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背后燒傷、光裸的上身包裹著白布,被迫趴臥在床榻的夫君,海菱眼里的淚落個不停。
都怪她輕信了姊姊,才會累及他受這么重的傷。
她清醒后,鄂爾便告訴她,綿昱不顧一切地沖進燃著熊熊烈焰的房里要帶她逃出去時,被一根落下的梁木給砸到,但他卻還是不肯放手,拚命將她護在懷里,她這才逃過一劫,而他背部卻被那根燒得通紅的梁木燙燒,整個背后霎時著火,命雖是救回來了,可他卻是昏迷不醒……
見她一直看著綿昱掉淚,一旁的珠兒不忍心地勸道:“福晉,你就別再哭了,王爺雖然受了傷,但至少性命無虞啊,太醫也說了,王爺只要休養些時日便能痊愈了。”
“可太醫也說,他這背部的燒傷會留下疤痕!彼奶鄣目粗谋场
“這……是沒錯啦,可奴婢想,比起讓福晉喪命在火海里,王爺倒寧愿受這點兒傷。”
“珠兒說得沒錯。”一道嗓音驀然響起。
“噫,王爺醒了!”
“珠兒,你快點去將藥給端來。”海菱連忙吩咐,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綿昱坐起來,“你終于醒來了!”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他看了她一會兒,慢吞吞地用著略顯喑啞的嗓音說:“我本來想趁機好好睡個覺,誰知道有個人一直在我耳邊哭個不停,吵死人了,所以就睜開眼看看是誰膽子這么大,敢吵我睡覺。”
“對不起,我只是看你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忍不住……”海菱趕緊抹抹淚,不敢再哭。
想起昏迷前所目睹的一幕,綿昱神色倏地一冷,問:“你為什么會在客棧里跟常弘同睡一榻?”那時他冒著大火沖進房里,看見她竟跟常弘睡在一起,雖覺情況有異,但他還是震驚得幾乎想殺了那男人。
“這些全都是姊姊一手設計的,我被姊姊騙到客棧去,誤飲下迷藥后,昏迷不醒,這才會……”她歉然說道,想到都是因為自己一時不慎,令他為了她而受傷,眼里又有淚光閃現。
“這一切都是你姊姊安排的?你從頭仔仔細細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姊姊恨我想讓常弘表哥帶她離開王府,所以便想出了這毒計,要陷我與常弘表哥于死地,并且背上私通的罪名……”海菱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訴他。
聽畢,綿昱細心地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她不想將他讓給她姊姊的心思,眸里霎時掠過一抹愉快的笑意,抬起手憐愛地輕撫著她的臉。
驀地思及一事,海菱驚問:“啊,常弘表哥他……莫非喪生在那火海里了?”她醒來后,只顧著掛心他的傷勢,完全忘了表哥的生死。
見她一臉關切,綿昱瞇了瞇眼,語氣頓時又有絲不悅!八麘摏]事,我記得當時抱起你時,鄂爾也帶著他逃出來了!
聽見表哥也平安無事,她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氣。
背后燒傷的部位猛然傳來陣陣刺痛,令綿昱攏起了眉峰。
“怎么了,傷口痛嗎?”她沒有忽略他臉上隱忍的一絲痛楚,心疼地恨不得能分擔他的疼痛,“對不起,我不該聽信姊姊的話,累你受了傷!
他輕輕搖首,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片刻,待背后那灼痛感平息之后,才陰怒地開口,“你姊姊竟如此歹毒,想置你于死地,我絕饒不了她!”
“你……打算怎么處置姊姊?”
綿昱凝眉警告,“不要讓我聽到你替她求情的話!”
“我……我不會為姊姊求情的,她這次真的做得太絕了!彼瓜买祝瑸殒㈡⒌慕^情感到心痛。
“那就好。”他抬起她的臉,正色說道:“海菱,你可是本王的福晉,以后再有人上門來想要跟你搶丈夫,你只管拿出福晉的威嚴,大著膽子將人給轟出去就是了,知道嗎?”這種事他絕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她一愕,霎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抿著唇,胸口漲滿了一股熱氣,迭聲說:“知道了,我知道了!”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綿昱抹去她的淚,輕聲哄著,“知道我前陣子為何生氣嗎?我以為你竟這么大方,愿意將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讓,看來你還沒那么傻。”
原來他是為了這事而生氣。海菱破涕為笑地解釋,“我是怕我若阻止你納妾,會惹你厭惡!
