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過后,海雅蜷在思麟懷中,像只小貓般依偎在他令人充滿安全感的男性氣息里,任他纏繞把玩著她柔滑如絲的長發(fā)。
“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取次梳妝,有得幾多姝麗。擬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
“思麟,你也讀這些吟風(fēng)弄月的詩詞?”海雅在他懷中抬頭,驚喜的打斷他的低吟,并投以閃閃發(fā)亮的崇拜眼神。
“我‘也’讀這些東西?”他低頭淺笑。“這么說來,你亦曾偷偷讀過這種綺艷風(fēng)華的詞句啰?”
不打自招!海雅把頭縮回思麟胸膛上,埋著小臉就算是“俯首認(rèn)罪”吧!
思麟賊笑兩聲,輕撫著她雪白光滑的背。
“你……以前都是如此這般的拐騙女人心嗎?”
“我拐到你了嗎?”思麟笑意更濃,雙唇貼在她頭頂咯咯發(fā)笑。
“當(dāng)然……沒有!我不吃你這一套!”才怪。
一名粗獷勇猛的武將,會舞刀使劍、統(tǒng)御兵馬并不稀奇。但是思麟令人目眩神迷的外表與英雄氣概下,竟有纖細(xì)縝密的文思領(lǐng)域,而且他涉獵的是滿人尚不屑領(lǐng)受的漢家文化。她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比夢中更令人傾慕的思麟。
想不醉在這般男子的柔情懷抱,談何容易……
“你會輕功,對不對?”思麟沒頭沒腦的突然冒出個質(zhì)疑。
她乖巧的依偎在他身旁,陪著他東拉西扯。
“大概吧!彼龝哪切┗ㄈC腿或許叫輕功吧!熬毩耸帜_會輕巧些,反應(yīng)也會變快,可以防身保命。”
思麟真的像在逗貓似的,以手指摩挲著懷中海雅白嫩柔細(xì)的頸項。“難怪早上和元卿在亭子里談話時,我聽不見你的腳步聲。這又是你看久聽久,自然就會的?”
思麟低沉細(xì)微的耳語、咯咯淺笑間的微震與吐息,她不知道自己仍清醒著,還是已在夢中囈語。
“是……哥哥們請師傅來習(xí)武的!彼㈤_雙眸,下巴輕輕回蹭著思麟在她頸間游走的手指。“哥哥們怕我無聊,練武時就偷偷帶著我一塊去,所以師傅和阿瑪都不知道。”她已經(jīng)醉了。
一陣靜謐,窗外松濤幽幽飄揚、沙沙作響,窗內(nèi)人兒悄悄、思緒渺渺,只有兩人細(xì)微的呼吸聲。
“奇怪,”思麟嗓音低啞的冒出一句!拔矣浀媚谴卧谏埧蜅?改慊貋頃r,你并沒有那么怕馬!
“那次我沒碰到馬啊!”她抬頭望著他縹緲的眼神!澳阋恢倍及盐冶г趹牙,我一根馬毛也沒碰到!
真是意外發(fā)現(xiàn)。由這個角度近看思麟,才發(fā)覺他的濃眉大眼與深刻的輪廓,有點西洋傳教士的味道。笑或抿唇時,兩頰各會浮現(xiàn)一道俊逸的窩痕。在思麟小時候,那一定是兩個甜入人心的小酒窩。如此剛毅而棱角分明的英武相貌,被這兩個醉人的窩痕柔化許多,讓他的笑容變得更具魅力。
“干嘛一直看我?”他回過神來才發(fā)覺她正癡癡的盯著他看,這種感覺是挺不錯的。“你想勾引我?”
海雅驚喘一聲,因為受到背后一只巨掌的摩挲突襲而本能地挺起了身子,這讓她與思麟的胸懷完全密合。
“不要臉!”她埋首在思麟的肩窩里喃喃低咒。
“還有更不要臉的事哩,以后我會慢慢示范!彼拿稚ο蚝Q诺母熘C,逗得她笑得花枝亂顫。
“還談以后?”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被他整得筋疲力竭,笑得喘不過氣!霸缟夏愫驮洳皇钦f我待在府里的日子不多了嗎?我們是不是要去哪兒游玩?”
