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沉著臉,他不費吹灰之力攔腰抱起她,走進園內的六角小亭。
他想把她放落在石凳上,她偏不依,藕臂猶抱牢他的腰。
“我要坐你腿上!彼龂虖埿宰佑制稹!岸鯛斀o不給坐?”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今日于他有恩,不敢不從。微怔了怔,他順其意抱她坐下,貢獻出結實的大腿和寬闊的胸膛。
他聽到她的清鈴笑音。
“鄂爺,該我做的,我可都做了,接下來該換你履行諾言了。”她挨得更緊,嫩頰蹭過他的頸窩和粗糙顎下,吻著他緊閉的嘴角!芭阄胰,當我三天的男妓……噢,我猜你是不喜歡‘男妓’這說法,但……鄂爺不會毀約吧?”
她像是故意要惹他生氣,言語刺探,舉止大膽。
銳光一掠,有什么劃開混沌思緒,鄂奇峰下意識緊抓腦中那抹想法,斂下的雙目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好近的那張粉面。
她墨睫顫抖,鼻翼鼓動,氣息暖熱。
她的眸彷佛不敢看他,吮他唇瓣的力道卻好重,誘哄不成,要迫他張嘴似的。
她把他抱得好緊,隔著衣衫,他清楚感覺到她十指的力氣,彷佛怕他掙脫。
她怕他要毀約。
明明擔心害怕,不想讓誰看出,遂以逗惹對方來掩飾自己的弱勢——這是她一貫的伎倆,是吧?
左胸化開某個點,一泉逼近疼痛的柔軟涌現。
他的心以某種怪異的、耐人尋味的方式疼痛著,抿著的唇不由得放弛,那抹丁香小舌隨即鉆進,這一次,他不再遲疑、不作抵拒,齒關乖乖打開,含住她送來的甜軟,品嘗她的味道。
懷里的嬌軀突然畏冷般發顫,尋求熱源地密貼過來。
他本能地收縮臂膀,一只大掌順著她的背脊往上挪,托住她的后腦勺。
四瓣唇過火地糾纏,耳鬢廝磨,她柔嫩肌膚被他粗獷面頰壓出點點紅痕,最后癢得她呵呵笑,臉容埋進他頸窩不斷逸出笑音。
“之前吻你,你都悶悶的不給親,還要我使強、霸王硬上弓……這回你可懂得回報了,鄂爺……咱們三日之約,你也得信守承諾,對我乖順些、依從些呀!”
她以為今日領他來此,讓他得到他要的,所以他才響應她的親近嗎?
鄂奇峰費勁壓下體內躁動。
腹中火越燒越旺,往雙腿間沖噴,害他必須咬緊牙關,重重咬住,經過一番調息后才能勉強穩住聲音。
“為什么不離開‘綺羅園’,找個好人家嫁了?”她仍是清倌不是嗎?要他三日?這種事向來都是姑娘家吃虧啊!
她又笑,舒服地枕著他。
“哪里有好人家?沒有哪戶好人家會要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而我也不需要男人來養……鄂爺,我身分雖低賤,只要自己仍屬于自己,那就傲得起來。再說了,我一出生就在‘綺羅園’,金嬤嬤盡管勢利,待我是好的,園子里的姊妹也像是我的家人。唉,大爺您說說,離開那里,奴家又該往哪里去?迷了路怎么辦?”說到末句,她語帶戲謔。
鄂奇峰沉默片刻。
她柔荑玩著他指上、掌上的硬繭子,他沒抽回手。
“……妳從未遇見想托付終身的男子嗎?”
朱拂曉沒立刻回話,小腦袋瓜懶懶地撐離他的頸窩。
她今夜又醉酒了,眸光迷蒙,剛得到一個熾熱深入的回吻,神魂仍輕飄飄,要不,她該會感覺到男人頸側再明顯不過的脈動。
眨眨醉眸,她恍惚地翹著嘴角,看著眼前的男人,一直、一直看著。
他的眼中攏著能碰觸她內心的東西,面龐剛正,眉間堅毅。
他凝望她的方式啊,彷佛對她有著關懷,彷佛喜歡她、憐惜她,彷佛……彷佛他是那個“阿奇”……
“阿奇……要不,你來娶我好了……我就嫁阿奇,跟阿奇騎白雪駒浪跡天涯去……”
話順口一出,那張深沈的男性面龐微起變化,目光如炬,盯得人無處躲藏。
朱拂曉驀地打了個顫,渾沌腦子頓覺清醒,如同夜風吹開掩月的烏云。
她說了什么?
