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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迷情 第三章
作者:林逸嵐
   
  “終于踏上這塊土地了!”孟筑剛下飛機,高舉雙臂興奮地喊道。

  他們一行人照著計劃,由香港飛到重慶,再轉(zhuǎn)機到烏魯木齊,“風(fēng)嘯集團”非?犊瑸楸娙硕级松虅(wù)艙的機位。她在飛機上認識Eric、項醫(yī)師和幾個節(jié)目制作人員,與他們相談甚歡,而那眾所矚目的明星歐陽婷婷,孟筑卻僅僅與她擦肩而過,因為她和蕭磬宇單獨坐在頭等艙內(nèi),與旁人隔絕。

  “這鬼機場怎地這么寒酸,連個暖氣也不開,冷死人了!”

  她聽見身后傳來的抱怨聲,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冷艷的美女——歐陽婷婷,只見她穿上身旁的人遞給她的貂皮大衣,攬著蕭磬宇的手,嬌嗔道:“Eros,要不是你拜托我,我才不會來這個落后地區(qū)咧!這里的天氣那么干冷,你看我的皮膚都粗了!看你要怎么補償我?!”

  孟筑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臉上的肌膚,她今年也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是到了該保養(yǎng)的年紀,可是她長年醉心于研究考古,完全沒有身為女性愛美的自覺。在她的豆蔻年華,她不像一般的女孩一樣地約會談戀愛、到處參加parry狂歡;相反地,陪伴她的只有書本、研討會和偶爾舉辦的實地考古之旅。現(xiàn)在站在這個艷光四射、號稱“東方性感女神”的歐陽婷婷身邊,她忽然有一種相形見拙的感覺。

  “我認為你長得并不比她差。 盓ric察覺到她這個細微的動作,貼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孟筑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恭維,不禁臉紅道:“你別安慰我了!她可是眾人心目中女神的化身呢!我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論?不過——”她對他綻開爽朗的笑容!拔也挪粫虼藢ψ约菏バ判哪兀∥蚁嘈旁煳镏魇枪降,每個人會降生于這世上,都有他自己獨特的價值!

  她說完后,徑自超越緩步慢行的眾人,因為她實在是迫不及待要開始進行她的考古工作了。

  Eric望著她的背影,敬佩地嘆息。

  孟筑在自己的房間梳洗完畢后,興致高昂地穿越大廳,往大門外的街市的走去。

  “孟!”

  她不必回頭看,便知道喚她的是Eric,因為只有他——一個典型金發(fā)藍眼的美國人,長得有幾分神似布萊德·彼特——才會這么叫她。

  “Eric,有什么事嗎?”她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說道。

  “你一個人要上哪兒去,烏魯木齊真的很亂,有維吾爾人、漢人、巴基斯坦人和白人觀光客,我覺得你獨自一人上街太危險了,讓我陪你出去吧!”

  “Whynot?”她與艾瑞克不過才認識一天而已,當時在飛機上座位相鄰,于是就聊了起來。一路上他一直對她保持著紳士風(fēng)度,現(xiàn)在又獻殷勤地要陪伴她外出。“我想在出發(fā)到樓蘭之前,到這里的新疆博物館看看!

  “太好了!盓ric像個小男孩般地跳了起來。“當初宇找上我時,只告訴我,要我同他去新疆,我根本不知道這趟旅行的目的是什么。后來在飛機上,你告訴了我關(guān)于你的考古工作,我一直很想見見那些的探險家們究竟在這兒挖出什么寶呢!”

  “可是……你不用留在旅館保護蕭先生嗎?”孟筑遲疑地問道,她記得他說過他是蕭磬宇的保鏢。

  “放心吧!只是出去一陣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的,況且——”他頓了一下。“宇的槍法可不比我差呢!別看他一副貴公子的模樣,當年在美國的保鏢界,我們可是號稱‘神槍雙俠’喲!他足足有能力的保護自己的。”

  “保鏢界?神槍雙俠?你是蕭先生曾經(jīng)在美國干過保鏢?”孟筑不敢置信地問道。

  她以為像蕭磬宇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貴公子,到美國不過是想去的拿拿幾個學(xué)位,怎會去當人家的保鏢呢?

