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我想我的頭殼應該是壞掉了,明明被刺傷的是胸而不是腦袋,我怎么會越來越笨,做出了這種決定?
不過,真的很奇怪,我現在是既難過卻又感到莫名的輕松,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緒亂得一塌糊涂。
臭小強這個混蛋,老是攪得我一個頭兩個大,他老是做出一些……,唉呀,反正,他現在已經跟唐姿辰在一起了,唐姿辰就是唐醫師的女兒。
爸爸,你還記得吧?當年臭小強為了唐姿辰,可是逃家打架樣樣來,我還跟他……
我想我是喝醉了,居然想不起來要跟爸爸說什么。
對了,爸爸,我跟品謙分手了。
***
這一晚,藍慧文到超商買了一罐啤酒、一瓶高梁,來到土地公旁的大樹前,F在的她,不用白豐強幫忙,三兩下就能爬上粗壯的樹干。
離地三公尺的高度,讓她可以仰頭看著無垠的天際,也可以看著遠方近處來來去去的人們。
這里是屬于她的私密基地,最近幾年,只要心情不好,她就會窩坐在這里。
第一次,是因為摯愛的父親去世;后來的每一次,都是跟白品謙有關。每當她知道白品謙交了女朋友時,總會坐在這里哀悼自己那愚蠢的暗戀。
沒想到這一次還是為了白品謙,只不過她的心情卻格外輕松,好像長跑了許久之后,突然到達終點,她全身感到嚴重虛脫,卻也有著莫名的興奮。
一口冰涼啤酒加上一口辛辣高粱,天色昏暗,大地沉睡,只有唧唧蟬鳴聲,偶爾幾只螢火蟲在她眼前閃爍著光芒。
「再見了!我的愛人!」她高聲叫著、笑著,她要徹底切斷跟白品謙的感情,重新迎接她的人生!冈瓉,談戀愛就是這么回事,果真還是想像的比較美!
酒一口一口的喝,她是在紀念逝去的戀情,也是在慶祝自己的重生;從此之后,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主宰,她再也不要被白品謙左右。
神智迷茫之中,她喝光了一罐啤酒、半瓶高粱,一陣天旋地轉,她想要抓住一旁的樹枝,還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她就這么傾斜跌了下去!她連叫都還來不及叫,身體就倒進一具寬厚的胸膛里。
白豐強仰頭看著樹上那個正大口喝酒的女人,本想要上去阻止她狂飲,沒想到他眼睛才這么一眨,本來坐得好好的她,突然就這么從樹上掉了下來。
他連忙張開手臂抱住她,但是那個墜勢讓他胸口像是被大石給撞擊,讓他狼狽地仰跌在地。
「哇!」藍慧文后知后覺的叫了一聲。
白豐強也很想叫,卻只能咬牙忍下屁股開花的痛。
她張開迷蒙大眼,眼前是張皺著眉的俊臉!赋粜?」
他痛到說不出話來,只能吸氣再吸氣。
「你干什么抱著我?」她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仰頭看了看天空。
「我怎么會掉下來?」
他將她緊緊護在懷里,沒讓她受到半點傷,而他自己,恐怕下半身就要癱瘓了!改愫茸砹。」
「我才沒有醉。」她一口否認。「你不是跟唐姿辰在一起嗎?」
「她回去了!
她側轉身,雙手環抱上他肩膀,眉眼有些輕佻!改阍趺瓷岬米屗厝?」
「她只是朋友!
「哦。」然后,她突然大叫:「我跟品謙分手了!」像是要渲泄什么一般,這一聲叫得特別大聲。
「我知道!顾亩ふ饎又浇菗P高。
「我很開心……」她呵呵笑了起來。「真的!我好開心。不做品謙的女朋友,沒想到會這么輕松。」
看來這個女人發酒瘋了!刚娴拈_心嗎?那你干什么來喝悶酒?」
她搖頭,鼻子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子,將一嘴的酒氣全吐到他臉上!覆皇呛葠灳,是我心情好,來慶祝的!
他壓根不相信!哪有人把酒混著喝的,果然是她會做的事!讣热贿@樣,那我陪你喝!
