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一夜,殷巧然決定找薄谷少棠好好談談,問清楚昨天他想吻她、煮面給她吃,下班要到他舅舅家做客前更千叮萬囑她別加班,早點回家休息這一連串的曖昧與殷勤,究竟是何意思。
倘若他對她有意,她會考慮坦白自己的情意,假使他無心,她將結束自己的自作多情。
未料她的決定全教一場突發狀況打亂。
“這是怎么回事?!”
踏入公司,她直教眼前的景象震駭住,椅子斷了、玻璃破了,卷宗文件灑落一地,滿室的凌亂,簡直不忍卒睹。
“老天,怎么會這樣?”薄谷少棠沉渾的驚噫在她身后響起,同樣教滿屋子的毀壞情形震懾住。
她微轉過身,他已滿臉焦急的摟過她。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公司遭小偷的念頭滑過腦際,他擔心的拂撫她的小臉問。
她抓著他的手臂搖頭,“我來辦公室就變成這樣,發生什么事,昨天我離開公司還好好的!
“昨天我和小齊住我舅舅家,剛送小齊到幼兒園再過來這兒,不知道這里何時遭竊賊入侵!睉c幸的是她沒事,他總算安下心。
“是小偷嗎?公司里最重要的就是委托案子的資料——”她打開自己的抽屜,取出幾宗大公司的財管評析案,疑惑的看他,“可是這幾宗大案子并沒被偷走!
他抽屜里負責的幾份case亦原封不動,被掃落的全是桌上的文件物品。“重要的案子均未被搶,應該不是同業眼紅的挑釁破壞,會是誰搗的亂?”
“難道是你的債主找上你了!”
“我的債主?”薄谷少棠一臉莫名。
“你因為躲避債主到臺灣避難不是嗎?那些債主肯定查到你在這里上班,趁夜來這兒破壞,給你警告,要你趕快還債!
對于她的誤解,他錯愕又好笑,“沒錯,我的確可以算是到臺灣來避難——”
“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錢?”沒讓他把話說完,她難以恭維的詰問。
“巧然……”
“天。“l生什么事啦?!”
簡心瑤與張詠翎的齊聲驚問,打斷他對佳人無奈又莞爾的喚喊。
“我跟巧然正在過濾鬧事者的身份,這兩天你們有沒有接到什么奇怪電話?”避免那個瞇眼質疑他的小女人再蹦出其它勁爆的問題,他改而詢問兩人。
“我沒有,心瑤姐呢?”
“沒有啊!彼nD了下,陡地大嚷,“!老板,會不會是那些當不成薄谷大哥老婆中的某個委托人挾怨報復,給我們公司好看?”
“有可能哦!睆堅侓岣阶h。
“別亂猜!北」壬偬目嘈棺h。巧然已經在瞪他了,這兩個人還在那兒認真的討論會是哪個肖想他的花癡委托人干的好事。
“搞不好就是這樣。”埋怨的嗔他兩眼,電話鈴聲響起,殷巧然接起她辦公桌上唯一未被掃落的電話,“精巧公司,你好!
“真不簡單,公司被砸還能這么鎮定的接電話。”
犀利的嘲諷劈頭傳人她耳里,她俏臉倏凝。
“你怎么知道……”話未問完,她眼里竄起恍然的怒焰,“是你叫人砸我的公司的!”
一聽,薄谷少棠與簡心瑤她們全凝起心神,不知她口中叫人砸公司的禍首是誰。
“那是對你的回敬,殷巧然!崩铐嵵ピ陔娫捘穷^嗤哼。
“我又沒惹你,哪來的回敬!”
“你獵走我們李氏企業生產部經理,挖我李氏企業的墻角,叫沒惹我!你根本沖著我來的。”她與這個名義上的繼女向來是死對頭。
“我沒有!我們公司從來不接獵人頭的case,更沒那個美國時間獵你公司的任何主管!
獵人頭的case?薄谷少棠微瞇起眼。莫非公司被砸與那件委托案有關?
他以唇語示意由他與對方交涉,她卻堅決搖頭,他隱約嗅聞到不尋常的風暴味道。
“狡辯,何經理昨天下午辭職時已經供出一切,就是你的精巧公司挖他到別家公司,你還想賴!”
“怎么不說你存心誣賴我,昨天你不就在日式料理店狂妄無禮的損我名節,李副董。”
辦公室其它三人總算弄清點眉目。砸公司之人,競就是昨日那個長舌婦!
李韻芝愣了下,隨即冷笑,“原來如此,你不巧聽見我精彩言論,就用獵人頭這招反擊,你的動作還真快,但是你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兩,若敢再動李氏企業的腦筋,我會叫人砸得你那間爛公司關門大吉!”
撂完話,她啪的一聲甩上電話。
雖然她嫁給殷耀中,但跟殷許月蓮與殷巧然可沒感情,尤其是那個八歲就曾說她是搶人父親、搶人老公的壞女人的殷巧然,更是礙她的眼。
是她母親沒本事留住她父親的心,怎么能怪她當第三者霸占她父親,由情婦竄位成正宮夫人。
幸虧她不必與這個拖油瓶生活,只是久久一次才隨丈夫回殷家采看殷許月蓮,她總教倔傲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殷巧然惹得滿肚子不爽,如今她翅膀稍微長硬便想跟她斗?
