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寶寶傻了,聽到身后有人悶哼一聲,緊接著倒地不起。
“沒砍到你,鬼叫什么!”這一喊,害傅玄溟以為自己晚了一步,讓對方砍掉她的膀子了。
“我我我……”戚寶寶唇瓣抖著,死命抓著傅玄溟的衣襟,心跳劇烈,寒毛豎起。“救救我……嗚……”她腦海一片空白,只說得出這句話。
見她嚇得快要昏厥,傅玄溟根本連罵都懶得罵,僅能一手將她護(hù)著,迎面揮開對方的大刀。
大街上,即便夜色已沉,仍是不得安寧、殺氣沖天,所有惡氣皆傾巢而出,將此處包圍得密不透風(fēng)。
傅玄溟矯捷的身手在動靜之間,招招直取對方要害,毫無多余的動作。那對分水刺在他手里成了奪下生魂最險惡的兵器,銀光之間,立刻壓制得對方動彈不得,甚至無命可活。
直到后頭同為官衙里的捕快追上,博玄溟才漸漸收回顯露的殺意,只將幾個人斷了手腳,令他們再也無路可跑。
然而,在傅玄溟大開殺戒之際,早有許多惡盜見情勢逆轉(zhuǎn),拔腿就跑,僥幸逃過一劫。
“大哥,你沒事吧?”晚一步跟上的丁堯,看到傅玄溟懷里不知何時竟多了個小娃娃。“她誰。俊
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丑呀!丁堯搖搖頭,沒見過有女人能哭成這副德性。
“被那群惡盜無端追趕的人!备敌槔淅湔f著,那冶漠的神態(tài)像是不認(rèn)得戚寶寶。
“哎!你這小丫頭怎么會跟一群……”丁堯話沒說完,眼一瞟看到倒臥在地上幾個哀叫的大漢!巴!今兒個咱們真走運(yùn),竟然抓到追捕了半年多的夜盜!”
這批夜盜作風(fēng)猖狂至極,城內(nèi)許多大戶人家都遭殃,其中最不得了的是,他們膽大包天,一盜還盜進(jìn)震王府里,竊走為數(shù)不少的珠寶,甚至還有機(jī)密的公文,令趙太爺怒得跳腳,非要衙府底下的捕快們盡速將夜盜緝捕到案。
“你在哪里遇上他們的?”傅玄溟低首問她,見到哭得發(fā)皺的小臉,再度擺出不耐煩的神情。
戚寶寶顫抖抖的手指著后頭暗巷!澳悄悄恰蹦橇税胩,她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丁堯,你帶兄弟們?nèi)デ苽究竟,看今晚哪戶人家遭殃?”傅玄溟下令,做事果決迅速,表情同樣淡漠。
拉著戚寶寶,傅玄溟打算先行離去,趁亂將這丫頭塞回宅子里,要不準(zhǔn)會平白生波瀾。哪知,兩人步子尚未踏出,倒臥在地的其中一名惡漢,突地翻起身來,一把大刀便向戚寶寶劈來。
此舉來得突然,她甚至來不及尖叫,就被傅玄溟拉往一旁,刀口順勢劃過他的臂膀,登時血流如注,刀口子又深又長。
博玄溟啐了一口,反手一揚(yáng),掌風(fēng)凌厲的掃過惡漢,令對方疼得暈厥過去,傷勢慘烈。
“啊啊啊啊!”戚寶寶沒想到他竟然會替自己擋下一刀,那血順著他的胳臂流到她手背上,熱暖暖的顯得很黏膩!把枚嘌
“閉嘴!”被砍到的是他,她喊得那么帶勁是怎么一回事兒?
“大哥!”丁堯趕忙撕去衣袖的一角,替傅玄溟包扎傷口!澳氵@小丫頭真的很膽小!
傅玄溟冶冶地笑,就連丁堯這個對她不過僅有片面之緣的人,都能說出他的心聲!
“我……我沒看過這么多血呀。”光看她就覺得痛,戚寶寶小臉縮成一團(tuán),看著自己手背上染滿他的熱血,感覺很奇異,也很心慌。
他應(yīng)該是很討厭她的,怎么會替自己擋下這一刀?
