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她并不算『其他的事』,我想她跟假錢的事有關(guān)!怪賹O隱不疾不徐道。
「真的?!」李衡跳起來,驚訝道:「怎么知道的?爺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嗯。」仲孫隱慢條斯理閉上眼,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姿態(tài)很明白,話題到此為止。
這豈不是想他死嗎?他心臟不好,不想連胃都給搞壞掉,天知道胃口被吊久了是會得病的!
「老大,求求您了,說一說嘛,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李衡撲向前,雙手緊抓仲孫隱的衣角。
「說過上千次了,我不是老大!惯@家伙一急就不長記性。
「爺——隱爺——我最最英明的隱爺——求您了!」
「哈哈——求您了——哈哈哈——」
回應(yīng)李衡的是一陣如銀鈴般的少女笑聲,還連帶模仿李衡「苦苦的哀求」。李衡嚇到,連忙從仲孫隱跟前彈跳開來,面對窗戶警戒地提防來人。
「早知道你在外頭偷聽了,進來吧!」仲孫隱淡定道。
倏地,窗扉被一陣勁風震開,一抹迅捷的黑影飛竄而入,直攻向李衡,李衡眼明腿快連忙向后連退數(shù)步,順利躲過襲擊。
「小氣鬼,讓我抱一下會死喔?躲那么快!」
嘟嘴抗議的是個穿著一身黑色羽紗的少女,腦后扎著一束烏黑青絲,瀟灑俏麗地甩動著,而覆于額前的黑發(fā)中醒目地夾雜一綹金絲,略顯稚氣的大眼靈動慧黠,又帶點妖魅之氣。
「心領(lǐng)了,被你抱到比死還可怕不知幾百倍!估詈饷黠@地避她遠之。
「死有什么可怕,誰沒死過?」少女哼道。每個人上輩子投胎轉(zhuǎn)世前都死過呀!「隱哥哥——」少女看向一旁,笑著轉(zhuǎn)移目標,道:「鴉鴉好想你們喔,你們出來為什么都沒通知我一聲?」
「你這不也找來了!怪賹O隱睜開眼,看著蹦蹦跳跳而來的少女,微微一笑。
「要不是你今天在閻君廟前引起那場大騷動,人家都還被你蒙在鼓里呢!」說著,少女眼眸一亮,趨上前,好奇地道:「還有,今天那姑娘是誰呀?」
她都看到了,隱哥哥為保護那姑娘,好神威呀!嚇得那幫愚民百姓目瞪口呆、屁滾尿流,個個見鬼似的表情逗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過最最讓她好奇的,還是那令隱哥哥失控發(fā)威的姑娘,竟有能耐讓赫赫有名的冷面隱公子不顧身分,出手相救。
「只是一個見過兩次面的人。」
「不是吧——」她夸張驚呼。才見過兩次面就「這么強」?!看來這姑娘的「功力」非比尋常,才有辦法讓冷面公子破功!改悄悄恰會有第三次見面嗎?」她迫不及待問。
「看來你日子實在閑得發(fā)慌!怪賹O隱摸摸少女的頭,展現(xiàn)少有的親昵。
「是嘛,誰讓你老是不出來蹓躂,我都好難見上你們一面呢!顾龑嵲诤每蓱z喔,每天獨自在外流浪,寂寞沒人陪。「隱哥哥,你什么時候會去見那姑娘?可不可以讓我跟?我保證會乖乖的,絕不干擾你們——」
「那就先閉嘴!」李衡示意少女噤聲。
沒多久,即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叩——叩叩——叩叩叩——
特殊節(jié)奏的敲門聲響,緊跟著,門外傳來大掌柜的通報!鸽[爺,外頭有個柳姑娘說想見您!
「啊,來了?!」她忘形喊出。難道就是那位柳姑娘?「馬上帶她過——嗚!」反客為主的小嘴被李衡一把捂住。
「隱公子?」門外再傳來大掌柜帶著疑惑的確認。
仲孫隱以眼神示意李衡,后者受命,連忙一手捂著少女的嘴一手拖著她,往屏風后頭藏去。
「帶她進來!怪賹O隱回話。
半晌,大掌柜領(lǐng)著柳必應(yīng)進房,偷瞄了仲孫隱和柳必應(yīng)兩人一眼,即使心中存有再多的好奇,仍然十分識相地沉默退出。
「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來打擾隱公子。」柳必應(yīng)垂眼道。剛才在回家的路上,她忽然有個念頭,便順道折了過來。
仲孫隱瞧見柳必應(yīng)額頭裹著的傷巾還沁著微紅,不禁皺起眉,道:「我以為這時候我差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護送你回家才是!
