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望日,一輪明月。
老遠(yuǎn)的碩王府正廳一片鬧烘烘,海雅與思麟的院落——月華苑,卻一片靜悄悄,只剩海雅一人躺在床上沉睡養(yǎng)病。
一半的仆役全被碩福晉差去,另一半則因照顧著海雅的病,忙了一天,也都休息了。所以思麟可以毫無顧忌的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海雅——這是他成親以來每天晚上必來偷偷“惡補”的定心法。
他喜歡看海雅——原因連他自己也很難解釋。他見過的絕世美女不在少數(shù),但從沒有人可以讓他回神的時候,才警覺到不知自己情不自禁的看了她多久。
海雅很美。思麟俯在床邊,輕輕撫著她沉睡的臉。透過窗外明月光華,讓海雅渾身泛著柔美的色彩。她像西洋水晶打造的娃娃,晶瑩剔透,醒著的時候,更是活潑靈動。但是思麟就是無法在人前展露他對海雅的喜愛——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控制不住,本能的向她挨近。
思麟輕輕地以手爬梳她披散的長發(fā),意外地發(fā)現(xiàn)它們竟然像絲緞一般纖細(xì)柔軟。他的手指溫柔地纏繞把玩著這令他心醉的長發(fā),動作輕巧的將她繡包內(nèi)仔細(xì)收藏的馬尾拿出來,替她在耳鬢邊編惡劣一條細(xì)細(xì)的長辮。
“宿昔不梳頭,發(fā)絲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他一面把馬尾編進(jìn)辮子里,一面低聲吟著!叭绻也皇潜蝗吮乞_著,不得不娶你,而是因為某時某地巧遇你,一見鐘情而向你求親,我們大概真會成為人人稱羨的神仙眷屬吧!”
思麟低沉而富磁性的渾厚嗓音飄入海雅心里。隨著他輕輕離去的腳步,她沉沉墜入深邃的夢境。她真的作了這樣的夢——
正在升龍客棧休憩的她,一副清麗動人的女兒裝扮,聆聽著如波濤般忽遠(yuǎn)忽近的歌妓歌聲。她該走了,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卻在客棧外的大道上被兩、三匹突然勒停在她眼前的巨馬嚇到。
塵土飛揚,白霧茫茫。等到她回神抬眼一望,一匹壯碩健美的火紅鬃馬上坐的是一副高大結(jié)實的身軀。他全身武將裝扮,帶著正黃旗旗幟,俊美得令人失了神智的臉上,有一雙勾魂懾魄的琥珀色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我……”海雅被他的笑容奪去了心魂,只能癡癡傻傻地被他英雄氣勢下的柔情征服!昂Q牛『Q。你呢?”
他更開心的笑了起來,隨著馬而左右的踏動,他的臉約略轉(zhuǎn)向,完全被太陽的金光照耀,絢麗燦爛,令她幾乎張不開眼,只見他的身形在陽光下逐漸模糊成一片。
“思麟,伊爾根覺羅氏的貝勒!彼纳碛盎没梢黄W爍光芒,笑聲卻依然爽朗豪放!拔覍⑹悄愕恼煞,你此生唯一的男人!”
“思麟……”海雅不自覺得漾起了羞怯的笑容。
“海雅,醒了嗎?”
“嗯?”她倏地張開雙眼,但早晨一片燦爛的陽光令她目炫,揉了揉眼睛,順便打了個舒舒服服的呵欠。
好夢作不長,怎么才夢到高潮就天亮了?海雅嘴巴張得老大,在此緩緩張眼。
“額娘!”海雅嚇得跳了起來。應(yīng)該是她一早去向公婆請安,怎么婆婆反而一大早在床邊伺候她起床?
“別緊張成這樣!贝T福晉忍不住被她可愛的小動作和反應(yīng)逗開心了!坝X得好點了沒?頭還會昏嗎?”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好極了!”她又羞愧又緊張的連忙甩甩頭。
福晉沒聽見她方才的夢囈吧!