  “沒錯!我當初的確做過保鏢,而且是負責保護一名叱咤華爾街的股市大享。”孟筑與Eric聞言都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來,赫然發(fā)現(xiàn)蕭磬宇正站在他們身后。

  蕭磬宇微笑地看著孟筑,繼續(xù)說道:“我在美國大學(xué)畢業(yè)后,并沒有馬上返回臺灣,反而在那名大享的身邊待了兩年,當他的保鏢和助手。也因為他,我學(xué)到了操縱股市的技巧,才有現(xiàn)在可以獨當一面的局勢!

  “原來如此,”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可真是一段寶貴的學(xué)習(xí)經(jīng)驗!

  “宇,我陪孟筑孟一起去烏魯木齊的新疆博物館繞繞,沒關(guān)系吧?”Eric征求他的同意。

  他興意盎然地回答:“去這兒的博物館?聽來不錯。反正也沒事,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好了!

  “你……你不用陪歐陽小姐嗎?”孟筑問道。

  “她?”蕭磬宇苦笑著說:“她現(xiàn)在早躺在床上做她的美空睡眠療法了。自一進到這個旅館,她就不停跟我抱怨這抱怨那的,可是我又能怎樣?這里又不是北京、上海那種大城市,還想住五星級的大飯店。唉!女人,麻煩!”

  Eric反駁道:“我不覺得女人很麻煩!像孟就很好相處呀!這完全是你眼光太差的關(guān)系,那個叫歐陽什么的到底有什么好,真搞不懂你們東方男人在為她瘋狂些什么?”

  蕭磬宇微笑不予置評。

  孟筑覺得Eric的反應(yīng)有點過度,這樣批評老板的女友也屬不智,她緩和場面地說:“我們快走吧!再晚一點,博物館可能就要關(guān)門了!

  不久,他們一行三人來到了一棟不起眼的建筑前,而那就是烏魯木齊的新疆博物館。

  “孟筑,你終于來了!”當他們一踏入館內(nèi)時,便有個年輕的漢族女孩來迎接他們。

  孟筑跟她是舊識,隨即擁抱住她,熱切地道:“舒蘋,真高興又見到了你!我還一直擔心你可能沒收到我的信呢!”

  “你信上說三月份要來這兒,我可以又驚又喜呢!我本來以為經(jīng)過了上次的事兒……”她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提及了孟筑的傷心處,頓了一會兒!拔沂钦f你可能要休養(yǎng)好一陣子,短期之內(nèi)不會再來這個地方呢!不過,我還是好開心你能來找我!

  孟筑想起自己身上背負著許多離世團圓的期望,臉色不禁黯淡下來,陷入憂郁的沉思之中。

  “對了!”舒蘋打破沉默道!澳氵沒跟我介紹你身邊的兩位英俊男士呢!”

  “喔,這是出錢資助此行的集團的副總經(jīng)理——蕭磬宇先生,另外這位叫Eric,是蕭先生的朋友兼保鏢!

  “這么年輕就是一家大公司的副總?”孟筑驚愕地說。

  蕭磬宇謙虛回道:“只是家族企業(yè)罷了,我不過是個掛名副總!

  她興味濃厚地看著他倆說:“我叫舒平,今年二十四歲,祖籍天津,當年隨著父母被押送勞改來到了新疆。烏魯木齊大學(xué)英文系畢業(yè),因為找不到工作,只好在這座博物館當解說員。身高一米六四、體重四十八公斤,興趣是看電視跟爬山,希望將來能到國外居住!

  蕭磬宇和Eric被她過分詳盡的“自我介紹”搞得有些啼笑皆非。

  孟筑也不懂舒蘋這番話的用意,問道:“你干嘛告訴他們這些呀?”