「好呀,一起喝!顾笥铱戳丝,一臉迷惑!肝业木颇?」
「我們去買酒,但是你得先起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快起來,她再這么用力磨蹭他的身體,他恐怕會就此斷了男性的威風。
她瞇著眼,唇角揚著笑意!负!闺p手搭在他的肩,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右手比著大樹!钙婀郑覐臉渖系粝聛,為什么一點都不痛?難道我真的成了猴子了?」
他無奈地看著她。痛的可是他,她當然不痛!肝覀兓丶野!顾銖娬玖似饋恚瑩ё∷睦w腰,以防她再次親吻地面。
「我不要回家!我媽媽好羅嗦,我耳朵好痛!顾胍崎_他的攙扶,無奈已經喝到茫的她,根本連站都站不穩;掙扎了幾下之后,又被他給抓回懷里。
「那回我家去!
「我不要,我不要再看到品謙了!顾粗棕S強,笑中有點苦澀。
「品謙不在家,他去南部出差了。」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白豐強扶著她的腰,緩緩往家的方向前進。
「你是沒有騙過我,可是你老是沒大沒小的兇我。你今天怪怪的,怎么講話這么溫柔?」她將全身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
幸好從小在她的摧殘下,他一天比一天強壯,因為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比她瘦弱,雖然重重跌了一跤,他還是有辦法制伏這個躁動的女人。
「走吧!拱棕S強當然懂她的心思。這個年紀比他大一些的女人,處理起事情卻是幼稚得可以,不是躲就是逃,根本沒有其它招數。
「等等……」她停下腳步。「唐姿辰呢?」她再一次問起。
「她回家去了!顾麡O有耐心的再告訴她一次。
「她好漂亮,又有氣質!
「嗯!顾麘寺。
「你跟她又在一起了嗎?」
「沒有!顾麘岩蛇@女人是裝醉,要不怎能問出這么條理分明的話?
「那很好!
至于好什么,他沒有多問,她也沒有接續這個話題。
他將她帶回他家,在她沒有反對下,將她帶進了他的房間,讓她躺靠在床上,再替她泡了一杯熱茶。
「我不要喝!」她要著脾氣,背靠著床頭。
「那你睡一下,我去睡我哥的房間,順便跟藍姨講一聲!拐f著,白豐強就要往外走。
「都是你,白豐強,你好可惡!」她瞪著他,眼里有著明顯的幽怨。
一聽到她的叫嚷,他回過身,又走回她眼前!肝夷睦锟蓯毫?」
她從床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他!改愀鞠癖澈箪`,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對于她的指控,白豐強感到莫名其妙,不過看見她那張迷蒙的醉臉,又讓他覺得好笑。
「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他雙手攬著她的腰,極有耐性地哄著發酒瘋的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跌個四腳朝天。
「你有!那不然……,為什么我每次跟品謙在一起,你無時無刻都會冒出來,這不叫背后靈要叫什么?」
「是這樣嗎?」他咀嚼著她的話,有點懂了她那沒頭沒尾的話。
「當然!明明只有一夜呀,為什么你硬要糾纏著我?為什么我偏偏忘不掉?分了也好,這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顾砹,話變多了,深埋在心底的心事,在這當下排山倒海而出。
「文子!顾p輕喊著她的名,將她輕輕摟入懷里。明明只有一夜呀,為什么我也偏偏忘不了?他在心里重復著她的話,沒讓她聽見自己跟她相同的心聲。
她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臉枕在他胸口,有著連自己也不懂的舒適!感,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時會感到很舒服?為什么跟品謙在一起時,卻感覺到壓力很大?」
為什么跟你在一起時我也感到很舒服?為什么跟姿辰在一起時,我也是感覺到壓力很大?對于她的醉言醉語,他一再的在心里反問著自己。
一直以為她是恨他的,恨他曾經跟她發生關系,畢竟兩人從小就不合,可是此時此刻,他不確定了。
她有沒有可能是喜歡他的?
那一夜,他因為失戀,她義無反顧的陪伴著他;這一夜,換成她失戀,他也該義不容辭的陪在她身邊。
人生不就是這樣?以為按照自己既定的軌道在行走,沒想到中途卻出現了岔路,軌道莫名轉變,走上了另一條想都沒想過的路。
以為該跟某人配成對,但誰都沒有料到,到最后,尋尋覓覓了許久,原來眼前人才是最終的身邊人。
***
痛呀!
