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臨時搭建的小木屋,倒也能遮風避雨。
她躺在稻草鋪成的枕席上,與他壯碩的身軀僅有一線之隔。經過了一天的辛勞,"她的男人"理所當然地被分配到與她同住一所小木屋。
睡不著!
她翻轉著身子,鼻間充塞的盡是他身上像是青草的氣息和男性的氣味。她不禁懷疑,如果她睡不著,他又怎么可能睡得安穩?除非一一她對他全無吸引力。
她不想承認這個可能,腦子里想的全是他勾人的薄唇與熱切的吻。真羞人哪,她從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女人,但,她卻不由自主。
"咳!她輕咬了聲,故意試探他的反應。
沒有回應。
難不成,他真睡死了?
"呵....."她伸了個懶腰,把身子轉向他。至少這樣,她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但她沒料到的是,他對她所造成的影響--一回身,他斧鑿般的俊險就在她面前,不及一尺;她一眼瞥見的,是他性感的薄唇。瞬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
老天,她真變成一個不知羞的女人了。
她企圖自制,但卻無法忽視他帶來的影響。她忍不住嘆息。
他感受了她的騷動,縱然緊閉雙眼,他卻仍可以敏銳地察知一切。
她的輾轉難眠、輕咳聲、心跳聲、呼吸聲,都悉數收入他的耳底。
無可憐見,他怎么可能睡得著。
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身邊躺著像她這樣活色生香的美女,都不可能睡得著。除非,他是個圣人。
但他懷疑,就連圣人也無法抗拒她的誘惑。
他感覺到她如蘭的氣息,直撲在他鼻問、唇邊,令得他心猿意馬。
她溫潤的唇瓣、柔軟的腰肢,就近在颶尺,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體溫,天知道他要以多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不去碰她。
"冰塊,你睡著了嗎?"她靠近他耳邊,小聲地問。
回答她的,是沉重的呼吸聲。
"睡豬!
她有些生氣地用力推了他的胸膛:"美女當前,虧你睡得著!我看,你不是沒品味,要不就是有斷袖之僻!"她惡意指控,以平息心中的不平。
為什么只有他會對她造成影響?!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見他沒反應,她繼續叨念著:"要不是覺得你還不錯,我才不要跟你共處一室呢。這年頭,你們這些男人一點膽子都沒有,連追個女人也不敢。難下成,還要我一個女人追求你嗎?"她喃喃自語"若是對我沒興趣,干嘛還吻我,我駱千云可不是隨便的女人,想這樣就算了?門兒都沒有!" 美女當前?她還真不害臊。他忍不住想笑。
不過聽見她后面那番話,他卻有難言的欣喜。
看來,他根本不需要再等。
"膽小鬼!始亂終棄、沒良心的薄情郎!"她伸出一指,直指著他的鼻頭罵。
"駱千云,"他經終睜開眼,"你不覺得這樣的指控太過分了嗎?"他看著她因驚嚇而睜大的雙眼,笑著回答。
始亂終棄?他甚至還沒開始"亂"呢!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已經用這樣的字眼誹謗他許多次。
"你…你沒睡?"她猛地后退,指著他的指頭都還來不及收回,險些撞上木頭墻。
他一伸手,拉過她,緊欖住她的纖腰,不讓她再妄動。
"睡了,可后來,又醒了。"他答,眼底帶著笑意。
'那....你....…沒有聽見什么吧?"她忙著擔心他是否聽見她說的話,根本忘了要掙扎。
他微笑。
伸出的手扶住她的后腰,讓她柔軟的身于緊貼著他。
而他與她,四目相對:"除了美女、斷袖之僻、膽小鬼、治亂終棄、薄情郎之外,其他的都沒聽見。
"美·薄"她心里安地一聲。
這么說,他..他全都聽見了?