  “我只是想好好把握住機會啊!”她正經(jīng)八百地說!半y得能邂逅兩位條件這么好的男士,我多介紹一下自己,大家交往交往不是很好嗎?”

  孟筑羞赧地看著蕭磬宇與Eric后,又對舒蘋道:“真受不了你耶!我又不是帶他們來相親。”

  “大家交個朋友與沒什么不好嘛!”蕭磬宇忽然說道,微笑地望著舒蘋。

  雖然舒蘋不是他最常交往的典型:天使臉孔、魔鬼身材,但她的直率開朗卻為他所欣賞。不過,女人嘛,還不都是一個樣!一個個都深受愛情小說或電視影劇的荼毒,整天做著嫁給白馬王子的美夢。他最討厭看那些愛來愛去的電影或連續(xù)劇了。在他看來所謂的愛情,是女人將心中編造出來的完美影象,硬是重疊在她稱之為“愛”上了的男人身上;而男人則壓根兒不懂得什么叫愛,只會自己騙自己,陪著女人大玩風(fēng)雪月的愛情游戲,事實上,還不就為了滿足那原始的欲望罷了。

  “可是——”孟筑看著他倆,欲言又止。

  她不是不能體會舒蘋的心情。在這個物質(zhì)水準不高的地方,想找個理想的結(jié)婚對象自然是女兒家最大的愿望。而蕭磬宇和Eric——一個是如知名企業(yè)的小開,人長得又是英俊瀟灑;另一個雖然是俗稱的“老外”,但在現(xiàn)今東方社會而言,嫁個洋夫婿的趨勢卻是只升不跌。所以嘍,蕭李淑貞覺得Eric還不錯,溫柔體貼,對舒蘋來說應(yīng)該滿適合的;而那蕭磬宇,一想到他與大明星歐陽婷婷之間不尋常的關(guān)系,她擔心舒蘋會被他玩弄。

  “還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人家男士都不介意,那不就好了嗎?”舒蘋各勾住了Eric和蕭磬宇的臂彎,帶他們往博物館內(nèi)部走去!艾F(xiàn)在的就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帶領(lǐng)兩位參觀參觀這兒的收藏吧!”

  “That'sgreat!”Eric興高采烈地說,他滿欣賞舒蘋那種主動活潑的個性,跟西方女性比較像。

  蕭磬宇在被她拉著走之際,回頭瞧了孟筑一眼,眼光中隱含著笑意,似乎看透了她方才的心思。

  “你還杵在那兒做什么?”舒蘋轉(zhuǎn)頭對朝筑喊道!白罱钟幸慌诟浇诔龅奈奈锼偷金^里來,你一定會有興趣的,快跟著來吧!”

  孟筑一聽到有新挖掘出的古物,整個臉龐頓時閃亮了起來,連忙跟了上去。

  舒蘋先領(lǐng)著他們參觀了些西藏的兵械、佛教的法器和刻有藏文的貝葉經(jīng),然后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個與其它展覽物明顯劃分出來的區(qū)域。

  “這里展出的都是古鄯善國,也就是樓蘭地區(qū)出土的文物!彼榻B道。

  蕭磬宇和Eric的看到擺玻璃櫥內(nèi)的有各種古代的用品,有梳子、土鍋、斧頭、用染的紗線織成的衣褲,還有……一把白玉雕成的弓。

  孟筑訝異地問:“這把玉弓就是他們新掘出來的?”

  “嗯!笔嫣O回答:“白玉可是玉類中的極品呢!這次挖出的東西中,就屬這把弓堪稱是無價之寶!

  “真奇怪,居然有人用玉作成弓,又不能拿來射!”Eric嘖嘖稱奇。

  “能不能射倒很難說,”蕭磬宇不以為然地反駁道!半m然弓的形狀已被固定,完全沒有伸張性,然后只要弦的柔韌度夠,再搭上相配的箭,不知道有沒有玉制的箭,或許真能拿來射也說不定!

