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十分,言小梨認(rèn)真地盯著電腦螢?zāi),手指沒有停過。
在這半個小時內(nèi),她機(jī)械化地跟同事們道別,卻完全沒有察覺周圍已是越來越寂靜,直至──
“我先走啰。”
王凝之對言小梨揮揮手,臉上盡是過度甜膩的笑容。
“嗯,辛苦了!毙±嬉贿叞聪耬nter鍵,一邊以同樣親切的微笑與她道別。
正要起步離開的王凝之突然又頓住了腳步,驚訝地盯著小梨桌上的字條,輕嚷道:“哇!這是你的字嗎?好漂亮喔!”
“謝謝!
“我以為你的字會很工整很秀氣,可是這字看起來好有個性喔!”像是見證神跡一樣的驚呼,從王凝之的口中傳出,她夸張的語氣就像險些要將小紙條拿回去裱框似的!班福媪w慕你,什么都會!
“哈哈……會很有個性可能是因為趕時間,寫得比較快吧?”言小梨心底微嘆,覺得有些無法招架對方這過度的夸贊。
然后有些壞心地暗自嘀咕──
我哪有什么都會?像你這樣把別人捧上天的話,我還不會說呢。
她以為她的話能夠稍微堵堵王凝之的嘴,沒想到她更驚嘆了──
“寫得快還這么漂亮!我的字只要稍微潦草一點就像是鬼畫符一樣!彼行┌г沟恼f道。
“怎么會?你的字很可愛、很整齊啊!毖孕±婢S持著臉上的笑,肯定地說道。
她不太欣賞這樣的人──老是藉著貶低自己來尋求他人的肯定和安慰,跟這樣的人相處起來也特別的累。
“哪有……你的比較漂亮啦!”王凝之依然這樣說著,但看起來比較高興了,揮揮手準(zhǔn)備離去。“明天見啰!
“明天見。”偷偷抬眼確定對方走遠(yuǎn)以后,言小梨才輕吐了口氣,抬手伸了個徹徹底底的懶腰。
但向后伸的手,卻突然被一個暖熱的物體所輕包裹住。
“嗯?”言小梨愣了一下,把椅子轉(zhuǎn)向左邊,然后沖著那個已放開她手的人微笑。“你什么時候跑到我后面的?”
看到崔燁晟,言小梨的心情頓時變好了,很快地便將剛才的壞心情拋于腦后。
“你太遲鈍了!睂τ谶@個問題,崔燁晟只是一臉?biāo)菩Ψ切Φ谋砬!敖裉煊屑彝ゾ蹠,你還記得吧?要不要一起去?”
“當(dāng)然要,再等我一下,還有點文件沒有打好。”言小梨大方地答應(yīng)。
“效率真低,扣你薪水唷!贝逕铌沙靶Φ仄沉怂谎,但嗓音卻始終維持著低低沉沉的溫柔。
言小梨一邊呵呵地笑著,一邊從一旁的文件中抽出一份文件。“這是今天行銷部門的小張要我奉上的,請副總大人過目。”
“我知道了!彼舆^,瞄了一眼,用那份文件輕拍了下她的頭!拔业轿腋缒沁吶ヒ幌拢愫昧嗽俅蚴謾C(jī)給我!
“好!毖孕±婀怨曰貞(yīng)道,然后繼續(xù)盯著電腦螢?zāi)慌Α?nbsp;
崔燁晟走出她的位置,半抬著的手有意無意地輕擦過她的發(fā)尾,一向滿不在乎的眼中閃過一秒鐘的專注。
然后,帶著猜不透的微笑和黯然,轉(zhuǎn)身離開。
辦公室頓時只剩下言小梨和她的電腦相望。
她一向不排斥這樣的寂靜,事實上,比起同事間的閑聊熱鬧,她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獨處……或者,是跟燁晟哥一起。
該怎么形容她對他的感覺?
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某個星期四的傍晚,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外搭藍(lán)綠色格紋襯衫,再配上短褲拖鞋,臉上掛著「世界滅亡也與我沒關(guān)系”的懶散神情。
在別人的眼中,他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嘴巴有點小壞,但實際上卻是個頗為隨性的好人,但在她的眼中,他……是個與她頗為相像的人。
哪兒像?她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有點寂寞、有點世故、又有點不想要參與身旁所有的紛紛擾擾、只想樂觀地過每一天吧……
或許這樣帶著些逃避的消極心態(tài)有些可笑,但或許他也和她一樣,認(rèn)為這樣的“不在意”才能夠少去那些不必要的煩惱吧?
