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清嘆了口氣,如果三哥愿意隨他們回京,這秘密遲早守不住,便將面紗取下,弱弱地喊了一聲。“三哥……”
“小清?!”沈容堰嚇得站起來,這條路上算一算也就他們?nèi)齻人跟一匹馬,他還是慌張地探看了左右!澳憧彀衙婕喆魃,被村民看見就不好了!
他們一家兄妹眉宇間長得極為相似,村民也知道他們有個妹妹,為了掩飾她的行蹤,就對外宣稱為了替父母積德,到宗廟里帶發(fā)修行了,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把消息傳了回去,簡直就是砸石入水。
沈蓉清把面紗掛回去,低著頭不敢看沈容堰,小媳婦的模樣惹得陸長興心生憐惜,不管兄長在場,伸手就是摟抱,氣得沈蓉清抬起頭來怒瞪著他,示意他別添亂。
“對我就這么兇!标戦L興笑著搖頭。算了,他樂得慣她。
沈容堰就算歷經(jīng)家變,也禁不起陸長興當面調(diào)戲他妹妹,重點是他們怎么會一塊兒過來,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大哥聽到消息出去找你,回來氣沖沖的,什么都不講,也不許我們多問一句,一個人在爹娘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發(fā)不梳、須不剃,一瞬間像老了五歲。小清,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沈蓉清噎了一下,內(nèi)心苦澀難當!拔页闪岁懘笕说氖替!
“你!”沈容堰指著自家妹妹,不敢相信自個兒聽見了什么話。
“你究竟把爹娘的臉面置于何處了?他們在天之靈——”
“三哥,你別急著罵她,要不是走投無路,這么倔的姑娘怎么會低頭?”
陸畏興橫出一手隔在他們兩人之間,沈容堰為他這句“三哥”差點岔了氣。
“我們手邊握有一些線索,是她這四年來賣命賣尊嚴換下的,如果運用得當,就能洗刷沈閣老的冤屈,我只問你一句,你肯不肯跟我們回京?”
沈容堰面有難色地看著陸長興。他知道這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但也不用省事到什么都不解釋吧?他改問沈蓉清。
“你先跟我說說這幾年都做了什么?”
“也沒什么——”沈蓉清從捜集證據(jù),進入漕幫,四處尋訪買官名單上的人物,到最后依附集玉閣成為瘦馬,再遇陸長興都說了一回。她幾次想把險要的事一語帶過,像投河逃生云云就省略不提,陸長興卻插嘴把一切補上,惹了她好幾個白眼。
“你一個女孩家……”沈容堰實在說不出訓斥的話,看著從小沒少疼愛的妹妹跌得一身傷回來向他求助,他怎么狠心往外推呢?
“好吧,我跟你們上京!
“三哥!”沈蓉清喜出望外,她還以為要磨上個三、五天,才有辦法讓他點頭。
“我開口說要做點小買賣的時候,家里也是反對,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明白你走的這條路比我困難許多。你一路走來,肯定累了吧?三哥沒什么本事,最多就扶你走一小段!鄙蛉菅呙嗣念^,像幼時買糖回來哄她一樣。
“不過我貿(mào)然離去,肯定會惹大哥起疑,得想個藉口脫身,最好是能離家十天半個月的!
“放心,早就幫你想好了!标戦L興把漕幫船塢的事說了一遍。
“還有個福老爹當證人呢!