  孟筑聽到這,不由得心悸了一下。白玉制成的弓與箭?這……會不會和她在M16遺址下方發(fā)現(xiàn)的那座白玉宮殿有關(guān)呢?思緒至此,孟筑忽然抬起頭來,映入眼簾是一幅她早先便見過的織錦圖。那上面畫的是希臘神話中的月亮及狩獵女神——阿特密絲,她有一頭美麗飛揚的黑發(fā)。蕭李淑貞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她正引弓準遠方一處神殿上方的三角門飾。

  “咦——”她不禁輕喊出聲,因為她想起這樣的三角門飾、這樣的神殿,她曾經(jīng)在那座白玉宮殿附近見到過!

  Eric聽到她的驚呼聲,好奇地湊了過來。

  “這畫有什么特別的嗎?”他站在畫前打量許久,不解地問。

  孟筑靜默不語,仿佛還深陷沉思之中。

  “又是那幅畫呀!”這時舒蘋也走了過來,手臂仍是勾著蕭磬宇的臂彎!澳銈冎绬幔现谝淮慰吹竭@幅畫時,差點沒跟我因為爭辯它的出處而吵翻了呢!這畫明明就是在中亞的巴克特瑞亞古國挖到的,也經(jīng)過多位考古學(xué)家證實它就是當?shù)氐漠a(chǎn)物,然而孟筑卻硬是緊持那是源自古鄯善國的文物!

  蕭磬宇聽她這么說后,頗感興趣!拔液芟胫溃銥槭裁磁袛嗨亲詷翘m來的呢?”

  孟筑很高興有人肯聽她說出她的觀點,于是她開始侃侃而談:

  “雖然這上頭畫的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但眾所周知;古樓蘭是位于絲路的中心樞紐,不止有華夏文化從這里西傳,西方的文化同樣地也從這兒進口到遠東去,因此為何會出現(xiàn)畫有這樣圖案的織品,原因算是解釋清楚了;再者,我見過不少在塔克拉瑪干沙漠周圍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絲綿織物,這幅圖畫用的褐色、灰色、藍色、金色和紅色可以說是這類織品最典型的顏色,而且我仔細研究過它織法和圖形風(fēng)格,那相當類似古鄯善王國織有人物形象的織物式樣。”

  “這聽起來似乎滿有道理的!盓ric贊同道。

  “什么有理?還不都是些歪理!笔嫣O嘆氣地看著孟筑說:“孟筑,不是我拼命想否定你,只是事實真如你推論的那樣,那些博士、教授頭銜多得‘泛濫’的考古專家們不都一個個該去撞墻,死了算了!”

  孟筑對她笑了笑!罢l說專家說的就非得一定是對的呢?舒蘋,你在博物館工作了這幾年來,應(yīng)該對考古這方面也了解不少。撇開專家的評斷不談,你自己覺得呢?這樣的織物真的只有中亞的古國才有的嗎?從前在太陽中心學(xué)說未證實前,人們以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所有的星體都是繞著地球轉(zhuǎn)的;反之那些真知灼見者,如哥白尼、伽利略的說法,卻被認為是妖言惑眾,因為得接受宗教法庭的審判。如此看來,你還認為世界上有什么權(quán)威是絕對的嗎?”

  舒蘋高舉雙手作投降狀!笆牵,你怎么說都有理!唉,誰叫我總是說不過你。”

  “我不是雄辯,只是——”

  “如果這幅織錦圖果真是從古樓蘭來的,那那把玉弓會不會跟上面畫的女神,拉著弓、蓄勢待發(fā)的模樣有所關(guān)聯(lián)呢?”蕭磬宇對于她們的爭論提出疑問。

  孟筑登時止住了口,驚訝地看著他。她沒想到他竟也與她有著同樣的心思!

  “你真的這么認為?!其實我剛才無意瞥見這畫時,就想到了這一點!我相信這世上絕不會有比這更巧合的事了。在樓蘭那座白玉蕭磬宇宮殿里,我見過各式各樣白玉雕成的器物,其中亦包括有數(shù)枝玉制的箭,那時我百思不解它的用途,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了!你們看那阿特密絲引弓瞄準之處——”她用手指向那幅織錦圖,續(xù)道:“乃是典型希臘式的神殿必有的三角型門飾,同樣的建筑式樣,我曾在那座宮殿看過!