總之,他們是感覺很相近的人。
他的臉上始終帶著笑,不太一樣的是,那是種“隨它去吧,反正是命”的笑容。
她并沒有常常和他討論他心中的看法,什么人生觀、什么處世態(tài)度,他們鮮少談?wù)撨@個,頂多閑聊。
但她卻一直覺得他是能夠理解她的,也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懂他的。
或許是因為他們真是同一種類型的人吧,她不敢說她完全理解他,但她能夠從他神情的細(xì)微變化體察他的心情想法。
好奇怪,是不是?
“你是言秘書嗎?”
才正慶幸周圍安靜一點,又有個不在預(yù)期中的聲音響起,一樣是在她前方仰角六十度的地方。
言小梨微微被嚇一跳,抬頭望著那個冷艷陌生的臉蛋,有些愣愣地道:“我是,請問您是……”
“蔡汸瑜!
對方面無表情、簡短地回答,花了將近一分鐘徹徹底底地將她審視一遍,眼神從凌厲漸漸轉(zhuǎn)為無力。
四處張望了一下,拖了一張隔壁辦公桌的椅子過來,在言小梨前方坐下。
然后,抬手“砰”地一聲,將兩瓶似乎是剛買的啤酒用力地放在桌上,留下兩圈冰涼涼的水漬。
然后,不可避免地,在這個空蕩蕩的辦公室里頭,制造出一點回音。
“請問有事嗎?”言小梨頓住手邊的所有動作,直直地盯著蔡汸瑜,有點質(zhì)疑對方的……呃,精神狀況。
耳聞這位蔡汸瑜小姐可是公司里出名的冰山美人,進(jìn)revere三年了,總共發(fā)過五次脾氣,每次都把身旁的人嚇得要去廟口收驚。
可她實在不覺得此刻這位蔡小姐是在發(fā)脾氣耶……她的兩個姊姊都頗兇悍的,可發(fā)起火來可從來沒有像眼前這位小姐這樣迷惘、困惑,仿佛有種痛苦無處訴說的情緒。
“我……本來是要來找你談判的……但看到你后,就徹底打消這樣的想法了,言小姐……”蔡汸瑜抓起一瓶啤酒,打開瓶蓋,殷切地盯著言小梨那散發(fā)著天使光輝的眼睛道:“我們談?wù)労貌缓茫磕阌袥]有時間?”
“呃,我……”
可以拒絕她嗎?她看起來好像只迷途的羔羊喔,如果拒絕她的話,她會不會在下一秒就跳樓?
“你一邊工作也沒有關(guān)系……”蔡汸瑜可憐兮兮地卑微哀求著。
“你、你說吧,可是我真的得很快地把這份文件趕出來,所以我一邊打,但我會很認(rèn)真聽你說的!”天使的眼睛開始散發(fā)著「相信我”的光芒。
“沒關(guān)系……”蔡汸瑜帶著濃濃的鼻音回應(yīng)道,接著便嗚嗚咽咽地趴在言小梨的辦公桌上開始痛哭。
真是太夸張了,她看起來好像壓抑了很久啊……
“我喜歡副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啊,連我這個新進(jìn)員工都知道。
“可副總喜歡那種可愛類型的女孩子,也是眾所皆知的事情……”蔡汸瑜一邊接過言小梨遞上的面紙,一邊說著!霸趺崔k?我就是長得不可愛嘛!”