海雅低頭坐在床上,偷瞄福晉一眼,只看到福晉神秘而悠然的一笑。
“來吧,讓丫鬟們提你梳洗打扮,今兒個去我那兒坐坐聊聊吧!”碩福晉優(yōu)雅的牽起海雅的手,帶她下床到侍女群中。
“去……去額娘那兒坐坐?”是不是她還沒睡醒。吭趺创蟛∫粓,一覺醒來,風(fēng)水都輪流轉(zhuǎn)回來了?
“是啊。自你嫁過來,我們都沒好好聊過。今天你大嫂和小姑亭蘭都會到我那兒。咱們碩王府女人們的弈茗詩社,你還沒參加過呢!”
弈茗詩社!一想到又是比弈品茗,又是作詩取樂,海雅就開心得不得了!拔乙!我也要去玩!”
“好、好!焙孟笞约憾喑隽藗女兒似的,碩福晉笑瞇了眼睛。同樣和亭蘭都是權(quán)貴之家的掌上明珠,海雅卻比亭蘭少了份霸氣,多了份天真可愛。
“二少奶奶,這辮子要解掉嗎?”侍女牽起她耳鬢旁一條細(xì)細(xì)的發(fā)辮,其間還摻雜一、兩根棕色的怪異發(fā)絲。
“這是什么?”海雅自己也莫名其妙!安鹆税桑∥揖蛯嫊r從不打辮子的,八成是福姑忘了解掉!
侍女們聞言,動手解開這根細(xì)密交織的辮子。
“!不行!”海雅突然一聲怪叫,連忙搶過侍女手上才解到一半的辮子。“這個不能解!誰都不能解!”她死命抓著自己寶貝的頭發(fā)。
她想起來了,想起昨夜恍惚中的夢。
宿昔不梳頭,發(fā)絲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她記得這首詩!思麟昨晚有來過她房里。
海雅吩咐侍女按原樣再把辮子打回去,紅著一張著火似的臉任憑她們伺候更衣。她對思麟昨夜來過她房里的事雖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她千真萬確的記得這首陌生的詩——來自熟悉而魅惑人心得耳畔呢喃。
難怪她會作這么完美的夢,原來思麟真的來探望過她,這條發(fā)辮就是最好的證明!
海雅是怎么被人梳洗打扮好,怎么被領(lǐng)導(dǎo)碩福晉房內(nèi),怎么和姑嫂們寒喧博弈、飲茶刺繡,她不知道。她根本心不在焉,魂魄早就飛到思麟身邊去了。
思麟……海雅一想到他,兩眼一片迷離,陶醉不已的神情教人一覽無疑。碩福晉和一屋子的女人全都傻住了,就看著神智不清的海雅兩眼渙散,喃喃低語的把手中比弈的棋子放到茶杯里,卻把裝滿白子的棋盅捧起來,就像在品茗似的一口把它喝下去——
“!快點住手!”
“海雅!”
一群女人亂成一團,連后來負(fù)責(zé)收拾殘局的下人們也一同遭殃。好個制造紛亂的天生高手,海雅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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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壞了我的好事,思麟!”一個瘦削挺拔的男子與思麟對坐碩王府涼亭中,優(yōu)雅地?fù)u著手中的扇子。
“我干嘛了?”思麟才不甩他,自顧自的把玩著他最新研究的打獵兵器。
“說好要攆海雅格格出門,咱們也事先講好了對策,想不到……”那人“啪”的一聲收起折扇!澳憔谷桓C里反!”
“我哪窩里反了?”他一定要制造出可以旋轉(zhuǎn)發(fā)鏢的新兵器,秋圍狩獵的時候可以拿來當(dāng)海雅“作弊”的工具。不然那個丫頭哪可能獵得到東西!“我一直都在按著我們的計劃進(jìn)行!
“我們的計劃中并不包括‘感情’!蹦侨死湫陕,犀利的眼神直刺向思麟腦門,令思麟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東西。
“你愛上海雅了。”那人瞇起了眼睛。
“噢——”思麟忍不住扒在桌上大笑。“拜托!我愛上女人?我應(yīng)該是愛‘上’女人吧!”
