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天生就很賊。那種人,通常被稱為——小人!
而她戚寶寶身旁站的,恰恰就是這樣的人!
“你真的很卑鄙!彼,中了這家伙的奸計。
傅玄溟一手攬在她的肩頭,那緊握的力道,讓戚寶寶皺了皺眉。
“好說好說!就是比你聰明些!痹倥馨!看她是要飛天還是遁地都隨意,想在他面前作亂,那就要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正氣凜然的衙府里,摻有一絲森冷感,戚寶寶說不出盤旋在心底奇異的感覺。可能是自小沒見過什么世面,第一次跺進宮宦之地,難免心生畏懼。
“大哥,你傷勢好些沒?”丁堯見到傅玄溟,立刻關(guān)心昨夜的事兒。
“沒有大礙,倒是你,問出那批夜盜的賊窩沒?”他們逮到的這群小賊,不過是底下專出力的手下。若沒有捕到大魚,手里捏著小魚,也不算是功勞。
“還沒,他們嘴巴緊得很,要搜出賊窩恐怕沒那么簡單!倍蚱骋娝砗蟮男⊙绢^,喊了一聲。“哎,那不是昨晚的小娃兒?”
傅玄溟按著她的后頸,將人給拖到前頭!八袑殞,是我同鄉(xiāng)!
“傅寶寶。∶滞蓯鄣!奔热皇谴蟾缤l(xiāng),那要客氣點才行。
戚寶寶咬著牙,很勉強的擠出一抹笑容!拔也恍崭怠!笔裁垂硗l(xiāng),她倒了八輩子楣才會跟他是同鄉(xiāng)!礙于此刻發(fā)火便無法明目張膽地查爹爹的下落,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她是個畫師,昨晚既然撞見那群夜盜,我想,要是藉著她的本事,將其他黨羽揪出來不是難事。她繪人的工夫很好,到時咱衙里放出一些風(fēng)聲,必定弄得那群夜盜心驚膽跳。”
“可是這樣我會不會倒大楣呀?”她雖然看過他們,但是同樣的,她這張圓臉也被對方記得牢牢的。
“沒錯!記得在放出的消息里,要讓他們知道當(dāng)晚撞見的,是個畫功一流的畫師,并且過目不忘,要他們一個個都別想存著僥幸的心。”
戚寶寶扯著傅玄溟的袖口,耳語道:“你真的打算讓我留著小命找我爹嗎?”她呵呵地朝丁堯笑,話卻說得咬牙切齒,只有傅玄溟知道。
“這叫激將法,你腦子就只有一丁點兒大嗎?”他大掌按在戚寶寶的頭頂上,同樣小聲的回答她。
“是!我等等就去放出消息!倍蜻@人做事手腳俐落,轉(zhuǎn)頭就要踏出衙門。
傅玄溟喊住他!澳阆葴蕚涔P墨,再找?guī)讖埉嫾垇!?br />
“現(xiàn)在就要?”戚寶寶怪叫一聲,他未免也太急了吧?逼她往死地里踩,這事兒他倒是做得挺快活吶。
“不然還讓你擇良辰吉時嗎?”她討價還價的性子又顯出來了,傅玄溟微怒地回了她一句。
戚寶寶苦著臉,被傅玄溟架到衙府后堂里,押在書案上無處可逃。
“將那枝筆拿出來。”他彎下身,在她耳邊壓低聲量。
“寶寶丫頭,這畫具是我臨時抓來充數(shù),你將就些,咱衙府里沒幾塊大銀能夠揮霍!倍螂m是武夫,卻長相斯文,對于文人也相當(dāng)尊敬。
“沒關(guān)系,我隨身帶著筆,自然成習(xí)慣!彼谝滦淅锾桶√偷,掏了半天卻沒有摸到影兒。
“你在摸什么,還不快拿出來!”傅玄溟推了她一把,這丫頭又在玩花招。
戚寶寶掩嘴說:“好像不見了!碧靺龋侵P不見了,她會被傅玄溟砍掉頭的。
“在哪里不見的?”他總有一天要扭斷她的脖子,自從和她在一塊,什么古古怪怪的事都發(fā)生了。
“來時我還……”戚寶寶又摸了一會兒!昂秒U,是袖里暗袋破了一個洞,滾到內(nèi)襯里了!闭f完,她拉了拉衣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出筆。
丁堯在一旁看著兩人不時交頭接耳,看來這個寶寶丫頭很讓大哥掛心哩。他和傅玄溟當(dāng)兄弟這么久,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么親近,不愧是同鄉(xiāng),感情果然好。
兩人還在拉拉扯扯,卻不知已被丁堯誤會。
戚寶寶等發(fā)好墨后,大毫沾了墨,濃淡變幻多端的墨線游走在紙上,每個線條皆被勾勒得清楚生動,仿佛活生生的躍于紙上,然而畫出來的人卻十分……猥瑣不堪!
“嘖,長得真的不像善類!倍蛞环矫媾宸輰殞毜漠嫻,但是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樣的好功夫拿來畫這群盜匪實在可惜,要是畫個女人,肯定是國色天香。
傅玄溟早就見識過戚寶寶的才能,并不認為她輸戚墨,有道是虎父無犬子,怎會遜色到哪去。只是……透過她的畫筆,還真是把那些盜匪的模樣給畫得極為傳神!
