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崎剛心里有一種難以說清楚的感覺。
他覺得,她是故意激怒他,讓他一再失控;可是,他卻又無法確定。
澤崎剛看著那個蜷縮在沙發(fā)上,正在看恐怖驚悚電影的小女人。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一臉猙獰的殺人狂拿起發(fā)出刺耳聲音的電鋸,一步一步地逼近一個年輕的少女;少女臉上的恐懼是那么清晰可見,連身為男人的他都忍不住感到一陣森寒,但龍湖卻依然一臉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下一刻,血花四濺,畫面之殘忍,教他別過臉,不再看著那放映著可怕影像的屏幕,改為看著依然沒什么反應(yīng)的龍湖。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相處,撇除她故意使壞、故意惹他生氣之外,其實她很可愛,只要不踩到她的小尾巴的話;也就是說,不要在她犯困的時候吵醒她、不要在她犯懶的時候要她出門、準(zhǔn)時奉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喂飽她,那么,一切都好說話。
原本專心在看電影的人,冷不防轉(zhuǎn)過臉,直直地對上他的眼;他臉一熱,偷看她被她逮個正著,不知道她會怎么嘲笑他。
不料,她卻指了指他右手邊的小柜子,“喂,幫我拿一包零食,要香辣口味的。”
難道因為關(guān)上了燈,所以她看不到他在偷看她?他起身蹲到小柜子前,邊拿著零食、邊想著,忘了要糾正她沒禮貌的稱呼。
“還要一包燒烤口味的!焙蠓絺鱽硪痪渥芳樱(dāng)然,還是沒有一句“謝”。
認(rèn)命地拿出她指定的口味,他站直轉(zhuǎn)身。
基本上,他膽子一向不小,再大的風(fēng)浪他都遇過、經(jīng)歷過;但在沒有任何心理準(zhǔn)備的情況下,迎面便是看到一張鬼氣森寒、怨氣沖天,而且蒼白無血色的女人臉時,要忍住因為過度驚嚇而發(fā)出的尖叫聲,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所以,他不小心喊了出來,很沒面子、很沒種的那一種;而手上的兩包零食,因為他的手要捂住尖叫的嘴而掉在地上。
室內(nèi),除卻那陰涼的背景音樂,以及演員們的尖叫聲外,她與他,都陷入一片死寂當(dāng)中。
他很想說,剛剛那聲尖叫是電影里頭那些人發(fā)出的,不是他;無奈,剛剛沒有人尖叫的情節(jié)出現(xiàn),而且他的聲音還那么響亮,要她聽不到,否非她是聾子。
隨著死寂過后,那驀地爆起的大笑聲,徹底地粉碎他的希望;她不是聾子,而且聽力還非常的好,事實上,是該死的好。
“你被嚇到了?你真的被嚇到了!”龍湖笑倒在沙發(fā)上,邊笑邊不敢置信地說,“還像個女人一樣尖叫,笑死我了……”
什么叫“惱羞成怒”,他今天親身體驗到了。
被嚇到的窘迫、被嘲笑的羞恥,全數(shù)化成惱怒,對自己、也對她。
澤崎剛上前,不知力地道捉起那個笑到停不下來,甚至笑意還漸漸上揚的小女人,他二話不說,直接用唇封住那些清脆如鈴聲、但此刻聽在他耳中格外刺耳的笑聲。
瞧,多安靜!這女人果然得用這種方式,才能讓她安靜下來。
他密密地吻住她,舌尖靈活地在她的唇中,糾纏著她那令人又氣、又惱的小舌,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或是發(fā)出那可惡的笑聲來。
被他粗魯吻住的龍湖,先是怔住了。
她從未想過他會突然上前,像個土匪一樣的捉住她,然后一點都不溫柔地吻住她,讓她差一點就喘不過氣來。
但怔忡過后,她卻沒有掙扎、沒有反抗,相反的,她還將雙手圈上他的頸項,鼓勵著他吻得更深入。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不要問她,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他臉上的青紫,一天一天的淡去,終于能看到他的輪廓、他的面貌。
他一點都不俊、不帥、不酷,他的臉,頂多、頂多只能談得上有個性,那是指他被她激得蹦蹦跳、青筋快要蹦斷的時候;其他的時候,他看上去甚至有著幾分的憨厚,一副看起來很好欺負(fù)的樣子。
他的臉一點都沒有令人驚艷的感覺,身材倒是完美得像戴維像,教人百看不厭;只可惜,他很吝嗇,不肯輕易露給人看。
但這理由足以讓她任他吻著嗎?
這時,澤崎剛停下了足以讓兩人窒息的熱吻,一雙眸有點不解,也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懷中的龍湖。
不知什么時候,他捉住她的力道放輕了,一只原本捉在她手臂上的大掌,改擱在她的后腦勺,阻止她因為過度熱烈的吻而別開了臉,他甚至坐在沙發(fā)上,將她抱到他腿上。
“為什么不掙扎?”他沙啞著嗓問,她是古怪、大膽,但從剛剛那一記親吻看來,她的笨拙一點都不像是“閱人無數(shù)”的女人。
所以,她根本就不像他想象的那樣豪放隨便,可是,為什么被他吻住了,卻不掙扎、不反抗呢?