“我們是司空見慣,哪像你,少見多怪!”丁堯把布條纏緊,用力一收,將傷口壓緊。
“喂!你輕一些,那感覺很痛啊。”傅玄溟看起來雖是面無表情,但心底想必是痛到跳腳了。她和他雖然相處得不融洽,但他如今有恩于她,戚寶寶只好勉強(qiáng)替他說出心聲。
湛亮的眼眸淡淡一勾,看向戚寶寶那張表情生動的面容上,博玄溟開口道:“你以為我像你這么沒用?”未了,還哼了一聲加重語氣。
“嘖!上回我大哥追土匪時,背上被砍了一刀,照樣滅了一座賊窩啊!”丁堯?yàn)榇蟾绺械津湴翗O了。
戚寶寶搗著耳朵,好似傅玄溟遭砍的那刀是揮在她背上似的。
“我不要聽,好痛!”她這輩子就是怕痛怕死,這種英勇的事跡通常挾著一些傷痛,她可不感興趣呀!
很難得的,傅玄溟見到戚寶寶這徹頭徹尾的膽小模樣,嘴角竟然掀了掀,笑了起來。
丁堯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難得一見的笑容,感到古怪!澳俏蚁鹊角邦^去探看,你回衙門記得請大夫來瞧瞧!
“好!备敌轭M首,那表情看來不痛不癢,顯然這傷并末讓他掛心,如同被小貓劃了一爪,不怎么礙事。
在丁堯領(lǐng)著一票后頭趕來的捕快離開時,傅玄溟拖著戚寶寶往城內(nèi)東邊的那座鬼宅里走。一路避掉大街,專挑小巷,掩人耳目。
“哎,剛剛那人不是要你先去請大夫?”剛才他血灑得很急,現(xiàn)在才沒走幾步路,纏在臂上的布條便濡濕了。
“死不了人。”她休想要趁隙逃走,這些年來,凡是進(jìn)了他博玄溟手中的小賊和獵物,沒一個能僥幸逃跑,她也不例外!“你逃走的這筆帳我們還有得算!”
“我……”戚寶寶頓時氣弱,想了半天才又嚷了一聲。 “等你哪天倒楣被人擄走,就能知道我的心聲。”
“死丫頭!你少詛咒我!闭媸枪纷炖锿虏怀鱿笱!
傅玄溟一腳踹開大門,循著小徑回到后院里,解開房門口的鎖頭,將戚寶寶扔了進(jìn)去,隨即踏進(jìn)來。
他掌了燈火,燭光映照出他嚴(yán)肅的神態(tài),而戚寶寶僅能安靜地坐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你自己選,是要我扭傷你的膀子還是腿?”她若再逃跑一回,他絕對會砍死這女人!
他的威脅,讓戚寶寶縮了縮脖子!翱刹豢梢浴疾灰?”
“我說過你再跑一次,就要你好看!”
“因?yàn)槲覂?nèi)急,找茅房啦!逼輰殞毚曛鴥烧,笑著打哈哈。
傅玄溟一掌拍上桌,嚇得她差點(diǎn)跳起身來。二派胡言!你存心要讓我拔掉你的舌!闭颐┓空业酱蠼稚先,這丟死人的鬼話她還真敢講給他聽。
“別、別激動,你傷口上的血,又會流出來的!逼輰殞毺嫠麚(dān)心,一方面也是為了顧自個兒小命。
墨黑的眼眸竄著火光,傅玄溟忍著怒意,專心地替自己療傷,不再和她計較。
他走到屏風(fēng)后,到斗柜里取了干凈的布和治刀傷的藥罐,又坐回戚寶寶身邊,動手脫衣時,那丫頭又大聲嚷嚷了起來。
“喂喂喂!你做什么?”戚寶寶掩面,他動作可真快啊,一會兒就在她面前脫得僅剩單衣。
“我不脫衣怎么擦藥?”傅玄溟兇狠地問,差點(diǎn)沖動地抓起燭臺往她的頭頂敲去。他傷成這樣,是誰害的?