仿佛看穿她腦子里的想法,他點點頭,回應她臉上的驚愕。
"我不承認你所說的任何指控。"他為自己辯駁,"尤其是'始亂終棄'和'斷袖'那兩項。" "慨…··"她羞紅了臉,"你不要臉D偷聽人家說話!"惱羞成怒,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她根本羞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無視于她的怒氣,他輕啄了下她的額頭:"我沒有偷聽。" 她用力推他,給他另一項罪名:"而且你還裝睡,你敢不承認?" 他的唇來到她的鼻尖:"沒有的事,要我怎么承認?" 是她自己要以為他睡沉了。
"你--欺負我"她詞窮。
為什么遇上他,她卻變得一點辦法也沒有。駱千云,拿出你平日對付那些色浪的狠勁啊!她對自己呼喊。
他突然停下動作,定定地望著她:"你怎么知道?"他一臉疑惑。
"嗯?"知道什么?難不成,是他發現了什么嗎?她徒的心慌起來!
他這才瞇起眼,極經地道:"知道--我要欺負你啊"跟著,他的唇,三度地,與她的唇辯相接。
包括,她愉吻他的那一次。
原來,她是那么期待他吻她。
當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她全然忘了要反抗。
天!她渴望他的撫觸--這是多么丟人的字眼。
但她卻再也顧不得其他。
什么含蓄、優勢,全讓她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還有什么比相愛的兩個人身心相許,更令人感動的。她幾乎可以肯定,他是愛她的,要不,他怎么可能一再吻她。
她沉醉在愛情與情欲的快樂中,無法自拔。
老天!他自喉際發出低吼。
如同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年般,他吻著她。從額頭到腳底,不曾遺漏過任何一個部位。
她聽見了他的低吼。那聲音,足以令她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期待。
天!就要發生了,她提醒自己,卻無力阻止。不,她根本不想阻止。
"千云?"他已無法等待,卻仍等待著她最終的決定。
他要她屬于他時,是全然清醒、且出于自愿的。只要她有半絲猶豫,無論有多難以忍受,他都會停下。
這是他對她的愛和尊重。
她反手按住他的頸項,將他帶向自己。
這算是她的回答?
仿佛得到了鼓勵,他任魯地吻著她的櫻唇,跟著,將她帶進了她從未接觸過的--情欲的世界。
歡愛過后,小木屋里充滿著濃濁的情歌氣息。
她倦極地趴在他的胸前,一動不動。
他無法合眼。
一生中,他從未經歷過這般靈向合一的震撼。
原來,和自己所愛的人結合在一起,竟真是靈魂與身體的合而為一。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卻也同時感到前所未有的不滿足。
因為,他永遠也要不夠她。
方才才經歷過一場驚天動地的狂喜,現在,他卻又想要她了。
看著她趴在他胸前,他忍不住愛憐地輕撫著她的背背。
她的身子依然敏感,縱使在睡夢中,因著他的撫觸,她仍本能地回應著他。
"天-一不要了一請你一"她呻吟著。
她無法相信,在經過四次交歡之后,他竟還可以繼續。她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但她的身子卻仍然對他的碰觸起反應。
四次!她埋在他胸前呻吟。
除了第一次剛開始的不適外,每一次,他都帶給她無上的狂喜。
每回當她幾乎以為自己快要因極樂而死去時,他又將她帶上另一個高峰。
她不知道,男女之間,竟是如此銷魂。
他聽見了她的呻吟,他的手卻不能自她身上移開?v然他知道,初經人事的她,無法承受這許多,他仍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她。
她閉著眼,像是既痛苦又喜悅。承受著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我愛你。"他喃喃著,渾然不知自己說了什么。
她渾身一震。這話,卻聽進她的耳里、心底。
她就知道、她早知道他是愛著她的。一眨眼,她的眼底盈滿淚水,嘴角卻忍不住激揚--因著難以言喻的喜悅。
我愛你。
千云?!
