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能再承受更多,黎燦拿起第三只盒子時遲遲不敢打開,最后是黎藍看不過去,直接拿過盒子在她面前一亮──
黎燦微顫著手拿起盒里的東西,這次沒有放紙箋,卻有著幾張郵票,她知道他的意思。
“這是什么?比起鉆飾和婚紗,這東西好像遜多了?”黎藍不解地盯著姊姊手上老舊的男用手表!班]票又是做什么用的?”
“這是我和他的秘密,才不讓你知道!痹敬笫芨袆拥男,在看到這支表時漸漸冷靜下來。這代表著她和他相遇的最初,郵票,是他想索回她一開始交付給他的真心──那條勇氣項煉。
最后,黎燦打開那一份應該不會是離婚協(xié)議書的文件,里面放著一張季凌陽的體檢表,還有奕陽科技最近一季的財務資料,以及一張紙箋。
給我三個月,我會站著接你回來,給你無憂無慮的生活。
依他的情形,可能在三個月內(nèi)站起來嗎?而奕陽最近正因費克集團惡意拋售股票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他卻許下要讓她生活無虞的承諾。
看來他真的豁出去了,這一盒盒的禮物,確實深深地打動了她,件件都擊中她內(nèi)心最脆弱的地方,如果她仍愛他、仍然想他,就應該馬上俯首稱臣,重回他的懷抱才對。
她想和他重新開始嗎?如果接受了這些東西,那她受的那些苦又算什么,她的決心,就是這么簡單地被他呼之即來揮之則去?
而她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僅僅是一時不習慣身邊少了她,才想假愛情之名挽回她?
這一瞬間,她心里矛盾地交戰(zhàn)著,無助的眼光投向弟弟。
“問問你自己的心吧!我和爸,會支持你做的所有決定!
。
“老兄,你要不要考慮休個假?”
來到季凌陽的辦公室,齊奕行無力地望著才一個月就瘦了一大圈的好友。
他老大未免太用心工作了,費克集團前一陣子拋售股票,黎風集團的入股和他們籌措的資金,成功地在低價時鞏固了他們未來的股權,然而他居然有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讓股價回穩(wěn),黑了許多股市評論專家的臉。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季凌陽目不轉(zhuǎn)睛地批著手里的公文,眼睛里還帶著血絲,聲音也喑啞不清。
“這也未免太夸張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天工作幾小時?早上七點就進辦公室,午夜十二點還不一定回得了家,季爸季媽都要殺到公司來找人了!”
手上的筆微微停了下,又繼續(xù)揮動!拔矣蟹执纭!
“你有分寸個屁!”齊奕行看不下去地奪下他手中的筆!皠⒚貢嬖V我你還沒吃午飯,等一下三點你還要去做復健,五點回來十分鐘后馬上又要開會,估計你開完會又要錯過晚餐了。老兄,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揉揉眉心,季凌陽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知道嗎,我沒收下黎燦那百分之五的股權。”
“那跟你快把自己搞到暴斃有什么關系?”齊奕行翻了個白眼。
“既然沒收,我就不會讓她的資產(chǎn)短少一毛!睆墓P筒里抽起另一枝筆,他又開始低頭工作!艾F(xiàn)在只是過渡時期,一個月內(nèi),我會讓她該賺的全賺回來!
“你是傻瓜嗎?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錢!”齊奕行好想搖醒他。“她在乎的是你!不然你以為誰會從一家公司股票未上市時,就不分青紅皂白買了好幾年?”
“我知道!逼>氲难垌锍霈F(xiàn)一絲陰鷙。“但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其實她一個千金小姐嫁給我,算是我高攀了,所以我要證明黎家能給她的生活,我也給得起。她希望我振作,我就不會讓她失望。”
“你簡直矯枉過正了,黎燦希望你振作,不是要你找死。我明白你想縮短挽回她的時間,所以拚命工作、拚命復健,但是你想順便縮短自己的性命嗎?你上次的感冒甚至還沒有完全好!”
齊奕行下了猛藥!岸夷惆l(fā)燒打點滴時,她根本沒來看你;你到黎風去展現(xiàn)誠意了,她到現(xiàn)在為止也沒有主動找過你一次,你醒醒吧!就算你再努力,萬一她根本不領情怎么辦?”
埋首伏案的男人身體突然一僵,仰起頭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也是我自找的!
勸不了他,齊奕行也無語了,或許人就是這樣,得到了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美好,他自己也有很深的體悟,可惜有些東西,一旦失去要再找回來就難了。他和季凌陽,都是栽在愛情兩個字上。
“執(zhí)行長!”外頭的劉菁菁急急地敲著辦公室的門,語氣里有一絲興奮。“有你的包裹,是你太太寄給你的!
“拿進來!”一反剛才槁木死灰的模樣,季凌陽燦然的眸像燃起了一盞燈。
劉菁菁拿進來的是一只不小的包裹,她一古腦兒將東西放在桌上,一下子也忘了上下之分,緊張地直嚷道:“執(zhí)行長,快打開看看!”
