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恢復(fù)記憶了?那——”很好?瞧著學(xué)長陰郁的表情,曹亞劭的道喜硬生生轉(zhuǎn)成滿腹狐疑!斑@不是好事嗎?”
“她連我有外遇、要離婚的事,也一并想起來了!睂χ鴿M桌精致可口的商業(yè)午餐,單南荻只覺頭暈眼花、毫無胃口。才三天,他已瘦了一圈,氣色比幽靈好不了多少!八呀(jīng)和我分居了,還撂話說,七天之內(nèi)我就會主動求她離婚!
難怪,曹亞劭就覺得學(xué)長近日憂郁消沉,工作時心不在焉!暗悴皇遣幌腚x婚嗎?趕快想辦法挽回她——”
“想得到的辦法我都試了。我想和她談,打電話給她,她不接;在家門前等她,她當(dāng)我是墻壁,視而不見;我改用筆談,提筆寫信給她,她有拆開,卻全都折成紙飛機,一只只射到我們家的陽臺上!彼納悶,“悄悄話”怎么老待在陽臺上玩,不進屋,打開落地窗一瞧,心涼像到了北極。
他猜,她根本沒看內(nèi)容。
“那……你有沒有送花?”曹亞劭幫著出主意!芭硕枷矚g花,送花求和最有效了!边@招,他親身體驗過,信心十足地推薦。
“我送過,這三天都交代花店送花給她,她收了,今天早上,還特地為了花的事,找我說話……”三天來的第一次,她主動走向他,他高興得全身發(fā)軟,還以為她終于回心轉(zhuǎn)意。
“看吧!我就說有效嘛!”曹亞劭很振奮!八f什么?”
“她說,她不想再收到任何花束,我再送花去,她會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送給別人。之前的花,她也都送給我母親或她母親!彼膊唤杌ǐI佛,就以他的名義轉(zhuǎn)送,兩位媽媽為此光彩滿面地來跟他說謝,他有苦說不出。
“呃……大嫂真是相當(dāng)頑固呢!辈軄嗃磕X筋一轉(zhuǎn),貢獻新計策!坝每嗳庥,如何?女人都有照顧人的天性,要是對你還有感情,絕不會坐視你受苦,袖手旁觀,要弄個傷口可能有點勉強,這時候就要裝病——”
“這招我昨天就用過了。我感冒了,昨天和她在電梯里遇到,我故意在她面前咳嗽,她看我一眼,從皮包里拿出口罩……”
“然后自己戴上?”不會吧?大嫂不會這么面若桃花、心似鋼鐵吧?
“她拿給我戴,對我說:我們養(yǎng)的那只貓才半歲,要我別傳染給它!备忻坝植皇侨诵蠊餐ǖ募膊,她這話是有心氣他,還是暗諷他和畜牲同等級,又病又累的他已無力分辨。
“那你就放棄了?乖乖同意離婚?”太狠了,曹亞劭也沒轍了。
他撫額,無聲嘆息,眸光卻是堅定!爸灰疫有一口氣在,絕不會簽字離婚。她可以期待當(dāng)我的未亡人,但絕對當(dāng)不了我的下堂妻!
“好!這話夠氣魄!”曹亞劭很激賞!拔以诰裆现С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說!”
“我還真的想請你幫忙,能不能和你家香香說一聲,多陪陪我家小千?她現(xiàn)在心情一定很不好!彼龜嗳灰箅x婚,似乎對他毫不留戀,但她并未將離婚的打算告知母親們,這意味著她還沒有下定決心,這盤離婚的棋,還沒有走死,是吧?
他為此稍感安慰,還叮嚀花店,照樣送花給她,而且要送更多、更漂亮的花兒。
“如果她不麻煩的話,順便幫我美言幾句,我就感激不盡了!
“呃……學(xué)長,我的確很愿意幫忙,不過,最好不要把我家香香牽扯進來!眲偛胚兩肋插刀地表達義氣,曹亞劭現(xiàn)在卻面有難色。
“對了,弟妹懷孕了,這樣可能太勞心……”單南荻一愣,隨即明白學(xué)弟的顧慮。
“不,也就談天幾句,還說不上勞心!辈軄嗃棵亲樱钩械溃骸拔遗滤笊⿲W(xué)了這些招數(shù),往后用來對付我,我就頭大了!
單南荻一愣,笑了,笑得感慨,曹亞劭也笑了,兩個男人相對苦笑,笑得心有戚戚焉。
“我還是會跟香香說一聲,讓她抽空和大嫂作伴,她們倆很聊得來,至少讓大嫂心情好一點,說不定對你也會仁慈一點!卑l(fā)展成這樣固然不可取,但眼看學(xué)長這么慘,而且悔意十足,曹亞劭很同情。
“你別灰心,大嫂還是愿意給你機會的,否則何必訂下七天期限?早就派律師過來了。這件事你有告訴任何人嗎?”
