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橡果 -> 宰相大喜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宰相大喜 第八章
作者:橡果
   
  而此時,在醉花閣內(nèi),沉湛的那位三叔卻正和閻合一干人等把酒言歡。

  醉花閣是常州最出名的風月場所。

  沉德沛親自持盞為閻合斟滿,口中猶道:“這次全賴閻大人,替我出了一口惡氣!”

  他似笑非笑,“三爺言重了,其實不過都是些上不了枱面的小把戲。”

  巡撫宓謙已先回了蘇州府衙,此處在座的還剩下常州知府賀東林。

  沉德沛忽然又露出一絲憂慮之色,“閻大人,不瞞你說,這次大人替我教訓了知源那小子,我心里自當是感激不盡,不過我家里……”他吞吞吐吐,“唉,我在家真的日子并不好過,我娘她最是心疼孫子,我怕這件事倘若出了個好歹,又或者知源因此落下了什么病根,總難免提心吊膽——”

  “三爺何必如此小心?”閻合卻瞇起一雙鳳眼,陰涼地冷笑,“我早有言在先,不過替三爺‘教訓’一下后生晚輩,自然不會無端取了他的性命。只需十五日,十五日后頭痛便會下藥而愈。”

  賀東林在一旁幫腔,“沈三爺盡管放寬心,閻大人豈會是沒分寸的人?”

  “哦哦……”沉德沛也怕得罪人,趕忙陪起笑臉,“如此我就放心了——”

  閻合慢條斯理地夾了菜,笑著提醒“三爺,眼下又快到亥時了!

  亥時。正是沉湛中的那種巫蠱之毒會發(fā)作的時辰,可以預見,他必定又會頭痛得厲害。

  沉德沛忽然一擊掌,仆從連忙取出兩只雕花木盒,他親自捧到桌上一一打開,討好地說道;“閻大人、賀大人,這兩份薄禮下成敬意,還望兩位大人笑納。一來是答謝閻大人的幫助,二來也預祝日后我和幾位大人們合作愉快。至于撫臺大人那里嘛,我也不會忘記的,另有準備!

  兩只沉水木的雕花盒內(nèi)裝的是一對夜明珠,如鴿卵大小,一看即知價值不菲。

  賀東林和閻合對望了一眼,不由得撫須,笑逐顏開。

  閻合卻沒有流露異樣的神情,只不冷不熱地微笑,“其實我們?nèi)酥,撫臺大人是最緊要的,既然三爺對撫臺大人另有準備,我和賀大人自然也就放心了。三爺這一番盛情,我閻某記下了!

  賀東林闡上了自己的那盒,“不錯,只要撫臺大人那真不出紕漏,我和閻大人一切好說話!

  三個人就這般把酒言歡,不覺窗外的夜色越來深沉,閻合醉了酒,先行告辭離去。

  他府上的家仆轎夫抬著轎子抄小路走過一段暗巷。

  忽然間,前面的兩個轎夫嚇得四條腿一齊打哆嗦,慌張地停了轎,“大、大、大人,不好啦!”

  閻合一把掀開簾子,借著酒意怒氣沖沖地大喝,“慌什么?出了什么事?!”

  “大、大人!”其中一個轎夫已嚇得癱坐在地,“剛才好像有一個女鬼從前面飄過去了!”

  “混賬!”他氣得一把將轎簾甩上,“朗朗乾坤,哪里來的冤魂厲鬼?你們定是看定了眼,還不快拾轎子趕路!”

  四個轎夫勉強站穩(wěn),旁邊一個提燈籠的卻哆嗦得差點連火都滅了。

  剛走出幾步,轎夫們又驚駭?shù)猛A宿I,其中一人慌道;“大、大人,這回不會錯,這里真的有鬼呀!”