沈蓉清這時才心領(lǐng)神會,原來他早就打好主意,故作匪氣也是慎防家里的人問起,兩相比較之下,就算身量高頭大馬,最終也不會懷疑到陸長興身上。
“既然如此,我就回家交代一聲,明早在縣城的頭家客棧碰頭!鄙蛉菅唿c了點頭。以前就聽聞過漕運使陸長興心思縝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沒見到他本人就開始布局了。
“好,明早巳時,客棧門口等。你人來就好了,其他的路上添購便成。”其實他很想現(xiàn)在直接把人架走,不過對方是沈蓉清的哥哥,他多少得顧忌些。
陸長興與沈蓉清南下找人,駱家兄弟就負責在京里布局。
彭海不知是虧心事做多了,還是天生膽小如鼠,家里大門口上就掛個寸長的鎮(zhèn)煞羅盤,每扇窗戶上都吊著金錢劍,每天出門跟回家都要燒一遍黃紙,口中念念有詞,家里還養(yǎng)了七頭黑犬,輪流取血用。
“過得這么辛苦,有意義嗎?”駱冰解了某扇窗上的金錢劍后,迅速躲回墻邊,蹲伏在駱雨身側(cè),拿起石子輕丟彭海家的窗戶。
“出門要看日子、看方位,哪天我扮成算命先生,說他這輩子只能吃白米飯,你說他會不會照辦?”
駱雨沒有回他,專心地注視著眼前的變化,一見有人驚醒,馬上松開握了一整個晚上的繩索,白衣立刻從窗外飄過。
“有鬼呀!”房內(nèi)有人大叫,頃刻間,燭火亮了屋子。
駱雨拉回白衣,卷了幾卷塞進胸前,領(lǐng)著駱冰翻墻離開,動作一氣呵成。
“金錢劍又斷了!這個月已經(jīng)斷七支了!老天爺,我們不會染上什么穢物了吧?!”彭海家里哀嚎聲不斷,已經(jīng)離去的駱家兄弟聽過好幾回,早就見怪不怪了。
“老大想這法子還真夠損的,不過怎么樣都比放火好!瘪槺崞甬斈甑娜蝿(wù)仍是心有余悸,當時盡管臨行前陸長興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傷及無辜,還是有人受傷了。那個人就是他,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全。
“幫主行事有他的考量!睋Q作是他,也會選擇用火燒,此舉最干凈俐落,也最無懸念。
“喔!瘪槺亲,不提了。“對了,哥,你怎么看老大跟沈清?”
要是沈閣老沒有失勢,沈清當老大的正妻綽綽有余,只是現(xiàn)在不上不下的,日后翻案也不曉得該如何處理。
“幫主喜歡就好。只要幫主認她,我就認她。”駱雨終于看向聒噪了一晚的駱冰!霸僬f這事不是你我可以過問的,以后莫再提!
“知道了。”駱冰暗自慶幸,爹娘不是把駱雨那顆頑石腦袋生到他脖子上,不然這日子怎么過喲?
駱家兄弟就像這樣,每天造訪彭海家,做點小手腳,在陸長興一行人回到京城后,關(guān)節(jié)也打通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彭海草木皆兵,看到影子搖曳都會嚇出一身冷汗。
決定動手的當晚,駱雨用吹箭迷昏了彭海,將他扛到城外狩圍場內(nèi)。
到的時候,駱冰已經(jīng)在四周用金爐鐵筒燒出濃濃的一陣白煙,并以木板隔了條溝,里面點滿蠟燭,看上去真有幾分陰森。
沈容堰換上閣老官服,染發(fā)貼須,踩上裝有車輪的木板,在彭海藥性還沒褪去前,先讓駱冰拉著繞了狩圍場幾圈,原本木板一動就東倒西歪站不穩(wěn),現(xiàn)在負手迎風不是問題,還能在移動的時候跳兩下。
沈蓉清無事可做,只能在鐵筒里添水,維持住濃濃大煙。陸長興本想牽著佳人在一旁看戲,見她閑不下來,非得找事情忙碌,也只能挽起袖子一塊兒燒紙。
準備得差不多后,彭海也漸漸醒轉(zhuǎn),迷茫之間,發(fā)現(xiàn)入眼不是看了好幾年的床帳,而是荒林野地,手在地上刨呀刨的,確實是濕潤的泥土,嚇得臉色慘白,嘴巴大張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白霧彌漫,帶著些許刺鼻的焦味,火光微弱,幾乎就集中在腳邊,彭海死死閉眼,再張開還是同樣畫面,不死心地又試了幾回,皆是一樣的結(jié)果,嚇得他以為作了個難醒的惡夢,左右開弓,賞了兩個巴掌到自個兒臉上,極為清脆的聲響跟劇烈疼痛讓他心如死灰,因為眼前景物根本沒變。
“彭!砗!币坏烙白釉诎嘴F中閃過,彭海嚇得雙手亂揮。
“你是誰?!你想做什么?!冤有頭債有主,我可沒害你!你去找別人、去找別人!”
