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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云娘 第五章
作者:李璇
  如果說,他想對她有什么動作的話一呢,她的意思是,如果他想試圖要追求她的話.....

  騎在馬背上,她出神地望著前方。卻根本沒看見任何東西。

  老天,她想念他的吻。甚至,她不得不承認,因為那個吻,她開始考慮他與她之間的事。

  但,真的只是因為一個吻嗎?關于這個問題,她不愿多想。

  她這樣告訴自己--她是應該考慮給他一個機會的,一個追求她的機會。

  縱然,她與他之間似乎沒有未來,縱使,他最后仍將回到屬于他的將軍府,那個她無法進入的世界,但她仍愿意冒險。因為如果沒有開始,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之間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然而這些想法卻讓她忍不住自嘲--

  駱千云啊駱千云,從什么時候開始,你竟會為一個男人如此傷神?

  向來,面對感情,她是豁達的,甚至,她根本不需要男女之情;直到遇見了他,一切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她不想深究。但她決定,即使現在是她沒有心思議論兒女私情,但至少,他替她賺了不少銀子,幫她趕走煩人的蒼蠅,還--總之,看在他幫了她不少忙的分上,她必須對他公平些。

  反正不過是個機會罷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她駱千云向來為人公正,他既然幫了她這許多忙,她總不能連這點義氣都沒有吧。

  義氣?說到義氣--

  "啊!她忍不住哀呼。

  "怎么了?"他騎在她前面,心頭一緊。猛地回頭,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卻見她一臉痛苦、坐立難安的神情,他擔心,她會不會是一騎得太久,以至于磨破了肌膚,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你是不是--受傷了丁'他含蓄地問。

  ''水柔。"她呻吟,"我們都忘了水柔的婚宴了--" 她這才想起,本來她是要去將車府的。

  可現在,這樣一來一回的折騰,要想趕到京城參加水柔的婚宴,根本是不可能。

  天,她現在幾乎可以想見,當水柔沒能見到她時的難過神情;更可以想象,那個寅虎將軍會不得水柔難過而大發雷霆的模樣。

  她知道,以將軍的個性,絕對會遷怒于沒能護送她到京城的冰塊。

  真糟!她駱千云誰都不怕,但若禍及無辜,她連夜里都會睡不安穩。等這些事結束后,她必須要親自前往將軍府一趟,為他洗脫罪名。

  "我沒忘。"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由他負責執行的任務,他不可能忘、更從未出過差錯--除了這回之外。

  "你沒忘?那你為什么不提醒我?"她跳腳。

  "提醒你?"他挑眉,"提醒你之后,事情會有什么不同嗎?" 他不認為有必要多此一舉。

  "這"他說得沒錯,就算早點想起,她也不可能回頭,"話是沒錯,可你若早提醒我,至少,我還可以有所選擇啊。" 這樣,她不能去是逼不得已,而不是因為忘了。

  這么重要的事,她竟能忘得一干二凈,這讓她深深覺得自己對不起水柔。

  選擇?他忍不住朝她皺眉:"好吧。那么,現在你想起了。"他作出結論,帶著一副結果還不是一樣的表情,徑自策馬向前。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她們永遠弄不清什么事應該優先處理,什么事根本不需要討論。

  "喂!我是在替你擔心耶。"她在后面生氣地喊,"你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該死的冰塊!

  他以為隨便吻過她之后,就可以用這種態度對她說話嗎?瞧他那副樣子,好像她說的是多么令人不屑的事。虧她還決定對他公平些,現在,她要收回地的決才。

  雖然聽見她的叫罵,但他一概不予理會。

  狗咬目洞賓?他真弄不懂,他什么時候咬她了?而他又有什么事需要她擔心的?

  "張弘毅一一你給我站!"她火了。

  始亂終棄,就是他平日做的事?她可看清楚他了!

  吻了她卻又不理她?

  天下沒這么便宜的事!

  她要他站。克振R停下:"你應該叫馬站住',叫我'停下'。"他糾正他,然后才正色道,"現在,又有什么事?" "我管你停下還是站住,反正你就不許給我動!"他竟然挑她的語病?她氣呼呼地騎至他面前,將馬匹橫拉到他跟前,"說!你究竟想怎么樣?" 今天;她非得把事情弄個清楚不可。

  "我想怎么樣?!"他可愣住了,F在應該是他想怎么樣的時候嗎;"我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 "你、不、明、白?'當然是他和她之間的事!

  他說不明白,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難道,他那樣吻她…一只是一時興起、隨便玩玩罷了?

  他、他、他究竟想怎么樣?

  "駱千云,你要我明白什么?"他耐著性子問,很明顯地,他的脾氣已經到達了忍耐的限度。

  "我--你--"她想開口,但這會兒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忍不住想起娘所說過的話--男女之間,最忌諱的就是個"急"字。尤其是女人,一旦急了,就容易失了分寸,那樣,男人就不會懂得珍惜了。

  這些話,她早放在心上。

  可偏偏她就是沉不住氣。

  瞧他氣定神閑、事不關己的模樣,會不會也是看出了她的急,才故意這樣對待她?