“哼哼!蹦侨俗员亲訃姵鰸鉂獾牟恍肌!澳悄恪稀Q帕藛幔俊
“你明知我不‘上’良家婦女的規(guī)矩,故意刺探是什么意思?”思麟氣勢張狂的笑著瞪回去。當(dāng)初他倆早就協(xié)議好,要在三個月內(nèi)令海雅“完璧歸佟”,就算他本能上很想親近她,面子上卻完全不允許。
“我是怕你情難自禁,一不小心真愛上了海雅,忘記我們的約定!蹦侨艘桓笨赐杆槛牖ㄐ膮s不多情的模樣,無奈地?fù)u頭笑著。
像這種花心卻不多情的男人,一旦真的動了心,其癡情的程度更甚那些看似忠厚卻不老實的男人。
“你在吃醋?”思麟邪笑。
“我是怕你吃虧!蹦侨艘不厮恍Γ贿^十分嫵媚。
“真是體貼!”思麟的手不安分的朝那人臉頰伸去!霸趺礇]有一個女人像你這么的懂得替我著想?”
“放肆!”那人迅速揚起扇子正要往思麟的毛手打去,卻被思麟以更快的速度反手一扣,輕輕使勁,歪倒向思麟懷里。
“思麟,你皮癢!”那人在被思麟拉往懷里之際,快速的一個旋身,背貼著思麟,同時擒住他的衣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笑著摔他個過肩大栽蔥。
“什么人?”思麟沒被摔躺在地,在快要落地的剎那,他一個輕巧的翻身,像貓似的穩(wěn)穩(wěn)立在地上,同時爆發(fā)一句怒喝。
兩個男人都靜默的盯著花叢后的同一個方向。
“是我……”一個嬌小的身影怯懦的從花叢里慢慢探出身子。“我不是要偷聽,我是聽說你在這里才……”
思麟瞪大了眼,“海雅?”
簡直不可思議,她是如何無聲無息接近他們的?思麟自信憑他倆的功力,不可能有人能接近他們到這種地步才被察覺。
“你哪兒來的功夫底子——”
“你聽了多久,又聽到了些什么?”那人清凜的問道,打斷思麟意外而好奇的詢問,思麟這才赫然意識到自己又對海雅失了神,迷糊了判斷力。
這個小魔女,總是會挑起他的本能去戰(zhàn)勝理智。
“我才剛走近你們,就看到你們在摟摟抱抱……”海雅順著剛才發(fā)問的聲音來源,漸漸將視線由思麟身上轉(zhuǎn)過去。
一見到對方,海雅頓時呆成石像。
她看到的是張令人驚艷的面孔。用“艷”字來形容眼前這名陌生男子,并不過份。海雅從沒見過如此俊逸而風(fēng)采翩翩的美男子,原來“玉樹臨風(fēng)”這四個字形容的姿態(tài)是這般令人目眩的景象。
“我和他摟摟抱抱?”思麟一副哭笑不得的德行。“摟摟抱抱應(yīng)該是這樣才對吧!”他一只大手摟住那男子的肩頭,將他壓向自己的胸膛。
明明是兩個大男人在那里拳打腳踢,她居然會看成打情罵俏的親熱模樣。
“還在嘻皮笑臉!”那人反身一推,輕巧地跳離思麟兩步,斜眼笑看海雅,“當(dāng)心你的寶貝格格誤以為我和你之間不清不白。”
是。『Q庞昧c頭。她早就這么認(rèn)為。
“我們何止不清不白,簡直難分難舍!”思麟豪氣地仰天大笑。這種落落大方的豪邁架式,比玉面公子型的男人更撼動海雅的心。
“你們……你們……”第一次看見思麟大笑固然難得,但聽到“難分難舍”這種字眼,更讓她腦袋一片混亂。
“我們只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哥兒們!蹦侨私忉。海雅的心思根本不必花腦筋去猜,完全寫在臉上!拔医性,敬謹(jǐn)王府的四貝勒。你和思麟大婚當(dāng)夜,我們見過一面!