“你害我抄家眨官,凈身出京,晚年家破,臨老名譽掃地……你還說你沒害我……彭海,你好狠的心……我要你賠命,賠命……”沈容堰伸直兩手,往虛倒在地的彭;诉^去。
“沈、沈、沈閣……閣老?”彭海像霜打的茄子,軟得更厲害了。
“為什么要害我……你說……你說……”沈容堰想起陸長興交代的事情,開始誘導他回話!拔以邳S泉底下好冷……你說,你為什么要害我……不說我就拖你下來陪我……”
“我沒有害你!我沒有害你……你不要抓我!你不要抓我……”彭?薜脻M臉眼淚鼻涕,縮成一團球。
“那么是誰害我的……你說,只要你說……我就原諒你……保你一世平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聽命行事!”彭海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
“聽誰的命?行誰的事?”
“不知道……我不知道,每次都是送紙箋過來要我準備東西……”彭海頓了一下,開始大叫!皬垵h卿說是曹閣老!對,是曹閣老!你去找張漢卿,不然去找曹閣
老……不要找我!我是無辜的,我是無辜的!”
沈容堰看了眼蹲伏在一旁的陸長興,以眼神詢問他是否該繼續(xù)詢問下去。
“大膽小鬼,居然私自潛逃,還不速速束手就擒!标戦L興壓低聲調(diào),朝駱冰揮手,將沈容堰拉向遠處,一旁等候的駱雨馬上向彭海射了一記迷針。
沈蓉清斂眉,萬分擔憂。“難道誣陷我爹的禮品,都是彭海準備的?如此一來,不就沒過曹永祥的手了嗎?難怪會把他留下來,根本頂罪用的!
“再怎么說,曹永祥也是打滾官場多年的老狐貍,不過是吃胖了點!标戦L興走近昏迷不醒的彭海跟前,冷冷地笑道:“可他卻不知道,吃得胖點容易抓,首輔當了近五年,也該風光夠了。”
他轉(zhuǎn)過頭來,笑容添了點溫度。“世子爺,你怎么看呢?”
秦王世子像被吊在空中蕩過來又晃過去的,臉色蒼白難看。“這就是你說要給我看的好戲?”
“是!标戦L興承認得很干脆!笆雷佑X得精采嗎?”
“我頭疼死了。”秦王世子揉著鬢角,頓時生出誤交損友的感慨。
“難怪你要我替你租借狩圍場,他們聽見我晚上要來,看我的表情好像我發(fā)病沒服藥一樣,原來你早就打好主意要拖我下水了?”
“別這么說,曹永祥一倒,對你也是有好處的。”陸長興笑了笑,走回來拍了他肩膀幾下!耙阅愕哪芰,就算駐守皇城,也該是京營的頭兒。曹老賊不在,你才有辦法升上去,才不至于以世子之名領(lǐng)了個不上不下的羽林!
曹永祥屬意秦王之女,想為三子娶妻,媒婆三次登門,都讓秦王回拒。曹永祥懷恨在心,卻不能對秦王如何,只能朝秦王世子的仕途下手,明明有更高更好的職位,全讓其他皇親國戚頂了上去,還大力提拔三子媳婦的娘家人,生生壓了秦王世子一頭。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秦王世子頭更疼了,今晚得知太多消息,芙渠就是沈閣老女兒的事也讓他吞咽了半天,其實他一開始就被陸長興卷進來了吧?想想他下過了什么承諾?“接下來該做什么,你先讓我有個底吧!