哼,她殷巧然再修練個十年也沒那個能耐!
精巧財管顧問暨人力中介公司這頭——
“你們到底是誰接了獵人頭的案子?!”憤然掛上電話,殷巧然盛怒質問。
簡心瑤與張詠翎被嚇一大跳,第一次見老板發這么大的脾氣。
“如果你指的是獵走李氏企業公司主管的委托案,是我接的。”薄谷少棠走至她跟前,沉穩的坦承,“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公司不接獵人頭的案子!
“不知道可以問,誰教你這么自作主張!”
“老板,是你允許薄谷大哥在工作上全權作主的。”簡心瑤小聲提醒她。老板早就讓能力卓絕的薄谷大哥,獨立負責財管及人力中介案。
怨懟的瞳眸依舊利視他,“就算這樣,為什么你哪家公司的人才不挖,偏偏獵走李韻芝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努力經營公司是要讓勢利的她刮目相看,不是讓她有機會砸我公司、找我麻煩!”
“那個李韻芝和你什么關系?”不怪她的責難,見她大動肝火,這個問題他無法不問。
“什么關系都沒有!縱使她在法律上是我的繼母,也永遠與我無關!
激昂的聲明之后,屋里陷入一陣驚訝的靜默。
“那個說話污辱老板,叫人砸我們公司的人原來是老板的繼母!”
聽見張詠翎的訝然低語,殷巧然這才驚覺自己激動下說得太多。
“我出去走走,你們把公司整理一下,今天暫停營業。”她回避的交代幾句后就住門口走。
薄谷少棠擔心的拉住她,“我陪你出去。”
她卻撥開他的手。“我想一個人靜靜!痹僬務摾铐嵵ハ氯,勢必提及她可憐的母親,她會想哭,而她不想再次在他面前顯現脆弱,只好避開。
看著她低頭離開公司,薄谷少棠懊惱又后悔。今天的風波終究是因他而起,那宗獵人頭的委托案,他實在不該接呀!
。
心情起伏不定的定在路上,殷巧然再次覺得薄谷少棠或許真是她的天敵,否則怎會發生他唯一接的獵人頭中介案,恰好和李氏企業扯上關系,招來李韻芝的尋釁報復這種該死的巧合。
又耍她如何不怨他、氣他?
“巧然!”
一道喊聲迎面而來,她下意識抬頭,看清喊她之人時俏臉頓斂,腳跟一踅就要閃開。
殷耀中連忙關上車門跑上前擋住她,“你沒聽見我喊你嗎?”他可是專程來找她的。
“這位先生,我該聽見你喊我嗎?”她不馴的昂起下巴回視他。
“你這是什么態度,我是你爸。”
一句他是她父親,引爆她體內所有燃點,恨怒交加的嗔吼,“你不配!”
“你——”
“我的父親不會背著妻子跟外面女人搞外遇,不會拋妻棄女在外頭享樂,不會在他的妻子日夜盼望等他回頭等得重病時仍對她不聞不問,不會在他妻子咽下最后一口氣前,仍狠心的不回來見她最后一面!”
一聲高過一聲的指控逼得殷耀中心虛的迭退數步,無法理直氣壯回駁,他確實負了發妻,對這個女兒也未盡到父親該有的責任。
兩人的爭執引來路人的側目,這其中包括無論如何都對殷巧然放不下心,隨后找她而來的薄谷少棠,他遠遠的就瞧見她與一名中年男子怒目相向,不禁加快腳步走向麗人。
“我有事跟你說,到我車里談。”發現路人投來八卦眼光,殷耀中想拉她進車里說話,她一逕甩開他。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
“給爸一點面子好嗎?”為了面子,他只好要自己低聲下氣點,畢竟他這個李氏企業董事長可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不想跟女兒在路上吵嚷下去,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
正走近兩人的薄谷少棠微訝的停下腳步。沒想到這名中年男子是巧然的父親,他一直以為她父母均已不在世上。
“那是你的事,我說過別再跟我提爸這個字!”她冷硬回絕。當年媽身為他妻子的面子,他又何曾為她顧及了。
“你!算了,你獵走李氏企業主管這件事,改天再給我個交代!鳖櫦沙蔀槁啡酥更c的目標,殷耀中拂袖駕車離去。
殷巧然嘴角泛起凄涼諷刺的弧度。二十幾年來從未關心她過得好不好的父親突然前來找她,竟是為了獵人頭那件事。
給他交代?敢情他也認同他那有錢老婆砸她公司的作為。
這就是她的父親,她感覺好悲哀。
轉過身子,她猛地教映入眼簾的人影怔住。他什么時候來的,看見她與父親的爭執了嗎?
薄谷少棠定定的看著她,“你剛剛的態度有點不敬,再怎么說他都是你父親!
背脊一顫,她吼得心酸,“你懂什么!”
“巧然——”他直教她眼里濃稠的哀傷震驚住。
往后拉開兩人的距離,她咬咬牙道:“你被開除了,薄谷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