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心簡直是佩服死了齊皓,佩服到想咬他幾口。
他都已經扮成道士,是個出家人了,怎么還能招惹一堆姑娘青睞?
他們今天“大功”告成,懷里揣滿珍稀藥材,正準備離開天香樓,那些大姑娘、小姑娘卻個個與齊皓難分難舍的。幾個大膽點的姑娘還說要隨齊皓修行,日后雙雙成仙,既得大道、又證良緣。
這什么跟什么。亢沃^出家?就是不結婚啊!這些女人沒半點腦子嗎?秦可心快忍不住要出手揍人了。
她卻不知,齊皓心里的怨恨更重。天香樓里的姑娘們纏他,但以黃重為首的幾個男人卻拉住了秦可心,這個一句“小兄弟”、那個一句“小道長”,依依惜別之情還比姑娘們濃上數分。
齊皓就不懂,他隨著秦可心四方義診也有一段日子,沒見過她被騷擾,怎么換了一身男裝,她魅力就倍增了?
這世道,男人都不愛女人,喜歡清秀小男生了……也不對,秦可心是女的啊埃,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
當黃重第四次企圖將他的爪子放到秦可心的肩膀上,齊皓再也忍耐不住,推開眾女,幾大步走過去拉住秦可心的手。
“徒兒,此間事了,與為師回山吧!”用力捏了下她的手,暗示她快使輕功逃脫。
秦可心橫他一眼。你舍得走啦?
齊皓回她一個眼神?熳摺
黃重、林保定、老鴇兒等一干人還想上前敘話,秦可心一提氣,拉著齊皓,幾個縱掠,直往東方奔了五十余里,內力有耗盡的跡象,她才逐漸停下腳步。
這時,他們已經快走出江州。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同時,他也怒哼一聲。
“你哼什么?”她抹著臉上的薄汗,跑了一個多時辰,渾身黏膩,真想找個地方清洗一番。“舍不得那些小姑娘?那再回去啊!”
“是你放不下那些風流公子吧!”他話語里也是溢滿酸氣。“被人家一句句‘小兄弟好生俊俏’、‘小道長超凡脫俗’哄得很開心是不?”不想不嘔,他越想就越氣。想當初,他們剛相識,他不小心碰她一下,就被摔得七葷八素。
結果黃重、林保定那些混帳家伙圍著她團團轉,也沒見她臉現任何不快,好似很高興有人奉承。
真不知她腦子怎么想的?那些人是想收她做臠童!他們又不把她當女人看,值得她另眼相待嗎?
“你有病?幾時有人對我說那種咽心話來著?倒是你,這個小姑娘愿意和你雙修、那位大小姐肯與你結成道侶,捧得你連自己姓什么都忘記了。”
“我姓齊,我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姓,更不會拋卻自己許下的諾言!彼鹚氖郑拥醚劬Χ技t了。“你呢?你不是最愛潔,最討厭和一些無謂人士碰著,那為什么和黃重那群色胚聊得渾然忘我?”
“你瘋了?誰跟他們說話來著?”
“在天香樓門口,我一直跟你使眼色,要你快帶我走,你卻跟他們拉拉扯扯半天,也邁不開步子!
“在那邊牽扯不清的是你吧!我一直看著你,想你什么時候過來,你卻只顧著跟那些姑娘告別,我……”鼻一酸,她眼也紅了。“你這個風流鬼……”她用力一推,他又在地上滾了兩圈。
但這一摔,卻把他的理智給摔回來了。
“你……你難道沒發現黃重、林保定他們喜歡你啊……”
她一愣,除了齊皓外,有人對她表示過喜歡嗎?完全沒印象。
“你胡說。”這也是正常的,她兩只眼睛、一顆心都在齊皓身上,又怎會發現別人對她的好意或惡意?
他四肢大張躺在地上,呆呆看著藍天上飄過朵朵白云,風兒大時,云朵被吹去遮了陽,但任云層再厚,也遮不盡天光,天地間仍是一片的光明。
他與她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就像這樣?偶爾,兩顆心會交錯,便生齟齬,但深刻的緣分卻系著兩人的靈魂,因此無論再多的爭執與誤會,兩人總有再見清明之時。
“齊皓……一見他不起來,以為摔傷他了,她心疼地秋眸泛水!澳阍趺戳耍繉Σ黄,我又失手了!
“沒有!彼麚u搖頭,以手撐地坐起來!霸撜f對不起的是我,我讓嫉妒蒙了眼。”
她不懂!澳慵刀适裁?”說起來心里就悶!袄鲜钦蟹湟娜耸悄阌植皇俏!
“這回在天香樓,你吸引的蜂蝶可沒比我少。”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我想你是真的沒發現,無論是黃重還是林保定,他們都喜歡上你了!
她噗哧一笑!拔野绲男〉朗渴悄腥耍麄円彩悄腥,怎么可能喜歡我?”
“龍陽之好、分桃斷袖,隨便你怎么說,男人也是可以喜歡男人的!
