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一幅攜手重建家園的感人景象啊。"才過早餐,一大群人便自遠而近地晃來。為首的,正是教人放火燒了錦繡坊的李金富,"不過這回你們可得造得牢靠些,否則,再來把火或什么的,可讓人吃不消呢!" 坊里所有的人全停下手邊的工作,眼底充滿了憤怒。
駱千云牙一咬,提起手邊的鐮刀就要上前。放了人,還敢上門來示威,這姓李的混蛋簡直是喪心病狂。
"千云。"張弘毅卻按住了她,要她三思而后行。
她瞪著他;"我干嘛要聽你的!
'別意氣用事,我們說好的。"他提醒他。
她幾經掙扎,才又放下武器。
"噴、噴、噴,不是聽說咱們駱坊主上京城去了嗎?怎么,半路又折回來了?"李金富誕著臉上前道,"瞧瞧,那傳說中的綠人地也在呢,真稀奇,不過一場大火,就把咱們的英雄給嚇得褪了顏色了。"他上下打量著,"嘿,現在看來,還挺人模人樣的嘛。" 每句話,都奪得所有坊里的人恨不得狠狠接扁他。
"李金富,殺人放火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千云緊握雙舉、語帶威脅。
李金富手一排,聳聳肩道:"駱坊主言重了,這等大事,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尤其你的錦繡坊燒了,我是最替你心疼的。這樣吧,別說我沒為鎮上出點力,如果捉到了放火的人,我李大少一定要我步替你出這口氣,再不行,我那在京城的丞相表舅也能幫得上忙的。"一句話,點出了他的無懼。想威脅他?李金富挑高了眉毛,先找個更厲害的靠山再說吧。
"是嗎?那真要多謝李大少的鼎力相助啦?"駱千云恨得牙癢癢,"不過這種事,用不著勞動大少尊駕,千云雖是一個女子,可恰好跟京里將軍府有點交清,要揪出人犯這事,對寅虎將軍來說,也不算是難事。" 朝中有人好辦事,他有人,她駱千云難道沒有》 冰塊就是將軍府的人!
李金窗好笑著搖搖白扇。"喔,你說那個寅虎將軍啊,名氣不小嘛。不過……將軍畢竟是外人,我還有個表姑,李貴人你聽說過吧,她可是皇上身邊的寵妃,如果真拿下定,我請她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她也不可能不幫我。你說是把。"一山還有一山高,他就不信有這樣的靠山、誰敢動他分毫。
張弘毅收斂神色。
難怪他敢這樣張狂。
"李金富,你今天來究竟想干什么/'駱千云已經忍無可忍。
"我?想干什么?"他故作驚訝,"于云姑娘,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這樣不辭辛苦地前來,為的就是要幫你啊!'"-"幫我?"她差點沒噴出口血來。
"是啊。"他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甩開,但他仍不以為意地道,"昨夜,我就聽說錦繡坊著了大火,把一切都燒光了,我可是替你擔心得不得了哪,所以一大早。就帶了人、吃的。用的,上你這兒來了。"他拍拍手,人陣后出現十數匹拉著貨物的馬。
"李金富!"不看還好,一見那陣仗,駱千云氣得跳起來,"你燒了我的錦繡訪,竟然還大搖大擺上門來討功勞,你別以為你人多勢眾我就怕你,告訴你,我駱千云可不是軟柿子,讓你吃干抹凈還帶著走。大不了咱們一命抵~命,看是你行還是我狠!" 李金富有些被她的狠勁給嚇著了。
這女人一說得到·做得到的吧?!
路千云,你…··你哪只眼看見我放火的?
這年頭,要誣賴人也得講證據,你說我放火,當心別成了誣告,反倒讓官府治你的罪。" "別以為我找不著證據!"她咬牙。
他嘻皮笑臉地道:"千云姑娘,其實啊,你用不著這么辛苦,找什么證據呢?想我李家財大勢大,你要是嫁進來,要蓋幾間錦繡坊我都隨你。瞧,現在什么都給燒了,就算蓋起了錦繡坊,又能怎么著呢?況且,我也不計較你有沒有過別的男人。"他斜瞥著張弘毅,微笑道,"只要你肯入我李家的門,我保證,從此之后….沒有人會再看見、提起不該看見的人。
駱千云一聽,不禁心驚。
"李金富,你放了火,還想殺人?!"她不敢相信,眼前這看來偎瑣瘦小的男人,竟敢接二連三犯下滔天大罪。
而且只是為了她不肯嫁他?!