思麟一震,停下不安分的手。海雅開心的躲在他懷里,天真地繼續(xù)幻想著,他卻被這句話拖進(jìn)了糾結(jié)紛亂的現(xiàn)實。
“我們?nèi)ツ戏酵婧脝?聽說南方風(fēng)光比我們這兒秀麗精致,風(fēng)俗習(xí)性也大不相同。我真想看看!
思麟沉默良久!巴比绾危可踔恋饺膺呹P(guān)如何?”他該如何耀醒海雅天真爛漫的美夢?他能明說那句“待在這兒的日子也不多了”的話,是指她將被逐出門的命運?
“邊關(guān)也好。只要你想去的地方,哪兒都好!
他突然捧起枕在他肩窩里嬌笑的小臉,露出意外的神情!罢娴模?你敢發(fā)誓你真的會這樣跟著我?黏人精!
“我才不跟你說哩,討厭鬼!”海雅看著他突然嚴(yán)肅起來的俊臉,露出頑皮的微笑。
“海雅!”他已經(jīng)是半威脅性的低吼,翻過身子,把棲在身側(cè)的她扣在炕上!罢f,我要你說!”
她完全看不見思麟心底的焦躁與憂慮,依舊輕輕柔柔的笑著凝視壓在她身上的魁偉身軀。
“不要,你不是摸透了我的性情了嗎?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何必問我?”
“我要聽你親口說!
海雅說得沒錯,他的確知道她會怎么回答,根本沒必要追這種毫無意義的答案。但為了某個不知名的原因,他就是要聽聽她親口承諾!
“那你求我啊!”她似乎承受不了思麟沉重身子帶給她的甜蜜負(fù)荷,笑聲里夾雜著喘息聲。
“求你就會說了嗎?”
“不會!”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海雅甜甜的調(diào)皮笑聲幾乎融蝕他強悍的意志力。
“小混蛋!”他卯起來,決定修理這個不知死活的娃兒!澳阏f是不說?”
海雅驚喘一聲,兩手無力的推著思麟的肩頭,微微顫抖。
思麟以他結(jié)實的身子摩挲著海雅柔嫩的嬌軀,兩只巨掌像火一般地游移著,所到之處,都燃起她體內(nèi)不知名的熾焰。
“思麟……”
“我要你發(fā)誓,你真的會無論天涯海角的緊跟著我!”他絕對要聽到答案,這已經(jīng)是無關(guān)理智的莫名執(zhí)著。
他略為粗糙的手覆在海雅豐潤的酥胸上,不斷撫弄著她嬌嫩的蓓蕾。此刻他內(nèi)心對這句承諾的渴望,和他肉體上對海雅的渴望一樣迫切。
“我……我會跟著你……”她覺得自己愈來愈虛弱,她的意識在思麟細(xì)碎的問啄和愛撫下,一點一滴的流逝。
“真的?你發(fā)誓?”他熾熱的雙唇貼在海雅嘴上低語。
“真……真的,我……發(fā)誓……”想要在他撩人搧情的熱吻下空出個空隙回話,實在是高難度動作。
思麟再度如火一般地占有她。他放不開身下嬌弱清艷的可人兒,他放不開心上對她莫名的欲望與眷戀,他放不開這一切以外他仍對她存有的渴求。
這是愛嗎?
他和元卿協(xié)力共訂的計謀怎么辦?他發(fā)誓要報復(fù)思麒的誓言怎么辦?他假戲真做、迷上海雅的立場怎么辦?
怎么辦?
松濤陣陣波蕩,如潮水般淹沒海雅嫵媚的嚶嚀。思麟完全沉淪在與她兩情繾綣的纏綿中,完全陷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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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愛上海雅怎么辦?”
思麟和元卿在刀劍收藏室內(nèi)一面檢視把玩兵器,一面聊天。不過元卿正眼也沒瞧他一眼,冷漠地取下一柄紅寶石彎刀。
“愛上就愛上,不必‘如果’!痹湟会樢娧卣f。
“好,我是愛上她了,怎么辦?”思麟也豁出去了。
“誰怎么辦?”元卿明知思麟問的是他們原先的計謀怎么辦,但仍一派冷漠的和他兜圈子。
“我!焙喼睆U話。思麟一手支墻,笑看元卿深沉冷艷的側(cè)面。計謀有閃失,第一個有危險的當(dāng)然是他,還問誰怎么辦!
