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季凌陽堅持出院回到季家休養(yǎng),于是黎燦的目的地由醫(yī)院換成了季宅。
等她到達的時候,已過了晚餐時間。季父季母和齊奕行都坐在客廳里,看到她一進門全站了起來,仿佛迎接什么貴客似的。
“你終于來了。”齊奕行松了口氣。
“我今天就是要來幫你們罵醒他的。”黎燦綻開一個微笑,就像所有的陰霾都過去了一般。
“小燦……”可是季父季母卻仍擔心,怕她又傷了兒子的心。
“放心吧,難道你們怕我把他罵哭了嗎?”她握住季母的手,“我保證,今天過后,凌陽再也不會像個機器人一樣的工作了!
“看來你想開了?”齊奕行也終于放下這幾日的提心吊膽。
“想不開的人一直是他好不好?”她朝他皺皺鼻子,跟公婆再三保證后,進到以前和季凌陽同住的房間。
少了她的空間,感覺上就是空曠了些,加上重重簾幕,窗戶緊閉,季凌陽的臭衣臭襪丟得滿地,房內(nèi)的空氣十分糟糕。
她沒好氣地瞪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男人。走到窗邊將窗扉拉開一道縫隙,讓空氣流通,再大略收拾了下他弄亂的環(huán)境,忽然美眸瞄到靠在墻邊的拐杖,心里打了個突。
他已經(jīng)開始使用拐杖當輔助器了嗎?依她的了解,應(yīng)該沒這么快才對。
將疑惑存在心里,她坐到床邊,看著他消瘦的臉,緊閉的雙眼間是解不開的愁緒,她心里一陣陣地痛起來。
“你這個傻瓜……”她低喃,纖手輕撫他帶著疤痕的左臉,感受到手上又刺又癢的,她進到浴室里,如過往和他相處時一般倒了盆水出來,先替他洗凈臉,再仔細地替他刮胡子。
這么溫柔的觸碰及熟悉的感覺,就像在天堂一樣,季凌陽眼皮一動,慢慢地醒了。
“黎燦?”粗嗄的聲音喚著眼前人兒,他是在作夢吧?
“別動,我在替你刮胡子!
她的手勁是那么輕柔,他也看到比先前整齊清潔的房間,季凌陽懷疑自己以前為什么會把她的付出當作惡意,讓他差點錯失這種美好的感動。
被他定定地盯著,黎燦也微微不好意思起來。刮好胡子后,她拿起毛巾仔細地擦拭掉剩下的刮胡膏和胡碴,便想將水盆端離。
“別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里有著急切。
“我只是……”
“別走。”不管她說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讓她再從眼前消失,否則再見到她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
她無奈地放下水盆,坐到床邊,開始今天來的目的。
“你為什么把自己弄成這樣呢?”
“因為我要用最短的時間站起來,然后把你接回來!彼粗哪抗,可說是癡迷了,越看,他越悔恨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有如此娟秀怡人的臉龐。
“所以那拐杖是……”
“是我買的,復(fù)健師不讓我用,我不會自己買來練習嗎?”他認真地說著,卻被她輕捏了一把。
“你簡直是玩命!”嗔怪地送上一記白眼。
“我只是很累!辈紳M紅絲的眼睛和疲憊的表情,在在證明了他的話。“你走了之后,我沒有一天睡好。可是我知道只要我越忙,你就可以越快回來,所以我就越來越忙、越來越忙……”他朝她虛弱一笑!翱,你這不就回來我身邊了嗎?”
“你這根本是苦肉計!”他聲音微細得幾乎像在示弱,令她心有點酸!耙院蟛辉S你再這么做了!工作和復(fù)健要有節(jié)制,知道嗎?”
“除非你保證不再離開我!彼プ∷氖挚s緊,像是怕她從身邊溜掉。
黎燦沒有回答,只是和他四目相對,仿佛在比賽誰的耐性較好。
最后還是季凌陽先忍不住,急切地道:“不要拒絕我,黎燦,再愛我一次好嗎?”
這簡直是懇求了,心里仍戀慕他的黎燦,怎么受得了一向驕傲的他如此落魄。長長地嘆了口氣,她若有似無地吐出幾個字──
“我想,我中了你的苦肉計了……”
長久以來的折磨,終于在這一刻解開了,季凌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松懈下來,方才強打起的精神,也漸漸渙散了。
“黎燦,陪我睡一下,好嗎?”他拿出最后一絲力氣掀起被子,示意她躺進來。
沒有多想,她一頭鉆進他的被窩,被他一把摟在懷里,兩人的身體嵌合成一個完美的圓,季凌陽很遺憾這居然是他第一次主動抱著她入睡,卻也很慶車,他還能有這個機會。
今晚,他應(yīng)該能有個好夢了吧?
