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我是程浩一�！背种犕玻厒鱽硪粋�(gè)渾厚的男音�！巴卢F(xiàn)在人在我這兒。一切都很好。只是，她現(xiàn)在還不想見你；而我也不想勉強(qiáng)她。如果你真想見她的話，就到‘墮紅塵’來吧，我們會在那兒等你的�！痹挳叄ǖ囊宦晵鞌嗔穗娫�。
“望月，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我知道你不想見他，但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不是嗎？雖然，我和你一樣不認(rèn)同他的行為，但我還是得告訴你，任何事都沒有感情來得重要。”他苦澀地笑笑。“在商場上久了，很難見到真感情。有時(shí)，連自己都會迷失在權(quán)力和金錢的競逐，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shí)上，換成是我，或許也會做出和石磊相同的決定。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我知道�！�
他揉揉她的頭，笑了。“明白就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你的�！�
她抬起眼，眼底閃過一絲難辨的情緒。像是有些感激、有些迷惘，還有些……恨意？
他有些驚訝，但隨即搖頭。不可能！一定是他看錯(cuò)了。像望月這么一個(gè)善良的女子，怎么可能真去恨一個(gè)人。就算有恨，也絕不可能是針對他�；蛟S是對石磊的失望吧。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她喃喃地問，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傻丫頭！這還要問為什么嗎？”他笑著握住了她的手。“因?yàn)�，我們是朋友，更因�(yàn)椤蚁矚g你！”他的雙眼深深地凝望她。
“你——”她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如此明顯的示愛，心中的感受復(fù)雜難解。程浩一和程弘義是如此明顯的不同，同是父子，為什么一個(gè)是如此心狠手辣，另一個(gè)卻又如此溫柔，這……讓她迷惘了。
“望月，你別誤會�！蓖艁y的神情，他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我說這話并不是要你非得接受我，我只是要你知道——你在我心中占有很大的地位�；蛟S，你現(xiàn)在對我并沒有那樣的感覺，但我相信，你會的；而我，會讓你清楚的感受到，你對我有多么重要。你懂嗎？”
“為……為什么是我？”她不敢點(diǎn)頭，也不敢搖頭。
“為什么？其實(shí)我也不明白�；蛟S是天意吧�！彼麨t灑地?fù)P眉�！爱�(dāng)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這輩子要找的人！”他停下來，凝望她。“望月，我等你很久了�！�
這樣的話震動了她。十二年前，程弘義也說過類似的話，就是那樣一席話改變了她的人生。如今，同樣的句子再次自他兒子口中說出，那種震撼，還有那種莫名的恐懼，全部在一瞬間襲來。
“好啦，一下子發(fā)生這么多事，你大概也很難理清自己的心情。我真不該在這種時(shí)刻告訴你這些的�！睂⑺暮ε抡`為驚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但表情卻是專注而堅(jiān)定的。“但望月……來日方長，我們就讓時(shí)間來證明一切吧。”
???
