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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愛找碴 第4章(1)
作者:陶陶
   
  三年后

  雪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了幾無,難得這天早上停了雪,小九在外頭多待了會兒,欣賞樹葉上的霜雪,直到臉頰開始發(fā)凍,她才提著木桶到井邊打水。

  回來的時(shí)候,她直接將冷水提進(jìn)小姐房中讓她盥洗,自她到小姐身邊,從沒見她用過熱水,就連沭浴也是一樣,聽其他奴婢說,太少爺也是這樣的,都用冷水洗身子。

  一開始她不明白,后來她才曉得小姐認(rèn)為這是一種鍛鏈,除了身體要鍛鏈外,心智也不能懈怠。

  小姐從沒告訴過她為什么要這樣鍛鏈意志,不過她倒是由其他人口中耳聞一些,小姐會這樣拚命地練武、鍛鏈意志,為的就是替家人報(bào)仇雪恨。

  六年前,小姐十二歲的時(shí)候,全家被仇人所殺,若不是老太爺剛好趕到,小姐這條命也將不保。

  從此之后,除了復(fù)仇,她心里再沒有其他心思。

  與小姐相處這三年,小九可以深刻感受到這一點(diǎn),她幾乎無時(shí)無刻不在練武,幸好她不像大公子一樣會叫她蹲馬步,否則她可慘了。

  才推開門走進(jìn)小姐房里,就見她一如以往已經(jīng)起床,正盤腿坐在床上運(yùn)功,聽見她的腳步聲,丹華睜開眼,下床開始盥洗。

  丹華小姐是個(gè)好靜寡言之人,所以兩人很少交談,有時(shí)一天說不到半句話,一開始她還有些不習(xí)慣,可很快就適應(yīng)了。

  與大公子比起來,丹華小姐的靜默算是一項(xiàng)優(yōu)點(diǎn)了,而且雖然她總是冷峻而無表情,可至少她不會故意找麻煩,所以在她身邊做奴婢也不算苦差事。

  或許是受了小姐的影響,稚氣在小九身上很快消失不見,她行事日漸穩(wěn)重,不再有兒時(shí)的慌亂與緊張,去年竹欣還說她愈來愈有凰翠姊姊的樣子。

  聽見這話,她忍不住笑了,就算再過十年,她也沒法像凰翠姊那樣能干的。

  剛整理好小姐的床鋪,竹欣端著早膳由外頭走了進(jìn)來,靜靜地把飯菜擺好后,兩人一同離開小姐的房間。

  「方才我去廚房端膳的時(shí)候,正好遇上玉環(huán)姊,她說大公子昨晚回莊了。」竹欣閑聊道。

  小九點(diǎn)點(diǎn)頭,沒說什么,自她做了小姐的奴婢后,便很少再見到少爺,起初她還以為他會繼續(xù)找她麻煩,沒想到他卻在三天后離開青鳳莊。

  聽春心姊說,大少爺離莊經(jīng)商去了,乍聽到這消息時(shí),她還愣了許久,而后想想少爺也二十了,是該熟悉一下莊里的生意。

  除了年節(jié)固定回來小住外,太少爺甚少回莊,現(xiàn)在已是臘月,再過十日便是春節(jié),公平會回來也是理所當(dāng)然。

  「玉環(huán)姊說一會兒要我們過去幫忙,年節(jié)要到了,還有許多地方?jīng)]清掃好!

  「知道了。」小九點(diǎn)點(diǎn)頭,兩個(gè)月前春心姊約期已滿,回鄉(xiāng)嫁人,玉環(huán)姊便成了枕溪齋里最年長的奴婢,所以現(xiàn)在都是她在打理內(nèi)外。

  「我說她這也算自作自受,好端端地前幾天把一些奴婢給趕出枕溪齋,難怪現(xiàn)在人手不夠!怪裥勒f道。

  小九微笑道:「也不能這么說,玉環(huán)姊不是說她們仗著資格老,使喚不動,所以才……」

  「這叫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調(diào)走的那幾個(gè)奴婢平時(shí)就跟她處不好,這會兒她成了老大,自然把她們踢出去,玉環(huán)姊個(gè)性沖、心眼小,不像春心姊那樣溫柔好說話……」

  「噓,別說這些。」小九搖頭。「萬一讓人聽到不好。」

  「怕什么,她又不來咱們這兒打轉(zhuǎn)!怪裥佬溥涞卣f!冈僬f了,我是太爺身邊的人,她可動不了我!