*
這一覺,季凌陽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像是要把這陣子的疲累一次睡回來似的,過了中午都還沒醒來。
窗外啾啁的鳥鳴,還有房內(nèi)清新的空氣,好久沒睡在這么舒適的環(huán)境了。床上的他微微翻了個身,大手便順勢往身旁摟去。
空的。
半夢半醒的他馬上驚醒過來,張大眼睛瞧著倩影已然不在的半邊床位。他先是沉下了臉,雙手緊緊揪住棉被,眼中流露出驚惶,口里痛苦地低叫,“黎燦……”
她又走了嗎?她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再也不離開了?
不!仔細回想昨夜的對話,她并沒有承諾他任何事,陪他入睡,可能也只是同情他,更可能是拗不過父母的人情壓力。
“黎燦!黎燦!”終是忍不住大吼出來,他拚命拍著床,就快承受不了頃刻間排山倒海而來的失落,只能以此發(fā)泄。
“怎么了、怎么了?”沒料到,他口里吶喊著的主角,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撲到床邊上下打量他,看他似乎沒事,才松了口氣。
“你作惡夢了嗎?怎么一起床就大吼大叫?”黎燦先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fā)燒,倒是冷汗流了一堆。
季凌陽突然緊緊地抱住她,害她一頭栽進他的胸懷!拔乙詾槟阕吡!我以為你又離開我了……”
黎燦這才明白他方才失控的怒吼是為了什么,一股對他的憐惜溢滿心頭,只能安撫似地拍著他的肩背!澳闼撕镁,因為我再也睡不著了,所以就先起來準備一些東西……”
“準備什么?”他警戒地問,現(xiàn)在對于她的一切都十分敏感。
“準備你的食物啦!”她掙扎了下,卻推不開他的懷抱。
怔怔地盯著她半晌,確認她沒有要離開,他眉間的皺褶才和緩下來。
“不要再嚇我了!彼僖膊幌虢(jīng)歷一次那落入地獄般的痛苦。
“你……”既然掙不開他,她索性犯懶地趴在他胸前,聆聽他激越的心跳。“你沒收到我寄回給你的紙箱嗎?”
“我收到了!彼酀囊恍。“你并不想要,不是嗎?”
“唉!彼⑧,捶了他胸口一記,“你一定沒有仔細看,對不對?”
“我只看到禮服,就再也看不下去了!被蛟S他會昏倒,除了勞累已到極限,瞬間承受太大的打擊也是原因之一吧。
“所以你根本沒看清楚。”她反手摟住他,這男人真是被她整慘了。“你的東西我是退回去了,可是我換過里面的紙箋。寄回新娘禮服,是因為你害我瘦了,禮服太大,你欠我好幾頓大餐把肉補回來:至于鉆飾,哪有用一張紙箋就求婚成功那么簡單,何況鉆戒應(yīng)該要你親手替我戴上吧!至于你的手表……”
她舉起細瘦的手臂,那表正松垮垮地套在她腕上。“我勉強收下了,我也把項煉放進盒子給你了,還要你好好保管,哪知你根本沒看見!
“我以為……”因為先入為主的想法,無端害自己受了這么多苦,季凌陽一時語塞,最后低低笑起來!拔艺娴暮鼙堪
“知道就好!边@會兒她終于掙開他的鉗制,從他懷里坐起身來!澳闼诉@么久也累了吧?我去幫你端吃的來……”
“別走!”見她又要消失了,他連忙又抓住她。
“我只是去拿東西給你吃!彼龥]好氣地拍拍他,但他卻無動于衷!澳悴粫腽I死吧?小心我把你的奕陽科技變成情色王國喔!”
“那就變吧!彼谷徊辉诤酰秩跃o緊握著她。“不管你要發(fā)行成人光碟、色情游戲,甚至情趣商品,只要你高興我都沒意見。”
“你真是……”看來他真是被嚇著了,死活也要纏著她,令她好氣又好笑!爸灰昼,好嗎?”
像是做什么重大決策,他考慮了半天才松手!拔宸昼!
“五分鐘就五分鐘!彼齾f(xié)助他下了床,讓他推著輪椅到浴室盥洗。
但在進浴室前,他突然又拉住她的小手。
“我想吻你。”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以后每天早上,我都要你一個早安吻!
“不行!笔种割B皮地在他面前搖了搖,直到他臉色臭到不行,卻又不敢發(fā)作,她才臉色微紅地道:“刷完牙才準你吻我!
這回季凌陽不再攔她了,因為他輪椅一轉(zhuǎn),正忙著到浴室盥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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