她張大嘴,不知該不該高興。她穿女裝的時候,沒這么受歡迎的,怎么一改裝,身價便大張?偏偏,她心里很嘔,非常非常地不舒服。“齊皓,我女裝的模樣很難看嗎?”
他忍了兩下,沒忍住,哈哈大笑。
“喂——”她氣死了。這個沒良心的,居然嘲笑她。“我再也不穿男裝了。”
“誰讓你把自己易容得這么?”
“你還說?”天地良心,她只是加粗了眉毛,刷深膚色,再做個假喉結,整體的面容并沒有太大改變,難道說她這張臉天生適合男裝?她娘將她生錯性別了?
嗚……她想哭。
。
慢慢地走、悠悠地逛,談情說愛、義診救人兩不誤,三個月后,齊皓和秦可心終于走出江州,來到明州。
然后——
秦可心行走江湖多年,沒遇過搶匪,可以說連強盜都沒見過,每天就是在趕路、為人義診、賺錢這三件事中徘徊。
與齊皓結伴同行后,日子突然變精采了。
當強盜們對他們喊出那段經典名言: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的時候,秦可心發現自己好興奮。
她很快樂地告訴那些衣衫襤褸、手持農具木棒的強盜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不過他們背后的人都頗有資產,綁架他們,勒索贖金也是條可行之道。
齊皓瞠目結舌望著她。你這個瘋女人,又想干什么?
她笑眸微瞇。只是想見識一下強盜窩長什么樣子。
齊皓快昏倒了。
于是,他們被綁上山。
然后,秦可心非常失望,山里沒有警衛森嚴的大寨,也沒有結實堅固的大樓,只有幾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
“你們混得也太差了吧?”按理講,無本買賣不可能虧錢,偏偏他們窮得跟鬼沒兩樣。
強盜頭面紅耳赤!澳莻……我們才落泊不久,所以……配備差了點兒,請兩位貴客見諒!
“你以前是做買賣的吧?”齊皓問。
“客官怎么知道?”
“我還曉得你是開客棧的,怎么不繼續營生,卻上山做強盜?”
這可神了,素不相識的兩人,只一照面,底子便給人摸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能掐會算、便是官府的細作了。
后者斷無可能,這伙強盜在此立寨不過一、二月,至今沒完成一件買賣,官府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江、明兩州交界的山頭上藏著一窩盜匪。
強盜頭哪里曉得,齊皓也是做買賣出身,天生一雙利眼,不論是察言觀色、辨古識今,他眼一瞄便知真偽。
強盜頭只把他當成活神仙,語氣間無限感嘆。“客官有所不知。小人原本在豐港開了間小客棧,生意雖然不是頂好,但靠著過往商船的支持,圖個溫飽倒不成問題。但前些年朝廷禁商,連港口都關了,小人的客棧又怎么會有生意呢?只能干耗老本,又過兩年,實在撐不下去了,只好……上山了!
齊皓身子一僵,玉般臉龐閃過一抹青色。
秦可心知他又想起通寶當鋪馮老板一家三口的枉死,便走過去捏捏他的手,給他一抹鼓勵的眼神。
他也知事已成定局,追悔無用,應展望將來,可惜心結太深,總是難解。
不過他還是勉強自己彎彎唇角,輕聲道:“我沒事!
她才不信他,握住他的手,一股溫和的內力沿著他的掌心流入他體內,慢慢梳理過他全身經脈。
齊皓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胸口的郁悶終于稍減,便對著強盜頭道:“不知大哥如何稱呼?”
“大哥?你叫我啊?”強盜頭見他一頭白發,雖然童顏未老,怕只是養生得宜,年紀……最少是坐五望六了吧?“我才三十,你叫我大哥?”
秦可心掩嘴輕笑!八蕉,不叫大哥,難道叫小弟?”
“二十五?!”看看他的頭發、看看他的臉,強盜頭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原來是少年白!可惜兄弟一副好相貌了。大哥姓莊,以前人家都叫我莊掌柜,現在大伙兒尊稱我莊老大!
“小弟姓齊,我便稱你莊大哥吧!這是內人秦氏——唔!”秦可心被他的介縉弄得嬌顏羞紅,在他腰間掐了一下。
齊皓悶哼一聲,還不能露餡,只能硬撐!八颂栣t神,行走四方,只為義診。剛才內人只是一時淘氣,與莊大哥開個玩笑,其實我夫妻二人并無余財、也沒有人會為我們付贖金的!
“神秘的女醫神……我聽說過,她一身白衣、白鞋、白巾覆面……咦,你的白巾呢?”
秦可心翻了個白眼!罢l能一天十一一個時辰都白巾覆面,我總要用餐、洗浴吧!
對喔!”強盜頭腦袋點了兩下,突然大叫:“你是醫神,太好了,最近寨里不知怎么回事,幾個兄弟先是發燒、嘔吐、失眠,接著全身就起了紅疹,第一個發病的兄弟那紅疹昨兒個又轉成膿皰,現在都燒得不醒人事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