''話怎能這么說呢,千云姑娘,從頭到尾,我對你可是一片癡心,有哪個男人像我這么大肚量,愿意接收別人用過的女人。你別不知好歹,還亂加罪名在我頭上,搞不好哪天又來一場大火把這燒得一干二凈,可別再說是我放的。"他語帶威脅。
分明是說,如果她不從,他也會逼得她無路可退。
好歹毒的心思。
"李金富,我在這里說清楚了。我駱千云絕不會嫁給你這個人渣!賴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回去照照鏡子,別癡心妄想!
她駱千云是隨便讓人威脅就屈服的人嗎?
"你一一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臉上一陣告一陣白,面子就快掛不住,"就算你不怕事,可你別忘了,你們錦繡坊的老老小小還要活下去哪。"他放話。
這句話讓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他竟拿錦繡坊上下三十幾條人命來威脅她?!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她掄起鐮刀,"否則,今天下是你死、就是我亡。" 至少,死了他們其中任何~個,就不會有人再受害了。
她鐵了心。
"你這個女人--"她寧愿死也不愿嫁他?!李金富惱羞成怒,一住眼色,手下的人將他們團團圍住,"看來了給你點教訓,你不會知道我的厲害。" 張弘毅一個消步上前,將駱千云密密實實地護在身后。
"誰敢動她。就是自尋死路" 他的聲音低沉冷冽,縱然不帶一絲怒氣,卻也讓所有目上前的打手僵在當場。
"別擋著我!"她推他,卻怎么也推不動。
"安分點,這不是女人的事。"他回頭,眼神嚴厲。
她不自覺地安靜下來,震懾于他的威嚴和氣勢。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對待過她,仿佛,他理當擋在她前面,為她擋去一切艱難。即便在她與李金富對峙時,他一句話都沒說,但她仍可以感受到自身后傳來的支持。
"上啊!你們還不快上D停下來做什么。'李金富氣得跳腳,"十幾個人,還怕他一個?" "對,我們一塊兒把他做了!"~群人蜂擁而上.
縱然人數眾多,卻不敵張弘毅的三拳兩腳,不過兩三下功夫,他揮拳誰掌,甚至連拿支棍棒都不必,就將圍上來的群人打得落花流水。
烏合之眾,立時散去大半。
剩下的,也是節節敗退,直退到那李金富身后。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他叱罵手下,繼而抬頭道,"好,駱于云,算你厲害。原來有這樣一個人給你撐腰,難怪你膽敢把惹我。"他握起雙拳。
"挖苦我的,是你r'她反擊,"技不如人,還不快滾?" 李金畜吃了虧,一時無法囂張:"等著啊,今天我暫時放過你,就不信你沒有落單的時候,還有你--"他轉向張弘毅,"你這來歷了明的家伙,我會有法子對付你的。今日之仇,我李金富記下了,走!"說完,帶著一群傷兵狼狽地落荒而逃。
待來人走遠,千云才重重呼出一口氣,忙安撫著大伙兒:"沒事,沒事了。大伙兒歇會兒,喝茶提提神,咱們重建錦繡坊要緊。" 她不是不怕,可她不能怕。
眾人面面相覷。
"云姐,那個姓李的威脅要對付你和張大哥.....小陳不安心。
"不礙事,他說說罷了。她擺擺手。
雖然知道李金富真會那么做,但眼下,她也想不出個好方法。惟一能做的,就是別讓大伙兒大為她擔心。
'但是.."有人還是不放心。
"錦繡坊都被燒了,他該不會真又來燒第二次吧?如果他真把云組擄走…··" "別擔心,一切有我。"張弘毅徑自攬了責任,"從今天起,我會牢牢看住她。" 她一怔,抬眼望他。
別這樣--她在心底喊。一次又一次地幫她,會讓她少不了他的。
眾人這才放下了心"對啊,云姐有張大哥保護著,不會有事的。好啦,大伙兒繼續開工吧!" 所有人都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只剩下她和他。
她雙臂環胸,半低垂著頭,被人看不請她臉上的神情。
"為什么躲我?"就連現在,她也不愿面對他。
她微微一震,他低沉的嗓音在送入她骨子里。
"我沒有。"她強烈地否認.,強烈到達她自己都不相信。
"沒有?"他挑眉,"那么今早,為什么一個人離開,又為什么不敢看我?他們之間,有許多事需要解決。
"不為什么。"她無法解釋、也不想。
她的冷淡激怒了他。即使,他是多么不易動怒的人。
經過昨夜,他以為她應該更信賴他。眼前她的冰冷,與昨夜的熱情毅然不同。他不禁懷疑,昨夜的地與現在的她,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駱千云,看著我!"他捉住她的干脆,不容她選邂。
"放開我。"她看著被他捉住的手腕,連掙扎都不能,"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如果,它是個問題的話。"她刻意淡化兩人之間的關系。
而且,歹人才走,她必須思索該如何應付未來的狀況。
"它該死的是個嚴重的問題D"他不放手。
他知道她現在不想談論他倆之間的事,但他有一種預感--如果現在放了她,她勢必會選得更遠。
她猛地抬眼,與他四目相對。
本來,她是要狠狠地瞪他的,但一接觸到他那如炬的目光,她卻軟弱了。
那一雙眼,像是會勾去她的心魄,她害怕,她再無法掌握自己的靈魂。
倏地,她避開他的凝視 她低垂著眼簾:"我很忙。"他甩開他的手,走進人群。
望著她窈窕的背影,他挫折地扒過頭發。
她為什么躲?他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該死的女人,她為什么總可以如此輕易地就將他卷入不平靜的生活中!
