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京城,雨雪紛紛,天氣寒冷,而城里的人車依舊熙來攘往,庸庸碌碌地為著功名富貴奔走。
蕭辰來到一間雄偉的府邸門前,上頭扁額書寫著“大將軍府”,他已經(jīng)在外頭徘徊一天了。
此刻,他終于下定決心走向大門口。
守衛(wèi)的兵了趕著他!澳膩淼泥l(xiāng)下人?這邊不準逗留,快走!”
蕭辰站在臺階下。“請你通報楊大將軍,楊晉回來了!
幾個兵于你看我、我看你,又嚷道:“誰回來了?沒有人認識你!
是不認識了,事隔十年,這些年輕的兵了又怎會認識他?蕭辰仍然傲立不動。
“請你通報,楊晉在外頭等候!
兵丁們又要趕他,一個中年人正要出門,看了蕭辰一眼,罵道:“誰敢到將軍府門前鬧事!你這鄉(xiāng)下人找死。
“趙叔,不認得我了嗎?”蕭辰不慌不忙地道。
趙叔是將軍府的老管家,他定睛望向蕭辰,臉上的表情由不耐轉(zhuǎn)為驚訝。
“你……你是小將軍?是你?是晉少爺?”
“我回來了。”
趙叔驚喜地道:“真的是晉少爺,十年了,你終于回來了!”
“麻煩你帶我去見義父!笔挸叫钠綒夂偷卣f著。
“你真要見老爺?”趙叔驚喜的表情立即轉(zhuǎn)為黯淡。“唉!他一直不能原諒你,一提到你的名字,他老人家就要生氣!”
“讓我進去吧!”
趙叔遲疑道:“晉少爺,你不要進去,快走吧!老爺會殺死你的!”
“我就是回來領死的!笔挸降灰恍。
走進回廊,他目光流轉(zhuǎn),這里是他生長的地方,景色如常,只是人事皆改。
在大廳等候良久,一名白發(fā)老者鐵青著臉出來,蕭辰立刻跪下磕頭。
“晉兒叩見爹!
大將軍楊浦穿著家居便服,往椅子上重重坐下。
“你還有臉回來?”
蕭辰又是伏身拜下!笆菚x兒犯錯,今天回來接受懲罰!
“哼!懲罰?你的罪死十次都不夠!”楊浦怒聲道:“你身為將官,知法犯法,臨陣脫逃,又帶走我家嬋娟,你藏了十年,終于知道認錯了嗎?”
“晉兒一開始就知錯。只是……只是嬋娟需要我!
“你還敢狡辯?”楊浦氣得站起來,拂下了桌面的茶碗,散了一地的碎片。“要不是你帶走嬋娟,她怎會那么快死?”
蕭辰知道多說無用,抬頭望向蒼老的義父,心如刀割。
“晉兒讓爹傷心,又離家十年,未盡人子之道,是晉兒不孝。”
“你也知道不孝嗎?”楊浦怒氣沖沖地數(shù)落著!爱斈昴阌H爹為救我而死,我憐你沒爹沒娘收你為義子,一心栽培你,你十二歲起就隨我練兵出征,立了不少戰(zhàn)功,人家說我楊浦是天朝飛將,而你楊晉是小飛將……”
楊浦愈說愈無奈。
“我視你如親生兒子,嬋娟是你的姐姐,而你竟然在嬋娟婚前一個月把她給帶走。結(jié)果呢!我不得不讓嬋媛代姐出嫁,嬋媛嫁得痛苦,幸好五王爺沒有怪罪,否則你又是罪加一等!”
蕭辰無語。他與嬋娟之間的愛戀激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明白?只是累得義父和嬋媛受苦,那是年輕沖動的他所始料未及的。
“晉兒知錯!
“你一句知錯就了結(jié)了嗎?嬋娟自幼體弱多病,你卻帶她四處奔波!她會死,完全是你的責任!”楊浦雙眼布滿血絲!鞍四昵,你托人送來一個骨灰壇子,三言兩語寫了一封信,人卻逃得遠遠的,這就是你對嬋娟的態(tài)度嗎?”
“我把一半的嬋娟帶在身邊……”
“人都死了,你還能再給她什么?”
“爹,那兩年她真的很快樂,她說她得到有生以來的自由……”
“不要說了,就算今日我不以害死嬋娟的罪名治你,也要以逃兵之罪處死你,楊晉,你可知罪?”“晉兒之罪,萬死難贖。”蕭辰又是磕頭。“只是臨死之前,還要請求爹一件事!