“你真是個笨女人,傻得讓我心疼,往后你不喜歡的事,就理直氣壯地拒絕,別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嗯。”知道這代表著他是全心全意的愛著她,海菱滿心歡喜的偎入他懷里,“我這一輩子都不將你讓給別人,絕對不會了,誰敢搶,我就跟她拚了!比缤绱撕亲o著她,她也要全心守護著他。
綿昱歡快地笑出聲,不再追究在她的心里是否還戀著常弘,因為他知道,這會兒她的心里、眼里滿滿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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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海棠放的那把火,將常弘對她僅存的情意也跟著一塊燒光了,在休養了兩日后,他便心灰意懶地向海菱告辭,離開王府。
然而那場火沒燒死他們,卻燒死了一名無辜的投宿者,于是董海棠被抓了,即將被問罪,董夫人為此連忙登門求情。
“海菱,算大娘求求你,你讓王爺放海棠出來吧,她是一時糊涂了,才會做出這種事來。”
“大娘,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因為姊姊縱火活活燒死了一個人!”
“可她是你姊姊呀,你忍心見死不救嗎?”
海菱面色平靜地反問:“那么我是她妹妹,常弘是她的情人,大娘您和她又怎能狠得下心要置我們于死地?”
“我、我們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這種事的,你大人大量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最多……大娘給你跪下認錯,你去求王爺饒了海棠的死罪好不好?”為了親生女兒,董夫人說著便雙膝一跪,抱著她的腿求饒。
“若饒了姊姊,那無辜慘死的人又該怎么辦?”海菱淡淡開口,揮開她的手,對這對母女她是徹底寒了心。
綿昱緩緩踱進廳里,冷眸瞥向跪在地上的董夫人!岸蛉耍氵顧念著你女兒嗎?你知不知道你女兒在堂上,把你給供了出來,她說是因為你主使,她才這么做的!
“什么?”董夫人一臉愕然。
“董海棠說一切都是你的主意!
“海棠……真這么說?!”她震驚得瞠大眼,顫巍巍地爬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寵愛的女兒竟出賣了她。
“現下你也是待罪之身,恐怕自顧不暇了!崩淅湔f完,綿昱隨即下令,“鄂爾,派人將這犯婦押送到刑部去。”
“是,王爺!倍鯛栠B忙出去,喚來兩名侍衛進來要將她押送刑部。
“海菱、海菱,念在咱們往日的母女之情,你救救我、救救我!”董夫人驚慌失措地掙扎著。
海菱面露感傷地啟口,“大娘,我們之間有過母女之情嗎?這些年來,你只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名可以差遣呼喝的下人而已。”
“我錯了、我錯了,大娘以后一定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被拖到門口,還不死心地再向她求饒。
“大娘,你不想死,難道別人就該死嗎?若非王爺及時趕來救我,那火場里就多添兩條無辜的人命了。”海菱說完這句話,便轉過身子,不忍心再看她凄厲的臉孔。
“海菱、海菱……”
鄂爾不讓她再呼號,揮手命侍衛堵住董夫人的嘴,將她押走。
綿昱摟住海菱,低聲安慰,“這是她們罪有應得,別為這種人難過了!
“嗯。噫?這是……”她看見他從懷里取出一枚玉鐲,戴進她的手腕。
“這是暖玉,據說冬天戴著,可以暖著身子,手腳就不會再冷冰冰了!
“謝謝!焙A庑凑诡伓Αkm然沒有憐惜她的親人,但是她有一個寵愛著她的丈夫,這就夠了。驀地想起一事,她連忙問:“對了,太后要看的那出貴妃醉酒的戲,你找好了唱戲的主角兒了嗎?再過兩日便是太后的壽誕了!碧蠼裨邕特地差人再上門來提醒。
“……找好了。我上次要你找個借口不進宮,你還記得吧?”
“嗯,記得。”她隱隱覺得夫君似乎有什么事隱瞞著她,但他既不肯說,她也不便再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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