“順其自然。你就一路假戲真做到底,和海雅當(dāng)一對神仙眷屬,生一堆娃兒,在王爺、福晉膝下承歡,兒孫滿堂。”
說得還真容易!思麟挑高左眉,嗅到元卿非比尋常的異樣。像元卿這種平日談笑風(fēng)生、內(nèi)在深斂神秘的冷面笑匠,若非從小和他一起打鬧長大,很難捉摸到他真正的情緒,更遑論了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你怎么辦?”思麟不懷好意的笑著倚墻而問,雙手環(huán)胸。
元卿輕緩抽出冷冽鋒利的刀身,勾人心魂的朝思麟笑瞇著雙眸!拔覛⒘四悖
元卿眼中的冷光隨劍鋒指向思麟喉頭,嘴角殘余的笑意顯得詭異而陰狠。思麟文風(fēng)不動,定眼凝視他。
“有第二條路嗎?”思麟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因為他知道元卿是說真的。
“有。”
“愿聞其詳!彼槛胼p輕皺起眉頭。
“一旦你和海雅兩情相悅,成了癡情佳偶,我就讓你再也無法在中原帝都立足,讓你們倆痛痛快快的當(dāng)對亡命鴛鴦!
剎那間,兩個男人神色自若的和平對峙,劍拔弩張的氣勢熾熱高漲。
“為什么?”思麟心比口氣還冷。
元卿和他從小是一塊兒處處惡作劇,游戲人間,無所不談的交心知己,為什么會為了他的感情生活與他翻臉?
“你背叛我!”元卿突然笑著回答。
思麟驚異的看著他凄然絕艷的笑容,心頭一悸,不知該不該深思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怎么?這理由還不夠充份?”元卿逼近思麟,寒著一雙犀利的眼眸,揚起神秘的嘴角。
“為何你非拆散我和海雅不可?”
“當(dāng)初是你要我?guī)兔Σ鹕⑦@門親事的吧!”元卿吐氣如蘭,在高他半個頭的思麟跟前幽幽笑道。
“當(dāng)初是當(dāng)初,現(xiàn)在我對海雅的感覺已經(jīng)不同!彼槛胫浪坏┖秃Q艃汕橄鄲偅兔獠涣艘凰槛璩爸S奚落一輩子。危難在即,他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缺少元卿的一臂之力,甚至失去這位致死不渝的知己。
“變的是你,率先毀約的也是你,還有臉來責(zé)問我為何堅持到底?”元卿冷哼一聲,一句話又深又狠的刺進(jìn)思麟內(nèi)心。
“所以你就打定要冷眼旁觀我的死活?”
“不。”元卿呵呵笑著將手上的彎刀掛回墻上!拔視H手將你推入死胡同里。不達(dá)目的,絕不罷手……”
“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竟然殘害自己推心置腹的好友!思麟俊逸的臉上滿是不信。
“我只是尊重你選擇的路。不管是生路或是死路,我一定幫到底。”
“我們還算是朋友嗎?”思麟心寒至極。
“當(dāng)然是。若非情比手足深,我怎會如此待你?”元卿燦然一笑,與先前冷冽陰騖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你不怕我恨你?”思麟瞇著眼審視元卿邁向室外的瘦削背影。
“你不會!痹浔持卮稹
“你確定?”此刻他內(nèi)心已經(jīng)微微燃起不悅的恨意。
元卿回眸凝視思麟英氣逼人的怒顏,緩緩漾起魅惑十足的笑臉!拔掖_定!
我不相信!思麟臉上表情形同刻上這四個大字。
“你不但不會恨我,事后還會感激我,一輩子永難忘懷!
“何以見得?”
“因為我懂你,更甚你自己。除非……”元卿欲擒故縱的停頓一會兒,果真引起思麟的怒火。
“別拐彎抹角!”思麟一腳踢開擋在他和元卿間的雕花凳,凳子立即摔得支離破碎,發(fā)出駭人的聲響。
“呵呵……”元卿非但不驚,反而得意!澳闳粼谇镝鲿r讓海雅笨拙的騎射功夫原形畢露,我就立即停手,不再為難你!
“若我說‘不’呢?”思麟狂暴的怒氣緊咬在唇齒間。
“我就等你來感激我的心狠手辣吧!”