「是的,但我還是想過來親自跟隱公子道謝,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挂馔庾屗砣胨募姞帲睦镎娴倪^意不去,加上他三番兩次替她解圍,也令她心生感激。
「柳姑娘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須言謝,只要你沒事就好!
聞言,柳必應(yīng)左胸口像是被什么猛敲了下,芳心不由得加快跳動起來。
他……算是在關(guān)心她吧?
「我很好,謝謝隱公子關(guān)心,也謝謝隱公子對信順的照顧!乖趺崔k?心跳越來越快了。
想起白天在閻君廟前,他為了護她而緊緊抱著她,奮力突圍,那股強烈的力量,她至今仍能深刻感受……一思及此,心便如被鞭抽似的脫韁野馬,失控狂跳。
停!再這樣跳下去,她快不能呼吸了!
不行,不能停,停了她就一命嗚呼了!
柳必應(yīng)的思緒被如擂鼓般急跳的心給嚴重干擾,腦子一片空白,幾乎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
「信順是咱們『錢來客!坏幕镉,關(guān)照他也是應(yīng)該的,別放心上!怪賹O隱說道,察覺到她臉色有異,不由得眉峰蹙攏,問:「柳姑娘,你還好嗎?」
「很好……我很好!顾Τ宙(zhèn)定。
「天晚了,我想柳姑娘還是盡早回去休息才是!
「嗯,那……我告辭了!沽貞(yīng)對他深深鞠躬,為掩飾自己紛亂的思緒,慌忙轉(zhuǎn)身離去,可才退向房門,她又憶起今晚來此的目的,連忙打住腳步,略帶猶豫地回過頭,似有千言萬語。
「那個……」
「!」忽然,隱隱傳來一聲痛呼。
「什么聲音?」正想開口說些什么的柳必應(yīng)被莫名聲響打斷,她左右環(huán)顧,房里除了她和仲孫隱之外,并沒有其他人。
屏風后,李衡忍著右手的疼,換成左手繼續(xù)捂著黑衣少女的嘴。這只「死鴉頭」,竟然敢咬他的手,改天他定要好好教訓(xùn)她不可!
「沒什么,只是只烏鴉在叫。」仲孫隱微笑著,好心提醒她。「柳姑娘是不是想說什么?」
她點點頭,支吾道:「我……可以問隱公子一件事嗎?」
「什么事?」
「隱公子你……為什么會出手幫我呢?」畢竟他們非親非故。
「沒什么,我只是討厭別人說話動手動腳的。」他聳聳肩!付疫弄臟了我的衣服!
「喔,對,衣服!」她想起這件事!肝铱梢再r給你!
「小事一樁,無須掛心!
他不會要她的賠償,只是看不慣她唯唯諾諾,老是跟人道歉認錯賠不是的模樣,好像千錯萬錯全是她一個人的錯似的,看了就令他莫名心煩,反而對她無法視而不見了。
「總之……謝謝你。」她欲言又止,猶豫著想再說些什么,可內(nèi)心交戰(zhàn)半天,最后還是不爭氣地化成了矜持的道別。
「那……我告辭了!
柳必應(yīng),你真夠孬了!明明最想問的一句話,怎么偏說不出口呢?
她再次鞠躬,轉(zhuǎn)身離去,才走到門口,她再度打住腳步,深呼吸,猛然轉(zhuǎn)回身,喊道:「隱公子——」
「!」又是一聲悶叫。
柳必應(yīng)嚇一跳,再度左右張望!甘裁绰曇?」
只見仲孫隱含著微笑,面不改色道:「最近半夜烏鴉特別多,挺吵的,柳姑娘還有什么事嗎?」
「我……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她吞吞吐吐,看來有些緊張。
「請說!
「隱公子你……」柳必應(yīng)鼓起勇氣迎視他,雙手扭著裙側(cè),幾乎要把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全用上了,才終于握住拳,紅著臉大聲說道:「你……愿意娶我嗎?」
砰!
更大聲回答她的,是瞬間倒下的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