“男女有別吶!大爺請準(zhǔn)許小的回避!狈嵌Y勿聽、非禮勿視,他懂是不懂?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還沒出嫁的呢。
“要是你敢踏出這扇房門,我就打斷你的腿!备敌槊撓伦詈笠患䥺我,露出精壯的胸膛,他渾身上下布滿傷疤,在燭火的照映下,像是有數(shù)十條妖蛇纏身,糾結(jié)在他的身軀。
那些疤,看來沭目驚心,讓人十分震驚。戚寶寶不小心偷瞄到一眼,整個人便傻愣住了,她直勾勾地看著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數(shù)不清的疤痕,沒想到有人會是這樣過日子的。
傅玄溟根本沒見到她吃驚的模樣,檢視著臂上的傷勢。傷口不長,卻比想象中的深,難怪他血流個沒完。
看來,勢必要縫合才能止住血了。他皺起眉,又拿來一盒針線,盒內(nèi)的針和縫衣裳的繡針下同,是宛如新月的鉤形針。
傅玄溟拭著手臂上的污血,想要清理傷口,動作卻有些困難。
“我……來幫你!彼K究還是看不下去,雖然怕見血,也只能咬牙忍耐。
傅玄溟看著她沒吭聲,那張圓臉明明就怕得要死,還想逞能。
接過白凈的布,戚寶寶很仔細(xì)的盡量不去碰著他的傷,輕手輕腳的拭凈血漬。
“你身上好多傷呀,今晚又添了一條……”說這話時,她心里十分自責(zé)。
俊顏沒什么表情,直到聽見她小聲的道歉時,傅玄溟的眼中閃過一絲火花。
“都是我害的……對不住……”垮著臉,看他傷得比想象中嚴(yán)重,戚寶寶愧疚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溫紅的燭火之中,有雙梨花帶淚的眼眸隱隱發(fā)亮著。傅玄溟沒想過會有人因?yàn)樽约菏軅械角妇,甚至為此落淚。
這輩子,還沒有人……為他這樣做過。
“你哭什么?”他應(yīng)該是要惱火的問出口,可不知怎地口氣竟然溫和許多!巴词峭丛谖疑砩,又不是在你身上!
“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蔽撬,戚寶寶抽抽噎噎地說道。
“沒人怪你!痹挍]講幾句就要哭了,真是個丫頭!
“我只是……只是想找我老爹。”她一個人,到這兒人生地不熟,爹爹又近半年沒回家,他身上穿著官服,想必和老爹有關(guān)系。
“時候到了,我自會放你走!奔热划嫽旯P在她手上,要拿到手就并非難事,只是時機(jī)不對,她要是再魯莽一點(diǎn),勢必會壞他的局!皩脮r你若要在鳳陽城里尋人,我會幫你!
他們各取所需,就應(yīng)當(dāng)相互配合。踩了彼此的腳,對誰都沒有好處。
“他被官衙的人帶走,你是個捕快,應(yīng)當(dāng)很明白我老爹最后和誰走了?”
“鳳陽城說大不大,但也沒有多小,我在衙府里連捉賊的心力都不夠用了,哪里清楚戚墨最后到底和誰走了。”
撿起針,傅玄溟很熟練的縫著傷口,讓戚寶寶看得冷汗直流。
“很痛吧!北豢骋坏毒鸵呀(jīng)夠疼了,還自個兒拿針往傷口上縫,真是疼上加疼!
“習(xí)慣了,男人若連這點(diǎn)疼都忍不了,怎能成就大事?”他可沒那么多眼淚能掉,不像她是水捏出來的小娃娃。
戚寶寶見他傷口縫得整齊,還在傷口上打了個結(jié),方才流得很猛的血勢便緩了下來,心底不禁暗暗松口氣。
“你無端遇上那群夜盜,不知道是好運(yùn)還倒楣。不過,你有見到為首那人的面貌嗎?”好運(yùn)是指她在刀下還能活,倒楣是說她最后競又被他逮回,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有……”但不是很清楚……戚寶寶不敢說。
“這批夜盜猖狂個把月,衙府里為了抓他們,幾乎是傾盡全力。”他們囂張的行徑,令傅玄溟相當(dāng)頭疼!熬瓦@么剛好,偏偏被你給撞見!
傅玄溟思索半晌,明白自己若不隨時看緊這丫頭,出了岔子他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要不,我們做樁買賣!备敌樾哪钜晦D(zhuǎn),選擇將她攤在日光底下,光明正大的帶在身旁!澳闾嫖依L齊這批夜盜的肖像,我順理成章的讓你進(jìn)衙府里找人,如何?”
“真的?”戚寶寶眼睛都亮了起來!昂煤煤,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