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老太爺一定是故意整她的。
小九哀怨地拎著小包袱往枕溪齋走,穿過熟悉的竹林時,她放慢步伐,幾乎拖著腳走路,她真的不明白老太爺為什么要讓她去做丹華小姐的奴婢?
「唉……」她沮喪地蹲下身子,反射地摸了下后腰,這兒還留著疤呢!
「你誰啊,蹲在這兒做什么?」
小九抬起臉。
「咦……」玉環(huán)愣了下,覺得這人好面熟。
「我是小九,玉環(huán)姊!顾逼鹕碜樱詮乃慌傻讲杷亢,與大公子這邊的姊姊們幾乎沒再碰過面。
畢竟她在這兒只待了十多日,與姊姊們并沒有太深厚的情感,當(dāng)初她受傷時,她們有來看過她幾次,可姊姊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日子一久,彼此也就疏遠(yuǎn)了。
「原來是小九,難怪瞧著眼熟,你長高了。」玉環(huán)笑笑地說,正想問她來這兒做什么,卻發(fā)現(xiàn)她手上拎著包袱。
「怎么,你又被派回來這兒嗎?」她詫異地問。
小九難過地點(diǎn)頭!咐稀咸珷斠疫^來的!
「這可難得,由大公子這兒出去的人,沒再回來過!褂癍h(huán)挑起眉宇。
嚴(yán)格來說她并不是回到大公子身邊,只是回到他的苑里,她正想解釋,玉環(huán)已一把拉起她。
「公子現(xiàn)下心情還不錯,我?guī)氵^去見他!
「可是我……」
「別拖拖拉拉的,快點(diǎn)!顾白摺!腹又滥慊貋韱幔俊
「不知道,其實(shí)我……」
「果然老太爺又獨(dú)斷獨(dú)行了!褂癍h(huán)見怪不怪地說。
小九忽然有個想法。「……如果公子不想我留在這兒,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理太爺?shù)脑挘俊?br />
「應(yīng)該是吧,可太爺從來沒有把公子踢出去的人又送回來過,所以我也不曉得。」玉環(huán)瞄她一眼!柑珷斢姓f為什么把你送回來嗎?」
「他……」
「咦,這不是小九嗎?」春心正好走下廊廉,手上端著空盤子。
「太爺要她回來的!褂癍h(huán)說道。
春心訝異地微張嘴!甘菃幔俊
「我正想帶她去見公子。」
「公子看到我會不高興吧。」小九開始感到膽怯,或許晚一點(diǎn)再過來比較好。
「所以才要選他心情好的時候!褂癍h(huán)拉著她走上廊廩。
春心疑惑地看著小九離開。真是奇怪,為什么老太爺又把小九送回來?
愈接近公子的房間,小九愈是緊張,她隨便找個話題,「丹華小姐是不是搬回這兒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老太爺告訴我的。」
玉環(huán)瞟她一眼,說道:「你與太爺?shù)年P(guān)系倒不錯!
「沒有!剐【偶泵u首!肝抑灰娺^太爺幾次!
玉環(huán)沒說什么,領(lǐng)她定到大公子門前,恭敬地喊了聲:「少爺!
「什么事?」
「太爺將小九調(diào)回這兒,她來跟您打聲招呼。」
小九緊張地想逃跑,手指掐著包袱,心臟跳得飛快。
里頭沉寂了一會兒,小九憋著氣,直到聽見少爺說了聲,「進(jìn)來吧!」才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進(jìn)去吧!」玉環(huán)打開門。
好想逃走,小九緊抓著包袱,慢慢地走了進(jìn)去,雖然很想要玉環(huán)姊陪她,可她終究沒開口,公子脾氣反覆,底下的人自然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想成為發(fā)脾氣的對象,因此都是各守本分,閑事少管。
進(jìn)了房,卻沒瞧見公子的身影,她穿過外廳,往內(nèi)寢室走去,才跨進(jìn)就愕然止步。少爺……少爺在沭浴……
他面對她坐在木桶里,雙臂搭著桶緣,緊閉的雙眼在她進(jìn)來時赫然睜開,她不敢多瞧,連忙垂下頭。
「少……少爺好!
「你長高了。」
「是。」
「過來!
「?」她抬起頭,視線才觸及他的裸胸,又低下頭去!肝摇
「叫你過來!
聽他語氣轉(zhuǎn)硬,她知道他要生氣了,急忙走上前,離他愈近,她愈是不安,最后索性背對著他。
「你在干嘛,轉(zhuǎn)過來!
「少爺沒穿衣服……」
「有人沭浴穿衣服的嗎?」
「是!顾D(zhuǎn)過身子,眼睛緊閉。
他偏頭瞧著她!咐项^叫你回來的?」
「是!孤犚娝浜咭宦,她立刻道:「公子生氣嗎?」最好氣得不得了,然后把她趕走。
「有什么好生氣的,我無聊得很,你正好給我解悶!
