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到御書房偷軍機圖?”慕容悠看完春景、綠意交給她的密函,訝異過后,她直接把密函揉成了一團扔到角落,揚起頭來看著她們兩人,眸中有著跳動的火苗,她毫無商議余地的道:“辦不到!”
她沒問是什么人同她們接頭的,宮里這么大,以隋岳山的勢力要安排人手進來不是難事。
她內心很是震驚,隋岳山一個武將,竟連皇上將軍營分布圖放在書桌下方第五道抽屜的暗格內都知曉,這大云宮里究竟有多少他的人?
“娘娘莫要意氣用事了!本G意忙去把紙團撿起來收好,這可萬不能讓她們三個之外的人瞧見了。
初時陪嫁進宮,她們就知道肩上的責任不小,這會兒可不印證了?
其實她們已經很幸運了,要是換做她們真正的主子進宮來,依主子的脾氣早把宮里攪得天翻地覆,她們哪還有如此安生的日子可過?
自然了,真主子待她們是不薄,她們倆也是打小伺候著的,可主子脾氣一上來連她們夫人都招架不住,若進了宮,再遇到皇上那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她們要如何為主子收拾善后,想起來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所以了,她們挺喜歡現在這個假主子的,雖然她的行事魯莽了些,卻是得到了皇上的圣心,日后若是生下龍子鞏固了地位,她們也想跟著她在宮里長長久久、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但首先,不能跟侯爺作對,否則一切都是泡影。
“娘娘,恕奴婢多嘴。”綠意嘆了口氣!澳锬锏牡镌诿,侯爺在暗,若是這般回復侯爺恐怕不大好。”
聽到這話,慕容悠心中的一團怒火倏地冒了出來,這是威脅!“所以,侯爺是這么可怕又不講道理的人?”
“奴婢不好說!彼齻兪撬甯募疑樱改感稚┒歼在隋府做事,實際上也是人質,讓她們在宮里聽令行事。
“當初講好的,進宮做皇后,可不帶偷東西!”慕容悠氣得走來走去!白屛覇枂査逵昴!看他怎么說,難道我不幫他們偷皇上身邊的東西,他們就要對我爹娘如何嗎?!”
敢情隋家父子以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村姑,不知道精忠愛國四字怎么寫?不知道三綱五常四字怎么念?以為他們讓她做什么,她便會乖乖去做什么,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主見嗎?
他們錯了!起碼她知道要她去偷軍機圖就很不對勁,他們想拿軍機圖做什么?隋岳山握有兵權,難道是勾結了他國要對大云不利?謀逆可是不赦之罪,他們這些被野心蒙蔽了良心的臭男人莫要連累了善良的隋夫人才好!
“娘娘息怒。”春景、綠意同時跪了下來,兩人都快急哭了!芭緵]用,沒法子聯系上大爺,這密函是奴婢醒來便擱在枕邊了,奴婢并沒有看見是何人所放,是真的,請娘娘相信奴婢!
“我又不是氣你們,做什么跪下?快起來!”慕容悠不禁直攢眉,忙把春景、綠意扶起來,有些懊惱地道:“我當真是氣得糊涂了,竟然為難你們兩個,你們也是聽命行事,隋雨莫那人十分奸詐,你們又能知道什么呢?”
春景、綠意對看一眼,大爺為人其實還挺不錯的,這么說大爺是太過了,不過娘娘尚在氣頭上,此時不是幫大爺說話的時候,只得暫時委屈他做個奸詐之人了。
慕容悠在寢室內踱了一刻鐘。
“好吧!偷就偷,我去就是!
慕容悠雙眸一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語氣,倒叫春景、綠意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了。
不過,既然娘娘答應了便一切好談,她們也可以松口氣了,如此方能向侯爺交差。
小祿子一直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他本來就是皇帝跟前的人,跟皇帝打小報告是他的職責所在,再天經地義不過。
“你確定沒聽錯?”宇文琰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靜靜的看著小祿子,但眼尾不經意的挑了起來!澳阏f,皇后要偷軍機圖?”
小祿子想也不想地道:“奴才十分肯定,奴才絕無聽錯,是隋侯爺指使的!”
他在外間聽了半天墻角,很確定自個兒聽到了皇后要去偷軍機圖這些字眼,而且是隋侯爺的意思,白話解釋起來的意思是,皇后的爹要她偷丈夫身邊的重要軍情。
此事不得了!他自然要跑來稟告皇上了,就算沒有得賞他也會這么做,因為他是忠心耿耿的小公公,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有志向小公公,日后要向他師傅尚德海大公公看齊的,想在他師傅百年之后在皇上身邊伺候,自然要時時刻刻展現護主忠心了。
“朕知道了!庇钗溺刂幸魂嚪瓭L!澳慊厝ゴ,不經意的讓皇后知道朕這兩日午間都會離開御書房與內閣大臣議事,至少一個時辰才會回御書房,這期間不會有人到御書房走動!