“待決死因,還敢有什么要求?”楊浦吩咐手下:“來人,把他押下到地牢,明天立即執(zhí)行鞭刑,讓大家看看逃兵的下場!
蕭辰急道:“爹,我有人命關天的事,請爹轉(zhuǎn)知五王爺,再請五王爺求皇上收回成命。”
楊浦冷笑道:“一回來就要見皇上,我上早朝還見不到呢!”
蕭辰急切陳述著:“我住的秋水村被迫開采金礦,如此一來,老百姓無法耕種,就沒辦法生活,而且還要繳各種苛捐雜稅!爹,我只想求見五王爺,告知民間疾苦。”
“人世間誰不苦?”楊浦依然盛怒!澳阌种牢业目鄦幔俊
蕭辰一震!笆菚x兒讓爹傷心,晉兒只能以死謝罪,只是……秋水村兩百人的性命不能不顧!薄澳闶菫榱饲锼宓娜硕鴣恚窟是為了贖罪而來?”
“都有!晉兒自知藏身十年,死罪難逃,臨死之前只盼能為秋水村的村人做點事!
“你為他們做事?就不為我做事了嗎?”
“晉兒應當沖鋒陷陣,以報爹的養(yǎng)育之恩,可是……晉兒自料軍法難容,義父深恩,晉兒只有來世再報!笔挸秸f完即拜伏于地。
“來世?”楊浦凄涼地笑了!拔抑挥袃蓚女兒,原來是指望你這個義子繼承衣缽,誰知你就這樣帶走嬋娟,這是報答我的養(yǎng)育之恩嗎?”
“晉兒罪無可赦,如今只求速死。只是臨死前,愿見五王爺一面!
幾名將官聞訊趕來,一起跪下道:“請求大將軍開恩!當年小將軍戰(zhàn)功彪炳,練兵精良,我等都是小將軍一手調(diào)教,沒有小將軍,就沒有我等諸人,求大將軍免了小將軍的死罪!
“不可原諒!”楊浦指著蕭辰!斑@十年來,他到哪里去了?你們苦守邊關,他躲到什么地方?”“小將軍他……”
“什么小將軍?楊晉早已被我除了軍籍。你們誰再求情,也一起接受鞭刑!”楊浦語氣嚴峻!斑有,不準你們向五王爺通風報信!”
蕭辰轉(zhuǎn)向那群熟識的將官微笑道:“多謝你們,是我該死。”
楊浦道:“還不綁去地牢?”
蕭辰知道無望親見五王爺,又懇求道:“爹,嬋娟的一半骸骨也在秋水村待了將近四年的光陰,那是一個好地方。晉兒最后只求爹向五王爺代為說情,放秋水村一條生路!
見兵卒已拿繩索鐵鏈前來,蕭辰再度深深拜下。
“晉兒叩別義父,”
楊浦拂袖轉(zhuǎn)身,聽到鐵鏈叮當?shù)穆曇,痛心不已,克制十年的老淚不覺汨汨而下。
???
大營的校兵場上,積雪早已清除,朔風如刀,一萬士兵按陣排列,圍住場中的一個高臺,全場靜默無聲。
蕭辰雙手被高高地縛在高臺粗木支架上,他的上衣被剝掉,袒露出平滑結(jié)實的背脊。風沙打在他的臉上,他仍然挺直身子,雙眼直視前方,毫無懼色。
楊浦全副武裝,手拿皮鞭,大聲宣告著。
“所有大營的將士們看到了,這就是叛逃的下場。不管你是兵、還是將,也不管你逃了五年、十年,這個楊晉,就是你們的榜樣!憋L聲獵獵,楊浦指著蕭辰道:“當年楊晉身為軍中副將,不知表率,今日鞭笞三百,以徹效尤!”
鞭笞三百!眾人暗自抽了一口涼氣。一百下的鞭刑就可以致死,三百下的鞭笞,不就將人給打爛了?更何況楊晉是楊浦大將軍的愛子, 楊浦已是憤恨至極,一鞭往蕭辰背部抽打下去。
“你這個不孝子!前十鞭讓本將軍親自教訓你!”
痛徹心扉由背部傳來,蕭辰?jīng)]有叫喊,只是道:“爹……手勁弱了,晉兒不孝……沒能親侍身邊!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楊浦又顫抖著揮下一鞭,卻再也無力舉鞭,將長鞭交給行刑官。“給我打,狠狠的打!”