元卿妖媚一笑,卻殺氣十足,看得思麟心寒又惱火。他發(fā)誓鐵定要讓海雅在秋狩時大展英姿,挫光所有小人的銳氣與詭計!
即使只有他一人孤軍奮戰(zhàn),他也決定拼死搏到底!
任何人不得未經(jīng)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yè)用途,否則后果自負(fù)。
此刻拼死搏到底的,不只是思麟。
“放肆的東西,竟敢沖撞咱們的馬車!”思麟唯一的寶貝妹妹亭蘭,現(xiàn)在正與海雅同坐在兩馬轎車內(nèi),當(dāng)著京城大街就扯開她宏亮的嗓子。
“可是碩王府的馬車?”與她們相撞的另一輛華麗馬車內(nèi),傳來低沉悅耳的微微笑聲。
“無禮男子!既然知道這是碩王府的馬車,你還硬從對街擦撞而來,分明是刻意挑釁!”亭蘭氣得差點踢開車門破口大罵。
“狹路相逢,這種事在所難免,怎可一味將罪定于他人頭上?”
兩輛馬車就這樣當(dāng)街對峙起來,雙方都是隔著窗門、不見人兒的互相叫陣。肇事男子坐在車內(nèi)應(yīng)對自若,氣定神閑,倒是亭蘭悍烈的性子幾乎要沖爆了車頂。
“這么大的路,咱們誰沒撞上,為何獨獨會擦撞到你的車?”海雅看不過去,立即加入亭蘭的陣容。
“這聲音……可是海雅格格?”
他怎么會認(rèn)出海雅的聲音?
“你是何人?”海雅的格格架式馬上端起來!拔业拿忠草喌侥氵@種不明不白的人來叫?”
整條大街上熱鬧非凡。販夫走卒、喝茶賣酒的街坊人群全都鬧烘烘的圍著看好戲。一條大街被這兩輛方向相反并列的馬車一堵,占去大半空間,后頭過不去的人還來不及開罵,就先跑出來看好戲。
“你連我都認(rèn)不得了?”
這吟吟笑語好熟悉,可是海雅一時也想不起到底在哪兒聽過。這一猶豫,反倒令坐在她身旁的亭蘭意外。
“他是你的熟人?”
怎么可能!海雅自詡家世清高、書香門第,來往的人非達(dá)官即顯貴,怎么會認(rèn)識這狡猾善辯的分子?!
“你到底是誰!”海雅一怒掀起窗帷,一雙烏黑眼眸瞪得老大。
對方已揭開窗帷直盯著她們的車窗笑。
“宣慈哥哥?”
“他是你哥哥?”亭蘭根本沒看那人一眼,只顧著驚訝的質(zhì)問海雅。
“不是不是!他……他與我哥哥是知交,我們兩家也互相交好,我一向都拿他當(dāng)哥哥般尊敬。”
“他?”這種人也配!亭蘭不屑的瞟了那人一眼,隨即又把視線拉回那人身上,杏眼圓睜,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
對面車?yán)镒木故俏灰嘛椚A麗、神情淡漠的美男子,似笑非笑,懶洋洋的輕搖折扇。
“你哪一旗的?”管他熟人不熟人、好看不好看,刻意撞了她亭蘭格格馬車的人,絕對不是好東西。
先聲奪人有個好處,就是刻意掩蓋自己的不好意思和失態(tài)———亭蘭居然初見他的那一剎那,看得有些失神。
宣慈一直像鷹般的盯著亭蘭的每一個細(xì)微動作。
“鑲黃旗,豫王府三貝勒宣慈。”
亭蘭聞言刷白了臉。豫王府的貝勒?就是在皇上面前出什么騎射較勁鬼主意的人?就是與他們碩王府互為政敵、恩怨難了得豫王府?
“混帳東西!”亭蘭粉拳重重敲在車窗邊!澳氵有臉在我們面前出現(xiàn)?卑鄙小人!”
亭蘭怒焰沖天的一吼,嚇壞了她身旁不明就里的海雅。
“要罵人也得有個名目吧。難不成隨意開口、不分青紅皂白地咆哮,就是碩王府的家風(fēng)?”宣慈幽幽笑著搖動扇子,雙眼始終未曾自亭蘭嬌艷亮麗的臉上移開。
“住口!”