“我這人臨時起意多的是,只能告訴你我最終目的是還沈閣老一個清白而已!标戦L興望著苦惱的沈蓉清,走近牽起她的手,在她掌心畫了幾個圈,舉到她唇邊。
“我?guī)湍惝嬃税采穹,你快吞下去!?br />
沈蓉清用看怪物的神情看著他,其他人亦然。
“不用擔心,還有張漢卿這條線索。曹永祥沒有跟他們接觸過,張漢卿還能懷疑到他頭上,不是曹永祥露了什么破錠,就是張漢卿精明,都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陸長興倒是泰然自若,也因為他不急不慌,眾人頓時有了主心骨,也不算多失落了。
為了讓彭海吐實,陸長興跟沈蓉清先是南下找沈容堰,再讓駱家兄弟裝神弄鬼嚇唬
對方,末了還將秦王世子卷入,前后費了不少心力,原以為張漢卿會更麻煩,誰知道找一個人就搞定了。
張漢卿的母親。
兒子官位是買來的,還為了這個官位害了沈家一門老小,淳樸的張老太太怎么能接受?差一點被攔路的沈蓉清說到當場昏厥,要不是沈蓉清機警,及時掐了張老太太的人中,說不定此刻她得在衙門內(nèi)等陸長興過來了。
張老太太很生氣,二話不說領(lǐng)了沈蓉清回家,當然陸長興及沈容堰都跟著,一是丈夫,一是哥哥,張老太太也沒起疑。
至于秦王世子及駱家兄弟,則是在張老太太進家門后,迅速帶人在外頭圍了一圈,以防張漢卿脫逃。
輕輕松松地進到張家,沈容堰不免抱怨了句!斑@么簡單,你怎么不一開始就朝張漢卿下手?”
“人家說母子連心,你怎么能確定張老太太不知情?又怎么能確定她不會包庇兒子,反過來把我們出賣給曹永祥?”陸長興笑了笑。“人數(shù)多的時候,先拿聰明人;人數(shù)少的時候,要留著最后收拾,以免跑得一個不剩,最后賠了夫人又折兵,我可不想賠了你妹妹!
說到沈蓉清,沈容堰就蔫了。他看得出來陸長興對她極為用心,不過妹妹的身分實在尷尬,除非陸長興一輩子都不娶妻了,否則干出寵妾滅妻的事來,不是比他爹還混帳了嗎?
沈容堰進京有幾天了,沒錯過陸長興與南國公的事情,全都是些糟心的。
張老太太先替他們倒了茶,再到書房把不肖兒子領(lǐng)到前廳來。張漢卿自然對陸長興不陌生,見他來訪大吃一驚,目光移到沈容堰身上時,眼神頓時冷了下來。
“你們是為了沈閣老的事情來的吧?”張漢卿嘆了口氣!敖K于讓我等到這天了,還以為這件事會被我?guī)нM棺材里,你們等我一下!
“我隨你去!标戦L興站了起來,張漢卿又黑又瘦,又有年紀,兩兩相較之下,就顯得更暗淡了。
雖然外頭有人鎮(zhèn)守,不怕張漢卿竄逃,就怕他躲到無人的角落里自我了結(jié),他母親還在呢,怎么撐得?
“走吧!睆垵h卿沒有反對,回到書房后,從他所坐的木椅中撬出一個布包,拿著就往前廳走,其間沒有看陸長興,也沒有交談。
回到前廳后,他將布包放到沈容堰面前。“你是沈閣老的兒子,我可以放心把這交給你。里面有我從彭海那里拿來的紙箋、送貨的地點路線,還有當初買官時簽的紙契,我還沒畫押,不過當初跟我接洽的人已經(jīng)署名也按了指印,他說他是沈閣老的學生,叫黎光耀,三十幾歲上下,左邊鼻梁靠近眉心有顆帶毛的痣,當初跟彭海父親接洽的人也是他,不過我想這應(yīng)該是假名,但字跡還是有用的!