“汸瑜,我認(rèn)為……你很可愛啊。”
如果說所作所為沒有任何保留、很直率純真算是可愛的話,那這個在她面前哭得有夠沒形象、簡直可以用“融化的冰山”來形容的冰山美人實在是頗可愛的。
“你不用安慰我,你認(rèn)真工作聽我說就好,我今天是來找人訴說痛苦的……”很有自覺、知道自己一輩子跟可愛二字完全扯不上關(guān)系的蔡汸瑜揮了揮手,拒絕言小梨的支持!案笨傁矚g那種憨憨的、笨笨的、呆呆的、蠢蠢的、沒長腦袋,可以完全凸顯他大男人優(yōu)勢的類型!可我就不是!”把天底下所有可愛女孩子都損了一遍后,仰首咕嚕嚕地灌掉半瓶啤酒。
哇……燁晟哥,有人為你灌酒耶。
言小梨好崇拜地看著。
“你可以明白,我眼睜睜地看著副總被一個老是缺了根筋的傻蛋王凝之搶去的感受嗎?”
呃,其實不太能耶,我一直認(rèn)為不論燁晟哥喜歡怎樣的女孩子,我都會祝福他的。
“那笨女孩一點工作能力都沒有,憑什么可以得到副總的特別照顧?她還老是犯錯、犯那種在我們部門可是會被罵到臭頭的錯!這樣的人到底有什么資格待在副總身邊?”超不爽,再灌!“這真是侮辱!”
侮、侮辱?有這么夸張嗎?
蔡汸瑜的聲音在一聲嘆息之后轉(zhuǎn)弱。“我本來聽說又有個勁敵出現(xiàn)了,而且還是總經(jīng)理的小姨子,所以……所以想要來看看你,如果我夠厲害,再順便給你下個馬威什么的……”再開一罐。
言小梨抬頭看著她。
那為什么你反而像是來告解似的……
“可是當(dāng)我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我的敵人──你不但不可能是副總喜歡的類型,連一般的男人都沒有辦法跟你交往吧?你一副道德崇高的模樣,像是個懷著救世宏愿的修女似的……現(xiàn)在男人都想要找些比較有趣的女孩子吧?所以我一點也不擔(dān)心你會把副總搶去!
“所以呢?”言小梨的聲音淡淡的,沒讓對方聽到,很難得地臉上沒有半點笑容。
被一個外人用這種隨便的態(tài)度來剖析,她其實是不太高興的。
但她是在不高興什么呢?她的脾氣一向很好,不太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生氣的,而她也應(yīng)該多少能夠體諒一個心情不好的人的口無遮攔才是。
何況,雖然蔡汸瑜是第一個敢當(dāng)面這樣說她的人,且同樣的話她以前就常常聽到啊!
那些說她什么“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焉”之類的論調(diào)她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那為什么此刻的她會不高興呢?甚至有個沖動想要脫口說出:像你這樣一點特色也沒有、只懂得欺善怕惡的女人,燁晟哥是絕對不喜歡的!
太奇怪了!以她的個性,怎么可能會有這樣惡毒的想法?
言小梨望著眼前那個拼命灌酒、一點形象也沒有的女子,深深嘆了口氣。
她的確沒有辦法理解為什么蔡汸瑜會傷心成這樣,更沒有辦法理解──
為什么她身邊的人看到她,都把她當(dāng)圣母瑪莉亞一樣,急于吐露最不為人知的心事……
明明她就不是他們嘴里那種所謂道德感崇高、完全不被世俗所污染的人啊!
她明白人世間的丑惡,對于那些殘酷的現(xiàn)實面也很習(xí)以為常,并不是大家所想像的那種純潔的人……
唉,眼前這個女人到底要哭到什么時候。
待會如果燁晟哥回來看到這樣的景象會說什么呢?
***
言小梨無辜地眨著眼睛,完全無法理解坐在駕駛座的那位一向溫和、啥都不在意的仁兄,此刻為何臭著一張臉,還一路從公司臭回她家。
臭到……讓她有點想要開口提醒他,不久前的新聞才報導(dǎo)了一個“臭豆腐過臭被開了十萬元罰單”的事件……
半個小時前,當(dāng)她終于把文件打好、前方那個胡言亂語的蔡小姐也終于不勝酒力趴在她桌上睡著了的時候,他回來了。
首先,遠(yuǎn)遠(yuǎn)便察覺異樣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她的辦公桌旁。接著,很錯愕地盯著她桌上的那個生物,然后看向她的一臉平靜,半晌后,用極度冰冷的態(tài)度問道:“她在這里做什么?”