望月在程浩一那里？石磊重重地放下電話，心中的擔(dān)憂、害怕和怒意幾乎將他淹沒。
該死的！他緊握雙拳捶上了桌面。她究竟想干什么？
“石副總！你沒事吧？”聽見里面的騷動，門外的賀秘書不由得擔(dān)心地敲著門。平日，柳董總是把簾子開著，工作起來也方便些，但不知為什么，今天一早來沒看見柳董，只見副董臉色陰郁地進(jìn)了辦公室，刷地一聲放下了玻璃窗的簾子，一整個(gè)早上都沒踏出半步。
剛剛，突然從里面?zhèn)鱽淼闹負(fù)袈�，教她不得不�?dān)心起來。
“別進(jìn)來！”一聲暴吼把她嚇了一大跳。隨即，聲音又軟了下來�！百R秘書，替我打電話給尹如蘋，要她打點(diǎn)好一切，我今晚七點(diǎn)去接她！”
尹如蘋？賀秘書搖頭。真搞不懂這些男人。那女人除了身材好一點(diǎn)、臉蛋漂亮一點(diǎn)，根本就一無是處，怎么連石磊這種人都會迷上她，真是太沒有天理了。她更不懂的是，柳董這么美、這么善良，而明明石磊對她的態(tài)度是那么親密，為什么兩人就是沒法子在一起？
唉，算了。他們的世界可不是她這個(gè)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秘書管得了的。雖然，石磊是那么吸引人，但，那樣完美的人不見得就是最適合自己的啊，人哪，還是安分知足點(diǎn)好。好吧，就幫他打個(gè)電話吧。
二度踏入“墮紅塵”，尹如蘋是抱定了要洗雪前恥的決心的。想她入社會以來，哪個(gè)男人不是把她捧得跟皇后一般，即使她沒有萬貫家財(cái)，至少她爹也是個(gè)小公司的董事長，論外貌、論家世，多少人想攀這門親事都攀不上，可偏偏石磊卻對她若即若離，還屢次讓她出糗，這口氣，她實(shí)在咽不下。但，誰要她愛上了他呢！
有時(shí)想想女人還真是沒用，遇上了喜歡的人就什么也不管了。她明知道石磊愛的不是她，也清楚石磊對她并不好，但她卻仍愿跟在他身邊，只要他一通電話，她就會放下所有事來迎合他。
她總是這么想……或許有一天，他會愛上她的。
“如蘋，我今天來是有事要辦，等會兒恐怕不能照顧你，你不介意吧？”石磊心不在焉地問著，雙眼搜巡著大廳。
“你——”她本想發(fā)作，但看他的表情的確像是有事，也就把話咽了回去。“好吧，但是，你要快去快回，別再把我一人丟在這兒喔�！�
“放心，我不會的�！�
會帶她來，是為免除一些不必要的困擾。在這種場合，沒帶著女伴肯定會招來一些麻煩，尤其敢進(jìn)“墮紅塵”的女人都有些來頭，而且，勇于追求一切。自上次來過后，他就收到不少女性的信件、花束和邀約電話。若不是他以各種理由一一回絕，恐怕還有更多麻煩。當(dāng)然，這些事他并沒讓望月知道，也不想讓她知道。
此次再進(jìn)“墮紅塵”，他自是不想再惹麻煩，所以一直任尹如蘋緊扣著他的臂膀，也間接省去了不少麻煩。
他見到了程浩一。但，望月呢？
程浩一看見他，立刻迎上來�！笆�、尹小姐�！眱扇硕Y貌性地握了手�！皻g迎�！痹掚m這么說，但眼里露出的卻不是歡迎之色。尤其，看見他又帶著尹如蘋。
說實(shí)在，他很驚訝她還有臉來。
“謝謝你通知我�！彼c(diǎn)了點(diǎn)頭�！八四兀俊�
他的眼神望向回旋梯上方。“在房里歇著�！�
隨著他的眼神，他看到數(shù)間一模一樣的雅房�！澳囊婚g？”
“上樓右邊數(shù)來第二間�！�
“謝了�！彼岩缣O的手交給他�！耙〗憔驼埬阆日樟弦幌��！闭f畢，立即朝回旋梯走去。
“等等！”程浩一卻突然叫住了他。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不置一詞。
“在你見望月之前，我有話對你說�！彼纯匆缣O，又看了看他。
“如蘋，你自己去逛逛，我有事跟程先生談?wù)��！?br />
尹如蘋一頓足，滿臉的委屈。“磊！你為什么每次都這樣�！�
他皺起了眉頭。“乖！我是真的有事要談，你先在這里等我，等會兒再陪你，好嗎？”
她看著他，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點(diǎn)了頭。
真沒意思，沒見著她想見的人。不過也無所謂，她環(huán)望四周。今天她身上穿戴的可是她最貴重的衣物，她得乘機(jī)好好炫耀一番才行。
“好女孩�！彼呐乃哪橆a，隨后跟著程浩一走上了回旋梯。
???
