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你怎么看起來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昨晚沒睡好嗎?”Eric關(guān)心地問。
孟筑在聽到他的問話后許久,才慢慢地將眺望遠方的目光移了回來,她試著用普通的語調(diào)解釋道:“沒什么,只是在車子里面坐太久了,覺得有點不舒服!
“要不要我叫司機停一會兒,讓你下車走動走動?”
“好,我贊成!”
Eric與孟筑同時追尋著語聲的來源,原來是蕭家的家庭醫(yī)生——許崇項。
孟筑體恤項伯都是五十開外的人了,實在不適合這樣長途的旅行,她微微笑道:“既然項伯都這么說了,我們就請司機先生停車吧!”
司機得知馬上停車,停止他們出車外透透氣。
放眼望去,除了正上方是藍藍的天與炙熱的驕陽外,他們仿佛被包圍在一片黃沙之中,腳底下踩的是沙地,四周則是此起彼落、層出不窮的沙丘。
“好熱好熱!”項伯忍不住用手當扇子?起風來了。“才四月天就這么熱,那七、八月時怎么得了!”
孟筑獨自踏著黃沙而行,眼神仍是和先前那般遙遠著遠處的沙丘,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在他吻了她的隔日,他陪著歐陽婷婷一起去出外景,直到今天早晨,訂購的六輛吉普車和兩輛大型的旅行車送達后,他們整裝待發(fā)之際,她才又見到了他。然而,他似乎特意回避她的目光,忽視她的存在。
“孟,你有點好奇怪喔!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Eric不知何時走近了她的身側(cè)。
“我……我真的是這樣子嗎?”
她驚慌地想,如果連Eric都看出她的不對,那他……應(yīng)該也察覺到了吧?
或許,他早在她背后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幾百次了呢!沒錯,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怎么可能對她有意思?她早就明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仿若太陽與冥王星間般地遙遠!那個吻……必定是當時的氣氛所致,一個“同情之吻”罷了。
想通了這點,她忽然覺得心里暢快了許多,終于能夠冷靜地分析自己數(shù)日來的胡思亂想。她不禁在心底責備自己——她怎么那么沖動?人家一個不經(jīng)意的吻就讓你芳心大亂、茶不思飯不想的!你忘記此行的目的了嗎?你忘了克萊恩教授、凱特、羅伊、阿里、塔西娜和路卡他們嗎?你竟敢沉淪于愛情的苦憂與自憐自愛中,而拋下他們的、也是你自己的愿望,將那座神秘宮城揭曉于世?
“孟,你還好?”Eric搖了搖她的肩膀。
她自冥想中驚醒過來。“我沒事的!”
他帶點寵溺又責備的語氣說:“你看你,我才剛說到,你就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告訴我你剛剛到底在想什么?”
“我剛才在想……嗯,不告訴你!”她調(diào)皮地答道,急忙從他的身邊跑開。
“快說!”他飛快地朝她追去。
“不說不說!”孟筑一邊跑著,一邊回頭對他笑道。
她仰首望著碧藍的晴天,覺得所有的煩惱,就像天上飄過的云煙一般,不知被風吹到哪兒去了。
“孟,你看!”Eric興奮地將頭伸出車外,指向前方說道:“前面是一座山谷耶!”