不見了?!
吃過晚飯,她還瞥見他在剛完成的屋頂上釘著鉚釘,才不過~會兒,卻不見了人},到現在,天全黑了,卻仍沒見他回來,她開始心慌了。
說要冷淡他,但她根本做不到。本來,她早打算在他回來之前裝睡,卻沒想到,他根本不出現。
該不會他賭氣離開了?還是--被李金富遇上了?無論是前者或后者,都令她擔心。她在他們倆的小屋里不安地來回踱步著,一刻也靜不下來。
這該死的混蛋,不是說要牢牢看緊她,為什么一醫眼就不見人影?
難道他就不怕她有危險?不怕她會擔心?
在他出現之前,她的日子是平靜愉快的,但自從認識他之后,她就再也平靜不下來 忽而,r門外傳來些細碎的聲音。
是他!她一個跨步上前,猛地拉開木門--
"小陳?!你在這兒做什么?" 眼前蹲在她門口的,竟是渾身裹著毯子的小陳。
"云姐,張大哥囑咐我要在這兒保護你。"小陳抬起頭。
"他?保護我?"她四萬張望,"他人呢?" "張大哥說,他出去辦點事,會晚點回來,所以要我在這兒守著,萬一有人來,也好有個照應。" 那p--"辦事?"他有沒有說他去了哪里、要辦些什么事?這時間,還能辦什么事?
小陳搖搖頭:"不知道,張大哥沒說。" 沒說你不會問嗎?但這話她卻不敢罵出口,生怕旁人看出了她的焦急:"好吧,我在屋里等他,你快回去睡吧,無色很晚了。" 小陳猶疑:"可是…··張大哥說··" "要你回去就回去,張大哥長、張大哥短,我這個云姐說的話就不算話了?" 見云姐突然發起脾氣,小陳不敢吭聲,卻進退不得地僵著。
"小陳,辛苦你了。"一個低沉的嗓音響起,小陳如獲特赦。
"張大哥,你終于回來啦!那,云姐就交給你了,我回去睡了。"他望了望一臉不悅的云姐,"云組?我走咯!" 千云心知自己不對,一時間拉下下面子,只得僵硬地點頭。
小陳訕訕地轉身離去。
'等等!"突然,千云開口。
小陳立即轉過身來:"云組,有事吩咐我?我立刻就辦。" 千云忍不住嘆了口氣,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沒事,小陳,謝謝你今晚保護我。"無論如何,她不該遷怒于他的。
小陳的臉微微放紅,像是剛獲得獎賞的孩子:"云組,別客氣,那是我樂意做的a"他不舍地抽回他的手。
畢竟,云姐是他~直以來崇拜心儀的偶像。
這些反應,全落人張弘毅眼里,他的眉心不自覺地揪緊。
"小陳,你可以回去了。"話一出口,不悅的語氣,令他吃驚于自己意對一個還稱不上男人的男孩吃醋。
于云斜瞥向他,像是不滿于他的語氣。
小陳聳聳肩,像是明白些什么,趕緊迫:"云姐、張大哥,那我回去了。"說完,便抱著大毯子走回自己的小屋。
現在是他和她的時間了--
他轉頭,面對駱千云。
卻怎么也沒想到,小木屋的門竟當著他的面,"砰"的一聲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