單南荻搖頭,他連自己的媽都沒講,怕讓母親擔(dān)心。
“要不要考慮聽聽別人的意見?也許你覺得這種事不要張揚,很沒面子,但若有第三人介入,適時勸勸大嫂,反而能讓她回心轉(zhuǎn)意,到了非走這一步時,你就暫時放下自尊吧。”
面子?自尊?掏出信用卡結(jié)帳時,單南荻反覆想著曹亞劭勸他的話,他并非拘泥在這些心態(tài),而是求助無門。
當(dāng)年他與柏千菡的關(guān)系惡化前,他是不是也早該向外發(fā)出求救訊號?
但他沒那么做,他以為碰到無解的問題,最好的處置方式是擱置、忽視,讓它被生活淹沒而淡忘,沒想到它會化為婚姻的毒瘤。
他保持沉默、無視問題,必要時由他做出犧牲,卻不敢要她做同樣的付出,他以為她會明白,他的做法是出于對她的保護和心疼,卻被她視為對她的幸福的剝奪。
現(xiàn)在他懂了,婚姻屬于兩個人,不應(yīng)該有自以為是的付出,不求對方明白的單方面心意,即便是出于愛,也是壓力。
他只是選了最笨拙的方式去愛她,她能明白嗎?
“……先生,您這張卡片不能使用喔!狈⻊(wù)生歉然的提醒將他自恍神中喚回現(xiàn)實。
單南荻不以為意,又換了一張卡給對方。
服務(wù)生將卡刷過機器。“抱歉,這張也不行!
“怎么?這張也不行?”第三張卡仍被機器拒絕,單南荻警覺有異。
“信用卡公司會提供一些超刷的額度,您的卡片都已經(jīng)超過了!狈⻊(wù)生解釋。
在一旁打手機的曹亞劭聞聲過來!笆潜槐I刷嗎?”
“不可能,我的信用卡都放在皮夾里,皮夾隨身攜帶,我這個月都還沒刷過卡!倍胰龔埻瑫r超刷?更不可能,大惑不解的單南荻只能推測是機器出問題,向服務(wù)生道:“請你再試一次——”他的手機忽然響起,是單媽來電。
“唷,阿南!飛機快起飛啦,媽只能和你講三分鐘,這次謝謝你啦!我今天出門前還跟管理員炫耀咧,他羨慕得要命,我兒子這么會賺錢,又這么有孝心,我是老來好命,有子萬事足,生你一個抵得過五個——”
“媽,你在說什么?”單南荻打斷老媽以子為傲的演說,聽得一頭霧水。
“就是這個歐洲一月游啊!喔呵呵呵,全程包住五星級飯店,安排專屬司機、導(dǎo)游,還配翻譯,還請你岳母一起來,我們還擔(dān)心讓你太破費了,不過小千說,這是你為子為婿的孝心,我們就不推辭了……”
曹亞劭注意到學(xué)長臉色瞬間變得青筍筍,仿佛剛被惡少搶走零用錢的乖乖牌學(xué)生,滿腹委屈卻不敢聲張,他面色為難地低聲對著手機說話。
“總共花了多少?”俊臉宛如被電擊似地扭曲了下!班,沒關(guān)系,你們?nèi)ネ姘,難得出國,好好放寬心去玩……嗯,我會照顧小千……”收起手機,乖乖牌依然一副忍氣吞聲樣,只能幽幽向好友傾訴。
“我知道卡片為什么會超額了!
“果然是被盜刷?”
“不,這三張卡,當(dāng)初都辦了附卡,小千是持卡人,正附卡的額度是共享的,所有消費都掛在正卡名下,她送我媽和岳母去歐洲豪華一月游,說是我慰勞她們這陣子辛苦照顧我們倆的禮物,刷的是附卡……所以全刷爆了。”
這招狠、太狠,狠得讓曹亞劭啞口無言,五體投地。大嫂的目的當(dāng)然是要懲罰出軌的丈夫,卻選了一個讓他無法反抗的方式,她替他做了個闊氣的大面子,卻讓他的荷包暗暗大失血,她形同公然抽他一鞭,他還得陪笑說:抽得好。
絕對不可以得罪大嫂。曹亞劭敬畏地在心頭備忘錄記上這條。“唉,要是我家香香跟大嫂學(xué)了這招來對付我,屆時卡費可以向你報帳嗎?”