一記又一記的鞭烙,在蕭辰背上割出血痕,他咬著牙承受應有的酷刑。在劇痛中,眼前的風沙卷起,黃澄澄地像是秋水村豐收的稻禾,而在阡陌中,站著那柔情似水、殷殷期盼的霜兒,她還在等他……
“霜兒……霜兒……”他喃喃喚著,只有自己聽到。
行刑官打得手軟。都已經(jīng)鞭打五十下了,眼見這個楊晉皮開肉綻,血流如注,卻還是站得筆直,不喊一聲,換做是常人,早就昏死過去了。
“打不下去了嗎?換人!”楊浦命令著。
又是猛烈的鞭笞,蕭辰背上的血淌了下來,染紅了褲子。,他在不停歇的揚鞭聲中,使力喊道:“爹,求你……幫幫秋水村,求你……”
楊浦轉(zhuǎn)到他身前,冷言問道:“到底秋水村有什么?要你這樣舍命相求?”
蕭辰腦海先是浮起秋霜嫣紅的臉頰,然后是兩個嬉笑的孩子,以及那群善良的村民。
他忍著撕裂的痛苦,顫聲道:“孩子……我的孩子……”
“孩子?”楊浦冷笑道:“嬋娟死了,你又再娶,生小孩了?”
“不……他們……是嬋娟的……孩子!
“你和嬋娟有孩兒?”楊浦心頭為之大震。“你為什么不說?”
“我怕……爹責怪,爹既不見容于我,我怕孩兒……”
“你怕我殺了你的孩兒嗎?”楊浦的聲音變得蒼老無比。
“晉兒死而無憾,只求爹協(xié)力保住秋水村,讓孩子能在秋水村……好好長大……”蕭辰氣息已弱,眼皮也無力地閉了起來。
“爹!爹!”
遠方傳來兩個至親兒女的叫喚聲,悠悠緲緲地鉆入蕭辰的耳朵里。
是幻覺吧!他就要去見嬋娟了,她會不會責怪他沒有將兒女拉拔長大呢?唉,只是負了霜兒。他什么都無法給她,還累得她照顧他的兒女。
“爹!爹!”
那聲音更近了,蕭辰的心在鞭打中也一塊塊地撕裂了。
眾軍士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小孩和一個小姑娘跑進了整齊的軍伍里,在行列間不斷奔跑,而帶他們來的高羿則礙于軍令,反而肅立軍伍之外,不敢貿(mào)然進入。
秋霜已經(jīng)看清楚臺上那個血人兒,竟然就是她日思夜想的蕭辰,只見他動也不動地被綁著,不知是生是死,她忍不住淚水直流,全身幾乎虛軟無力,腳步也顛躓了。
阿晴和阿雷則是驚懼不已。他們看到父親就要被打死了,又是害怕又是難過,但爹爹冒死救秋水村,他們這次就是來救爹爹!
阿雷加快腳步,卻被地上石頭絆了一跤,秋霜趕過來扶起他,哽咽道:“阿雷,快,快去救你爹!”阿雷不顧手臉的擦傷,趕上了姐姐阿晴,仍是哭喊著:“爹!你們不要打我爹啊!”
沒有人阻止他們的奔跑。
執(zhí)鞭的行刑官已經(jīng)打了八十鞭,眼見楊浦神色有異,又見小孩哭著爬上高臺,為免誤傷孩童,于是自作主張停下鞭刑。
楊浦沒有說話,他只是看著兩個小孩跑上前抱住蕭辰。
“爹!”阿晴哭得滿臉通紅。“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爹!爹!”阿雷死命抱著父親的腰,臉上沾滿了血。“爹。∧氵要教阿雷武功,我們還要幫霜姑姑摘桃子。
“阿雷、阿晴!”蕭辰在朦朧中睜開了眼。不是做夢,果然是他的孩兒, 他垂下兩行清淚。上天何其眷顧他呵!讓他臨死前還能見到孩子。
“放開我爹!”阿晴四顧張望,雖是淚眼模糊,但語氣十分堅定。
楊浦呆呆地看著阿晴!斑@女娃兒……好像小時候的嬋娟……”
“放開我爹!”阿晴看著眼前的老者,又是毫不畏懼地喊著。
這就是嬋娟!楊浦的手掌微微顫抖。她身體不好,是他寵壞她了,她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所以一旦她要追求真愛,她就義無反顧地走了……
風沙中,只有孩子的哭聲,還有他老淚縱橫的吸氣聲。
高羿冒著受懲的風險奔到臺前,與幾位同僚一見狀,立即互使眼色跪下求情。
“屬下斗膽,楊大哥協(xié)助屬下剿滅亂賊有功,還請大將軍饒了楊大哥,也讓大將軍一家祖孫團圓!