  小姐搬到太爺那兒的兩年都是她服侍的,她又不是由枕溪齋出來的人,根本無須理會玉環(huán),會答應(yīng)去幫忙也是不想傷和氣罷了,否則她根本不想理她。

  兩人繞過小花園,來到大少爺?shù)脑鹤,正好聽到房里傳來碗盤的碎裂聲,小九與竹欣疑惑地對看一眼。

  「出去,別在我面前轉(zhuǎn)!

  是大少爺?shù)穆曇簦婊貋砹,只是脾氣還是一樣糟,聽著玉環(huán)姊低聲應(yīng)了一句,小九反射地推了下竹欣。

  「怎么……」

  「噓,先躲起來!顾綐鋮埠蠖阒,直到玉環(huán)姊出房門離開后,才從樹叢后走出來。

  「怎么了?」竹欣不解地問。

  「玉環(huán)姊被罵了心里一定不舒服,若是她走出門瞧見我們定會覺得尷尬!

  「也是!怪裥傈c(diǎn)頭!嘎犉饋泶蠊悠夂孟癫缓谩!顾c小姐搬回枕溪齋后,沒多久公子便離開山莊,兩人沒有接觸過,所以有關(guān)大公子的事都是聽來的。

  「我們先定吧,一會兒再過來!剐【耪f道。

  竹欣忽然有個(gè)想法。「既然都來了,就去見見大少爺!

  小九震驚地看著她,她已經(jīng)好幾年不曾讓人嚇過了!笧槭裁矗看笊贍敃鷼獾摹

  「你怎么知道?」竹欣左右看了下,順手摘了幾朵含苞待放的花。

  「你采花做什么?」

  「送給太少爺!

  小九的下巴差點(diǎn)沒掉下來!改阋徒o大少爺,為什么?」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怪裥滥弥,走上階梯,來到公子房門前。

  「這樣不好!剐【旁噲D改變她的心意。「你剛剛不是也說過大公子脾氣不好,為什么你還要……」

  竹欣朝她比個(gè)手勢,示意她別說話。叩、叩,竹欣朝門上敲了兩聲。

  小九閉上眼,覺得自己要暈倒了,雖然竹欣平時(shí)就很大膽,但現(xiàn)在……天啊,她真想把她拉走,可竹欣比她長兩歲,她沒法叫她聽話。

  「公子早,小的是丹華小姐房里的奴婢,小姐吩咐我送禮過來!

  送禮?小九疑惑地看著她。哪有禮?她的視線轉(zhuǎn)向她手上的花兒,該不會是指這個(gè)吧。

  「交給玉環(huán),要她丟到畚箕里。」洛天尋冷怒的聲音傳來。

  竹欣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小九拉著她,小聲道:「走吧!

  「小姐送的禮,公子都還沒看呢……」

  小九小聲打斷她的話!复笊贍攤(gè)性古怪,你這樣說他越不會看!

  「那我換個(gè)說法。」竹欣不死心地繼續(xù)道:「公子……」

  唰地一聲,房門忽然在她們面前打開。

  洛天尋赫然現(xiàn)身。

  小九被他嚇得倒退一步,而后連忙低下頭,內(nèi)心像十五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不過她實(shí)在不知道自己干嘛這么緊張,大概是每次遇上他的經(jīng)驗(yàn)都不大愉快,所以才會這樣戒慎恐懼。

  說起來這三年,他們也不是沒見過面,偶爾他回來時(shí),總會不小心碰上幾次,但兩人卻從沒交談過。

  她想少爺早忘了她這個(gè)人了,畢竟兩人相處的時(shí)問并下長,更何況她也沒什么好讓大公子掛記的,這樣一想,心里的緊張感褪去了些。

  「公子好。」竹欣朝著洛天尋福了福身。

  小九含糊地跟著問安一句,欠身行禮。

  「聽說公子昨晚剛到府,所以小姐特地要小的過來打聲招呼。」她將手上的花往前遞。

  洛天尋瞄了一眼,不感興趣地移開視線。「丟掉!顾榈匾宦曣P(guān)上門。

  「怎么這樣……」竹欣皺下眉頭。

  「我就說他脾氣壞,不好相處!剐【耪f道,三年過去了,他還是老樣子,看來長大懂事這四個(gè)字在他身上完全不適用。

  「走吧!顾裥勒f了句。

  忽然門唰地又打開,小九與竹欣差點(diǎn)沒嚇出病來,洛天尋倚著門框,面無表情地盯著兩人驚嚇的表情。

  「我好像在哪看過你!孤逄鞂ざ⒅矍暗哪槨

  小九一時(shí)間還真不知該怎么回話,到底要假裝不認(rèn)識,還是……

  「我想起來了!孤逄鞂ぐ欀碱^。    「你是小六對吧,不對……好像叫四九……」

  竹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分明是故意的。小九不甘心地回瞪著他,但很快轉(zhuǎn)開臉!肝也唤兴木拧!