  他邊說邊掙扎著直往轎邊靠,提燈籠的連燈籠也不要了,五六個仆役轎夫一齊擠在轎邊。

  閻合扯開簾子,“你們要造反啦?”他剛罵完,抬眼見到巷口一個細瘦的暗影緩緩飄過,一時酒壯人膽,倒不覺得害怕,只冷笑問道:“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

  待他問完,前面居然傳來一個陰陰慘慘聲音,“我不是人……”

  “媽呀!是鬼、鬼,大人,真的是鬼!”膽小的仆役們活像炸開了鍋一般。

  他冷笑更甚,“閻某奉天子之命督管的是鹽務,你若是鬼,有怨有仇自可去找掌管刑獄的官員,找我做什么?”

  那女鬼也笑了,笑聲凄厲,“閻合,我的命是被你一把火燒沒的,我找的就是你!”

  “你——”閻合想起當日蕭家的漫天大火,心里終于也開始發(fā)毛,厲聲喝問:“你是誰?!”

  那女鬼沉默片刻,緩緩地哼了聲,“閻大人這么快就把殺過的人忘了,我是青梅。”

  “青梅?”他陡然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個名字他當然沒有忘,因為她正是他當初設計滅蕭家滿門的主因,如果不是為了得到她,他也不會把同在一條船上的蕭富貴弄死!“你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奴家是死了,但魂魄猶在……”

  “哼!你以為我會信你這一番裝神弄鬼的話?”他跨出轎,勉強擠出最后一抹冷笑,“來人,還不快把這個扮鬼的女人拿下!”

  不過男仆們?nèi)远紨D在轎邊發(fā)抖,沒一個人敢站起來,更別提沖到巷口了。

  那女鬼陰慘慘地道:“閻大人如果不怕,我可以讓你見見我現(xiàn)在的模樣……”她邊說邊作勢去撩斗笠下所垂的一圈面紗,“不過我是在火里被活活燒死的,閻大人見了可別害怕——”

  “快走!”他驚駭?shù)玫亓宿I真,“快繞路走!”

  轎夫們總算聽了話,借著天上的星月,拾起轎子跌跌撞撞地一路奔逃出暗巷。

  回到閻府后,閻合冷汗未止。

  他的小妾梨落用絞干了的絹帕,細心地替他擦拭額上的汗珠,“真是的,怎么會招惹上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閻合心有余悸,冷著臉一言不發(fā)。

  “對了,晌午我姐姐派人過來,說她已經(jīng)生了,讓我回家陪她住一陣子,我已經(jīng)答應她了……哦,我們那里有一座寺院的香火旺得很,據(jù)說極其靈驗,我回去后順路幫你求一道平安符——”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突然被閻合攫住了雙肩,“小梨兒,連你也要從我身邊逃走,嗯?”

  梨落嚇得嬌靨發(fā)白,“只、只不過是姐姐要坐月子,你胡說些什么?”

  “哼!”他盯著她美麗的面容許久,終于陰沉地放開了手,“小梨兒,你若是敢生背叛我的心,我不僅會殺你,連你姐姐一家我也不會放過!

  “我跟了你也有幾年了,到現(xiàn)在你還不相信我?”梨落委屈地淚流滿面,“既然你不愿我回家,那我便不回去了……明早我去常州城外的寶華寺替你求道平安符來!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翌日一早,梨落果然去了寶華寺。

  寺中香煙裊裊,她求取一道平安符后,正要離去,卻見老方丈緩緩地朝這邊走來。閻合曾捐過不少香油錢,和這座寶華寺也有相當交情,她認得老方丈,只好等在原地。

  老方丈先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不知閻大人近日可安好?”

  梨落勉強笑了笑,“不敢瞞方丈,他昨晚受了些驚嚇,我才來寺里為他求一道平安符!

  “閻大人對本寺庇護甚多,老衲豈可坐視不管?”老方丈又念了一聲佛號,

  “小夫人可隨老衲入后面的禪房中稍等,老衲已讓人做了幾道齋菜,勞煩小夫人帶回府中!

  她訝異地睜大眼,“齋菜?”

  “不錯,正是本寺僧人常食的幾道齋菜。”老方丈緩緩頷首,“可助閻大人安神!