一早起來,她已不在身邊。
他驚愕地坐起,在聽見屋外傳來她的聲音后,他所有的情緒才整個凡松弛下來。
該死的她,他還以為她無法面對兩人間的關系而不告而別。
他穿妥衣物。不,愚蠢的是他,以她的個性,絕不可能丟了錦繡坊的人不告而別。
她怎么可以在經過昨夜之后,丟下他一個人出門?!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竟有些不快。
"張大哥!張大哥!云姐請你出來吃早點了。"門外,小陳的聲音響起,催促著他起床用餐。
今早,一回到錦繡坊,他就聽說了昨夜的"轟動"。雖說這對云姐來說肯定是件丟人的事,不過大伙兒可都對云姐有個好歸宿而開心得不得了。
'小陳?你趕回來了?"聽出來人的聲音,他焦躁地把過頭發,"她人呢?為什么讓你來叫我?" 她為什么了親自來?
"叩……這個……"小陳支支吾吾,不敢回答其實云組現在的心情--相當不好,"吃飯嘛,用不著……我說張大哥,你肚子餓了嗎?"他辭窮,只好繞回原處。
看見小陳的支吾,他不再追問,任自推開房門走出。
嘩--
小陳暗暗心底 照理說,經過昨晚,這兩人應該心情大好才是?稍趺,見到的云姐和張大哥,臉上的神情卻難看得緊a "張大哥,你--還好吧?"小陳忍不住問。
難道,她對昨晚的一切一后悔了?他忍不住情測著,無暇回答小陳的問題。走出小屋,他遠遠地就可以看見她嬌裊的身影?v然氣憤,他的心仍在瞬間悸動。
光是一個背影就足以如此地影響他,他太明白,這女人早趁他不注意時,堂而皇之地駐進了他的心。
堂而皇之?想到這樣的形容,他忍不住想笑。的確,這像她的風格。
像是可以感應到他的視線,她猛地回頭。
但只不過在他臉停留了半秒,她立即裝作什么都沒看見似的,轉回頭去。
該死!他飽受震撼。
她竟然裝作沒看見他!
這讓他深覺受到欺騙和侮辱。
昨夜,他是那么全然地交出他的身與心,而她,竟想裝作這一切從未發生過周 老天!她是怎么辦到的?她竟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棄夫?!
這該死的愛玩把戲的女人!
更該死的是,縱然在盛怒當中,他仍無法克制想要她的念頭。只有她,可以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失去向來的自制。
她想逃{他可以感覺得到。
他瞇起眼,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他絕不可能讓她如愿。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奪走他的心之后,還可以輕易逃離!
筆直地,他走向她。
天!他走過來了!
他跨著大步朝她走來,根本沒有人有辦法刻意忽略他精壯的身軀和強健的步伐,包括她在內。
她自眼角余光瞥見他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慌亂起來。經過昨夜,她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她央求他暫時做她的假男人,卻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真的成了"她的男人"D昨夜的每一個情景悉數源回她的腦海,她不敢相信,昨晚那個放蕩的女人會是自己。
他去了會把她當成了不檢點的女人?
嗅--她將臉埋在手里,忍不住呻吟。
都是他!
要不是他,昨夜,她不會發出那些羞人的聲音,更不會在一早起未,就得接受所有人暖味的笑容。
今早,她一踏出房門,每個人見到她,看著她的眼底,就像是帶著嘲弄和興味。縱然她明知道坊里的人不可能對她有惡意,但她就是無法不把這一切怪罪到他身上。
這一生中,她從未感到如此害羞。
難堪的是,她竟發現自己是那樣沉溺于情欲的女人。這樣的事實,讓她無法面對自己,亦無法面對坊里的人。
雖然她不需要對任何人交代,但她畢竟是個曾有過未婚夫的女人、也算是個未曾出嫁的女子。像她這樣的女入,本就不應該與任何男人再有牽扯。
無知道,或許她看起來什么都不怕,但真正的她,卻根本逃不開禮教的束縛。
她這才知道,當初放意放風聲說他是"她的男人",是多么思蠢的行為。當時.她問心無愧,自天僅于眾人的目光;但現在--
現在,他真是"她的男人"了,而且一一無名無分。
老天!她腦子里無法下涌出一些重要的問題。他和她之間有未來嗎?他有可能留下來嗎?他是怎么想她的?他--愛她嗎?