從沒見識過他這種語氣的她有幾秒鐘的微愣,站了起來據(jù)實以報。“呃……她來找我談?wù)!?nbsp;
“談什么?”他緩步朝她走來,指責(zé)的意味濃厚,反手插著腰,背著光的他,很輕易地便將比他矮了好幾個頭的她籠罩在他的影子里。
她仰首望著他,并不是感到心慌或害怕,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也沒什么啊,她只是想找個抒發(fā)的對象吧!
“抒發(fā)?她找你談心?你認(rèn)識她嗎?”他繼續(xù)質(zhì)問著。
“不認(rèn)識!彼行┬奶摰孛蛑,搖搖頭。
“那為什么你不拒絕她?”
她看向別處,弓起手指輕摳了摳臉蛋!拔矣X得……這無傷大雅嘛,何況她看起來好像很困擾……她也不過是想要找個能夠聽她說話的人!
他冷哼一聲,雙手環(huán)于胸前!八緛淼哪康牟皇沁@個吧?”
他的敏銳讓言小梨有股沖動想要鼓掌贊道:“主子英明”。
“呃……的確不是。”她小聲地坦承,但隨即又補充道:“她確定我不可能搶走你以后,就好像對我沒有敵意了!
他扯著嘴角,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似笑非笑的猙獰表情,瞪了桌上那個女人一眼,然后宣布道:“走了!
“現(xiàn)在就走?那她怎么辦?”她一邊抓起包包,前腳想要跟上去,后腳又想要留下來安頓這個可憐的小姐。
她失戀已經(jīng)夠可憐了,如今又被拋棄,會不會太悲慘了一點?
“她自己不顧形象,我們還幫她顧著做什么?”崔燁晟冷血的答道。
“可是……”
“她又不是死了,不用叫救護(hù)車!
“可是……”
“走了!”他嘖了一聲,直接抓著她的手走人。
然后……就一直是現(xiàn)在這個“苦瓜臉”。
雖是第一次看他發(fā)脾氣,可她并不覺得害怕,之所以一直這樣怯怯地盯著他猛瞧,只是因為難過、不想要看到他這樣繃著一張臉。
他到底是氣什么呢?
言小梨并不是遲鈍的笨蛋,她只是在面對事情的時候,常不愿意去細(xì)想、不愿意造成自己的困擾。
可問題是,就算她現(xiàn)在想要思考,恐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即使她已經(jīng)能夠捉摸到他七成情緒代表的意思,但還是無法全盤摸透。
這個男人的心思太深太難猜,她早就知道在那嘻皮笑臉的表象后頭的個性根本是無從捉摸,且不允許任何人探究。
但那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的偽裝卻常令她心疼……
“對不起!彼苡姓\意地道。
雖然她實在不太確定她到底是在道什么歉,但既然對方看起來這么生氣,她道歉似乎也是應(yīng)該的。
“嗯?”崔燁晟看向她。
言小梨一愣,應(yīng)該不是她眼花吧?
這男人竟然瞬間變臉耶,竟然瞬間從剛剛那個閻王鐵面變成平日的那個痞子臉耶!
這樣精湛的演出實在堪稱天下一絕了。
“對不起什么?”崔燁晟微皺著眉,笑問著,像是不解為什么她好端端的卻要道歉。
言小梨嘆了口氣。他裝傻裝得再明顯不過了,而對方既然明擺著完全不想要談剛剛那件事了,她還不識相地提起要做什么呢?
“沒什么,當(dāng)作沒聽到吧!
她努努嘴,輕聲應(yīng)著,心里泛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她道歉是希望藉由讓步進(jìn)而了解他真正想法,但他對她……就像對其他人那樣,什么都不愿意吐露。
她一直以為,她對他來說是有些不一樣的,畢竟當(dāng)他面對她的態(tài)度是較為放松、沒有絲毫戒心的。她以為他們之間存在的不只是親戚的關(guān)系,而是能夠毫無保留的朋友……
但就事實看來,是她想太多了吧?他與她,并不是多么交心的。
心底那股不快,酸酸澀澀的,有些悶。
***
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妥在言家大宅的外頭。
自從言家的二、三小姐出嫁以后,這棟大房子除了住著不定時回來的言家老爺以外,就剩下言家老大夫婦、言小梨,以及他們同父異母的小妹妹言子寧了。
言小梨從下車以后到家門前的這段路上,一直像是土撥鼠一樣“扒”著袋子里面的東西,臉上略帶憂郁,已經(jīng)有些急了。
“唉唷……鑰匙咧?我明明就有帶出門!”