這是一間布置得極為雅致的書房，所有的擺設(shè)都是黑白色系，然在水晶燈光的投射下卻使得它兼具了知性與感性，可以看出這房子主人獨(dú)特的品味。
“坐�！币贿M(jìn)門，程浩一指著黑色沙發(fā)，開門見山地道：“你和望月的事，她都告訴我了�！�
石磊一愣，卻不答話。
他不認(rèn)為程浩一所知道的，和望月想讓程浩一知道的，是同一件事。
“我知道，你對我始終有敵意。”程浩一半坐在桌沿，雙臂交抱�！暗也幌Ｍ愫屯轮g的沖突是因我而起�！�
石磊挑起了一道眉。
“商場上有商場上的規(guī)矩，我并不在乎你對程氏所造成的傷害，因?yàn)�，那是生意。”他笑笑。“況且，程氏是不會這么輕易就垮的。但是——”他的神情突然嚴(yán)肅起來。
“我不允許你再對望月造成任何傷害。今天，我會讓她見你，就是要你做出抉擇。她是怎么待你的，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明白。如果你愛她，就該珍惜她，別讓她失望。如果不是，我希望你從此以后遠(yuǎn)離她的視線，別再帶著你那些女人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程兄�！笔谧陨嘲l(fā)上站起來，倚在門上道：“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對我說話。據(jù)我所知，以你和望月的交情，應(yīng)該還沒有權(quán)力來命令我吧�！�
話雖這么說，但石磊卻掩不了內(nèi)心的震撼。他愛望月？程浩一竟然愛上了望月，甚至因而與他談判？
程浩一也跟著直起了身子�！拔也恍枰魏紊矸莼蚶碛�。如果我沒有看錯(cuò)的話，你對望月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單純。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場，我同情你的處境。不過，望月她是不可能接受那樣的感情的�！�
“她這么告訴你？”
“不！她沒這么說，但我明白。她不可能接受一份有瑕疵，甚至可能不容于社會的情感。那對你、對她來說，都會是極大的傷害。我不愿意看到她受傷害，你懂嗎？”他的眼神是堅(jiān)決的。
“我也不愿�！笔诘统林ひ舻�。
他沒有想到程浩一會愛望月愛得那么深。當(dāng)然，任何人要愛上望月是極容易的，因?yàn)椋档帽粣�。但，程浩一？這讓他害怕。如果程浩一真是他所看見的這樣一個(gè)人，望月不會毫無所覺。他知道，程浩一所說的每句話是出自真心，而他對望月的了解更是超乎他想像，可見他對望月的心意。
但，望月會愿意留在這里，甚至，編造出姊弟對立的情況博取他的同情。那就表示，她并沒有放棄任何報(bào)仇行動。這令他擔(dān)心，更甚的是——痛心。
她竟讓仇恨如此地蒙蔽自己！難道她看不出程浩一跟他父親全無共通之處嗎？難道她不明白這樣的報(bào)復(fù)最后傷害的會是誰？
他要見她！他必須立刻見到她！
“石磊——”
“夠了！”他制止他�！拔颐靼啄阆胝f些什么。望月是個(gè)值得愛的女子，但她不適合你�！�
“那就適合你嗎？”程浩一不以為然地笑笑。“我有自信、有能力給望月幸福，你呢？”
“你不可能讓她幸福的�！背�，她能放棄仇恨。石磊在心中補(bǔ)上一句。
“OK，我不想跟你爭這些，時(shí)間，會證明一切�！�
門，突然應(yīng)聲而開。
“浩一，我想過了，我還是不想見石磊，他要是來了，請你幫我回絕……他……”話沒說完，她的眼已瞥到了站在門旁的石磊。
她轉(zhuǎn)身就跑。
“望月！等等！”石磊一個(gè)箭步上前，伸手扯住了她。
她猛然回頭，長發(fā)飄散�！胺砰_我！”她掙扎著要掙脫被箝制的手臂。
“石磊！你放開她！”程浩一上前扯開他的手，一把將望月帶到自己身邊。
她整個(gè)人順勢埋在程浩一胸前，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動物�！昂埔唬兴鋈�。我不想見到他。”她悶著聲道。
她的確不想見到他。因?yàn)樗�，怕看到那雙眼眸后，把持不住自己深藏的感情；怕他會不顧一切地要她接受他，更怕他發(fā)現(xiàn)程浩一的為人后，阻止她的復(fù)仇。
石磊抬眼，與程浩一的眼神在空中交會。半晌，兩個(gè)男人同時(shí)點(diǎn)了頭。程浩一輕輕推開望月道：“有我在。有事就叫我一聲，知道嗎？”他輕聲地叮嚀著，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然后，他給了石磊一個(gè)警告的眼神，才走出書房，順手將門帶上。