“當(dāng)然不行,你還得向我家小千付專利費!眴文陷冬F(xiàn)在也只能苦中作樂地開玩笑,手機卻又響了,這回打來的是事務(wù)所的助理,吞吞吐吐地報告。
“老板,您的夫人來了……”
以現(xiàn)金結(jié)帳后,單南荻火速趕回事務(wù)所。
兩位母親都要上飛機了,他無法攔阻,即便能,他也不愿掃了長輩的興,他的愛妻想必算準(zhǔn)了他的反應(yīng),讓他自愿落入陷阱。
卡被刷爆的殷監(jiān)不遠,現(xiàn)在她親自前來,莫非又制造什么教他啞巴吃黃連的狀況?他渴望見她,又有點怕怕。
他滿懷期望地與曹亞劭走出電梯,立即尋覓愛妻的身影,助理說她并未進入事務(wù)所,反而站在大門口,他向門口望去,目光卻被由另一部電梯出來的同事們擋住。
一伙建筑師們剛聚餐回來,酒足飯飽地正要回到工作崗位,眼前驀地一亮—事務(wù)所門口有位耀眼的美女哪!
瞧她,純白衣裙襯著端妍五官,氣質(zhì)清靈而懾人,宛若雪地的女神。她懷抱一束粉紅玫瑰,鮮花與麗色相映,更顯絕美勾人,她淺淺一揚嘴角,一干建筑師們神魂飄蕩。
“我收到一束不想要的花,丟掉太浪費了,想了想,決定帶來送給大家!卑厍л諏⒚倒逡欢涠涞胤仲浗o建筑師們,還附上一抹客氣微笑,渾不覺自身魅力如藏不住的馨柔花香,讓每一顆男人心茫茫酥酥。
“我來得倉促,只帶了這點小東西,下次帶些好吃的慰勞大家!
“大嫂太客氣了,你送的我們都很喜歡啦!”美女與鮮花,讓建筑師們心曠神怡,飄飄然兼暈陶陶,渾然不覺身后有股森然的殺氣形成,還爭先恐后地和柏千菡搭話。
“聽說大嫂的手藝超棒,我可不可以期待吃你做的便當(dāng)?”這個貪吃鬼……單南荻決定即日起派他去塵沙飄飄的工地吃土。
“想當(dāng)年我也追過小千你呢,最后卻輸給阿南,你要是后悔了,歡迎隨時回頭來找我!”
這一個,他要讓他后悔出生在世界上。
“哈哈,老板不在,我們才敢跟大嫂開玩笑,平常有些話可不方便給老板聽到呢!”
這批混蛋,平日都對她說些什么?!
慘,曹亞劭直想掩面嘆息,要是他家香香打扮得漂漂亮亮來當(dāng)賣花女,讓一堆單身男人對著她流口水,他會拿他們的口水將他們的骨頭熬湯。大嫂這一招太過火了,嚴(yán)重刺激愛她的男人,他得趕快安撫學(xué)長,以免釀成流血事件,他轉(zhuǎn)頭找人。
“學(xué)長——”嚇!人呢?!
拿了玫瑰的建筑師們進事務(wù)所去了,柏千菡對走在最后的兩個年輕人微笑!皟晌皇切聛淼?”
“是啊,今天是第一天上班。”第一個年輕人禮貌地應(yīng)答,第二個只會傻笑,早就被電得魂魄離竅了,往事務(wù)所內(nèi)走時,還意猶未盡地追問同伴。
“這位真的是我們的老板娘?她已婚?不是什么明星或模特兒?”
“廢話,要不是已婚,怎么叫她‘大嫂’?你小心點,你剛才沖著她淫笑,要是給老板看到——”驀地頓住,老板大人就在前方走廊上,以俊逸不凡的三七步等著他們,俊顏陰黑,左掌鉗著一束沒收來的粉紅玫瑰。
前輩們顯然都在此被攔截了,第一個年輕人很識時務(wù),雙手奉上玫瑰,順利通關(guān)。
“老板,只是一朵花嘛,別這么認真……”第二個年輕人還想打哈哈,他這輩子沒有任何艷福欸,拿一朵美麗人妻的玫瑰,無傷大雅吧?
“不要對我淫笑!鄙頌轶w恤下屬的好老板,單南荻提供對方兩條路。“一朵玫瑰和在工地扛一周的水泥包,你自己選!
于是,他送她的每一朵玫瑰,又回到他手上,但單南荻殊無喜悅,他走到事務(wù)所門口,柏千菡正在和曹亞劭說話,微微笑意使她側(cè)臉顯得柔和而嫵媚,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他,笑意迅速熄滅。
他不在乎。當(dāng)她無視他所有挽回她的努力,他干么還要在乎她對誰笑?
但他又確實很在乎,她毫無軟化的態(tài)度,讓他更加痛心悔恨。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曹亞劭身邊多了個人,是蔣棻,她顯然剛從外頭回來。
她瞧瞧單南荻,看看柏千菡,評估著兩人之間詭譎的氣氛,夫妻吵架?還是冷戰(zhàn)?管他呢,他倆失和,她最高興了,她暗暗竊笑。
“午休時間要結(jié)束了,我們先進去,學(xué)長你陪大嫂吧!”曹亞劭硬拖著不情愿的蔣棻進事務(wù)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