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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節轉眼間推進九月。
貪污案的審議卻遲遲沒有進展,仿佛打算一輩子把那些官員關在里頭,不放他們出來。
雖然不是常常,廉欺世和嚴長風總是努力買通獄卒,想盡辦法見雷觀月一面。
案件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看似沒有進展,小道消息倒是在百姓間傳開來,無論有無真實性,到市集去繞一圈,一定能得到許多情報。
“廉姑娘!廉姑娘!”
不曾在人前大喊的嚴長風一路從西市嚷了回來。
笙歌對這叫嚷不感興趣。
而沒人陪,已經學會一個人下棋的廉欺世聽見他的叫嚷,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
“怎么了?”
“聽說昨晚密審,今天傍晚前會公布部分官員的懲處辦法,也就是說會有許多人可以出來了!眹篱L風把聽來的最新消息,一古腦地告訴她,深怕漏說了哪項。
“那些朝官不都是待罪之身,怎么可以出來?”笙歌在旁聽了直皺眉。
“因為人數太多,朝廷不能一直鬧‘官荒’吧!于是對部分情節較輕,畫押承認貪瀉、有悔意的官員們從輕審理,不貶官,不降職,但將由御史臺監察,全數追回所貪污的部分。”嚴長風的消息來源不止西市,兩個多月來,他幾乎跑遍整個長安,到任何可以打聽到消息的地方去。
“簡單的說,是一種給糖也給鞭子的作法。原諒接納他們,把他們留在朝廷就近監視,又要討回賄銀,這些有前科的官員以后行事必定會小心謹慎些,無論是否真心悔改,至少不會再輕舉妄動,形成一種制約……當官還真是麻煩。”笙歌伸手按著廉欺世的肩頭,逼她重新坐下,怕她只要聽到雷觀月的消息便太過激動,總有一天會把孩子提前跳出來。
嚴長風挑高了眉,難得正視她。
“想不到你還挺有腦的!
笙歌忍不住哂笑,“那有什么?不過是解釋你的話意而已,不是三歲孩童都會嘛!”
“他也是其中之一嗎?”廉欺世打斷他們的斗嘴,滿是期待地問。
嚴長風又瞥了笙歌一眼——不屑的一眼,才說:“不知道,我們快到刑部去看看!”
“快走吧!绷凼烙謴囊巫由掀鹕。
笙歌連忙跟著,神色嚴肅地嘮叨,“小世,我只說一次——好吧,我確實不只說過一次,這次就當最后一次好了——你再繼續這樣挺著肚子蹦蹦跳跳,哪天孩子在大庭廣眾下掉出來,我也不會太驚訝!
“不會的,我都有在注意!
“注意雷觀月何時會出來?”笙歌諷刺地問,又很快自答:“是啊,你一直都很注意!
“好啦,我保證不會繼續跑跳,而且絕對會好好抱著肚子走路。”她揮揮手,朝大門走去,健步如飛的背影看不出是個孕婦。
笙歌只好跟了過去。
這一陣子她都跟在廉欺世身邊,實在擔心她太過粗魯的動作可能會傷到自己和孩子,尤其掐指算算,都快臨盆了,孩子何時出世都不令人驚訝,身為母親,廉欺世卻還一點自覺都沒有,教人如何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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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欺世手上撐著傘,一臉從容不迫的等著。
她發現四周不止她和嚴長風以及笙歌在等侯,猜想那些人應該同為家屬?v然親人做了錯事,仍有愿意守候等待的家人在,這一點,似乎大家都一樣。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會把這種景象當成看戲一般,怎料得到如今她也是其中之一。
即使周遭都是期待焦急和不安混合的雜亂氣息,廉欺世始終維持氣定神閑的姿態,這么等著,等著。
兩個月過去,期間也有不少中央缺乏官員,許多事情無法順利推動,于是有將釋放部分涉入貪污情節較輕官員的好消息;當然也曾有過糟得令他們提心吊膽的壞消息。
每天每天,他們都在好與壞的消息中,看見希望,然后被挫敗打擊,反反覆覆,折磨人心。
不過,她總告訴自己沒問題的。
因為雷觀月承諾會出來,她向來相信信任的人說的話。
如此堅定的信任,她才帶著他的傘來接他,希望他能第一眼就看到她。
他一定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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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觀月能聽見牢房有所騷動。
而且持續了很久,暗不見天日的牢獄中很難分辨過了幾天,他只能靠放飯的次數,或廉欺世他們來的時候得知又過了多少日子。
距離上次她來,已經過了幾天呢?又或者已經個把月了?
他總在她離去的背影中嘗到思念的味道,從見到她就開始害怕道別的時刻來臨,又無法狠下心要她別再來。
既想她平安,又不愿離開她,才會讓她挺著肚子一再到牢中探望他。
就像現在一樣——廉欺世撐著傘,佇立在牢房前。
雷觀月很快走到她面前,兩人間的距離只有一扇鐵欄的隔閡。
“我以為今天能夠和你一起回家!彼男θ萦行┛酀。
“時間還沒到!彼矒嶂,同時垂眸望向那顆大到令人驚奇的肚子,“希望能趕上孩子出世。”
“你會趕上的,對吧?”她抓起他的手貼在肚子上,“我每天睡覺前都會跟他說話,說你的事給他聽,本來想裝成你的聲音,讓他感受有爹的存在,可惜裝得不是很像,也想過要請嚴兄來幫忙,又怕以后小孩子出來認錯爹,那可就好笑了!
