出那些話,目的就是要她死心,他不介意當壞人。
他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敏兒,這種事我怎么能騙人呢?當然是真的,我義父親口同意大哥和紫璃的婚事,最慢這兩天就會正式公布了!
“你胡說,谷主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你們用了什么手段騙谷主?”梁敏兒不信自己在東方尋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怎么會沒有效果,其中一定有問題。
“敏兒,義父是何等聰明的人,想騙他談何容易,你這話讓義父聽了可會不高興喔!”他想說的是別以為她刻意去巴結(jié)義父,討他歡心,義父就會站在她那邊!這種想法可就大錯特錯。
梁敏兒恨恨的瞅著江紫璃,“你為什么又要回來?離開了十幾年,為什么偏偏要在這節(jié)骨眼回來?如果你不回來,莫大哥會愛上我的,我有把握他會娶我而不是你,你為什么要回來?”
江紫璃屏住呼吸,她完全聽懂了,原來敏兒愛上了莫上塵,所以對她才有敵意,這敵意就叫做嫉妒。
老夭,她從沒被女人嫉妒過,來到這里卻破了例。
“那么他愛你嗎?”江紫璃笑的苦澀。
如果莫上塵也對她有意,那她絕不愿意淪為第三者,也許古代可以一夫多妻,但她寧可忍痛割愛,也不要與人共享一個男人。
‘忍痛割愛’四個字浮現(xiàn)在腦海,江紫璃這才了解自己真對莫上塵動了心,唉!這愛情總是來得讓人摔不及防。
“莫大哥會愛上我的,畢竟我們認識了十六年,而你呢?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卻自私的想占有他整個人,他該娶的人是我!绷好魞翰辉傺陲椬约旱钠髨D。
雪無痕看好戲般的調(diào)整個舒服的位置坐好,哂道:“說的多理直氣壯,敏兒,有野心不是壞事,只不過要看我大哥是否對你有意,這十六年來他可曾對你表白過?我想是沒有。如果你以為用認識的長短來論定,那可就證明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愛。”
“你——你又懂了嗎?一個整天流連在脂粉堆中的浪子,懂得什么叫愛?”梁敏兒口不擇言的吼道。
柳玉娘見她愈說愈不像話,喝道:“敏兒,住口!”
她這才閉上嘴,只是全身仍氣得直發(fā)抖。
“二公子,請你原諒敏兒,她不是有意說這些傷人的話,我代她向你道歉!彼莻無能的娘,也什么沒辦法幫女兒。
雪無痕不怒反笑,“柳姨,敏兒說的沒錯,我是一個老在脂粉堆中打轉(zhuǎn)的浪子,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您毋需跟我道歉!
他瞥一眼默不作聲的江紫璃,明白梁敏兒說的話一定讓她不好受,還是趕緊送她回去交還給大哥較妥當。
“柳姨,那我們先回去了,嫂子,我們走吧!”他又刻意的叫她一聲‘嫂子’。
江紫璃無言的望一眼柳玉娘和梁敏兒母女,話梗在喉間出不來,最后只能無言的離去。
在回去途中,雪無痕拚命的想逗笑她,可是她意興闌珊,就是提不起勁來。
“不要想太多,大哥根本從未喜歡過敏兒,她對你構(gòu)不成威脅,別擔這個心了!甭皆谔一种,連他也沒什么心情欣賞美景。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江紫璃從沒被人憎恨過,那種感覺真不好。
她還記得梁敏兒小時候的模樣,可愛的小圓臉,稚氣的說話聲,彷如昨日才見如今卻都變了。江紫璃心情沉重的鎖住眉尖,難道真是因為她的到來,才改變了這一切?如果她沒出現(xiàn),莫上塵娶的人會是敏兒,真是這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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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寒鴉歸去。
莫上塵和石不爭從書齋出來,便聽下人說江紫璃在雪無痕的陪同下出門,心下就猜到七八分。
他們準是去見柳姨了,這兩天江紫璃老是提到她,他因為公事忙,再者不愿讓她知曉敏兒的事,也就一拖再拖,豈料她還是去了,希望別出事才好。
沒多久,老遠就見他們回來,兩人的神情都不太對,莫上塵急急的上前。
“大哥,我把嫂子還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雪無痕很快的丟下一句,飛也似的逃了。
他在義弟臨走前,扔了一記警告的眼神,讓雪無痕心里有數(shù),這筆帳他先記下了,以后再算。
“怎么了?什么事不開心?”莫上塵眼光一柔,挽著她的手問道。
江紫璃揚起羽睫看他,有些欲言又止,話在舌間滾動著。
他心中雪亮,“你要問我敏兒的事?”