“嗯,那是條歷史上著名的古道。根據(jù)史書記載是當時的西漢王朝為了與匈奴爭奪古軍師之地,曾多次調(diào)動樓蘭國的軍隊經(jīng)此去助戰(zhàn)!泵现忉尩馈
他們一行人昨晨自烏魯木齊出發(fā),越過天山隘口,到達了位在博斯騰湖北面的和碩,由此處向東南可以的直達古樓蘭遺址北面的孔雀河岸。一路上,他們經(jīng)過了甘草湖,在那兒補充足夠的飲水后,繼續(xù)往庫魯克山駛?cè)。此時,他們正位于這兩地之間的山谷地帶。
“哇噢!咱們現(xiàn)在可是在古代大隊騎兵飛馳行車過的地方呢!”項伯終于睡醒了,在聽到他們的對話原來插嘴說道。
孟筑見他一覺醒來,氣色變好了許多,之前的疲累登時一掃而空,心中不禁為他感到高興。“可不是嗎?古人有詩云:‘前逢錦車使,都護在樓蘭,輕騎猶銜勒,疑兵尚解鞍。’還有,你們注意到了沒,這谷地乃是個沼澤草石灘,一到了洪水季節(jié),路面常常會因為水勢極大而被沖毀。”
“還好我們沒遇上洪水季節(jié),不然這下子可沒轍了!盓ric說道。
他們繼續(xù)朝東南方駛?cè),接近傍晚時分便到了庫魯克山呂。
蕭磬宇遠遠望去,發(fā)現(xiàn)其他的人似乎都早已抵達,山腳下聚集著一個個的帳營。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筆直地朝著他們的車子走來,她緊盯著那個由模糊逐漸轉(zhuǎn)為清晰的身影,心臟撲通撲通地加速跳著。
蕭磬宇對Eric咆哮道:“你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這么晚才到!害我們擔心你們是不半途迷路失蹤了。你不知道在這里不跟著大家一起行動是很危險的嗎?萬一你們不小心迷了路、帶的飲水又不足時,那可怎么辦?”
“你何時變得那蕭磬宇那么婆婆媽媽、緊張兮兮的啦?”Eric取笑他道!拔覀儾贿^是下車休息了久了點,才沒跟上大伙兒的車隊,我們這不就到了嘛!你這么大吼大叫的,一點都不像你了!
Eric懷疑地注視著他,想要自他的眼底瞧出一些端倪來。
蕭磬宇心虛地將眼光移開,一不小心卻對上了孟筑如夢幻般飄渺的雙眸。
她紅著臉,連忙低下了頭,裝作沒有聽見他們方才的對話。
這三人就這么想著自己的心事,誰也沒再開口說一句。
項伯卻忍不住了:“我不管你們這三個年輕人到底在搞什么飛機,可不可以請你們到一旁自行解決?我又餓又累的,只想趕快到營地去休息。呃,司機先生,麻煩你往前開。”
“項伯,我陪你去!”孟筑連忙道,她可不想與他倆繼續(xù)尷尬下去。
“沒有什么要談的,你們快到營地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兒散散步!笔掜嘤罾淅涞卣f完,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沙漠的夜晚是嚴寒的,細細的彎月投射出一層淡淡的、泛著微光的薄紗于荒蕪的大地之上,與白日酷熱的艷陽形成強烈的對比。
孟筑摟緊了身上穿的大風衣,落寞地沿著營區(qū)的邊緣走著。
經(jīng)過這兩天的旅程,不習慣沙漠的大伙兒都早早入睡了。她自然也感到身體上的疲憊,只是躲在睡袋里許久,遲遲無法入眠,索性出來。心想明天越過庫魯塔克到達孔雀河的北岸后,樓蘭就在眼前了!
“噢!”才這么一出神,整個人便撞到了一不明物體。
她揉揉鼻子,試圖看清楚是什么東西,無奈此刻月亮被團團烏云籠罩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她猜想她撞到的應(yīng)該是棵胡楊樹吧,這種樹木在沙漠滿常見的。
當她正要轉(zhuǎn)身之際,身后的“樹”忽然開口說話:“撞到了人,不打算說抱歉嗎?”
孟筑聞言驚嚇一跳,連忙回頭,然而四周一片黑暗,她仍是分辨不出這語聲的來源。
“是……是誰在那兒?”語音中掩不住一股深深的恐懼。
“你不知道晚上在大家入睡后,一個人跑出來是件很危險的事嗎?你有可能會迷路、碰上狼群,或者遇到歹徒!
她終于聽出那是誰的聲音——原來是他!
“我……我睡不著,出來散散步而已。”她緊張地咽了一口水!澳隳?你該不會一直跟著我吧?”
見他不吭聲,她又問:“那時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脫隊的!只是不習慣坐這么久的車,所以才下來走走,你不會介意吧?不要生Eric的氣了,好不好?”
“……”
孟筑見他一直不答話,這時有點惱火了起來。他是存心戲弄她嗎?“你再不回答,我會真的以為我是在對著一棵樹說話!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我剛才不是沒回你的話。第一次我點了頭、第二次則是搖頭。只是我忘了這里太黑,你根本看不到我。”
她累索了一會兒他的話,顫聲道:“你是說你一直跟著我?”
