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你們這些人東西都吃下肚了,還要我們退錢,有沒有天理呀!”
身為老板之一的廖大嬸,情急地嚷著,想用大嗓門吼得起哄者沒話說,但他們不吃她這一套,反被激得更加惱怒。
“你們若是老老實實做生意,我們怎會找你們碴,可今兒個你們搞這名堂騙人來吃東西,就是不對。”
“我們有硬拉著你們來嗎?來排隊挑戰的,各個心甘情愿,又不是我們把你們綁來的!绷未髬饒詻Q自己有理,嗓門更加大聲。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你們弄這個挑戰項目,根本沒人做得到,這就是騙人!
“這……”廖大嬸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如何響應,這鍋“天下第一辣麻辣臭臭鍋”店里所有人全試吃過,大伙全被辣得吃不到一塊就求饒,辦這個挑戰賽的確是為了促銷麻辣臭臭鍋,但沒一丁點騙人意味,可誰知這些失敗者會不甘心鬧場。
大嗓門政策失效,廖大嬸求救地看向景心幽。
景心幽在一旁觀察片刻,并不覺得這些人是來鬧場,他們充其量就是愛面子,不想承認自己挑戰失敗。
“景掌柜,退錢、退錢,只要退錢我們就不追究!
“對,退錢。”
“辣死人了,這誰吃得下,你們真的是在騙人!”
面對排山倒海的退錢聲,景心幽氣定神閑地說:“如果有人能挑戰成功,那這個挑戰賽就不是騙局,對吧?”開店最高原則就是以客為尊,客人怎么說,盡量順他們的意就是。
“對,只要有人挑戰成功,我們就心服口服。”帶頭起哄者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撂下一句話,好整以暇地等著。
“好!本靶挠霓坌洌桓睖蕚溆H上戰場的應戰樣。她打定主意,不管再辣,一口氣把它吃完就對了,既然這促銷活動是她提的,她的確應該先自我挑戰一次才對,是她疏忽了這一點。
“心幽,你……”見她似要自己下場挑戰,廖大嬸捏了一把冷汗,她不是沒見心幽試吃過,說也奇怪,“纖云”是一丁點辣都不吃,可心幽倒挺能吃辣,但吃不到兩塊就舉白旗,現在一次要吃六塊,不辣死她才怪!
內心早冒一堆冷汗的景心幽,佯裝鎮定,投給廖大嬸一個安撫的笑,要她別為她擔心,她拍了一下桌子,頗有英雌氣概的說:“好,我……”
她才出聲,馬上有一道更有氣魄的嗓音壓過她。
“我來!”
眾人回頭一看,瞥見來者,紛紛自動退出一條路。
“是虎掌柜!”
“好,虎掌柜來挑戰,一定可以過關的!”有人以身形來判斷。
“虎掌柜肯定沒問題!”
“嘯天哥,你怎么來了?”景心幽內心焦急不已,這些人起什么哄,能不能吃辣又不是看塊頭大不大,干么每一個都一副對他信心十足的模樣。
他過兩天就要上京赴考,這個時候一丁點差錯都不能出,所以她才要他在家里讀書,不要出門,誰知他居然跑來,還自告奮勇要挑戰天下第一辣的麻辣臭臭鍋。
他是能吃辣,可試吃的時候還是被辣得眼淚鼻涕直流,說到底,他吃辣的程度和她不相上下,那就由她來挑戰就好,他干么硬要來湊一腳,萬一身體因為這樣而不舒服,該如何是好!
“嘯天哥……”回神,她一驚,這人什么時候坐到挑戰位子了?
“小六,把天下第一辣的麻辣臭臭鍋端上來!
“是,虎掌柜!
“不……”她想給小六使眼色,可那家伙此刻眼里只有“虎掌柜”,似乎完全沒看到她。
圍觀者用力拍手大聲鼓噪,叫好聲此起彼落,害她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臭臭鍋端上后,虎嘯天不由分說舉箸,“小六,計時!
“是,虎掌柜。”
桌上沙漏一翻轉倒豎,前一刻的鼓噪聲自動停止,大伙兒驚瞪眼,因為虎嘯天毫不遲疑地一塊接著一塊猛吃,豆腐上鮮艷的紅油仿佛一點都不辣,而是甜的。
沙漏上方的沙子尚未完全流至下方,碗里的六塊麻辣臭豆腐已悉數被他吞入肚中。
小六和一群圍觀者一樣呆愣杵著,為免他白拼一場,景心幽忙不迭出聲,“大家看,沙子還沒流完,虎掌柜已經吃完了!