楊浦深吸一口氣。早先幾年,他還盼著義子偕嬋娟歸來,豈料竟收到一個骨灰壇子,這教他情何以堪?偏生二女兒嬋媛嫁與五王爺十年,亦是膝下猶虛。多年來,他一人孤苦,不就渴望兒孫滿堂嗎?
十載悠悠,眼前一身傲骨的年輕人,仍是他視如己出的兒子,也是他的女婿啊,而他們有了孩兒,那是他一個老人最大的寄望啊!
“叫……爺爺!”蕭辰身上血流不止,意識逐漸模糊,拼著力氣道。
“不要!”兩個孩子哭著抱緊父親。“他是壞人,不是爺爺!”
楊浦心頭一緊,長長嘆了一口氣!胺艞顣x下來,著請城里最好的大夫過府治傷,孩子……也一起回去吧!”
在蕭辰被扶下時,他瞥見了臺下的秋霜。突然之間,他覺得好安心,所有的痛苦掙扎都消失了,好像又回到碧綠溪的大柳樹下,與她共聽水聲淙淙,同看垂柳交舞,是無比恬適的身心安頓。
霜兒!他默默地喚著她,終于暈了過去。
???
大將軍府的大廳上,秋霜緊攬著兩個孩子,局促不安地打量這間大屋子。
她沒有住過這么大的房子,也沒有看過這么多衣飾華麗的人,更不懂那一套套繁瑣的禮儀,以致五王爺夫妻駕臨時,她也不知道要跪迎。
阿晴握緊她的手,緊緊貼在她的身邊,阿雷則是警戒地到處張望,三個人皆是一身塵土血污,心里仍掛念著送進里頭療傷的蕭辰。
“王爺王妃來了,還不下跪嗎?”一個丫環(huán)在旁邊喊著。
秋霜嚇了一跳,更是不知所措地抱緊孩子。
“不必多禮了!眿孺峦蹂⑿ψ哌^來。“這就是我姐姐的孩子?”
見她有著和阿晴一樣的笑容,秋霜不覺放松了心情。
“是,他們是嬋娟姐的孩子!
“你叫阿晴?你叫阿雷?”嬋媛俯身看著孩子,語氣溫和地道:“我是你們娘親的妹妹,你們多大年紀了?”
阿晴將一張小臉埋入秋霜的懷里,而阿雷也不說話,只是瞪大眼看這位美麗的貴婦。
“叫阿姨!”秋霜有點窘迫,輕輕推著阿晴!耙卦挵!”
阿晴和阿雷還是不叫,他們把這里的人都當做是欺負爹爹的壞人了。
嬋媛仍是笑著。“孩子怕生,沒關系,相處久就熟了!
秋霜只好幫孩子代答:“過了年阿晴九歲,阿雷八歲!
秋霜打從心底喜歡嬋媛王妃。她不只長得好看,人也和氣,大概嬋娟姐也是像她一樣漂亮吧!嬋媛轉(zhuǎn)向秋霜,笑問著:“請問你是……”
“她是霜姑姑!”
阿雷大聲地回答,連在大廳另一邊議事的五王爺和楊浦也為之側(cè)目。
“阿雷,小聲點!鼻锼樀案∑鸺t暈!巴蹂摇医星锼,大家都叫我霜兒。”
“霜兒,是你帶著孩子趕上京城嗎?”
“不,是高大哥帶我們來的!
“高羿那粗人怎會打理小孩的生活呀!這一路恐怕是多虧你了!眿孺螺p笑道:“我也很難想象晉哥哥一向縱馳沙場,竟能獨力帶大兩個孩子。阿雷,你爹會燒飯給你們吃嗎?”
“爹才不會燒飯呢!都是霜姑姑做飯,然后我們吃飯!”阿雷仍是大聲地說話。
“這孩子真像晉哥哥,講話自信又大聲!眿孺氯允切Φ煤荛_心。
秋霜聽了一楞,那是他們所認識的小飛將楊晉,她從來沒有見過蕭辰自信大聲說話,她所認識的是一個沉穩(wěn)安靜的蕭辰。如今,他回到了京城,他將會選擇哪一種身份呢?
嬋媛見秋霜神情落寞,以為她是擔心蕭辰的傷勢。
“霜兒,別擔心晉哥哥,他自小鍛煉得一身鋼筋鐵骨,而且大夫正在療傷,不會有事的!
“你不能再叫晉哥哥,要改口叫姐夫了。”五王爺笑著走過來,親密地握了握嬋媛的手。
“姐夫也好,晉哥哥也好,都是親人嘛!”嬋媛嬌笑著。
看到這一幕,秋霜竟又紅了臉,想到蕭辰臨去時的緊緊一握。
五王爺望了秋霜問道:“你是秋水村的人?”