“當然!我可不希望這個行動的策劃者在沙漠遭遇‘不測’!
“喔。”孟筑有點失望地說,她原以為他對她至少有一點點好感!爸x謝你的關(guān)心!
“不用謝我,我不過是從自己的利益點出發(fā)而已!
“我還真不知道我自己有這么重要!彪m然她表面上故作輕松,內(nèi)心卻為他的冷血感到心痛。
“你當然不知道。”
“你說什么?”
“你這個可怕的女巫!那個吻到底對我施了什么魔力?!”他鋼鐵般的雙臂鎖住她的身子,沸騰的唇迅速貼上她的。
孟筑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他饑渴的唇予取予求。之前他們你來我往地彼此嘲諷,怎地下一刻,她已如奶油般地攤軟在他的懷中。
“磬宇……你可不可以放松一點?”她感受他溫熱的舌尖正在肆虐她敏感的頸部,她羞紅地給抬頭望向天空。這時,原來遮住月亮的烏云被風吹散了,銀白的月光灑在他倆的身上,在地面映照出兩環(huán)交錯的光影!澳惆盐业氖直蹓旱煤猛。”
“一旦我的手放松,你會不會像風一般突然飛走了呢?”
她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爱斎徊粫!只怕到時候你要趕我都趕不走呢!”
她的心此刻被滿滿的幸福充溢著。這段戀情來得迅速又毫無預(yù)兆,對愛情生澀純真的她,該如何經(jīng)營這場愛戀呢?
“磬宇,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她大膽地向他表白!拔沂菑氖裁磿r候愛上你的呢?嗯……應(yīng)該是在第一次見到你,那時你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幫我撿起地上的東西?墒俏覅s告訴我自己,你是不可能會愛上我的!所以我只有把那份戀慕壓在心底的最深處,直到……你在電梯前給我的那個‘灰姑娘之吻’,點燃了我所有的情感。”
他靜靜地聽完她的話,冷冷地批評道:“你并不是‘愛’我,充其量,你只是有點喜歡我,因為我的個性、長相、家世,甚至財富。你把我與你想象中的白馬王子融合在一起,而你錯以為這就是愛!”
她的臉登時刷白,不敢置信她所聽到的。
他繼續(xù)說:“我不否認我們之間有一股獨特的吸引力存在,你有一種令我著迷、讓我興起征服欲的特質(zhì)……但是,承認吧!你并不愛我,你只是想要我,就如我深切渴望著你一般!”
他的唇再度攫住她的,她看見他眼底赤裸裸的欲望。她拼命地掙扎,欲逃脫他緊鉗的雙臂之中。
他不理會她不無謂的抵抗,以粗魯而殘暴的吻懲罰她。
這一瞬間,孟筑使勁地咬住他的嘴唇,他慘叫了一聲,用力推開她。
她被他猛力一甩,跌倒在地,唇邊還依稀沾有他的血味。
“你瘋了!你竟敢咬我?!”他捂著流血的唇,暴怒地吼道。
“我錯了!”她慢慢自地上爬起!拔沂遣豢赡馨盐业纳眢w交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的!”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走過,緊抓住她的手腕!安蝗荒阆M覍δ阏f什么?說我愛你嗎?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不是真的!唉,我早就知道女人總是愛聽謊言的,但我以為你是比較特別的,我不想欺騙你——”
“可是你的話語已經(jīng)深深傷害到我的心!你自己不相信愛情,卻也不容許別人去愛你……你好自私無情呀!”
“我……”
“夠了!”她掙脫他的手!拔也幌朐俾犇阏f下去了!”
她轉(zhuǎn)過身,帶著疲憊的身心走回帳篷。
“宇,你怎么啦?臉這么臭!盓ric好奇問道。
“沒什么,別管我!”他沒好氣地回答。
“你們這幾個年輕人到底又怎么了?”坐在前座的項伯忍不住轉(zhuǎn)過頭說:“磬宇,你的嘴唇怎么搞得破皮了?!靠近一點,讓我瞧瞧!