  「說我脾氣壞是嗎?」他挑起眉頭。

  「小的不是那個(gè)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不高興地說。

  「公子別生氣,小九嘴笨,她是說公子有個(gè)性、不與人妥協(xié),更別說外表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你是這意思嗎?」他看也沒看竹欣一眼,直盯著小九低垂的腦袋瓜子。

  小九沒吭聲。

  「說話呀!怪裥酪允种馀隽讼滦【。

  「我不知道!顾掏掏峦碌鼗卦!感〉挠X得公子脾氣壞,可若要說這叫『有個(gè)性』,也不能說不對,奴婢嘴巴笨拙,希望公子不要生氣。」

  洛天尋勾起嘴角。「那我好不好相處?」

  「小九的意思是……」

  「好個(gè)多嘴的丫頭。」洛天尋冷冷地瞪了竹欣一眼。「再廢話就抽你的嘴。」

  從沒讓主子這樣兇過,竹欣怔了下,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與惱怒。

  「是小的不好,請公子不要……」小九止住話語沒再說下去。

  「不要什么?」

  「小的不想說。」

  「你的膽子倒是愈來愈大……」

  「不是!顾痤^。「如果我說東,公子就偏要往西讓小的不順心,所以我不想說。」她原本是希望公矛不要為難竹欣,但她知道她一說出來,公子鐵定刁難竹欣。

  他再次咧開笑容。「你倒瞧得起自己,我這么好擺弄嗎?你說東我就往西?」

  「還有南、北、西南、西北……很多很多,公子就是不會順奴婢的意,所以奴婢不想說了!

  她的比喻讓他笑出聲!肝疫以為你只是年歲加了,腦袋不會長東西,沒想到多少還是長了點(diǎn)智慧。」

  怎么連稱贊她都像在酸她?小九嘆口氣。

  「去端早膳過來!

  「咦……小的嗎?」小九錯(cuò)愕了下。

  「還能有誰?」他瞪她一眼。

  「可是小的是丹華小姐……」

  「伺候她就不能伺候我嗎?弄清楚你在誰的地盤上。」他斜睨著她。「才說你長了智慧,現(xiàn)在又蠢了!

  「是,知道了!剐【挪磺樵傅貞(yīng)答一聲。

  福過身后,小九與竹欣走下階梯,離開園子,確定大公子聽不到后,竹欣火道:「真是氣死人了,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話!

  「他是主子嘛!」小九說道。「跟他作對只會讓自己難過。」

  竹欣氣憤地丟開手上的花兒。「算了,算了,這忙我不幫了。」

  「什么忙?」小九一臉疑惑。

  「前些日子太爺不是來看小姐嗎?」

  「是。 姑扛粢魂囎犹珷敹紩䜩砜吹とA小姐,確認(rèn)她的武功練得如何。

  一直到去年她才曉得原來以前丹華小姐會不停地偷襲大少爺是因?yàn)橹灰芡狄u成功,就能立刻去找仇人報(bào)仇,否則她就得等到太爺首肯才行。

  「我不小心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原來太爺讓小姐住在山莊,一來是照顧好友遺孤,二來是希望她能與大少爺結(jié)為連理!

  小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太爺讓小姐住在枕溪齋,應(yīng)該是想讓他們培養(yǎng)感情吧!

  只是這兩人一見面就是打打殺殺,她從沒見他們兩人好好說過話,就連這三年太少爺離家不在,偶爾回莊,小姐也從不去看他,明明兩人住的地方才幾步遠(yuǎn),卻仿佛隔了座山一般。

  「今年小姐也十八了,公子正好弱冠,太爺有意讓他們今年完婚,可偏偏小姐說什么大仇未報(bào),不談兒女私情,所以我才想居中牽線,沒想到……」竹欣生氣地一把扯下花叢里的花兒。

  她粗魯?shù)呐e動讓小九一怔,她沒見過竹欣這樣生氣過。

  「公平的脾氣就是這樣,你放在心上是與自己過不去。」小九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竹欣瞟她一眼。「我想起來了,你以前服侍過大少爺!

  「是,可日子不長,因?yàn)椤?br />
  「被小姐刺了一劍!顾酉略捳Z。

  「那已經(jīng)是五年前的事了,早忘了!剐【乓徽Z帶過!肝胰ザ嗽缟,你先回去吧!

  「那你自己自求多福,別讓他把你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我明白!

  話雖如此,可遇上那樣刁難的主子,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明白的是少爺為什么突然又理會起她了,之前明明對她不理不睬……

  他的心思她怕是永遠(yuǎn)不會有懂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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