  “你是指就像探險家尋寶似的,這幅畫指引了我們線索,而那把玉弓實則是通往藏寶處的Key!”蕭磬宇恍然大悟。

  “嗯!”她用力地點頭!暗鞘菍儆诓┪镳^的收藏,我們根本無法將它帶著一起去找那宮殿!

  站在一旁,許久沒吭聲的Eric忽道:“那就把它偷出來呀!我看這兒的保全系統(tǒng)差勁得很,應(yīng)該很容易才對。”

  他一臉的躍躍欲試的樣子。

  “喂!”舒蘋粗魯?shù)嘏牧怂靥乓幌,說:“我可是這里的解說員喲!你居然膽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地夸口要偷東西,不怕我去向管理員告密嗎?”

  孟筑緊張地為他開脫道:“舒蘋,他只是說著玩的,別當真了!”

  “誰說我是開玩笑的,我——”他急欲辯解。

  此時蕭磬宇的臉上忽地露出一抹奇特的笑意。她們可不知道,Eric出生神偷家族,對各種“作案”必備的精密儀器的操作可謂是輕而易舉。

  “如果說是以企業(yè)的名義借去展覽呢?”

  舒蘋馬上換了一個態(tài)度,呵呵笑道:“那自然是另當別論了。你知道的,這里的博物館都是國營的,想整修、更新設(shè)備都沒有預(yù)算。如果貴集團肯捐筆錢,再加上我從旁勸說,相信館長應(yīng)該會同意商借你們一兩個月!

  “舒蘋,你此話當真?!”孟筑驚喜地說,她沒想到問題居然那么輕易就可以解決。“蕭先生……你也同意再多捐贈一筆款項嗎?”她不確定地問道。

  他看見她叟底泛起的那分光采,突然覺得很不可思議,自己竟然能用錢幫助別人達成畢生追求的愿望——“嗯,我想這點小錢,我們‘風(fēng)嘯’還拿得出來。”

  事實上,他一想到還要跟會計部報告這筆額外的支出就覺得麻煩,因此他打算用他自己在美國存的錢來支付這筆捐款。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她由衷地道。

  “不用客氣了。”

  他始終認為投資這項考古活動,其實就像賭博或投資股市一樣,輸贏的機率因人而異。

  而從孟筑在整件事情表現(xiàn)出的堅信與毅力看來,他相信他這次是押對寶了。

  “時間也不早了,要休館嘍!”舒蘋看著手表!拔疫@就去告訴館長,晚上再去旅館找你們!

  “舒蘋,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舒蘋聞言笑道:“你不用謝我,我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去做這件事呢!你忘了啦,我可是標準的‘向錢看’一族的喲!”

  孟筑微笑地望著她遠去的背景,覺得自己離克萊恩教授和眾人的愿望似乎愈來愈近了。

  “我說孟筑啊,你們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到樓蘭去呀?”舒蘋的嘴里含著一大塊哈密瓜,口齒不清地問。

  孟筑放下了啃得津津有味的香酥烤雞腿,回道:“可能要等個兩天吧!聽說到時候‘風(fēng)嘯’特別向德國車廠訂購的吉普車才會運到這里!

  “再兩天就要走了!笔嫣O有點自言自語地說,她的眼光渾然不覺地飄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那對璧人。

  孟筑也看到那是蕭磬宇和歐陽婷婷在大跳探戈!罢媸瞧恋囊粚Γ 

  “你在說什么。?”舒蘋帶點責怪的語氣說!澳桥与m然胸部很豐滿,然而你不覺得她的小腿和手臂未免也太粗了嗎?嘴巴又那么大,完全沒有中國古典的櫻桃小嘴之美。這種女人哪里配得上磬宇呀!”