  梨落聽說可安神,便命跟來的幾個仆從丫頭退下,獨自一人隨老方丈走入后面的禪房中。

  老方丈領她入內(nèi)后,又道:“小夫人稍等,老衲讓人速將齋菜送來。”

  “哦,好!彼氲介惡媳銘n心忡忡,在恍惚中答應。

  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進來兩個氣度俊雅不凡的年輕人,正是沉湛和扮男裝的紫瑄。

  梨落認得沉湛,不安地嚇了一跳,“沈少爺,你們……想干什么?”

  “小夫人不必害怕,我們并無歹意,只不過你是閻大人最親近的人,有些話我想問問。”

  “你想問什么?”她卻越發(fā)不安。

  紫瑄走近幾步,淡淡地開口,“聽說小夫人在這異為閻大人求取一道平安符,是嗎?”

  她只好點頭,“不錯,因為他、他昨晚……”

  “怎么,閻大人昨晚可是出了什么事?”紫瑄不動聲色地負手看著她。

  “不不不……沒有,沒有事!”她趕緊擺手,神情十分不安。

  紫瑄狐疑地和沉湛互看了一眼。

  他皺起俊拔的眉宇,忽然轉身關門,然后又踱回來,“閻大人的這道平安符,恐怕求得晚了!

  梨落嚇得睜大眼,“為什么?”

  他冷冷地歉道;“因為有一樁滅門慘案,閻大人恐怕脫不了干系。”

  “難、難道是蕭老爺他們……”她一時六神無主,嚇得低聲脫口而出,旋即又連連搖頭。

  沉湛的臉色更冷了,犀利的目光直盯著面前的女子,“這些年,在閻大人身邊只有小夫人最為親近,他的那些骯臟事,難保不會對你說出口!彼f著伸手一指旁邊的紫瑄,問道:“你可知道她是誰?”

  梨落搖頭。她當然不認得!

  他退開一邊,神情變得緩和,“這一位便是當朝的右相大人,此番她微服私訪,正是為了蕭氏滅門一案!

  “右、右相大人?”她這才嚇得完全沒了主意,跌坐在一旁的土坑上。

  雖然她不認得洛相,但待在閻合身邊伺候,日子久了,對洛相的名聲還是聽聞過的。

  她清醒過來,急急跪倒在地,“賤妾未識得右相大人,罪、罪該萬死……”

  紫瑄扶起她,溫和地一笑,“小夫人不必如此,本官此來絕非刁難!

  沉湛從旁冷冷地插話,“小夫人可能不知,蕭氏一案已達天聽,當今圣上震怒,閻大人既然牽涉其中,想躲是絕躲不過的。你若想求他平安,不如將實話告訴洛相!

  梨落不住流淚,懦弱地搖頭,“沈少爺,我不敢騙你們,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死去的那位蕭老爺曾是常州的大鹽商,而閻大人恰恰又是朝廷欽命的兩淮鹽運使,按理,他們勉強也可算是上下級屬,閻大人為何要對蕭氏滿門下毒手?而小夫人你,案發(fā)前早已被閻合納入府中,終日長伴在他身邊,難道連一點緣由都不知曉?”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了一頓,“其實小夫人若肯說出實話,我可保洛相日后上奏朝廷時,必定從輕處置你,但若知情不報,也一樣要獲罪的。”

  “我、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他的事從來不告訴我……”梨落一邊抹淚一邊嘆息,“他和蕭老爺……我只知道曾為了爭一名舞妓翻過臉,后來蕭老爺也曾送來重禮賠罪,再后來的事,我就真的不知了!

  紫瑄聽罷,若有所思,“為了一名舞妓?”

  沉湛淡淡地追問:“那名舞妓呢?她如今在哪里?”

  梨落搖頭回復,“青梅早已經(jīng)死了,聽說那場大火把她燒死在蕭家宅子里!