看到這只箱子,季凌陽心里有種不妙的預感,靜靜地拆開箱子后,看到里面的東西,他就心里有數(shù)了。
“黎燦寄了什么給你?”看好友不再動了,齊奕行拿出里頭最大的盒子,轉(zhuǎn)過頭問:“我可以幫你拆嗎?”
季凌陽黯然地點點頭,失神地看他拆開盒子,他很清楚里面是什么,既然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了。
“咦?是一件禮服?新娘禮服?”齊奕行狐疑地打量著盒子里的東西,突然靈光一閃,有些尷尬地望向好友!半y道……”
“這是我送她的!彼呀(jīng)沒有勇氣再去看剩下的盒子了!拔宜土怂患榧,因為我想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讓她不再是一個不能公開的妻子;我還送了她鉆戒,算是補償我沒有向她求婚;我也給了她當初我們的定情之物,我要和她再交換一次……”
在旁聆聽的劉菁菁眼淚都快掉下來,她從不知道一向嚴肅冷酷的上司原來是一個這么癡心的人,他用那種沙啞又疲憊的嗓音述說時,仿佛連背景都凄涼起來,黎燦怎么狠得下心,把他送的禮物全退回來?
齊奕行心里一樣同情他,但他也聽出了些許端倪!岸ㄇ橹?所以你以前真的認識黎燦?”
“是!彼卣f明了當年的情況!拔页姓J那是戲言,但她卻當真了八年,可是我表現(xiàn)出對這樁婚姻、對她的極端厭惡,所以現(xiàn)在她只是想讓我回到原來的情況,可惜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
這番有些絕望的話,讓辦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靜,劉菁菁和齊奕行都不知如何安慰他,就在滿屋子沉甸甸的氣氛快令人窒息時,季凌陽又開口了。
“你們先出去吧,我還有工作要忙!彼闷鸸P來,再度埋首工作。
兩人對視一眼,識相地離去,但才走出執(zhí)行長室的門,劉菁菁突然低叫一聲。
“哎呀!我忘了把執(zhí)行長批示好的文件拿出來!
她轉(zhuǎn)身又走了進去。不到二十秒,外頭尚未遠離的齊奕行,隨即聽到她險些掀翻天花板的尖叫──
“啊……快來人啊!執(zhí)行長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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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兩個客人,黎燦心情很是沉重。
她起身,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邊,眺望遠處的街景。
方才來拜訪的,是季父季母。他們說起季凌陽目前的情形,雖然并沒有強求她和他復合,但語氣里滿滿是對兒子的不舍。
“我從來沒看過他這么消沉。先前就算他被車撞了,不能走了,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好像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季父深深地嘆氣。
“他很拚命的工作,每天在公司的時間超過十六小時,三餐又不固定,經(jīng)常是有一餐沒一餐的,瘦得人都憔悴了。”想到兒子的拚命,季母很是不舍,但兒子獨立慣了,個性又固執(zhí),根本聽不下旁人的勸。
“還有,他的復健做得太激烈,連醫(yī)生都發(fā)出警告。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進步得很快了,過頭反而適得其反!奔靖冈傺a充了句。
耳里聽著他們的話,一直沉默的黎燦突然問道:“沒有人勸他嗎?”
“怎么會沒有?”季母真的很難過好好的一個兒子弄成這樣!翱墒悄阆胨膫性,只要決定做的事,別人哪插得上嘴呢?”
“那爸媽今天找我是……”
“小燦,你幫我們說說他好嗎?他再這樣下去,身體一定會受不了的!奔灸附K于說明了來意。
“可是你們開口都沒用了,我說會有用嗎?”
季父望著她,“你應該知道,凌陽會這么拚命,都是想做給你看,沒有比你去勸他更適合的了!
“我明白了,讓我想想好嗎?”
心事重重地送走公婆,她的心情就不再平靜了。上回他感冒送急診,她已經(jīng)硬下心腸不再管他的事,可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她認真地考慮起主動見他一面的可能性……
在她猶豫不決時,秘書小姐突然轉(zhuǎn)進來一通電話。如果說公婆的話讓她開始遲疑,那么這通電話,絕對就是讓她行動的關鍵。
“黎燦!我是劉菁菁劉秘書。(zhí)行長在辦公室昏倒被送到醫(yī)院去了,可以請你來看看他嗎?醫(yī)生說他操勞過度,又飲食不正常,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了,而且他下意識地排斥飲食,真的很可憐……”
劉菁菁話還沒說完,話筒已被齊奕行搶過,他氣急敗壞地道:“黎燦!就算你不再愛他了,就當同情他好嗎?我知道你對他仍有感情,只是怕舊事重演。我?guī)退硶梢詥?我可以證明他真的愛上你了,一起共事八年,我沒看過他這么不要命似的工作。你若不來看他,他不會停止的,可能你下一次來,看的就是他最后一面了!”
聽他連珠炮似地飆了一大段,黎燦閉起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