“喔……好象有印象!蹦且勾蠡雉[洞房,思麟和他的雙生哥哥纏打在一塊兒。當(dāng)時她忙著分辨到底哪個是她丈夫,根本沒空注意其他男人的長相。
“你們慢慢聊吧!我先走一步!彼槛胍Φ檬虑榭啥嘀兀瑳]空和他們玩三堂會審的游戲。
“等等,思麟!”海雅連忙追上去!敖裉觳痪汃R術(shù)了嗎?”她已經(jīng)將馬尾編入辮子里,剛才也喝下了制伏馬兒的符水,正想在思麟面前展現(xiàn)她克服懼馬癥的成果,怎么他反而抽身離開了?
“你大病初愈,今兒個就休息一天吧!闭f完,思麟轉(zhuǎn)身走出涼亭,卻聽見身后的元卿親切的開口——
“是啊,反正你待在這兒的日子也不多了,就甭練什么馬術(shù),多在府里好好玩玩、逛逛吧!”
思麟猛然一回頭,發(fā)現(xiàn)這些話雖然是對海雅說,可是元卿的雙眼卻像豹一樣的盯著他看。剎那間,空氣中凝結(jié)了詭異而不安的火藥味。
他一個粗暴的轉(zhuǎn)身,大步前進(jìn),完全把元卿和海雅的叫喚拋在腦后。如果元卿只是多事雞婆,他罵元卿一句“啰唆”就罷了,偏偏元卿的話老是不偏不倚的敲中他心里最矛盾的角落。
攆走海雅的計謀已近成功,皆大歡喜的自由日子就快來臨,他卻在這個時候動搖心意。
真的要攆走海雅嗎?真的嗎?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能不能”趕走她的問題,而是思麟“要不要”趕走的志愿。當(dāng)初他還在煩惱該用什么方法解決這椿婚姻,元卿幫他想到了兩全其美德法子,卻在現(xiàn)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他想說:“不要趕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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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侍候你的棋子遛馬?”
一句聽了刺耳的冷言嘲諷,思麟怒火中燒地轉(zhuǎn)頭看向一身朝服、剛返抵家門的思麒,便擺出痞相十足的笑容:“不行!我的心肝寶貝大病初愈,我怎么舍得她那么嬌弱的身子再受折騰?”你想看我好戲?行啊,你去死嘛!到時候我會去你墳前演給你看,讓你看個過癮!思麟大方地贈送思麒一個不屑的冷哼。
“真是深情款款哪!蹦阍訇。槛!到時候死得太難看可別怪我心狠手辣,這是你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也難為你了。本來我還擔(dān)心硬要你娶那個木頭格格,你會怨我,甚至遷怒到她頭上,沒想到你竟如此多情重義,和她如膠似漆!
在旁邊應(yīng)侍的仆役們冷汗直流,一個個縮著脖子想落跑?墒撬藕蜇惱諅兊娜蝿(wù)在身,落跑的結(jié)果還是會丟腦袋,他們也只能努力在兩位貝勒狂暴火氣的夾縫中求生存。
“木頭格格?”思麟雖然在笑,可是俊臉上的肌肉已在微微抽動——那是他暴怒待發(fā)的征兆。
“當(dāng)初阿瑪要我娶她時,我實在厭惡透頂。什么白玉娃兒,其實不過是副中看不中用的臭皮囊。除了臉皮,毫無內(nèi)涵,娶她跟娶塊木頭有何差別?”
說來說去,就是思麒自個兒娶的老婆最完美的意思。而思麟娶的,正是他不要的一塊美麗而空洞的木頭!
所以你就設(shè)計陷害我,把你不想娶的海雅丟給我來娶?“海雅的確臉皮漂亮,至于是不是塊笨木頭,我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你,怕你后悔。”思麟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很難看出他是在笑,還是火大得準(zhǔn)備發(fā)飆。
“我后悔?”思麒冷冷的瞇起雙眼。
“還好當(dāng)初你只注意到海雅的臉皮而已,要是發(fā)現(xiàn)她其它的好處,只怕我就沒娶到她的福份!鼻闆r不妙,準(zhǔn)備走人!“不跟你串了,難得你和我三姑六婆一番,我卻有要事在身,好可惜喔。有空記得常找我聊天!”思麟一邊說,一邊“嘿嘿嘿”的慢慢遠(yuǎn)去。平日沉默寡言、與他相看兩討厭的雙生哥哥,會突然對他如此“親切”地廢話連篇,其中必有詐!