一道水往她身上潑來,小九嚇得后退,以雙手擋著臉!干贍,你做什么?」
「讓你喝我的洗澡水!顾滞樕蠞娝。
「我不要……」她急忙往外跑。
「敢跑,一會兒讓我捉到,我要你喝地上的污水。」他冷冷地說。
小九嚇得停住步伐,心跳急得要躍出喉口!覆灰,少爺……」她撫著胸口,平靜一點(diǎn)后才道:「我知道少爺生氣,可是少爺其實(shí)不需要生氣,因?yàn)樘珷斒且一貋硭藕虻とA小姐,不是你。」
后頭一片靜默,小九想回頭瞧他的表情卻又不敢,不過也幸好她沒瞧見,否則她定會嚇得腿軟。
這死老頭……洛天尋一臉暴怒的起身,小九聽見后頭的水聲,連忙往旁移動,深怕他又朝她潑水。
「過來。」
她不想過去啊……
「我叫你過來!顾纫宦。
「是!顾桓仪扑,低著頭靠近。
「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是!惯@次她回答得可快了,將手上的包袱先擺至地上,拿起一旁乾凈的衣物遞給他。快點(diǎn)穿上吧!她在心里叨念著。
「地上有寶物嗎?」他抬起她的臉,讓她瞧見自己陰沉的神色。
「沒……沒寶物!顾敝笨粗,不敢亂瞟。
他跨出木桶,她仰著臉?biāo)烂⒅念^,連眼都不敢眨一下,深怕瞧見不該瞧的東西。
「幫我穿上衣服,你再拖拖拉拉,我就把你扒光丟到木桶里去!顾䥽樀氐芍。
縱使有再多的不平與抱怨她也不敢在這時說出口,連忙為他穿衣,先是替他套上里衣,接著再為他穿袍子,幸好褲子他自己打理,否則她真的會奪門而出。
為他系好腰巾后,她已經(jīng)滿身大汗,這差事比她煮上一天的茶還累,看來公子并沒有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懂事些,還是一樣專制妄為。
想想,她何必那么排斥去伺候丹華小姐,說不定在小姐身邊遠(yuǎn)比在公子身邊好,雖然丹華小姐曾刺她一劍,不過她也不是故意的,自己實(shí)在不須如此擔(dān)憂。
她相信冷漠高傲的小姐鐵定比專斷任性的公子好相處。
「少爺,小的該過去小姐那兒了!惯是早點(diǎn)遠(yuǎn)離他的好。
洛天尋走到榻上坐下!傅任翌^發(fā)乾了,你再過去。」
這意思是要她過去幫他弄乾頭發(fā)嗎?她拿起乾凈的布巾走過去,見他沒反對,她立刻動手幫他擦著。
他斜靠在窗上,朝外頭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小九一臉不解,可也沒多問,就怕他一個兒不高興又來整她。沒多久,來了兩個男仆,將水桶給抬了出去,原來這就是口哨的功用。
兩人靜靜地沒說話,小九努力認(rèn)真地擦拭他的發(fā),兩年沒見,大公子的五官擺脫了稚氣,個子更是抽高不少,可惜的是性情還是沒變。
忽然,由外頭跳進(jìn)一條貓咪,小九被嚇了一大跳,那貓兒在窗枱上打個呵欠,慵懶地晃動尾巴。
見洛天尋沒有絲毫反應(yīng),小九忍不住問道:「公子,這貓……是我捉回來的那只野貓嗎?」
「你自己抓回來的還要問我嗎?」他不高興地說。
「是。」她觀察貓咪的外型,胖了點(diǎn),不過顏色很像,都是米黃色的,可她也不敢確定,因?yàn)楹芏嘁柏埗际沁@顏色。
不過這貓咪胖得真是可愛,她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它。
「嗚……」貓咪突然站起,兇狠地盯著她,連尾巴都翹了起來。
小九趕忙縮回手,安撫道:「我沒有惡意,只是想摸一下!
「怎么,又想被抓傷嗎?」他伸出手朝貓的脖子搔了搔。
貓咪享受地發(fā)出咕嚕聲,重新在窗枱上趴好。
小九嫉妒地看著他的舉動,那貓明明是她辛苦抓來的,為什么會跟他這么好!心里的不平才起,她忽然想到自己根本沒照顧過它,它對她有敵意也就沒什么好奇怪的。
不過那貓為什么不會攻擊公子?難不成這兩年都是公子在照顧它?
不可能,公子不是這種好心人。
「少爺,丹華小姐派人來傳話。」外頭傳來春心的聲音!刚f小九是太爺賞到她房里的人,還希望少爺讓小九過去!
小九心中一凜。丹華小姐怎么知道她在這兒?
「少爺,我過去了!剐【欧畔虏冀,急匆匆地拿起地上的包袱。
「我頭發(fā)還沒乾呢。」他逗弄著貓的耳朵。
「我請春心姊進(jìn)來……」
「我就要你弄乾!
「您別為難我!剐【啪o張地都要冒汗了。
「少爺?」春心在外頭因?yàn)闆]聽到回應(yīng),所以又叫了一聲。
「吵死了!孤逄鞂げ粣偟鼗亓司洌忸^便不敢再有聲音。
「小的下去了。」小九欠身告退。
本以為他不會那么爽快放她走,可當(dāng)她繞過屏風(fēng)來到外廳,卻都沒被叫住時,她才真的安下心來。
輕輕打開門,小九同春心姊點(diǎn)頭行禮后,這才離開,而這時里頭的洛天尋仍在逗弄貓咪,可眼神卻沒有一絲暖意。
那臭老頭到底打算干什么!真以為他會任憑擺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