“你愛她嗎?”她心情很亂,怕聽到不想聽的事。
“不愛!彼氐母纱。
“真的?”梁敏兒不僅美又有女人味,沒有男人不喜歡這一型的女人。
“你懷疑我的話,該打!”他往她頭上敲了一下。
她鼓起腮幫子,“喂,又打人家的頭,我才要懷疑你是不是在報復小時候我打你的事。”
莫上塵抿唇低笑,“真要報復的話,我大可用別種方式,譬如像那天晚上在書齋里做的事——”
“色狼!”她緋紅著臉笑罵。
久久他才斂起笑意,正色道:“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拒絕敏兒接近我,就是因為早看出她的心意,為了不想讓她愈陷愈深,所以我總是跟她保持距離,再說,這些都跟你無關(guān),不要把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
“可是她對你用情很深,這讓我想起剛認識她們母女的時候,我還曾問敏兒要不要當你的新娘子,可是現(xiàn)在我卻搶走了這位置。”她就是無法揮去心底那層歉意。
他有些埋怨的盯著江紫璃,道:“我可沒答應(yīng)要娶她,只有你在剃頭擔子一頭熱。紫璃,你根本不需要搶,在我心中從來只有你,沒有其它女人存在,敏兒自己也很明白,只是她太一廂情愿,即使她為我做得再多,我仍然不可能愛上她!
江紫璃被他說動了,倘若都是敏兒在單戀莫上塵,他本人并沒有意思,那么她就毋需感到對不起人家了。
“我知道了,對不起,剛才冤枉你!彼\實的說。
莫上塵氣息濃濁的問道:“你要怎么補償我?”
她偷眼看下四周,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踮起腳尖,在他嘴上啄吻一口。
“這樣可以嗎?”她笑看莫上塵微怔的臉。
他準是沒想到她會有這一招,不過,可一點都不覺得氣惱,心頭可樂的要命。
“馬馬虎虎,還可以!闭f謊!瞧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去你的!彼妨怂幌隆
兩人親親密密的在園林間散步,直到饑腸轆轆才想到晚膳還沒用。
江紫璃按著直咕嚕響的肚子,“只顧著談情說愛,我快餓死了,我們趕快回去大吃一頓!
“你還是一樣耐不住餓,放心,待會兒你要吃多少沒人會攔你!彼蓻]見過姑娘家那么大聲的嚷著肚子餓。
“對了,你公事忙完了嗎?你沒忘了要陪我到處走走吧!”在這桃花谷靜雖靜,可是住久了總有點無聊。
“沒有忘,差不多再一個月我要到湖北一趟,你可以陪我去。”壓軸好戲當然得留到最后才上演,至于之前嘛,就全交由石不爭出面。
“公事嗎?”他不是愛玩的人,所以必定是要辦正事。
“啊?”那不就是他叔叔,也是害死他娘的人。
他冷嗤,“他要是事先知道和他做生意的人是我,那可就不好玩了;當他知道我的身分會是什么樣的表情,真令人期待。”
那抹笑就像是貓在逗老鼠,并不急著一口吞了它,而是玩到膩了再解決。江紫璃不喜歡見到他這一面。
“你要殺他?”盡管侯君羿是仇人,但兩人之間有血親關(guān)系也是不容磨滅的。
“不,世上多的是比見血更好的方法!睔⒘怂阋怂恕
江紫璃肌膚泛起陣陣寒意,“你想做什么?”
莫上塵很快的拂去森冷之氣,柔聲道:“不是餓了嗎?我們快進去吧,不然好吃的都被無痕和不爭吃光了,那兩個小子可不會跟你客氣,走吧!”
事情似乎沒這么簡單,江紫璃能體會親人被害的痛苦,她也想抓到兇手為外公報仇,可是動用私刑——也許是觀念認知不同,在現(xiàn)代有法律可制裁壞人,但換了另一個場景,可就不見得有用。
莫上塵驀地神色漠然,“是公事也是私事,去見一個人!
“誰?”
“侯君羿!边@名字幾乎是由齒縫中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