“亭蘭,你和他有什么過節(jié)嗎?”海雅愈聽愈覺得不對勁,事情似乎不是只有‘撞車’如此單純。
“我和他?”亭蘭反問海雅,怒氣攻心。“少拿我和這種無恥的家伙相提并論,否則我鐵定和你翻臉一輩子!”
“宣慈哥哥不是無恥家伙、卑鄙小人。他……”
“你還敢提他說話!”亭蘭激動的嘲著海雅喊著,一手指向宣慈!熬褪撬Χ⒏缟蝗缢,天天想盡辦法該如何應(yīng)付皇上期待的秋狩之賽。你竟敢替那種人申辯?”
“你說什么?”海雅難以置信地看向宣慈。
“好說。”宣慈冷笑一聲,以扇輕擊窗邊,交代下人,“上路吧,別在耽擱、誤了正事。”
“你想逃?”亭蘭狠狠地瞪視他漸漸放下的窗帷。
“多謝亭蘭格格,讓我親眼看了出‘潑婦罵街’的好戲,精彩極了!”隨即,他的清朗笑聲與俊容都消失在遠(yuǎn)去的馬車背影里。
亭蘭的怒火卻一路延燒回碩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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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為什么宣慈哥哥要陷害你?”
海雅一回到碩王府,就直追著思麟問個不停,讓他根本無法好好教她拉弓射箭。
“拜托你把心思放在練習(xí)拉弓上,好嗎?”
他已經(jīng)苦口婆心的求了她一個多時辰,卻只見海雅拎著弓箭像牽小狗似的,根本不把它當(dāng)一回事。
“海雅,你再不練,太陽都要下山了!庇掷速M一天。
“不要,你先回答我!”
海雅一旦拗起來,任性固執(zhí)得令他難以理喻。
“二阿哥!二阿哥!我就知道你在側(cè)院這兒的練箭場。”亭蘭剛在正廳發(fā)完飆,現(xiàn)在追殺到思麟身邊準(zhǔn)備訴苦。
“噢,我求求你們!”饒了他吧!思麟一個頭兩個大,左手橫掩著疲憊不堪的雙眼,太陽穴一直隱隱發(fā)脹,他快受不了了。
“思麟,你為什么從不跟我說?被人陷害,這么重大的事,為何不對我透露?”海雅難過的扯著他的衣袖。
為什么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被排除在外,什么都不明白?
“我們家和豫王府是世仇,恩恩怨怨都是難免的事,你根本沒有蹚入的必要!”思麟認(rèn)為目前專心練箭最重要。
“我也是你們家的人啊,為什么說‘沒有必要’?”她始終有種被排拒在這個家門外的感覺。
“知道又有什么用!”亭蘭挽著思麟的另一只手臂。“現(xiàn)在你不是知道了嗎?你有什么好法子嗎?你的身手會變得好些嗎?你倒說說,除了這樣拖著二阿哥死纏爛打地追問外,你還能怎樣?”
海雅當(dāng)場難堪,無言以對。
“好了!彼槛胪督担刂貒@一口氣。“不管豫王府宣慈貝勒做了什么,你們又知道了什么,統(tǒng)統(tǒng)給我丟到一邊去。我只要海雅專心練箭就好,別再提那些沒用的前塵過往!”
“反正你就是不肯說!”海雅紅著雙眼,兀自練習(xí)拉弓射箭。
女人怎么這么固執(zhí)?思麟煩躁得幾乎想狂吠。
“亭蘭,你先去桂苑找元卿,我有話和海雅說!
“你們說你們的,我在旁邊聽,不礙事的!”
“亭蘭!”思麟努力捺著性子。
“二阿哥,我這可是保護你!蓖ぬm巴在思麟手臂上盯著海雅!懊獾媚惚辉ネ醺惱瞻才诺膬(nèi)賊害了,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什么內(nèi)賊?”
“海雅啊!”
海雅“啪”的一聲,用力將弓箭摔向地面,回身瞪著亭蘭!澳阏f我什么?”她首次被激怒了。
以前被思麟氣過,但他是俊偉的男子漢,又是自己的丈夫,她難免態(tài)度上會嬌弱點?墒菍κ忠坏┩瑸榕,本能的戰(zhàn)斗意志就會蘇醒。
尤其是思麟這個成天纏著他、又艷冠群芳的妹妹,海雅心頭不知吃過多少次醋。雖然吃自己小姑的醋是挺無聊的,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獨占欲,而成為這種無聊的女人。
“你們佟家和豫王府私交甚篤,連宣慈貝勒那種卑鄙小人你也拿來當(dāng)哥哥般的捧,不是嗎?”