“確實很可笑!崩子^月嘀咕著。
“嗯……我該常常來才對,讓你能夠多跟他說說話。我猾他現在認得的聲音有我,還有笙歌。嚴兄應該也認得,所以你得小心有被認錯的可能,不過我都會告訴他現在說話的人是誰……啊!對了,那天笙歌她——”
雷觀月溫柔地凝視她,聽她生動描述著沒有他的日子里的大小事,給他參與其中的感覺。
他還能瞞著她多久呢?
夏?實不止一次來找過他,每次提的都是同樣的要求,他從沒答應過,也知道只要自己不配合,永遠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沒有太陽的日子他早就習慣了,唯一擔心的只有她。
若說非犧牲其中一方始能換得另一方的安全,那么,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她自己早己決定讓她平安的活下去。
“最近家里有發生什么怪事嗎?”他每次都會這么問。
因為他始終擔心馮守夜的動靜。
他不可能一點動作也沒有。不過現在有任何動作,都不利于他,也許可以短暫安心。但依他對馮守夜的了解,他絕不是靜靜等待的那種人,唯有出擊才能令他安心。
“沒有什么大事!绷凼酪詾樗窍雴柤依镉惺裁创笫,所以都這樣回答。
“嗯!钡玫揭蝗缤5幕卮穑子^月安心地頷首。
廉欺世突然想起一件稱不上是大事的事,“啊,前幾天家里來了個人。”
“什么人?”他立刻蹙眉。
“一個男人,是在嚴兄不在的時候來的。因為他說認識你,又堅持要進來,我和笙歌只好讓他進來了。”她聳聳肩。仿佛不當一回事。
“那個男人長怎樣?”他追問。
“嗯……普通吧……沒什么印象,喝了杯茶,坐一下就走了!绷凼勒J真回想,卻連那個人的長相也不記得。
如果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她也不會忘記有這樣的人來拜訪過的事。
“他有說話嗎?有跟你說什么?“普通”這兩個字提高了雷觀月的戒心。
馮守夜是個善于隱藏的人。
并不只指他的骯臟手段,更是指他的外表?v然在大群的朝官中,他也能不被發現,不起眼的程度正是他最厲害的一點。
“問了一下孩子應該快要出生和一些客套的問題而己!绷凼篮唵位卮稹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人確實有點怪,說認識雷觀月,但也沒說要找他,說要進屋里等,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如果說是要等雷觀月的話,難道他不知道貪污案最近可是鬧得滿城風雨?
雷觀月的眼神暗了下來。
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是馮守夜!也擔心會有后續發展。
都是他的錯,忘了無論哪里都有馮守夜的眼線,是他放任她一再到牢里,才會被人察覺她的存在。
即使和廉欺世沒有婚約,知道她懷著他的孩子的人用手指便能數得出來,還是不能小覷馮守夜的消息來源……他應該更小心的!
“長風沒跟你來?”他突然問。
廉欺世沒發覺他的臉色不對勁,逕自解釋,“嚴兄正在外面和笙歌一起等我們,因為我們以為今天能接你回去。”
其實是她要嚴長風不要跟進來的,因為她怕自己一見到雷觀月,會像那次被送走時一樣,不自覺落淚。
每次要進來見他之前,她總是不斷告訴自己要笑要笑,就像爹娘去世前告訴她的,越苦的時候越要保持笑容,幸福才會來。
她沒有貪心的想要幸福,純粹是希望讓被關在里頭的他,在看見她的笑容后,不需要擔心她過得好不好。
“以后你別再來了,讓長風來就好!崩子^月沉著聲,變回那個一開始傲慢冷靜的模樣。
“為什么?”廉欺世終于感覺不對勁。
“孩子快出世了,你該好好待在家里準備迎接孩子的到來,不是一有機會就往外面跑!彼妹钍降恼Z氣告誡她。
“我沒有到處亂跑,大部分時間也都待在家里,你可以問問笙歌或者嚴兄,他們都能作證。”她急忙反駁。
“那么我要你一直待在家里,哪兒都不能去!崩子^月的聲音變得冷淡疏遠,充滿命令的意味,“我不要我的孩子在這種地方出生。”
廉欺世兩眉倒豎,不能茍同地瞪著他。
“能不能出門,我自己會判斷。孩子當然不會在這里出生。”她的話非常僵硬,表情亦然。
“我會要長風把你送出長安!彼淅涞赝{。
廉欺世瞠大已經不小的雙眸,怒瞪著他。
這是她生平少數發怒的經驗中,最生氣的一次。
不僅因為他不信任她的判斷,他的話仿佛打開了從貪污案爆發后,一直被她鎖在心底深處名為不安的罐子,所有冷靜思考都被當成屁話拋在腦后,她瞬間爆發出來。
“我會自己回來!彼龥Q定和他杠上。
雷觀月則用一貫輕柔的語氣,吐露出冰冷的話語——
“如果你還希望孩子出生后能繼續見到他的話,勸你別和我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