  “青梅?”紫瑄忍不住低呼。

  她忽然想起了小貝貝曾說過的“梅姨”,莫非是同一個人?青梅難道還活著?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他們回到沈家的宅邸后立即安排人去查采,有了舞妓這條線索,查起來自然比先前容易得多。

  紫瑄依舊是以宰相洛廷軒的身分,派遣她從臬臺楊明堂那裹調(diào)撥來的一干衙役,那些人辦案追根究底,自然都是老手了。

  待她步回后堂,見沉湛正坐在桌邊看信,“莫非他們已找到了云石老人?”

  他微微一笑,向她招手,“是我二娘的來信,我那小妹妹恐怕要吃苦頭了!

  “哦?”紫瑄好奇。

  他們因為蕭家那樁命案,及沉湛突如其來的頭痛怪病,多日來思慮煩惱甚多,此時難得有這樣會心的微笑。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笑著問:“知源,你說的‘小妹妹’可是指三小姐玉瓏嗎?”

  長夜相依偎的時候,沉湛已將他的家人細細對她講述過。

  他點頭,忍不住輕輕握起柔荑,“正是這小丫頭。我二娘在信中說,已替她選好一門婚事,我也料想不到會如此之巧,二娘替她選的未來夫婿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揚州廣濟商號的少東家。”

  紫瑄長年居廟堂之高,對江南繁華地的商號富戶知之甚少,只能靜靜地聆聽。

  “昀阡倒是個萬中挑一的人選,兩年前我去北方為奶奶購買藥材時同他結交,只不過他的性子嘛……”沉湛笑了笑,“若按他的性子,我怕日后他未必肯包容玉瓏那個小丫頭,這兩人湊在一起準是雞飛狗跳了。”

  他言下的意思是,恐怕會惹出許多笑話來。

  紫瑄笑看著他搖頭,“我聽你說過,玉瓏是小孩兒脾性,莫非那位少東家也是這般?”

  “那倒不是。昀阡的家世品貌皆屬上乘,所以為人有時難免有些孤傲,他不像我和隨云,我們有玉瓏這個小妹妹,自小便被她磨大了,凡事只好包容!彼D了頓,“我想二娘這次或許有些操之過急了。”

  因為信中二娘說,預備在年前選日子納吉,明年初便將玉瓏嫁過去。

  紫瑄未及說話,忽然問幾名禁軍侍衛(wèi)疾步跑來,在廳外的紫藤長廊齊齊跪下。

  為首的稟報,“右相大人,屬下等已快馬趕回,這是云石老人的回信!”

  “我看——”立時便收斂了笑意,她接過信匆匆閱完,皺起眉道:“知源,信中說,你極有可能是中了巫蠱之毒,非藥石能醫(yī),必須請行巫術之人設法解除。”

  “巫蠱?”沉湛不大相信。

  她點點頭,“嗯,信中是這么說的。不過,我也有所懷疑!

  跪在長廊中的侍衛(wèi)們還沒退下,其中一名忍不住開口,“沈少爺?shù)念^痛病屬下倒是有見過,那人也是一日三次,在不同時辰分別發(fā)作。那是他跟鄰舍爭地時,別人取了他的生辰八字,請人做法教訓他!

  “哦,真有人做法才如此?”沉湛挑眉問,“這么說來,莫非也有人想要教訓我?”

  紫瓊嘆了口氣,淡淡地搖頭,“我們的行蹤本來就不是秘密,有心者先發(fā)制人……蕭氏那樁命案若真是閻合派人所為。你跟我在一起,他不敢動我這個朝廷命官,拿你開刀倒也說得過去。”

  沉湛站起身,“我也這么想,不過……”他走到門口先問那名侍衛(wèi),一定要知道生辰八字?”

  侍衛(wèi)大力點頭,“對!有了生辰八字,才能施法讓那人受罪。”

  紫瑄明白他這么問的意圖了,憂慮更深,“你的生辰八字,又如何會被他人得知?”