“那是我娘家的事,要你啰唆!”
海雅和宣慈貝勒?佟王府與豫王府私交甚篤?思麟一面驚訝,一面被兩個女人一人拉他一手的對陣叫罵。
“要不是事關(guān)二阿哥安危,本格格才不屑過問你家家務(wù)事!”
“什么思麟的安危?你的意思好象我會害自己丈夫似的!焙Q乓坏┟饋,架式完全不輸亭蘭。
真是人小“火”氣高!
“你不打自招了吧!”亭蘭優(yōu)勝者似的狂傲笑著。“你和宣慈一個里應(yīng)、一個外合,聯(lián)手起來想斗垮我二阿哥?門兒都沒有!”
思麟根本不出聲,只負(fù)責(zé)把手臂借她們一人抱一只。女人之間的戰(zhàn)爭,他早就游刃有余。乖乖閉嘴為俊杰!
但亭蘭的那句話,卻使他的眉頭高高挑起。
“你說什么?”海雅嗓門一扯,真像三歲小孩搶糖吃的嬌喊聲。
這讓亭蘭更有占盡上風(fēng)的快感。
“你的把戲已經(jīng)被我識破了!蓖ぬm瞇起了諸葛孔明似的神算雙眼!跋仁切蓉惱赵诔蒙瞎怀鰝難題給二阿哥,你再由二阿哥身旁去扯他后腿,讓二阿哥進(jìn)退兩難——不是公開向宣慈貝勒低頭求情,就是在秋圍狩獵時出盡洋相,對不對?”
亭蘭強悍的口氣,根本不容有否定的答案存在。
“我哪有!”海雅被她冤枉得火冒三丈,卻又發(fā)覺亭蘭設(shè)定的結(jié)論的確與目前的狀況完全符合,讓她找不出為自己申辯立腳的漏洞。
“我根本不知道宣慈哥哥會做出為難思麟的事,我也是真的不會騎馬射箭,這完全是兩碼子事!”海雅所能做的,也只是宣告事實。
但是事實永遠(yuǎn)比不上捏造的情勢吸引人,永遠(yuǎn)比不上謠言的花稍、富戲劇性,以及殺人不見血的破壞力。
連海雅都為自己宣告的事實,感到力道薄弱。
她悄悄抬眼望向思麟,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看,完全見不到他平日喜怒形于外的鮮活個性。
他相信亭蘭的話?
海雅呆愣的定在原地與他對看,一顆心迅速沉到最深、最冷的角落。
“亭蘭,去桂苑找元卿,他和額娘已經(jīng)在那兒等你一下午。我和海雅先回房去,不和你多聊了!彼槛胍徽f完話,馬上拉著海雅離開。
看到海雅無力反駁又空虛落魄的模樣,亭蘭得意的露出燦爛笑容,蹦蹦跳跳的往桂苑方向跑去。
沒有人可以占她二阿哥的便宜!思麟可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兄長,豈能容一個徒有外表的小女子擺布?!
可是這個小女子此刻正擺布著思麟的思緒。
“你怎么剛才還火氣沖天的和亭蘭對罵,一回房就哭得沒完沒了?”
“我沒有!”
海雅伏在思麟胸前又哭又叫,粉拳抗議似的捶著他結(jié)實的胸膛,活像在衙門前擊鼓鳴冤!
“好好,你沒哭,你沒哭。”真是睜眼說瞎話。他胸口都被她的淚沾濕一大片,也只能順著她的意去安慰。
“我沒有和宣慈哥哥里應(yīng)外合,我根本沒有!”
“我知道,我知道。”原來她說的是這個。
哄女人不能用理性方式處理,尤其是正在鬧情緒的女人。
“你知道?”海雅停下了哭泣。
但也不能吹牛不打草稿的亂哄一通,否則是自掘墳?zāi)埂?br />
“你認(rèn)為我會相信亭蘭的話?”他頑皮的一笑。
“為什么不?聽起來很有說服力啊!鄙踔吝B她這個無辜的當(dāng)事人都有點招架不住。
“我問你,你和宣慈聯(lián)手起來陷害我,有什么好處?”