  她估量著--她急了嗎?她在急什么?她不是決定收回要給他的機會了嗎?為什么這會兒,卻像是她在逼他似的?

  "你想說什么?"他還在等待她的回答。

  是什么事讓她這么難以啟齒自認識她起,他從沒見過她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這樣的她,他反倒有些不習慣。

  '說--說你個頭啦!"她干脆不理他.氣得掉頭就走。

  現在,叫她怎好說出口!而且她越想越不對,這種事若由她說出,豈不等于讓他占盡了優勢?

  她可不想自己是兩人中處于劣勢的那一個。

  望著她氣得冒煙的背影,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會兒,又關他的頭什么事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磥,就算是再多給他一萬年,他也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殘破、焦黑的錦繡坊就在前方--

  她促馬前進,坐在馬背上,離錦繡坊越近,她的心也越跟著下沉。這...提她的錦繡坊嗎?

  在看見眼前的情景之后,先前所有的情緒和想法全在一瞬間被拋諸腦后。

  甚至,她根本無法思考。

  這是-一她的錦繡坊川她的心揪緊。

  "云姐!云組回來了!"一群人圍在錦繡坊門口,其中一個人看見了駱千云,開心地喊起來。

  "云姐,你回來,我們就放心了!"一群人立刻圍向她,像是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盞明燈。

  她緩緩下馬,腳才著地,身子卻險些癱軟下來。這時她才知道,她所受到的打擊,比她愿意承認的還要多得多。

  幸而,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扶住她的腰身,阻止了她的失態。她回過頭望,是他。她仿佛在瞬間獲得了力量,讓她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知道她此刻的無助,他無言地給她一個支持的眼神,借出他厚實的臂膀。

  "云姐,我們怎么辦?"女人們無助地問。

  男人們紛紛握拳:'都是那個該死的李金富,云姐,我們一定要報仇!" "對!報仇!" 大伙兒群情激奮,卻如無頭的蒼蠅,不知該如何是好,都等待著駱千云做決定。

  "仇,是一定要報。"駱千云一字一句,緩緩地說出,"但眼前,得先讓大伙兒都有安身之所,然后。我們才有力氣重建錦繡坊。" 這些話,仿佛像帖靈藥般,在瞬間安定了人心。

  "是啊還是云姐聰明,我們應該要先安定下來,重建錦繡坊后再去報仇!" "對啊,再加上有張大哥的幫忙,我們一定可以很快就把錦繡坊重建起來。" "張大哥,你會幫我們吧?"眾人轉移了焦點。

  他點點頭。

  向來,她是他們的依靠。而她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他心疼她眼底的脆弱。

  然而,這脆弱卻未被任何人察覺--除了他之外。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鎮定與智慧。眼見家園殘破,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事,但從頭至尾,她卻沒有掉過一滴淚。

  她望著幾乎被燒成灰燼的錦繡坊道:"搭起營帳、架起木屋,把坊里能吃能用的東西都發給大伙兒。愿意留下的跟我一起留下努力,想離開另謀出路的,我絕不會有怨言,等重建錦繡坊之后,我保證會讓留下的人享受到應得的成果,而離開的人,也會有一筆生活費,算是補償在這場大火中的損失。" 畢竟,這場火是因她而起。

  "云姐,你怎么這么說。"有人難過得紅了眼,"錦繡坊是你打下的名號,也是我們大伙兒賴以維生的家。別說出路,就算是餓死,我們也要留下來重建家園。如果沒有你的收留,我們哪有今天?你的事,就是我們大伙兒的事。我們絕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更不可能離開的!" "沒錯!"有人附和。

  '那就什么都別多說了;來!咱們把這幾清一清吧。"男人們卷起袖子,女人們撩起長裙,"重建錦繡坊、重建咱們的家/ 大伙兒精神地喊著,根本不需要人催促,便開始有組織地分配起工作來。

  "你們--"駱千云淚盈于睫。

  她感動于大伙兒的情義,更在看見他們個個有能力、有擔當時,忍不住打心底為他們高興。

  這樣可愛的人們,無論走到哪兒,都是惹人愛憐的。

  她好心疼、卻也好愛大家。

  "工作吧!"張弘毅按住她的肩頭。

  他這才發現,一個女子,竟也可以帶來這樣大的力量。

  錦繡坊里的人,都有著如她一般烈性堅強的特質,只是潛藏著;當她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原本消沉的大伙兒才像見著了支柱,所有的斗志在一瞬間被激發了。

  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奇女子?

  望著她如花的美顏,他迷惑了。

  但他知道,他喜歡有她陪伴的日子。即使,她的烈性會替他帶來不少麻煩,但他想-…地甘之如怡!