“你希望我反抗?”她也用著帶點不解的語氣問,“你討厭吻我嗎?”她反問著他,雙眸水蒙蒙的。
怎么可能會討厭?她是這么的甜美,讓人一嘗便想沉淪……似乎察覺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瞬間渾身僵硬起來。
“希望你這個反應(yīng),不是代表你討厭這個吻!彼姆磻(yīng)不管是真心還是無意的,還是傷到了她,“因為,我挺喜歡這個吻的。”龍湖是一個誠實的人,她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喜惡。
他繼續(xù)沒有反應(yīng)地坐著,但放在她身上的力道卻完全消失了。
她有點失望地站起來,她以為,她說了那句話后,他會用更熱烈的吻來吻住她、與她糾纏,可是,他并沒有,甚至放開了她。
她就站在他的前方等待著,試探他會不會重新伸手抱她,可是,她等了又等,他卻一點伸手的意思也沒有;她眼神復(fù)雜地看了他一眼后,便緩緩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關(guān)上了門。
“該死!”在門板關(guān)上后,澤崎剛用力地捶向沙發(fā),柔軟的沙發(fā)面因他巨大的力量而深深陷入。
面對龍湖帶著點期待的水眸,他壓根就不敢直視!“怎么會這樣?”他喃喃地低語,帶著點惱怒,也帶著點反悔。
他猜,他與她之間,因為這個吻,會產(chǎn)生不一樣的發(fā)展;至少,在面對她時,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平靜。
他的感覺,該死的對!
一種名為“尷尬”的氣氛,在隨后的三天,都在小屋里蔓延。
甫睜開眼,澤崎剛便不由自主地想著這三天以來,格外安靜的龍湖。
沒有頤指氣使、沒有故意使壞激怒他,只是乖乖地坐著,時間到了便自動自發(fā)地走到餐桌前,開始吃飯,但食量卻是以前的三分之一;那像小雞啄米的食量,教他不禁皺起眉頭。
而且,在解決完那少得可憐的份量之后,她便會二話不說地回到房間里,除了非不得已,她根本就不會踏出房間半步。
平日飯后會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電視節(jié)目的習(xí)慣沒了;會吵吵鬧鬧地跟他點不中、不西、不日菜肴的習(xí)慣,沒了;會不修邊幅、一副魚干女的邋遢模樣癱在沙發(fā)上,完全就像某種吃飽休息、休息后再吃的動物習(xí)慣,沒了;或是在他未醒過來,故意走到他的床邊,用各種奇奇怪怪的方式來吵醒他的習(xí)慣,沒了。
習(xí)慣果然是一種可怕的東西,這里指的不是她,而是他;習(xí)慣了她那些我行我素、蠻橫無理的行為舉止后,突然不見了,他居然會覺得不習(xí)慣。
澤崎剛開始感到煩躁。
如果不是他的理智以及過人的自制力,他可能一早就跑到那個小女人的門前,用力地擂起門來,質(zhì)問她為什么這幾天會變得那么反常。
驀地,隔壁的門被打開了。
這屋子什么都好,但就是隔音不太好,他總可以在自己的房間里,隱約聽到她的一舉一動。
龍湖走了出來,接下來,她會像往日那樣,走到他的房間叫他嗎?還在思考的同時,他的房門被打開了。
她進(jìn)來了!
心跳忽地紊亂起來,他放緩自己的呼吸、放松身上每一吋的肌肉,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熟睡,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屏息以待她的光臨。
她走近了幾步,一陣帶著清雅香氣的微風(fēng)拂過他,這不是屬于她的味道,而是香水的味道;他困惑著,卻還是不給予任何的反應(yīng)。
“別裝睡,我知道你醒了!饼埡卣f。
聞言,他有種被揭穿了的尷尬,但還是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一副精心打扮過后的她。
不像平日在他面前的那副頭發(fā)亂糟糟、一點粉底都不上的邋遢樣,現(xiàn)在的她,一張小臉抹上了最精致的妝容,將她的優(yōu)點通通強(qiáng)化。
她的雙眼本來就又圓又大,只上了點眼影與睫毛膏,連假睫毛都不用貼,就已經(jīng)讓她的眼看起來更加水靈;小臉上了點粉色的腮紅,看起來像個香甜可口的水蜜桃,光是看著就已經(jīng)讓人不禁分泌出唾液;而那兩片他曾經(jīng)品嘗過的唇瓣,此刻只上了裸色的唇彩,卻如同最誘人的果凍,該死的吸引人。
“你要出門?”甫問完,他便覺得問了一句廢話,穿得這么美,不是出門,難不成是給他看的?
“嗯。”像是沒有看出他的懊惱,龍湖點了點頭,“今天晚上我會晚一點才回來,你不用煮我的份了!闭Z氣很淡,彷佛她面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同居了差不多近兩個星期的同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