“奴才明白!彼墒莻聞一知十的聰明奴才,皇上這么做的用意很簡單,要引皇后上鉤再來問罪。
說到這兒,他實在為皇上抱不平啊,皇上待皇后娘娘那么好,就算是皇后娘娘不能違抗她父親隋侯的意思,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龍自然要隨龍了,她現在是皇上的妻子,怎么可以幫著娘家父親做壞事,辜負了皇上對她的心意,太不可取了。
小祿子領旨出去了,御書房里雖然另外還有三個人在,但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宇文瓏、奉榮、褚云劍皆看著宇文琰,宇文琰早已起身立于書案之前,他的黑眸深幽無比,看不出什么情緒卻又似驚濤駭浪。
驀然,他的拳頭落在了案幾上,瞬間筆墨硯臺齊跳,他胸口起伏,重重的喘著氣。
該死!
他對她掏心掏肺,而她,她怎么能——怎么能背叛他?!
宇文瓏暗暗咽了口唾沫,在褚云劍拚命使眼色下硬著頭皮開口道:“皇兄先別氣,保不定小祿子耳背聽錯了,臣弟認為皇嫂不是那種人,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等查明了皇兄再來氣惱也不遲!
他對隋雨蒙這個皇嫂不了解,但他了解他皇兄很是寵愛皇嫂,簡直是放話袒護著她,讓她在后宮里橫著走了,還破天荒讓她在嘯龍宮留宿,此刻自然受不了打擊了。
唉,自個兒怎么就這么倒楣,攤上這件棘手的事兒了呢?他是被他皇兄使喚來翻折子的,小祿子說有要事要報時,他就想回避了,偏偏他皇兄說什么自己人不必,害他聽到了這么大的秘密,真是吞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行,難受啊。
奉榮接口道:“殿下說的不錯,皇上稍安勿躁,待皇后娘娘真有行動再議尚且不遲!
褚云劍冷哼了一聲,極度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那隋侯的膽子可是越來越肥了,竟明目張膽地讓皇后娘娘幫他偷軍機圖,看來他已經開始行動了,皇上不可不防!
奉榮深蹙眉心!盎噬希搴钤诎踩灰粠孛芫毐,私募的兵至少達五萬人,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何止!瘪以苿Σ[起了眼睛!鞍档乩,隋侯和徐氏一族在朝為官者皆往來十分密切,微臣的心腹便逮過慈寧宮的宮女給隋侯遞消息,只不過怕打草驚蛇,因此無法明著去搶隋侯手中的紙條罷了!
宇文瓏訝異地瞪大了眼。“所以,呃,那個,太后真要和隋侯聯手?”
在他看來,腦子肯定要灌進不少水才會失心瘋造反去搶王位,他皇兄平素里是好商量,半點都不兇殘,但兇殘起來可是連只螻蟻都不會放過,瞧,他上回不是使了雷霆手段整治了顧應在云南的勢力嗎?下手可狠了,太后和隋岳山可真是搞錯了,以為他皇兄會由著他們擺布。
宇文琰目光一寒,渾身從適才就罩著寒戾的陰鷙之氣,他沉聲道:“扶持寧親王稱帝,太后行徑可以理解,但隋岳山所圖為何?他的獨生女如今貴為皇后,即便他這個外戚要發動政變也該等到皇后生下龍子,有了可以即位的血統,他方才有拿捏江山的籌碼,支持寧親王難道會比對朕效忠來的好?”
他一向不喜歡宇文玦,如今更不喜歡了,他不信太后在密謀篡位之事,他這個當事人會不知道。
褚云劍微微聳肩,譏誚地道:“或許太后許了他什么了不得的官職!
宇文琰挑了挑眉,語氣同樣嘲諷地道:“如今在我大云,他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兵權,誰敢不從?還能有比一品軍侯更高的品階嗎?”
宇文瓏潤了潤唇,小心翼翼地插話道:“會不會,他自己想稱帝?”
宇文琰一凜。是有這個可能,他怎么沒想到呢?
明著,是與太后聯手扶持寧親王,暗里,是他打算黑吃黑,推翻了他之后便自己稱帝!
那么,隋雨蒙就成了他手中一顆極好使的棋了!
哈,父皇千算萬算,讓他娶隋雨蒙為后來對抗徐氏一族的勢力,偏生沒算到隋岳山會想自己稱帝,父皇地下有知肯定要嘔死了,他信任了一輩子的人到頭來還是為了權力背叛了他。
他的神色驀然一肅,目光慢慢地落在壓在奏折之下的漫畫冊子上。
而隋雨蒙呢?她會否跟她父親一樣,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