  ****/**** '你一一辛苦了。" 夜里,搭好了木屋和蓬子,大伙兒都有了客身之所。

  而他;理所當然地被大伙兒分配了與她一間。

  她有些緊張地望著他工作后一頭一臉的臟污,不知該幫他,還是讓他自己清理。這些天,若是沒有他,她真不知該怎么撐過去。

  他接過她送來的茶水,愣了一愣。

  她這是在向他道謝嗎?

  眼見她臉上難得的羞怯,他的心怦然。她堅強、勇敢、正義.卻也比任何一個他認識的女人都來得細膩、溫柔和美麗。

  這樣一個女人,竟讓他遇上了。

  "辛苦的,是你。"他道出心中的話。目睹她為每個人所做的一切,他相信,男人都不見得會做得比她好。

  除了安慰男女老少,給予他們精神上的鼓勵,而所有女人不做的粗重工作,她也親為親為。

  "我…沒這回事.......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被他這樣一稱贊,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更令她心慌的是,他那一雙灼灼精目,像是在她身上放了把火般,令得她無措。

  "是嗎?"看出了她的心慌,他垂下眼簾,內心卻有難掩的欣喜。

  她會因他而露出嬌羞的神情,是個好現象。

  雖然訂過親、年紀也不算小,但她卻比一般女子來得單純直接;相對的,對于男女之間的情享,似也比一般女子駑鈍得多。

  他知道,若不能讓她自己發現內心真正的情悸,只怕很難讓她真正接受一個男人。

  不過,他可以等。

  ''本來、本來就是。"她慌亂地應著,"那一一那個,你要不要梳洗一下,累了一天。" "我不累。"他望住她。

  '峨,那--吃、吃點東西好嗎?"她想盡辦法找活題,但空氣中卻仍回蕩著一股分人難耐的沉默。

  不難受,卻難耐。

  似乎,她希望可以趕快脫離這個人難耐的情況,但另一方面,她卻又一動不動,不想離開他半步。

  他抬眼:"其他的,我都不要。"他意有所指。

  ?她的心動漏了半拍。

  他--他說這話有什么特別的涵義嗎?可為什么,她會為他的話心跳?還是,因為他那灼人的眼神?

  她該說些什么嗎?

  對了,水柔l談談他們之間惟一的交集吧:"對了,水柔的婚宴我們鐵定是趕不上了,那么,咱們不是應該想辦法通知她一聲嗎?"終于,她想到了可以談的話題。

  膽小鬼1他忍不住笑。

  '將軍那邊,我會寫封信送過去,但等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仍必須盡快回去向將軍及夫人享報。他回答她的問題。

  他必須回去!

  這句話,像是雷一般擊中了她。

  她幾乎忘了,他本來就不是螺石鎮的人,而且,也不可能像她一樣留在這幾。暫時,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這樣的認知,讓她沒來由地感到氣憤。氣憤于自己的無助,更有一種即將被拋棄的痛處。再一次,爹娘和她的未婚夫離她而去的痛,襲上她的胸臆。

  "你要回去就快回去!用不著待在這兒,沒有你,我一樣可以自己把事情做好!"她生氣,企圖以怒氣掩飾她的傷痛,"告訴你,別以為你回去就沒事了,沒把我按時辰送到將軍府,就算失職,你那什么寅虎將軍肯定會狠狠修理你的!" 回去就回去,誰稀罕?

  就讓他給那寅虎將軍整死算了; "你別無理取--"他本對她突如其來的怒氣感到困惑和憤怒,但一抬眼,在看見她微紅的眼眶時,他什么都明白了。

  她向來是這樣處理她的情緒的,不是嗎:"我知道沒有我,你也一樣可以把事情做好。"他靠近她。

  "知道就好!"她哼出聲,雙臂環胸。

  "沒能達成任務,確是我的失職,將軍如要責罰,我會欣然接受。謝謝你提醒我。"他露出難得的微笑,"抱歉,讓你為我擔心了。" '誰-…·臭美!"她的勝在瞬間保得通紅,"誰替你擔心了!" 被他看穿了心思,她仍不肯承認。

  "可是,"他繼續遭,"我也擔心你。所以,在沒幫你把錦繡坊重建好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真的嗎?她的心不禁飛揚。他"也"擔心她?

  那么,他擔心地,跟她擔心他的心情,是一樣的嗎?他說,在沒幫她把錦繡坊重建立前,他是不會離開的。

  她可以相信他的話嗎?

  聽見他這么說,所有的怒氣、傷心全在瞬間煙消云散。

  突然,她有一種感覺。

  好希望、好希望錦繡坊的重建可以永遠繼續,那么,他就可以永遠留在她身邊了。

  但這樣還不夠好。是不是,應該可以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他在鍋繡坊重建之后,仍然日在她身邊?

  應該可以的。

  她相信,她應該可以想出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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