“寶寶丫頭,你畫不畫女人呀?改天畫個美女,好撫慰我們衙里這群孤家寡人的心。”丁堯拿了剛畫好的肖像,擱在旁邊的小幾上陰干墨色。
她笑了笑,這家伙挺好柑處的,不像傅玄溟對她那樣兇惡!昂冒!你想要多美就有多美!”
戚寶寶才耍笑,傅玄溟一掌鉗往她頭頂,搖得她暈頭轉(zhuǎn)向的,冷冷地哼氣。“等你把應(yīng)做的分內(nèi)事兒做好再說!
才夸她個幾句,這小娃娃屁股就翹得比天高,一點都夸不得。
“是……”無奈地回應(yīng),戚寶寶除了認命之外,毫無余力反擊。
“寶寶丫頭,你趕緊畫。∥叶虻饶阋环廊藞D賞賞心。”
“一定一定!”咧開嘴笑,戚寶寶覺得若能離開那座鬼宅,找個借口到外頭兜轉(zhuǎn)兜轉(zhuǎn)也不錯。
嘻嘻!老爹要找,她戚寶寶也要玩。博玄溟應(yīng)當(dāng)不會真想殺她滅口,她只要乖乖地畫好那群夜盜的畫像,讓他立個大功,屆時他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
手上握著大毫,戚寶寶心情一旦放松,運起筆來更加隨心所欲,流暢得讓畫紙里的人都鮮活了起來。
可是,那人像的面容一樣兇惡得像是匪類,或是鼠輩,又甚至如惡鬼!傅玄溟和丁堯看著戚寶寶手底下群魔亂舞的人像:心想怪不得她昨晚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寶寶丫頭,你和傅大哥除了是同鄉(xiāng)之外,還有什么特別的交情?”丁堯咬著肉包子,含糊不清的問著。
衙門后堂里,三人圍坐在圓桌邊閑嗑牙,等著夜盜圖像上的墨色陰干,好派給衙府底下的其他畫匠,讓他們依樣畫葫蘆地連夜繪制完畢,張貼在鳳陽城內(nèi)的大街小巷。
至少,戚寶寶還有一兩日的快活日子可揮霍,可往后的日子她便不敢想了。
“我啊……呵呵……”戚寶寶捧著包子,閃爍其詞,大眼眨呀眨地朝傅玄溟求救。
她這人實在是不會說什么謊,更沒想過丁堯會追問下去,可見得他對傅玄溟很是關(guān)心呀!
唉,他這人空有一張好臉面,心地卻不怎么好,對她也粗魯?shù)靡,戚寶寶真是想不透像丁堯這樣好心性的人,怎會對他忠心耿耿?
“沒有交情。昨晚我盤問她的時候,才知道的!备敌橥矄谓淮!氨鞠胍龑⒛侨罕I賊的面容形容給衙府底下的畫匠聽,沒想到她竟然是畫師,那就省了麻煩。”
“可是,你們看起來很熱哩!彼沒見過傅玄溟和哪個女人親近,要是沒有交情,兩人怎么會交頭接耳地說話,看起來挺熱絡(luò)。
傅玄溟又說。 “那是因為我們剛好有個共同認識的對象!
“是啊是啊!就僅是如此而已!逼輰殞毭Σ坏貞(yīng)話,小臉笑得極為諂媚!安┎额^真是言簡意賅,三兩下就把寶寶我想說的話都講齊了!
“真巧耶!這鳳陽城也不小,就讓大哥遇到寶寶丫頭這個同鄉(xiāng),要是說老天爺沒特意安排,丁堯我還真不信哩!有緣、有緣呀!
戚寶寶扯了扯嘴角,她相傅玄溟僅能稱得上是孽緣。而他則置若罔聞,還在暍著濃茶、大啖甜糕,壓根兒不理人,自然也沒把她的苦臉給看進眼底。
“寶寶丫頭,你來鳳陽城做什么?”丁堯替她斟杯熱茶,兩人漸漸熟稔起來。
“找老爹!彼恢圹E的瞄了傅玄溟一眼,他聽聞這話時,臉上也沒什么反應(yīng),足見這話她說得也不算太過,不會讓丁堯費心猜疑。
“尋著沒?”
“還沒,我踏上這座大城才沒多久而已。”她實話實說,那雙眼不時溜轉(zhuǎn)到傅玄溟身上,他冷淡的神態(tài)像是沒把她的話當(dāng)成一回事兒。
他也不應(yīng)個聲,搭理人虛應(yīng)一下也行,但偏偏就把自個兒晾在一旁,戚寶寶很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讓丁堯起疑就糟了。
“你老爹叫什么名,讓我們兄弟打探打探,說不準明天就找到了!
丁堯的古道熱腸,讓戚寶寶不知怎么反應(yīng),她趕緊向傅玄溟討救兵。豈料,傅玄溟就只把心思放在眼前的糕餅上,悠哉得像是沒他的事兒。
沒見過哪個男人比他還嗜甜,可偏偏性子惡劣得根本沒有一絲甜味,像塊又冶又硬的臭石頭!戚寶寶鼓起頰來,他的冶淡真是讓人倒盡胃口。
“我爹……”不管了,要是她說錯話還是怎么著,傅玄溟都沒資格罵她。
“等抓到那批夜盜再說,要不就算尋到她老爹,平白無故讓長輩擔(dān)心也沒有半點好處。”傅玄溟四兩撥干金,輕松以對。
“也對,我看寶寶丫頭,你這陣子進出要小心,等明日消息一放出去,那批惡盜非追著你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