  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笨粗嗨计逃诛@露出一絲柔情,壓低聲道:“這些事除了我的家人,紫瑄,如今只多了你一人知道。當然絕對不會是你,我在擔心,除非我的家人……”

  看了看窗外,見侍衛(wèi)們已都退下了,她才主動偎入了他的懷中。

  “知源,你莫要胡思亂想,你的家人又怎會有人對你心存歹意?我想這件事必定另有隱情。噢,眼下最緊要的,”她想起什么,急急退離他的懷抱,“我即刻派人為你尋幾位擅長巫術的人來,請他們幫你解除……”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三日后,沉湛所中的咒法果然被解開,而衙役們也已查到蕭氏那案子背后的隱情。

  原來常州醉花閣內(nèi)的確曾有一個紅牌舞妓名叫“青梅”,引得許多人覬覦,而她的哥哥愛賭,家中又有個長年病重的老爹,是蕭老爺搶先替她哥哥還了賭債,又替她爹請了大夫,青梅便愿嫁給他以身相報。但這樣一來,惹惱了另一個權貴,正是那位兩淮鹽運使大人——閻合。

  美人落入他人之手,閻合余怒未消,而蕭老爺也因此被常州的鹽商總會除名,無奈之下,他曾親自送重禮去閻府賠罪,不過事隔不久,蕭家就起了大火,上下二十七口全部喪命,青梅亦在其中。

  而這樁案子由常州知府移交巡撫宓謙審理,竟被他以“兇手逃逸、原告無人”為由草草結案。

  紫瑄思索了片刻,“知源,你還記得貝貝曾提到的一位‘梅姨’嗎?”

  他點頭,“梅姨應該就是青梅!

  “不錯,我也如此猜想!彼刈叩酱斑叄暗斎諒呢愗惖难哉Z里,我聽出梅姨并沒有死,那孩子曾說,大火過后梅姨帶著她偷偷去找全家人的尸骨,后來只胡亂包了一包灰……”

  沉湛輕扯唇角,忽然苦笑,“事不關己,我當時真是疏忽了!那座墳塋自然也是梅姨所為!

  “青梅是這案中最重要的證人,若她還活著,此案離具結之日便不遠了!彼剞D身,嘆了口氣,卻見一名男仆匆匆跑來。

  “少爺、少爺,三老爺來啦!”

  沉湛猛地起身,“三叔?”

  紫瑄道:“這些天過去了,我也該寫個折子呈給皇上,正好回避一下……”

  等她送出奏折回到后堂,沉德沛已經(jīng)走了,桌上卻留了一堆東西,都是滋補的藥品。

  沉湛的神情卻很復雜,甚至,看來有一些寒心。

  她也立時明白他在懷疑什么。“知源,你三叔他——”

  他冷眼盯著八仙桌上的補藥,靜靜地開口,“三叔說他正在常州拜訪一位老朋友,我們叔侄也許久沒有見面了,聽說我這些天都待在常州,故順道來看看我!

  紫瑄在心里嘆了口氣,“知源,你是不是懷疑什么?”

  “他來得未免太湊巧,我能不懷疑嗎”!背琳康哪樕詻]有和緩,“況且我的身體一向不錯,即便今年入秋早,他又何必無緣無故地給我送來一大堆補藥?”他說著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哼!生辰八字……”

  他那位三叔真是不打自招,他被人行巫術施法在先,不出幾日他竟來看他。

  可惜神情閃爍,說不上幾句話便急著離開,又怎么能不讓人起疑心?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而不久后,時近晌午。

  閻府。

  閻合的臉色陰沉,正在心中盤算。

  沉德沛見過沉湛后放寬了心,又巴巴地趕去閻合的府上,卻不知這位鹽運使大人自他最寵愛的小妾去寺里求來一道平安符后,反而寢食難安。

  原來梨落回府后幾次對他欲言又止,想說什么又怕他動怒,閻合察覺到端倪后逼問不出結果,當下氣得將她囚禁起來。

  沉德沛的舉動是自討苦吃,但對閻合卻并沒有危害,所以他的怒氣沒有增加。

  “三爺,你去見了你那位侄兒,他的臉色如何?”閻合忽然開口。

  他不明所以,怔怔地道;“哦……知源那小子看上去氣色倒不壞,我前些天左思右想,總怕被我娘知道……眼下我可放心啦!”