頭痛、身體痛、四肢酸痛,連下半身都……
藍慧文擰著眉,四肢掙扎著,發現自己像是被銅墻鐵壁給禁錮了般,連動都動不了,她這才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
天光從右側的窗戶透泄進來,一道蒙朧的光影,讓她稍稍看清這個房間的擺設。
天呀!這不是她的房間,光看天花板上那一扇吊燈,她就知道這是誰的房間。
背后的高熱體溫、耳后輕拂的氣息,正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她正窩睡在白豐強懷里;第二,她赤身裸體,身上沒有穿任何衣服。
這代表著什么?為什么她會睡死在臭小強房間里?
其實昨晚她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片片段段的記憶仍殘存著她又和他歡愛的事實。
怎么她一暍起酒來,就會做出這么不理智的事來?
在大大小小的慶祝場合里,她常常展現豪邁的個性,酒是一杯一杯的喝;她的酒量一向不差,酒品也是有目共睹的好,她不會讓自己喝醉,一旦有了三分醉意,她就會停止。
所以,她從來沒有讓自己喝醉過,更別說做出糊里糊涂的事來。
可是,怎么一遇到白豐強,她就全然破了功?是因為她太過于放心?還是有意放縱自己?
當白豐強將她摟入懷里時,她所有的情緒似乎得到了發泄,她大叫、大吼,最后……
她不記得是誰主動了,反正是他那柔到不能再柔的吻,像月光、像流云,讓她跌入了似真似幻的夢境中,撫平她的情緒,更讓她沒有任何抗拒的就迎向他所給予的溫暖。
反正此時此刻她已經無法思考,事實勝于雄辯,重要的是,她要怎么樣不動聲色的溜出他懷抱?
她確實很糟糕,才剛結束戀情,為何就投入白豐強的懷里?難道感情和性愛真的可以分開嗎?
一咬牙,她輕輕撥開擱在腰上的手,無奈腰上的手動都不動,卻在她耳邊發出一道悶哼。
「又想耍賴逃走了嗎?」
她一嚇,暫時停止呼吸,胸口劇烈猛跳,她很懷疑下一秒自己的心臟可能就此停擺。
「敢做不敢當,這不像你的個性吧?」嘲諷的口氣,繼續不怕死的刺著她。
她猛然坐起,甩開他手的同時,還記得要拉住身上的薄被。「是你趁我喝醉,對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吧?」
白豐強悠哉悠哉的坐起,大方赤裸著厚實的胸膛,不在乎她那瞠目結舌的樣子,用那雙超級電眼凝看著她的窘態。
「你說話得負責任,我看是你藉著酒意趁機把我給吃了吧?」
相較于跟她的第一次,當初未經人事的少年,在懵懂之中,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有純粹的生理發泄,甚至在酒醒之后,只感到害怕和不安,完全不想承認自己和她發生過的事。
在她和白品謙交往的這大半年來,他就像是被五雷轟頂,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腦袋常常空空蕩蕩,心情無來由的郁悶及煩躁。
而這一次,經過一夜銷魂之后,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神經通暢、舒服快意,不僅過程愉悅,甚至連她那平板的身材都能讓他亢奮、眷戀。
不過,他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他得壓抑住這份狂喜的心情,否則這個女人可能又會躲到海角天邊,死不認這筆帳。
「你別胡說八道,我可沒有那么不挑嘴。你看看你自己這副不長進的模樣,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顾龔娧b鎮定,逞強的說了謊。事實上,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男孩,確實已經成為可以迷倒眾女人的大帥哥。
雖然還是痞痞的、玩世不恭的、像是在游戲人間般,可是卻用著一雙極為認真的眼神在打量著她。
「第一次我才剛滿十八歲,連什么叫做愛都不懂,你趁著我酒醉,引誘我跟你發生關系,那時你又怎么吃得下去?」他邪魅的反問。
「我……,我沒有!顾瘩g的聲音既小又無力。
「而昨晚,你確定你沒有撲倒我?」
昨晚他沒有喝酒,他的頭腦非常清楚,是他主動的,是他引爆了兩人之間的深吻,是他將她撲倒在床上,一切都是他開始的。
「你……」她結巴了,沒想到是她主動的!改銊e胡說八道,我哪有撲倒你!
「沒有嗎?是誰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
「是誰口口聲聲要我不要走?」
「我……」她下巴一揚,有著不認輸!缸蛲砟阌譀]喝酒,你大可一腳把我踹開,你可以不要跟我發生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