  磬宇?!孟筑在心里回道。

  她自己跟他也見過幾次面,關(guān)系不算生疏也不能說熟悉,可是她至今也只能稱他一聲“蕭先生”,而舒蘋今天才認識他,卻已經(jīng)直呼其名了。有時候,她真的不懂她在想什么。

  “你怎地這么說人家!我就覺得她的身材比例很好呀!”她直覺那是歸因于中國傳統(tǒng)觀念對西方女性體態(tài)之美的偏見。“況且,人家有錢公子哥兒喜歡什么樣的女性,與咱們何干?我們可不可以別再講這些閑話?真無聊!”

  今天是他們到達烏魯木齊的第一天,不知是否是“風(fēng)嘯”事先打點好的,旅館居然為眾人開了一場歡迎晚會,不但有美酒和佳肴,還有當?shù)孛褡逦璧笀F的特別表演。孟筑很高興舒蘋在游說完博物館的館長后,特地趕來與他們同歡,只是當大伙兒都下去跳舞時,就剩她們兩個在這里對別人評頭論足。

  “孟、蘋,你們兩個怎么不過來跳舞?”Eric站在舞池內(nèi)對她倆喊道。

  舒蘋假裝沒聽見他的呼叫,繼續(xù)說:“孟筑,你每天跟這兩位男士朝夕相處,心里難道都不會起波濤?”

  “什么‘朝夕相處’?我的大小姐,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吧?Eric跟我不過是在飛機上才認識的,而蕭先生和我自從談妥計劃后,這次算是第二次見面而已。”

  “我不管你到底跟他們認識多久了,說老實話,你心里真的沒有一絲絲心動的感覺嗎?”她咄咄逼人地追問。

  孟筑慶幸引刻昏暗的燈光遮掩住她臉上的兩抹紅暈,她決定對舒蘋下最后通牒了。“你如果打算在這里說一整晚沒意義的閑話,我這就不奉陪了!彼齺G下這句話后,朝對她揮著手的Eric走去。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呢!”舒蘋也追了過去。

  此時,舞池的另一角,一對男女相擁跳著慢舞,親密地耳語——

  “Eros,你愛我嗎?”歐陽婷婷用手指纏繞著他頸背束緊的馬尾。

  蕭磬宇微微一笑。“我先問你,你也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嗔道,那一股媚到骨子里的柔勁,確實是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得住。

  他哈哈笑道:“如果‘愛’是這么輕易就可以說出口的話,那么我也可以說是‘愛’你的了!”

  “你……”她美艷的臉上露出了薄怒。

  蕭磬宇與她以前交往過的富商公子們的確大不相同,他的條件實在好得嚇人,家世好、長相帥、能力強。跟他一比,其他那些人真的是只有靠邊站的分了。雖然她心知肚明,他是因為她的美色才跟她在一起,且他又是該死的難以掌控,不然她不會在對他下了那么多工夫后,還是不到他向她求婚;但他那種冷漠、愛理不理的個性正是他致命的魅力!

  “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攝組計劃在烏魯木齊拍攝一小段探險前的暖身活動,為了你的肌膚著想,你還是趕快回房補眠吧!”

  歐陽婷婷地他的哄騙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先回房休息去了。

  蕭磬宇走到吧臺邊,要了一杯雙份威士忌加冰塊。無意間,他瞧見了孟筑落單地站在一旁的角落。

  “很熱鬧的夜晚,不是嗎?”

  孟筑沒有察覺他的走近,因為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Eric和舒蘋舞動的身影上!班拧磥泶蠹叶纪娴煤芨吲d的樣子!

  “想不到在這兒也能有這樣的享受。”

  她沒有答腔,一股窒息的沉默僵持在他倆之間。

  “我有一種感覺!彼蝗婚_口道!澳愫孟窈芘挛摇ξ矣兄叨鹊木湫。為什么?擔心我是小紅帽故事里的大野狼嗎?”

  她困窘地回道:“當然不是!我……我只是習(xí)慣與人保持距離,可能是因為我沒有很多與人相處交往的經(jīng)驗!