  閻合唇角輕勾,“他見到三爺你這位叔叔,沒有異樣的神情?”

  “異樣?”沉德沛一怔。

  他冷笑,“三爺,我之前可是聽你說過,你們叔侄倆的感情不太好吧?如今他不過跑到常州小住幾日,你就特地趕去送禮!哼,你們沈家那位大少爺是個聰明人,兩下一聯(lián)想,豈會猜不出來?”

  沉德沛不禁有些慌了神,“閻大人是說……猜什么?”

  閻合端過一旁的茶碗,冷笑更甚,“三爺,你要知道,行那種巫術必須先知曉一個人的生辰八字。實話告訴你,你那位好侄兒和當朝右相大人走在一起,蕭氏的那樁命案,他們已經(jīng)懷疑到我頭上。不過除此之外,我和沈大少爺可無怨無仇,就算我要派人施法害他,又從哪里得知他的生辰八字?”

  他把話攤明了。

  沉德沛嚇得一時臉色發(fā)白,“壞了!”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事已至此,三爺又何必再怪罪自己?”閻合不冷不熱地勸他。

  “還求閻大人想個法子救我……”也不顧他如今亦是泥菩薩過江,就病急亂投醫(yī)地求援。

  他放下茶碗站起身來,陰涼涼地說:“如今只有最后一個辦法,穩(wěn)住洛相!

  沉德沛巴巴地看向他,“怎么穩(wěn)?”

  “先前在蘇州時,洛相有個把柄在本官手真。”閻合看了他一眼,“這個把柄在本朝非同小可!闭f完這句話后,沒了耐心再對他解釋些什么,逕自走到門口,“來人——”

  管家老鐵匆匆穿過長廊趕了過來。

  閻合從袖管中掏出一封信,火漆封口,遞給了老鐵。

  老鐵遲疑地問:“大人,還是同往常一樣嗎?派人送去六——”

  他的話未問完,閻合便冷冷地截斷了他,“同往常不一樣,別人我都信不過。這封密函,我要你親自帶人送到六王爺?shù)母先,換馬不換人,不能出一丁點的差錯!”

  “是,老奴明白了!崩翔F連忙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入懷中。

  閻合卻仍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記住,一定要親手呈給六王爺,絕不能假以他人之手。”

  眼看著老鐵離開,他才又轉過身來,對沉德沛若有所思地笑道:“三爺不必太過憂心,邑州城里有六王爺,說穿了,閻某不過在這江南富庶之地替六王爺打點,攏點錢財罷了。哼!當今天子初登大寶,下面的官場他能看透多少?”

  他踱回自己的座位施施然坐下,又向都城邑州方向一指,“只要六王爺在那里不出事。我們在下面跑腿的,就算犯了事被人打斷了腿,可命總不會丟的。”

  他有這份篤定。

  沉德沛勉強陪起笑臉,“是,閻大人所言甚是!”

  不過他和蕭氏那樁命案全無瓜葛,現(xiàn)在滿腦子擔憂的自然是沉湛回去告狀。他在蘇州那個家里本來已不剩多少地位,到時老夫人心疼孫子一動起怒來,難保不會將他這個親兒子逐出家門!

  閻合淡淡地安慰,“我已經(jīng)說了,三爺不必太過憂心,只因眼下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沉德沛總算提超了些許精神,“閻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會請撫臺大人出面,邀洛相和沈少爺去我的逐月山莊,到時大家當面將利害關系說個清楚。洛相嘛,哼!”他說著瞇起眼,陰冷地一握拳,“他那個見不得光的把柄,可還掌握在我的手里!”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4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執(zhí)行時間:0.548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