她自憐自艾到要借醉裝瘋賣傻嗎?
朱拂曉,妳可以再不象話些!
自覺羞窘,她率先調開眸光,故作嘲弄地努努嘴。
“放心,我不會逼鄂爺娶我,更不敢壞你姻緣。等咱們的事兩清了,鄂爺想愛誰、想與誰白頭到老,跟奴家可無關。”
欲要收回的小手被他一把倒扣,她指尖泛涼,心頭卻熾熱鼓動。
“妳想要的那個‘阿奇’,早已經不在!彼蜕虻,粗糙掌心徹底感受到她全然異于他的纖細柔嫩。
朱拂曉重新迎向他的注視,內心迷惘悸動。
她不知該不該信他的話,倘若“阿奇”真已不在,那他就別再用那種攪擾她心緒的眼神看她,那眼神太真、太直鉆心底,殺傷力太大,總讓她醉不醒,而她絕非他要的那個人……
“你想要的姑娘也早已不在。”
她鼓起勇氣回堵一句,已抱著要面對他怒氣的覺悟。
哪知,鄂奇峰卻仍深沈看著她,像是不放過她臉上每個細微表情,那些她想掩藏的、想自欺欺人的,他都要深進。
“我知道!彼麊÷暤馈
她一怔,覺得自己陷入迷障,一時間不知如何再說。
不知說什么好,那就干脆不說,要想拋卻內心紛雜,做的比說的有用。
纖背微挺,她又攻擊起他的嘴,誘吻、索吻、啃吮、糾纏……然而這一次,那張男性豐唇不作任何抵御,迎合著她,并在她以為掌控了一切時開始反擊,成功奪取主控權……
她唇舌技巧美妙,最后卻敗給了他的耐力和體力,再有,他根本不需調氣,因為他屏息的能耐驚人,被他纏上,她滿面通紅,險些沒氣。
她被抽光力氣般癱在他臂彎里,再次把臉埋在他頸窩,不是貪懶,而是偷偷替自己多爭取幾口呼息。
“你……你……”還是好喘,她心臟怦怦跳,從未這般急如擂鼓。
鄂奇峰也沒好到哪里去。
身體火熱,左胸的熱流已化成巖漿,但思緒卻是沈定許多,一些之前懸而未決的事,在這時都有了方向。
十三年來,日日夜夜想著復仇,想著重建“秋家堡”,那些歲月早磨掉他原有的心性,如今的他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人?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也“迷路”了。
然后,遇到她。
他們各有各的憂傷,或者,同病該要相憐,既然遇上,就該認真對待。
“我明日離開江北,三師弟那邊還在等我消息!彼龆溃硢∩ひ粑⑼讣で橛囗,大掌撫著她的發。
聞言,朱拂曉抬起臉容。
“你和寒爺談出結果了?”
他點點頭!昂壕w這邊一旦安排好,另一邊也該收網!
“你和寒爺談完就要走了嗎?”她雙頰泛紅,眉眸有些怔忡,想到萬一事情進行得不順利,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他……“一走了之,這算什么?”
“我很快就回來!彼鲎∷募绨,語氣持平,但神情好認真,直直看著她的眸!皧呂抑s,我定然守諾。朱姑娘……妳等我!
他雖仍守禮地稱她“朱姑娘”,而非直接喚她閨名,那張剛峻嚴肅的面龐卻似刷過靦之色。
朱拂曉定定與他相望,心湖被風撩起一波波漣漪,一時間思緒紛涌……不知因何,只覺他所說的“守諾”似乎沒那么簡單。
“你、你最好別教我等太久,要是大爺遲遲不來履約,奴家心一橫,可要算起利息加天數,屆時就不是三天、五天能解決的事,若不讓你好好服侍我個三年五載,豈能甘心?所以你……你好自為之!”
說到最后,她有些語無倫次,只是不胡亂說些什么,心里會更沮喪憂慮。
揪著他前襟的小手忽然掄成拳,搥了他胸膛一記。
“鄂大爺,你要再欺我、騙我,我……我就拿自個兒當獎賞,另贈黃金百兩,賞給任何一個有本事把你揪回到我面前的人!”
她這話說得讓鄂奇峰相當火大似的,他面色陡沈,目中爍輝。
他頭一俯,換他以惡霸之姿,用唇堵了她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