“你跑啊,思麟!彼槛韬獗迫说睦湫Γ驼Z!芭艿糜,離鬼門關(guān)愈近!弊D阋宦讽橈L(fēng)!
思麟沒有跑,但他大步前進(jìn)的速度沿路掃起一陣旋風(fēng)。凡他在花園中經(jīng)過之處,處處樹斷花殘,落葉狂舞。
“思麟?”孤零零留在涼亭中的海雅,突然看見他沖回來,抓著她的手就往他剛剛來的方向拖去。
“思麟,我們?nèi)ツ睦?”他人高腿長,害海雅被拖跑得氣喘吁吁,卻仍開開心心得跟隨著他。
多累都無妨,只要能跟在思麟身邊、看到他,她就覺得好幸福、好滿足。無論天涯海角,她都愿意緊緊追隨……
“這里不行!”海雅回過神來時,發(fā)覺自己竟然被他拉到馬廄來,嚇得尖聲怪叫。“去哪里都可以,我不要再進(jìn)馬廄里!”
思麟冷下臉盯著神色慘白的海雅,回頭向馬僮怒吼:“把白兒驄牽出來,二少奶奶要練習(xí)上馬!”
“不要!”海雅都快掉出眼淚來了,“不是說今天要休息,不練馬術(shù)嗎?”為什么突然又把她從天堂推到地獄去?
思麟露出溫柔得迷死人的招牌笑容!拔液孟肟纯茨憧朔竹R癥的馬上英姿,你忍心讓我失望嗎?”
不忍心!海雅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烏黑明燦的翦水雙眸直盯著思麟。
沒辦法,她就是無法抗拒思麟的懷柔策略。明知那些話的可信度微乎其微,卻沒人教她該如何從男人甜言蜜語的陷阱里跳出來。
那天下午,他們倆人就一直耗在王府后山練習(xí)馬術(shù)。海雅在整個下午的奮戰(zhàn)中意外發(fā)現(xiàn),那些聲稱可以治懼馬癥的馬尾和符水,完全無效!
繡芙蓉2003年7月26日更新
全身骨頭都要散了,連腦筋幾乎也斷光了。
思麟坐躺在書房的坑上,拿著毛筆在紙上無力的寫了“英雄氣短”四個字,跟現(xiàn)在的他一樣——每個字都有氣沒力。
曾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新銳猛將,回到京師老家后的富裕和平,令他日漸消沉。尤其是官場上的勾心斗角,諸王貝勒間的明爭暗斗,思麟快被這些迂腐庸俗的把戲磨成廢人。
“煩死了!”思麟用力一甩,毛筆橫掃出去,竟然發(fā)出“哎呀”的一聲。咦?他的毛筆會說話?
他挺起身子往丟到門口的毛筆一瞧,嚇了一跳。
“海雅?”
“你是故意的嗎?”海雅站在門口皺著眉頭,兩手端著托盤,托盤上的點心里倒插著一枝毛筆。
“不是……”他忍不住噴出笑聲,卻連忙掩住口。她的臉上有條毛筆掃過的痕跡,在雪白的肌膚橫上一筆“大胡子”。
“你怎么跑過來了?”他拉海雅進(jìn)房里,合上門屝!耙估镞@么涼,你穿這么單薄也敢隨便亂跑!”思麟邊念邊把他身上披掛的外衣,俐落一轉(zhuǎn)便包里住海雅的身軀。
“我來……給你送宵夜!彼槛氲囊路蠚埩糁捏w溫,以及陣陣陽剛的男性氣息。海雅覺得自己快醉了。
“別動!”不知何時,思麟早把托盤放到桌上,將她的臉拉向自己的胸膛。“你長胡子了!彼┛┬χ炎约旱慕z綢衣角牽起來,溫柔的擦著她的臉。
衣角這一拉,思麟結(jié)實的腹肌春光外泄,海雅整個人僵在他胸口前不敢動,可是眼角又忍不住往那兒飄。
“我……我自己……”不,還是讓思麟幫她擦好了。雖然感覺滿羞愧,但是這種有點危險又異樣的情緒讓她充滿好奇。
“糟糕,糊成一片了!比滩蛔≡俣缺Τ鰜恚槛肟粗菑埛勰坌∧樕系拇蠛幼兂伞按笥白印,特別逗趣。
“你到底給我擦成什么德行了?”臉可是女孩子的第二生命?吹剿槛胫钢哪樞Φ脰|倒西歪,她急得像著火似的!扮R子呢?你這兒怎么連個可以照照的東西也沒有?”
