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就一番云雨,不僅耽誤了早膳的時間,還讓葉綾舞羞窘不已,整整一天都沒有走出房間一步。
吳庸陪著她吃過早膳,也沒出去,只是在次間屋里坐著品茶、看書,優閑得不得了。
葉綾舞本來昏昏欲睡,見他在旁邊坐著,又有些睡不沉,便忍不住偷偷瞧他,只見吳庸正低著頭看書,一手拿著書,一手端著他最為鐘愛的小紫砂壺,從側面看去,會覺得他的劍眉更為修長,鼻梁很直很挺,嘴唇不薄不厚,形狀也相當誘人。
她想起那些女人評論過吳庸的話,他真的是個相當富有魅力的男人,而且還有種很特別的氣質。
“怎么,現在才發現夫君很好看嗎?”正當葉綾舞心猿意馬時,吳庸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語帶笑意地問。
葉綾舞的臉一紅,沒有回答。
吳庸放下書和紫砂壺,坐到榻上,伸手摸了摸葉綾舞的額頭,她的額頭微涼,沒有發熱的跡象。
“怎么了?”葉綾舞有些疑惑。
今天一整個上午,吳庸每隔半個時辰就摸摸她的額頭,看看她的臉色,還會問她會不會難受。
吳庸抬頭看看天色,已近正午,葉綾舞應該沒大礙了。
新婚洞房夜之后,葉綾舞就忽然發了高燒,讓吳庸很擔心,他怕這次又會重蹈覆轍。幸好葉綾舞今天早晨歡愛后,除了身體覺得有些慵懶倦怠外,并沒有再莫名發高燒,他可以確定上次的發燒應該是由其他病因引起,以后只要好好調養就沒有問題了。
吳庸暗暗松了口氣。
他笑了笑,對葉綾舞說:“沒什么事,不過是擔心你身子還未好,怕著了涼又發燒,病情反覆就麻煩了。”
葉綾舞一怔,隨即眼睛一紅,淚水就這樣滾落下來,落在了吳庸還未拿開的大手上。
他有點驚訝,問:“怎么突然哭了?”
葉綾舞嗚咽一聲,自己爬起來撲到吳庸懷里,干脆放開聲音大哭起來。
吳庸又是奇怪,又是心疼,手指撫弄著她有些散亂的頭發,問:“剛剛還好好的,怎么說哭就哭了?為夫哪里又惹到你了嗎?”
“沒有!沒有!是我不好!你是最好的夫君!”葉綾舞在他懷里邊哭邊搖頭,把一頭烏黑秀發弄得亂七八糟。
葉綾舞無法形容此刻心里的復雜感受,有羞愧,有無地自容,更多的是感動。剛才她本來還在心里對吳庸有些埋怨,一個大男人怎能白日里無所事事在內宅廝混,她不過是勞累一點,可他看起來那么精神,干嘛也要偷懶?
女人天性崇拜強者,如果男人比她們強太多,不管是權勢強大也好,錢財強大也好,或者哪怕是體力強大許多,她們都會心甘情愿地臣服,哪怕自己吃點虧受點委屈也甘愿承受。
而那些甘愿服侍自己女人的男人,如果自己本身本事不夠,就算他再溫柔體貼,他的女人也往往不會對他有多少好臉色,還會怎么看他都覺得窩囊,實在是想愛也愛不起來。
其實葉綾舞之前在心里多少也是有些看輕吳庸的,這也是她昨天沒有經過多想就去了鄧家求援的一個原因。
但要真正比較起來,吳庸比普通百姓要強多了,有宅子有鋪子,日子就算不大富大貴,起碼供養得起葉綾舞過上不錯的日子。
而且吳家比葉家也省心省事許多,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
可為什么之前葉綾舞總是會在無意中將吳庸看輕呢?
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而經過昨天的陳安、甘姨娘之事,她才赫然發現,或許吳庸比她想像中更有能力,至少是吳庸率先找到陳安他們的。
經過昨夜一宿的反省,葉綾舞才漸漸醒悟到一個事實:吳庸太低調了,他總是讓人若有若無地忽視他。
吳庸的外表其實很出眾,身材高大,身姿挺拔,五官立體深刻,絕對稱得上一表人才、儀表堂堂。
與俊美的鄧芝相比,吳庸并不會遜色多少,相反的,要是純論陽剛男子氣概,吳庸反而要比鄧芝勝出三分呢。
可是吳庸的衣服向來都是暗色調,而且大多樸素無華,再加上他的氣質沉穩內斂,這就讓他在人群之中顯得不那么突出和醒目了。
而且,吳庸從來不會像一些愛吹噓的男人,三分本事吹成七分,七分本事就要變成十二分,就像陳安,向來就喜歡在家人,尤其是喜歡在女人面前說大話,他也欺負女人出門少見識短,總是把自己夸得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好像見了皇帝他都不
“……”
吳庸很少說:我一定能怎么怎么樣。
比如陳安、甘姨娘私奔事發后,他沒有拍著胸脯對葉綾舞保證說:“你在家好好等著,我一定找到他們!
他沒有說,可是他做到了。
以往陳安對著葉綾歌花言巧語,吹得天花亂墜,讓葉綾歌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還總是喜歡對著自己的姐妹們炫耀陳安多么好,可偏偏就是這樣的陳安,把葉綾歌吃得死死的,而最讓人生氣的,是葉綾歌到現在還看不清事實,寧愿把這種男人留在身邊。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葉綾舞靜下心來,才發現自己也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以前因為那些傳言,她總覺得吳庸就算是從混混變好了,多半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因為吳庸不愛聲張的個性,以及對她的溫柔體貼,再加上他的入贅,讓葉綾舞在面對他的時候,總難免帶有一些優越心理,平日里也難免連帶有些瞧不起他。
她以為自己做得不錯了,卻原來她并沒有將這個男人看透。
在昨晚暗沉的夜色里,她第一次感到深切的惶恐,她看不透他眼眸里蘊藏的情緒,可是女人的敏感讓她本能地意識到,如果她不真正找出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
她可能會真正失去這個男人的心。
因此她一夜都沒有合眼。
早上她對吳庸言聽計從,做出許多自己以前覺得羞恥的事,可是她并沒有后悔,如果她連夫妻之間最基本的親密行為都無法好好配合,那么就的確是她的失職了。
所幸,她鼓足一切勇氣所做的彌補,都被這個男人接納了。
但是,她沒有料到的是,吳庸不僅很快原諒了她,而且一如往常地關懷她、寵愛呵護著她。
新婚次日的發燒,她自己都已經不在意,吳庸卻還時時記掛在心上,還擔心她這次再發作。
就連葉綾舞的親娘王氏都沒有這樣對她體貼入微過。
而就在剛才偷看吳庸的時候,她其實心底還小小責怪了他為什么把大好時光都消磨在了內宅。
葉綾舞心里很難受,她覺得自己糟糕透頂,她真的不是一個好娘子。
她將滿心滿腹說不出的歉疚與心疼都化成一場嚎啕大哭,好像要將她自從父親去世后所壓抑、隱藏的所有委屈與痛苦都宣泄出來。
終于,她也有了一個可以讓她這樣毫無顧忌、正大光明地耍賴、撒嬌、依靠和眷戀的男人。
吳庸抱著這個在他懷里哭個不停,怎么勸也勸不住的小女人,心里又是無奈又是憐惜,這眼淚到底是積了多久,才能把他的衣裳都浸透了?
所有這些,最終也只是化為了他的一聲嘆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