“真的耶!”
“虎掌柜太厲害了!”
“我就說他行!”
驚贊和鼓掌聲不斷,虎嘯天起身拱手敬謝大家,旋即轉身往廚房走去,景心幽雖面帶笑容穩住現場局面,可心頭卻揪疼不已,方才他轉身,她就見他整張臉辣紅,這會兒肯定眼淚鼻涕齊下了。
“我我我,我要挑戰!
“我也要!
“算我一份。”
“我也來,看起來不難嘛!”
受到虎嘯天挑戰成功的激勵,一些本打算只圍觀湊熱鬧的人,紛紛報名挑戰,掛心方才步入廚房的人不知是否已變身為人體紅辣椒,面對蜂擁挑戰的客人,景心幽一臉為難。
“我來,我來!敝龘幕[天的情況,廖大嬸接下“主審”棒,示意她退下,“心幽,你去廚房盯著,要大廚趕緊再多煮一些麻辣鍋!
“好,我去!备屑さ目戳肆未髬鹨谎郏靶挠拿Σ坏歼M廚房。
一進廚房,沒見著虎嘯天,她納悶又焦急,“廖大叔,嘯天呢?”
正在掌廚的廖大叔,回頭說:“噢,嘯天他方才連喝了三碗水,大概辣得受不了,跑回家去了。”
“嘯天哥他回家了……”心頭揪著,顧不得店里正熱鬧,賓客如云,景心幽丟下一句話,“廖大叔,我回家一趟!闭f罷,便急忙從后門跑了出去。
離開店里,景心幽一股腦沒命似地奔回家,心中掛念的全是虎嘯天此刻的情形,回到家,客廳房里遍尋不著他的身影,她更加心急如焚。
“嘯天哥,你在哪?”以為他在廚房喝水,但廚房里沒半個人影!皣[天哥、嘯天哥……”
心急火燎,忽地聽見后院傳來水聲,她推開后門一看,他在后院的井邊,汲水淋身。
“天都黑了,有那么熱嗎,需要這樣取水澆淋全身?”她邊說邊走向他,又氣又心疼。
走近一看,他打著赤膊,全身都濕了,但皮膚泛紅的跡象仍清晰可見。
“我不是叫你別去店里,你干么又去!”
“我去看看而已。”一桶水從頭頂澆下,他張嘴順便喝了口水,但仍辣得嘴大張,像哈巴狗似的。
“去看看?那干么逞強!”見他嘴里辣味似乎未除,她顰眉,“別喝井里的水,我去廚房取水來給你喝!
“廚房沒水了!
“蛤?”
他尷尬一笑!拔摇液裙饬恕!
“那我去隔壁廖大嬸家看看有沒有水……”她轉身欲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用,我好多了。”
“真的?沒騙我?”
他愣愣點頭。
她拉他坐在井邊,拿出繡帕幫他擦拭臉上水漬,水眸盈滿心疼,“很辣吧,你干么強出頭,我來吃就好。”
“怎么可以讓你吃!”
“為什么不行?”
“我這么大的塊頭,吃了都受不了,你哪受得了!”他一臉正色。還好他去了,要不,這下受苦的人不就換成她,那他肯定又心疼又自責。
景心幽苦笑,“吃辣哪關身形高大或是瘦弱!彼懔耍欣碇v不通。不過,他擔心她,舍不得讓她吃辣,這點她覺得挺窩心的。
繡帕往下移,目光對上他健壯的胸肌,她羞得別過臉,索性將繡帕丟給他,“你自己擦!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心幽,過兩天我要走了,我放心不下你。”
回望他,他黑眸里蓄滿的深情,令她心頭悸動,“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就是不放心!彼o握著她的手,像怕她溜掉似的,“還好臨行前我已經挑戰吃麻辣鍋成功,應該不會再有人就這事找碴,你千萬別吃辣,這辣,會辣死人的,若再有人不服,等我回來再吃給他看,你千萬別吃!”
“你這傻瓜!你擔心我,我才擔心你呢。萬一那麻辣辣得你身體出問題,沒辦法上京赴考,那可怎么辦?”
“不會有問題的,再過一會就好!闭f沒問題的人,嘴巴還大張不斷哈氣。
見狀,她滿心不忍,想到過兩天就要和他分離,內心忽地一陣惆悵,這一別,也許一兩個月甚至更久都見不到他,思及此,心頭像被什么東西拉扯似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