“我又不是娘兒們,要那種東西干嘛?過來!”他輕松的一把扛過海雅,和她同坐在溫暖的炕上!霸囋囘@樣擦不擦得掉!
“!”海雅臉上像是被電擊到!安灰『门K喔!”她推不開用舌頭舔她臉頰的思麟。那股溫潤柔軟的感覺,令海雅全身的神經(jīng)都豎起來。
“嘿,擦掉了。”他洋洋得意的用衣角在海雅臉上抹呀抹!澳銢]事跑來送宵夜干嘛?”
“我看你今天好象特別累……”沒了費英東和赫蘭泰的協(xié)助,思麟的確被操得格外疲憊。“原來你每晚都窩在這兒!”
“又是活骷髏替你探出來的情報?”他早就偷偷的放下衣角,手指卻仍不停的在她臉上摩挲。
“你什么都不說,我當(dāng)然只好叫她這么做。”近看思麟實在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不會讓心臟從嘴巴里跳出來。
“我何必說,反正你什么都查得到!鄙洗嗡谏埧蜅5男雄,八成也是托福姑的福查到的!澳氵@樣緊迫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煩不煩?”
“你管我……”霎時,海雅心底有股挫敗感!澳阋路寂K了!彼涞拇怪^,看到他烏黑成一塊一塊的衣角。
“臟就臟,我還有比這更臟的時候,還不是照睡不誤!”糟糕,他撫著海雅細(xì)嫩的臉蛋,忽兒有狂吻一陣的沖動,眼神也因而深邃成暗色琥珀。
雖然他剛才只是一句無心抱怨,可是對她來說,就像是小刀輕輕劃過心口,傷口雖不大,卻仍會隱隱作痛。
又鬧別扭了,女人真的是陰晴不定。
“你有潔癖。俊彼荒蜔┑囊话炎ミ^海雅遞山的衣裳,隨手把身上的臟衣服剝下就往她頭上甩!澳隳萌ソo丫鬟們弄干凈!
“干嘛要我拿去……”明天自會有人來收拾。可是海雅的舌頭打結(jié)了,想移開視線卻不知道該看哪兒。
“混帳,全都掉了!”他剛剛手勁太猛,把炕邊的書冊全揮到地上去,只好一本一本撿起來!包c心端到炕上來,我餓了!”
“喔!碧昧耍惺驴勺,可以轉(zhuǎn)移注意力。在她端宵夜上炕的時候,杯盤的鑒鏘聲連連不斷。
思麟的眼角不經(jīng)意掃到海雅的神情,會心得微微邪笑!澳阋裁摿诵蟻戆伞!彼呐纳砼缘奈蛔。
“不,我……”她的眼神盯著那堆書!澳憧彀岩路┥习,打著尺膊很容易著涼的。”她卻渾身熱得冒汗,這里好象太暖和了。
“哦?真的?”他興味盎然的坐靠在枕上,衣服早被他扔到炕邊角落!鞍,鵝油酥餃!你居然連我愛吃什么都查出來了!彼豢谝淮髠,塞了滿滿一嘴巴。
不能看!海雅坐在他身側(cè),卻直盯著他們之間的那堆書,不敢瞄向思麟結(jié)實魁梧的身子?墒且恢彼烂酥谱约旱囊暰,好難!
至少不小心飄來了三次!思麟好整以暇的慢慢咀嚼點心,欣賞著海雅可愛又純真的小動作。
“咦,你看《三國演義》?”海雅只忙著轉(zhuǎn)移注意力,盯著書本半晌才發(fā)覺書上印的字!拔乙埠軔圻@部書耶!”