如預(yù)期中的,崔燁晟仍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涼涼模樣!罢也坏骄桶撮T鈴。
“不要,太丟臉了!”竟然進(jìn)不了自家大門,糗死了。
“按個門鈴有啥好丟臉的?”說著就很爽快地給他伸手“叮咚”按下去,一邊低下頭,將俊臉?biāo)偷剿媲白龃筇貙懀呍俳釉賲柕赝虏!拔艺f啊,你是吃了我的口水還是怎樣,怎么最近臉皮有越來越薄的傾向?”
言小梨縮著脖子,一張小臉全部皺在一起,吐了吐舌頭。“誰敢吃你的口水?還有,你的臉皮明明就很厚,吃了臉皮會變成瓦片!
然后很大膽地抬起手,往崔燁晟的臉輕戳去。
崔燁晟倒是不介意俊臉被這樣蹂躪,只是帶著笑容說道:“瓦片是嗎?言小梨,你今天膽子不小啊?”
“呵呵呵,謝謝稱贊!贝涟、拉啊、捏啊,沒想到這男人的臉皮還頗有彈性的,好好玩喔。
就當(dāng)一個愿捏一個愿挨、玩得很快樂的時候,大門“砰”地一聲很粗魯?shù)乇淮蜷_了。
然后,門后面那個開門者──一個可愛極了卻面露兇光的小女孩,緩緩地瞇起了眼睛,在兩個大人的身上來回看來又看去。
然后,像是她的小腦袋瓜“理解”了什么事情,臉色更難看了,惡狠狠的目光死盯著崔燁晟。
言小梨的手從崔燁晟臉上收回,半彎下腰,露出招牌天使笑容,親切溫柔地摸了摸自家小妹的頭!皩巸河袥]有乖乖?”
“有!”小女孩瞬間變臉的速度比崔燁晟更為驚人,看到自家姊姊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上,馬上換回超級乖寶寶的天真無邪,大大水亮的眼睛發(fā)出“我是小天使”的光芒,露出缺了一顆牙齒的笑容,用甜甜的聲音回答道。
“乖,姊姊最愛你了!倍紫聛,伸出雙手給了愛的抱抱。
“嗯!”小女孩窩進(jìn)言小梨的懷里。
然后,視線從言小梨的肩上越過,好神氣活現(xiàn)又欠扁地給了站在后頭納涼的崔燁晟一個“怎、么、樣?我有你沒有”的表情。
崔燁晟看傻了眼,嘴角開始不自覺地抽搐,他認(rèn)識這位言小妹也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了,怎么才幾個月不見,這個小孩竟然欠揍到這種地步?竟敢嗆他!
哼,還在她姊姊面前裝可愛咧!根本就是個“腹黑天使”。
“來,我們進(jìn)去吧。”大手牽小手,兩人進(jìn)屋去。
“她最近怎么了?”崔燁晟搭住一直被言小妹拖進(jìn)屋里的言小梨的肩,無言、錯愕兼不可置信地問道。
“長大了,叛逆嘛。”言小梨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放心啦,她多半的時候還是很乖的,只是最近比較反骨!
“叛逆?她才小學(xué)三年級不是嗎?就我所知,叛逆是國高中生的專利吧?”他極度無言,這女人自己的事情不太在意就算了,為啥連自家小妹的詭異行徑都視為理所當(dāng)然?
“她本來就是個怪小孩。 毖孕±婵闯龃逕铌傻谋砬樗淼囊馑。“她比其他的小孩早學(xué)翻身、學(xué)爬、學(xué)走路、學(xué)講話,當(dāng)然也要早一點進(jìn)入叛逆期啊,她很前衛(wèi)的!
“是是是……”唉,他這個外人還能說什么呢?
“阿晟!怎么這么晚才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客廳傳出來。
“你跟他們聊天去吧!毖孕±娉蛷d的人們揮了揮手打招呼,然后對他說道。
崔燁晟放開了小梨,好笑地瞥了眼仍對他露出敵意的言小妹,往客廳里男人的聚集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