“你既然將證據(jù)保留下來,可見你也不是自愿替曹永祥辦事,你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對方手上?”沈蓉清覺得奇怪極了!澳隳懿荒馨咽虑檎f得詳細點,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張漢卿沈默許久,張老太太看不下去,直接兜頭打了兒子一巴掌。
“你這什么死人樣子?我從小教你頂天立地,你是怎么頂怎么立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xiàn)在人家給你機會改過自新,你還不珍惜?那些破事你真想帶到棺材里當死人骨頭嗎?你給我說清楚!”張老太太氣到差點又暈了。
“娘,你別激動,我說就是了!”張漢卿扶她坐下,替她倒了杯茶,才緩緩將當年的事情,一絲一絲剝了出來。
“當年我應(yīng)試,屢試不中,清德十八年,弟弟早我一步登科,放榜那晚,我喝得酩酊大醉,想著不如死了算了,忘了自個兒走到哪兒,就聽見黎光耀在談賣官的事,我就想不如買個官位做做,別再辛苦挑燈,日讀夜讀,還讀不出個進士來,便推門進去問他價格怎么算,等書契真的推到我面前時,我嚇到酒都醒了!
張漢卿抿了些茶水,繼續(xù)說:“沈閣老在朝中風評正派,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我便挑著刺問他,只差沒問他為什么要陷害沈閣老。對方可能見我無權(quán)無勢,便要我為他所用,威脅我說他已經(jīng)將我的名字登錄在冊,屆時名譽掃地,還得賠上一條命,要我自個兒斟酌。上了賊船,我只能放著暈了。”
“你知道背后的主使者是誰嗎?”陸長興隨口提了一句。
“這有什么難猜的?當今首輔是誰,兇手就是誰。”張漢卿冷哼一聲。
“當時我以為這輩子就這么完了,領(lǐng)了這份差事,卻從來沒有用過心,是……是沈閣老跟我說,他看過我的策論,我不是書念不好,是想法過于偏激,考官不能接受而已,要我別灰心喪志,總有天空任我翱翔,可是下個月,沈閣老就入獄了……”他吃痛地閉起眼,眼角有些水氣。
“我軟弱無能,唯一能做的就是茍且偷生,留條狗命把這些東西保存下來,期待有朝一日,有人上門找我!
沈容堰握緊布包,艱澀地說不出話來;沈蓉清眼眶微紅,直接朝張漢卿下跪。
“不管如何,小女子謝過張公子大義!惫馐沁@句茍且偷生,就讓她心有戚戚。
“不敢,姑娘快快請起!睆垵h卿臉脹成了豬肝色,沈閣老會獲罪入獄,有一部分是他的關(guān)系,他怎敢受此大禮?
陸長興把沈蓉清扶了起來,心疼死了。他看向張漢卿,對方可能把憋在心里的秘密說了出來,覺得輕松了,背脊比方才直挺許多!吧蜷w老一案若沈冤得雪,你恐怕難逃罪責,不過我們會盡力保你一命,當作報答!
“無妨,這些年我受夠了,現(xiàn)在反而安心,如果陸大人有能力護我周全,也請護彭海周全,他……比我還要可憐。”張漢卿嘆了一口氣,實打?qū)嵉貫榕砗8械奖А?br />
“他家境好,做不做官都無所謂,是他喜歡上一個姑娘,對方家里出了個秀才,非要彭海有一官半職或功名在身不可,彭海才找上他爹幫忙買個小官,后來才知道那名姑娘是對方設(shè)的誘館,全因為看上彭家的財力。那名姑娘最后真的對彭海動了感情,據(jù)實相告,提醒他當心,卻活生生被勒死在彭海面前!
眾人訝然,陸長興眉心緊蹙。
“我跟彭海本以為死定了,就算不在懲處名單中,早晚也會被滅口,怎知卻奇蹟似地被保了下來。原來是幫著曹永祥運作這件事的人貪圖彭家利益,舍不得砍了彭海這棵搖錢樹;而我被留下來,不過是用來安撫彭海的棋子。只可惜黎光耀不再親自出馬,都是差人來要油水,無法進一步接觸!
張漢卿苦笑,搖了搖頭!安徽f這些了,先處理沈閣老的事情要緊。”
“嗯!
陸長興看了沈蓉清一眼,神色十分堅定,仿佛離曹永祥倒臺的時日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