五王爺長得高大威嚴,秋霜不由得畏怯地低下頭。“是。”
“方才岳父已經(jīng)提過秋水村開礦的事,既然是楊晉舍命陳情,本王一定仔細查明再上奏皇兄,絕不讓你們秋水村有任何委屈。”
“多謝王爺、王妃!鼻锼念^一酸,想到蕭辰以性命換來秋水村的平安,眼淚就撲簌簌掉了下來。
“瞧你!”嬋媛拉著五王爺!澳銍槈乃獌毫恕!
“沒有!”秋霜急忙拭淚道:“霜兒好高興,如果大哥知道了,他一定更高興。阿晴、阿雷,替爹爹向王爺?shù)乐x!
阿晴和阿雷乖乖地聽話!岸嘀x王爺!
五王爺哈哈大笑!拔疫得多謝孩子的爹,是他陰錯陽差湊合了我和嬋媛的姻緣呢!對了,孩子也別叫我王爺了,我是他們的姨父,是不是?”
嬋媛瞧著阿晴嘆道:“如果我們有孩子,也這么大了吧!
五王爺搖頭笑道:“別提這件事了,你姐姐的孩子也像是我們的孩子一樣。阿雷、阿晴,有空到姨父家來玩喔!”
阿晴道:“爹還沒好,我們要照顧爹!
嬋媛輕撫阿晴的頭!昂霉!你們都是晉哥哥的好孩子。”
她的溫言笑語讓阿晴放下戒心,抬起大眼望向這個漂亮的阿姨。
“我娘跟你長得一樣嗎?”
“嗯!很像!”嬋媛拉起阿晴的手!澳阋查L得很像你娘,不過這水靈靈的眼倒像霜兒呢!”
“人家也說阿晴和霜姑姑很像。”阿晴得意洋洋地道。
“沒有啦!”秋霜忙道:“秋水村的姑娘天天看山看水,心情開朗,每個人都帶著笑容,自然看起來都很像了!
嬋媛意味深長地望著秋霜?此膊贿^十七、八歲,卻肯帶著兩個孩子,千里迢迢趕赴京師救人,她和楊晉之間有著怎樣的感情。
“果然是個有靈氣的地方,難怪晉哥哥要拼死保住秋水村。唉!爹,你下手也太重了!
一直不發(fā)一語的楊浦又恢復冷峻的面容。
“國有國法,軍有軍紀,死罪雖免,活罪難逃。今日鞭他八十,已經(jīng)算是額外施恩了。”
五王爺也道:“嬋媛,你就不要怪岳父,當年邊防吃緊,楊晉卻以副將之尊逃軍,若當時被抓,恐怕就是砍頭死罪!
秋霜聽了一凜。有關蕭辰的過去,高羿已悉數(shù)告知她,但今日親見嚴刑峻法,感受又是格外深刻。
他一定很愛嬋娟姐,所以他甘愿付出這么大的代價;而她不過是個鄉(xiāng)下姑娘,又哪能在他心頭占上一席之地呢?
秋霜正自神傷,趙叔從里頭出來道:“大夫已經(jīng)幫晉少爺包扎止血,沒有大礙了,老爺是不是要進去看晉少爺?”
五王爺?shù)溃骸霸栏,我們一起進去吧!
來到房門口,阿晴和阿雷馬上鉆了進去,其余人也進去了,惟獨秋霜站在門邊,躊躇不敢進房。他們才是一家人,這是他們一家相聚的時刻,而她不過是蕭辰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過了好一會兒,五王爺扶著眼眶微紅的嬋媛出來,柔聲安慰著:“既然楊晉沒事,你也不要難過,他現(xiàn)在還很虛弱,過兩天我們再來看他吧。”
嬋媛拭去眼角淚珠,見秋霜兀自發(fā)呆,即問道:“你怎么不進去?你要好好照顧我姐夫!”
這時趙叔也出來道:“霜兒姑娘,晉少爺在喚你呢!”
秋霜心頭一緊,走進藥味撲鼻的房間,見到床上全身血跡斑斑、纏滿布條的蕭辰,淚水又如斷線珍珠般落下。
“霜兒!”蕭辰趴在床上,吃力地抬眼看她,手指微微動著!岸紱]事了……”
“大哥!”秋霜拋開所有的疑慮,立即跪到床邊,按住他的手指,兩人四目交對,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霜兒!”
蕭辰背部劇痛,氣虛體弱,他講不出其它話來,但他只要喚著霜兒,握著她的手,他就安心了。
“霜兒!”他感受她手里的溫熱,疲倦的他很快地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