“好處?”海雅兩眼還浮著一片水光,紅著鼻子就偎在思麟懷里沉思起來!皼]有什么好處啊!
“這不就對了!彼幌痪湓捑透愣!安簧瞄L和人爭辯就別亂使性子,笨娃娃!”
思麟笑嘻嘻的用中指輕點她雪白的額頭,看她順勢往后傾頭眨眼的動作,覺得她這模樣份外可愛。
“原來……”海雅終于被點通了!澳忝髦俏矣欣怼⑹峭ぬm誣賴我,當(dāng)時你為何不幫我?”她又開始火大。
“天哪!原來你不是個普通笨娃娃。”思麟故作驚訝的摟著海雅。“而是個非比尋常的‘超級’笨娃娃!”
“我哪笨了?”海雅死命捶他,卻怎么也掙不開他擁緊自己身子的兩只鐵臂。
“是你有理沒錯,但你要我當(dāng)場和亭蘭撕破臉,給她難堪,那你在碩王府還有好日子過嗎?”
當(dāng)然沒有!碩王爺和碩福晉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誰不要命了敢去招惹她?
“喔,好吧,算你對!焙Q诺皖^對著他的胸膛低喃。“可是你涼涼站在一旁看我好戲,就是你的不對了!”
他哪涼了?當(dāng)時左一個亭蘭、右一個海雅,抱著他的手臂互相叫罵,他熱都熱斃,哪里涼了?
“好吧,當(dāng)時我就算不護著你,也該安慰你。我道歉,行了吧?”
“不行!彼涯樎襁M(jìn)他懷里!皼]有誠意!
“哦……”思麟故意拉長這個音。他明白海雅的意思了,瞇起眼睛賊賊笑著,一手支起她的下巴,輕輕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這樣行不行?夠誠意了吧!
“不行!边@哪叫誠意?根本在敷衍了事。
“那這樣呢?”這次可不是輕輕點一下了。思麟的雙唇在海雅嘴上來回盤旋吮吻,不斷磨蹭。
“不……不行……”應(yīng)該是“不夠”。因為她好喜歡思麟的吻,那種銷魂蝕骨的感覺,令人難以自拔。
“那我還真是太對不起你了,連這樣道歉都還不行!彼χ崎_支著她下巴的手,改抵在海雅頸后。
這一吻,連他自己都過度沉醉,吻得忘我。他溫潤的舌尖在海雅口中糾纏,開始教她如何響應(yīng)他唇舌的引誘。兩人身子緊密貼合著,熾熱難耐。
他開始覺得兩人之間的層層衣物實在很礙事。
“這樣行不行?”思麟的欲火燒啞了他低沉的嗓音。不只海雅在嬌喘,連他也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漸急促混亂。
看到海雅雙頰緋紅、雙眼迷蒙的嬌艷模樣,不等她回話,他覆上另一個火熱的吻。海雅全身癱軟無力,完全依靠思麟的雙臂將她摟在懷里。她嬌弱的雙手勾掛在思麟頸后,這個本能性的反應(yīng)瓦解了思麟最后的自制力。
思麟兩手一轉(zhuǎn),俐落的打橫抱起她,往內(nèi)房走去。
他灼熱的氣息在她耳畔吹拂。
“我道歉道過了頭,現(xiàn)在得從你身上討回點公道才行!彼秒p唇逗弄著海雅最敏感怕癢的粉嫩頸項。
她被橫抱在他懷里,躲都沒得躲,只能可憐兮兮的任他予取予求。
“真的?你真的相信我,沒有因為亭蘭的話而對我信心動搖?”
思麟以鼻子摩挲著她小巧的鼻尖,邪笑!拔視C明給你看!
他大手輕巧一揮,層層芙蓉帳緩緩垂下,讓兩人纏綿的身影浸透在雪白薄霧中,一片浪漫朦朧。海雅不僅陷溺在他柔情似水、熾烈如火的懷抱里,思麟對她的信賴更讓她的心完全失去自主能力。她全然的將自己交在他手上,一輩子任他左右、任他疼惜——
只不過,亭蘭的話雖攻不破思麟對海雅的信心,卻成功的打進(jìn)碩王府其它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