房里，只剩下石磊和柳望月。
他上前。她卻嚇得往后退了半步。
“該死的！別躲我！”他咬牙低吼，整個(gè)人籠罩住她。
出乎她意料的，他不是捉住她，而是緊緊地、深深地將她擁在懷里。
“望月，你怎么可以那樣對我！你知不知道，當(dāng)我追著你出去卻又找不到你時(shí)，我有多害怕！我找你找了一整夜。告訴我！你究竟想逃到什么時(shí)候？竟然為了躲我逃到你最痛恨的人懷里！望月，我的愛，這么令你害怕嗎？”他的聲音喑啞，在她耳畔低回。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搖頭，淚盈于睫。“小磊，我只是無法接受即將要失去你的事實(shí)……”
“你不會失去我的！永遠(yuǎn)不會！”他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強(qiáng)烈地像是在宣誓。
她不想反駁他的話，因?yàn)椋揪筒涣私馑齼?nèi)心真正的想法�！靶±�，你不明白的……”
“我太明白了！你愛我，卻不愿接受我。你恨程家的人，卻又投向程浩一的懷抱！望月，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用力地?fù)u晃她。
“報(bào)仇！報(bào)仇！你心里就只有這兩個(gè)字！你有沒有想過，你要報(bào)仇的對象只是一個(gè)全然無辜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對你做過什么，更不知道你有多恨他！甚至，他還愛上了你！望月！你——”他閉上了眼。“你讓我的心，好痛�！�
“別跟我說這些！”她跟著低吼�！靶±冢瑥囊婚_始，你就知道我復(fù)仇的心有多強(qiáng)烈，甚至可以說，我整個(gè)人、整個(gè)靈魂就是為復(fù)仇而活的！不要阻止我！我接近程浩一，是上天賜給我的機(jī)會。否則老天不會讓他在那樣的夜里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愛我？我就是要讓他無法自拔地愛上我，再狠狠將他拋棄。沒有把他碎尸萬段，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仁慈了。我不在乎他是怎樣的一個(gè)人，更不會在乎他對我有多好！我只知道，他身上流著的是程弘義的血！我要他為此付出代價(jià)！”
他無法置信地?fù)u頭�！巴�，你太可怕了。你怎么可以讓自己有這樣的想法？這不是你！不是我所認(rèn)識的那個(gè)勇敢善良的柳望月！”
“你錯(cuò)了！我是！從頭到尾我就是這樣的一個(gè)人！我早就告訴過你，我是魔鬼！一個(gè)被仇恨吞噬的魔鬼！你別管我！更別妄想救我！我發(fā)誓，要是你敢破壞我的計(jì)劃，我會連你也一起毀了！”她幾近狂亂地喊著。
“望月，你瘋了！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么！在這之前，我可以了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甚至幫助你復(fù)仇，但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么愚蠢，竟然可以縱容你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一直以為，時(shí)間可以化解你內(nèi)心的仇恨，但我沒料到，你竟會讓自己被恨蒙蔽了一切，望月，醒醒吧，別再錯(cuò)下去了！”
“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她指著門大喊。“我不要你干涉我的任何事！凡是阻礙我計(jì)劃的人都是我的仇人！你滾！我不要再看見你！”
望著眼前幾近瘋狂的她，他的心一陣陣抽痛。“好。我走�！彼_房門�！熬妥屇愕膹�(fù)仇之火盡情的燒吧。我不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說完，側(cè)身讓正欲敲門的程浩一進(jìn)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望月？”抱起哭坐在地上的淚人兒，程浩一卻不知如何安撫。
就讓時(shí)間來化解這一切吧。他摟著她，輕輕地說著。
問題是，真的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