“你懂滿文?”他看的可是滿文版的《三國演義》。海雅有漢人血統(tǒng),會漢文理所當(dāng)然,但她通曉的可是滿文,這是一般候門千金少有的本事。況且女子讀《三國演義》,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也懂一些滿文!彼攘藗“一點點”的手勢,神情萬分可愛!拔野斕幚沓谜⻊(wù)時并不避諱我,甚至都是我替他整理函牘?淳寐牼,自然就懂。”
“愛看《三國演義》的女孩居然會怕馬?”他發(fā)現(xiàn)海雅對他的大小事情了解很多,自己對她的了解卻少得可憐!澳惚魂P(guān)公德赤兔馬嚇壞的?”
“才不是哩!”她哪那么遜!“書上的馬一點都不可怕,真實的馬才嚇?biāo)廊!彼钠庥只貋砹恕?br />
“真馬哪里可怕?”他推開書堆,靠她愈來愈近。
“它們動來動去,眼睛還會盯著我看,怎么不可怕?”她愈說神情愈緊張,沒注意到思麟已經(jīng)貼在她身旁。“尤其是它們的身體軟軟的,肌肉一塊一塊的,一摸就會有連骨帶肉、溫溫?zé)釤崆译[隱脈動的感覺……”她倏地倒抽一口氣。
“像這樣?”思麟牽起她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按在他溫?zé)岫嗦愕男靥派稀?br />
海雅的心劇烈狂跳著,想試著抽回手,卻被思麟緊緊扣在胸肌上。
“可怕嗎?”他俯身在海雅耳邊低喃,熱氣拂在她耳畔,她羞得縮起了肩頭,眼神為難的閃爍著。
“不……不一樣的。你是人,又不是馬……”
“你不覺得飛焰很美嗎?”他凝視著近在眼前羞怯不已的小臉。“它身上沒有一丁點多余的肉。結(jié)實、健美、壯碩而威武,騎在飛焰身上奔馳的時候,可以感受到它強悍的生命力與律動感,優(yōu)美、原始,絲毫沒有造作與矯飾!
思麟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深幽而神秘,甚至帶著點危險的魅惑力。她幾乎被思麟耳邊細(xì)語催眠,全身酥軟無力。
“摸摸看,把這當(dāng)作是飛焰!彼麪科鸷Q帕硪恢皇址旁诩缟,由他先引導(dǎo)她兩只纖細(xì)的玉手在他赤裸的身上游移,既而他放手讓她自行體會。
思麟身上的肌肉不可思議的堅實,又不可思議的柔滑溫暖。她的手怯生生地緩慢游走,感受那份由手掌傳來的陌生觸感。
她第一次看見這么美麗的肉體,第一次觸摸到如此令她心悸的身軀。思麟方才對飛焰的贊嘆,仿佛成為此刻她對思麟的感覺。
突然間,思麟含住她行經(jīng)至他臉上的手指,輕輕的舔噬著、吸吮著。這種滑潤而溫軟的感覺,強烈的震撼她心弦最細(xì)微的末端。
她顫巍巍地輕聲嬌喘著,從不知道自己的雙手竟是如此敏銳、易感。
一個疾速的狂吻覆上她的雙唇,連同思麟那副撩撥人心得偉岸軀體,將她緊緊包圍在他懷里。
這是他難以想象的意亂情迷。
在海雅臉上完全嗅不到胭脂水粉的香味,紅唇是毫無妝點的自然觸感。他可以徹底品嘗她柔嫩雙唇的滋味,吻啄她細(xì)膩肌膚的震顫。
海雅陷溺在他幾乎要吸盡她靈魂的深吻中,心神蕩漾之際,已被思麟褪盡衣衫。她羞怯的閉眼輕噬著自己的手指,阻止自己發(fā)出那既陌生有魅惑的呻吟,卻突然被思麟抓走了咬在嘴上的小手。
“別不出聲好嗎,小美人?”他改把他捉住的小手貼在自己迷人的笑臉上!拔蚁矚g聽你的聲音。”
在思麟雙手老練的撫觸下,她還來不及呻吟,就已被他的雙唇吻去了聲音。
兩人的喘息,交織成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