  “難道——你以前過的是隱居的生活?”他挑眉道。

  “不是的!而是……我在求學(xué)生涯中一直都很孤僻,一個人獨來獨往,沒有什么朋友。后來在加入了指導(dǎo)我的克萊恩以及幾個他最信賴的學(xué)生組成的team,我漸漸地融入那個圈子,才終于有了所謂的朋友!

  “那他們現(xiàn)在——”

  她沉重地接道:“都已經(jīng)不在這世上了。”

  “Sorry!我好像老是不經(jīng)意地觸及你的傷心處!

  “這不能怪你,都是我自己……太脆弱了!我……”她雙手掩面!拔乙恢币詾槲乙呀(jīng)從那場夢魘中解脫而出,誰知道……我根本就是自己騙自己!可是……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起,我——”

  “那就不要去勉強自己!”他握住她的肩,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說:“勇敢無畏地去回想起這件悲劇的點點滴滴,在心底重新體驗它一次。你知道弗洛伊德創(chuàng)立的精神分析學(xué)中,有一項幫助病患自夢魘般的經(jīng)歷超脫出來的方法,叫做‘chimneysweeping’。一般來說,是由心理醫(yī)師借口由普通談話的方式來施行,讓病患再度想起當時的情況。我雖不是什么心理醫(yī)生,但我直覺你此次去了樓蘭,再度進入同樣的環(huán)境,或許會與chimneysweeping有異曲同工之妙吧!”

  “chimneysweeping……”她喃喃地念著這個魔幻般的字眼。

  此時,上一首森巴舞曲終于結(jié)束,接著響起的是一首約翰·史特勞斯的《藍色圓舞曲》,那首家喻戶曉的華爾滋舞曲。

  “如果你允許,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他夸張地欠身問道。

  孟筑的心中為他倏然的邀請震驚不已,然而這一刻,她的手已經(jīng)取代了她的思考,不自覺地搭上他伸出的手。

  他溫熱的大手輕觸她敏感的腰與肩部,她像是被燒紅的鐵燙到般地顫抖了一下!拔摇墒俏也惶珪!”

  “沒關(guān)系,你只要慢慢跟著我的腳步,我會帶著你跳的!

  她全身緊繃僵硬地循著他的舞步,深怕一不留神會踩著了他。

  “Takeiteasy!”他注意到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道:“你現(xiàn)在是在享受跳舞、不是在打仗。忘記腳步,用心去感受音樂的律動吧!”

  她窘然地點點頭,雙頰像是燒了起來,她試著照著他的話去做。

  過了一會兒,孟筑感覺到自己終于能放松下來。她抬頭望了她一眼,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光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她連閉上了眼睛,裝作陶醉于音樂之中。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公主,與英俊的王子共舞著,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一切仿佛都離她很遠很遠,她暗自企盼這一刻的神奇永遠不要停止……

  忽然,樂聲宣告終了,她被迫由夢境再度返回到現(xiàn)實中來。猶如是灰聽見午夜十二時的鐘響,倉皇地離開了王子,孟筑此刻也掙脫了蕭磬宇的手與溫熱的氣息。

  她看到了墻上的鐘,竟然恰好是午夜十二點!

  “謝謝你,今天晚上我玩得很開心。”

  他沒有答腔,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陪伴她到電梯旁邊。

  “那么,晚安了!彼陔娞蓍T快要將他與她的世界隔開的那一刻說道。

  “等等!別忘了這個。”他用身體擋住了電梯的門,強而有力的雙臂攫住她,火熱的唇深情地印上她的……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她,臉上恢復(fù)了原先漠然的表情,不自然地解釋道:“那……只是一個晚安吻。”

  蕭磬宇隨即掉頭離開,不了解自己怎會突然失控地吻了她。

  而孟筑則神情恍惚地站在電梯內(nèi),為適才那在驚天動地的一吻駭然不已。她像游魂似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迎接她的……是一個莫名的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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