有那么~刻,她幾乎是確定的。但現在,她卻不再那么確定了,甚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濟優.女人永遠不會忘掉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的第一個,會是陪伴她到最后的那一個嗎?
經過昨夜,她自不會傻到以為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太懂得取悅女入了。想到這兒,她禁不住兩頓泛紅~但,有沒有可能,她會成為他的最終?
她還以為,她不需要男女之情,甚至,她從未想過要再嫁;但現在,她竟興起了那樣的念頭。從什么時候起,她愛上了這個男人?或許,是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起。
天!看著他步步逼近,她整個人開始緊繃。她承認她的確享受了歡愉,但令她害怕的是,她與他之間,不只有情欲。
一個由京城來的男人、一個習于軍旅、征戰沙場的男人,他會放棄奢華,甘于和一個小鎮上染布刺繡的女人生活一輩子?
而她,又愿意成為一個守在家鄉,日日癡盼她的男人回來的女人?
兩者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就算可以,他的家人呢?有可能接受一個死過未婚夫的女人?
她不敢奢望。
曾經,她單純地以為只要留下他就好,甚至,她也認為自己絕對可以留住他。但在經過這般親密的接觸之后,她卻退縮了。
她和他之間根本沒有未來--她心知肚明。
想清楚這層關系,她的心整個幾冷了下來。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是這樣快樂,也可以是這樣不安。更令她痛苦的是,或許,他從未想過這些。
不!她不愿讓痛苦再擴大。昨夜犯的錯,她不會容許自己再犯。
"昨晚,睡得好嗎?
她一震,他低沉的嗓音喚回她的思緒。
他大膽地靠近,幾乎是整個人附在她耳邊,用所有的人都聽得見的曖昧語氣對她低語著。
她憤怒地握緊雙拳,不敢相信他竟然這么做!
他竟當著眾人的面羞辱她?!還刻意提到昨晚?!她幾乎可以聽到,所有人的低語和嘲笑聲。
"閉上你的嘴。"她咬牙,聲音剛好只讓他一個人聽見。
她想躲開他,卻根本無法忽視他所帶來的影響。昨夜的一切仿佛烙印般,深刻在她的身上。心上。
縱然生氣,她的身與心,卻仍不由自主地對他起反應a 這樣驚人的狀況,令她害怕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與不安。
安心,是因為有他在身邊。
不安,也因為有他。
她從未如此徹底地將自己交給一個人,包括她的身與心。但,她根本無法確定他會在什么時候離她而去,更無法知道,他會不會永遠屬于她。
永遠--這是太遙遠的字句。
就連深愛著她的爹娘,也無法承諾她永遠。
惟有遠離他,才是安全的!她再次告訴自己,企團堅定她那軟弱的意志。否則,一旦有他的靠近,她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等于失去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什么?你要我閉上我的嘴?!"他揚起一道濃眉,"以我們的關系,你不該拒絕我的關心a" 這女人,真懂得扼殺男人所有的柔情。
"你--"她咬牙,好想狠狠賞他一個耳光。
她信了!他不愛她。
愛一個人,是不會讓她當眾出糗的。
"吃飯、吃飯,云姐,張大哥,飯菜要涼了。"這樣詭異的氣氛奪得小陳忍不住出面打四場。再這樣下去,只怕要有一場戰爭了。
他抬起頭。
原是錦繡坊院子的地方,擺滿了臨時做成的桌椅。所有的人都已經拿好碗筷,但卻沒有一個人下簽,因為,每一雙眼睛都正盯著他倆瞧。
"吃飯了,看什么看!"她不悅地吼,轉頭徑自離去。
望著他纖細的背影,他握拳,險些親手扼死她。這樣一個纖細的女人,哪來這么大的脾氣?
但待看見她行走時,步履螨珊的模樣,他所有的怒氣卻在瞬間消散,甚至,還有一股內疚 昨晚,他不讀那樣自私地一再要求她。
聽說,那應該是很難受的吧;蛟S,她是因為這樣而生氣。
是他太過粗心了,他忍不住自責,隨即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