他急忙謊稱:“不用了!項伯,那只是吃飯時不小心咬到的!
“依我看,不知道是被哪只‘蜜蜂’螫到的吧!”Eric調(diào)侃道。
“哼!”別過頭去不理會他。
坐在一旁的孟筑自始至始都不吭一聲,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自從蕭磬宇宣稱要看好他們不再脫隊,因而與他們共乘一車后,她就緊閉雙眼,裝作在補眠。夾在他倆之間的Eric見他們不發(fā)一言,覺得無聊,只能望著窗外一成不變的大漠風光。
忽然——
“Look!Amirage!”Eric興奮地大叫。
眾人紛紛依言探頭望去。
“Fatamorgana!”孟筑以意大利語說道,她還記得這個字是路卡教她的。
“那是海市蜃樓?!”蕭磬宇接著說。
“哇!我們見到了沙漠中聞名的海市蜃樓了!”項伯也驚奇不已。
Eric突然問道:“有誰知道海市蜃樓的原理嗎?”
“嗯,”蕭磬宇回答道:“特別是在沙漠地區(qū)引進冷水,造成近地空氣層的劇烈溫差,就會于空中產(chǎn)生反映遠處景物的效果。”
“而那很有可能是樓蘭的建筑物……”孟筑夢囈般地喃喃自語。
“可是這干燥的沙漠中哪來的水呢?”
她像是倏然被敲醒似地,驚恐地說:“糟了!在這個時節(jié)、這個地點會發(fā)生海市蜃樓,一定是孔雀河上游地區(qū)的雪水融化了!屆時河川暴漲,我們根本越不過去!怎么辦?這可是怎么辦才好?”
蕭磬宇看著她憂慮緊縮的眉頭,安慰道:“那畢竟只是假設(shè),先別擔心這么多。不管怎樣,我們還是等到了孔雀河岸再說。若情形真是如你說的那樣,也只有到時候再想其它辦法了!
“可是——”
項伯也勸道:“磬宇說得沒錯。我們總不能連條河都沒看到,就折原路回去吧?再不然我們就在那附的扎個幾天營,等大水退了,不就過得去了!
“項伯,你有所不知。那庫魯克山于回語為‘干山’之意,自過了庫魯克山后,沿途的供水都要從數(shù)百公里外之地運來。我們目光雖然還備有足夠的飲水和食糧,但那并不足以給這超出預(yù)計的等待之期;再者,今年的夏季來得特別早。八成是因為溫室效應(yīng),使得全球溫度不斷上升,F(xiàn)在才四月份,白天的氣溫就高達攝氏四十多度!我不能確定這漲潮究竟會持續(xù)多久。”
“照你這么說,我們該早早打道回府嘍!”Eric說。
蕭磬宇堅定地回道:“絕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最后大家決定,先到了河邊再看看。
他們繼續(xù)開了數(shù)小時的車,終于到達了孔雀河的北岸。放眼望去,原本在這個季節(jié)應(yīng)該是干涸的河道,卻盈滿了白山上融化流下來的雪水,水流得甚為湍急。果真如孟筑所料,看來是過不去了!
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都在這時陸陸續(xù)續(xù)地抵達,眾人張口結(jié)舌地凝視著奔騰的流水,僅能望河興嘆。
“現(xiàn)在可怎么辦?”Eric看著四周亦在討論的人群,無奈地說:“我看似乎只有回去一途了,等潮水退了后再來!
“真的沒別的法子了嗎?”項伯察看這附近的形勢,嘖嘖稱奇:“怎地這么大的一條河上,連半座橋都沒有?”
蕭磬宇接道:“誰叫這里是鳥不生蛋的沙漠地帶!你沒注意到我們一路從和碩到這兒,沿途見到的房子與行人愈來愈少了嗎?這個根本沒人會來的地方,誰會特別為它造座橋?”
此時,一名節(jié)目制作人員走了過來,希望與蕭磬宇私下談話。
“那么神秘兮兮的,不曉得在搞什么鬼?”Eric不滿地說。
孟筑沒有葉見他在發(fā)牢騷,只是愣愣地望著河的對岸,心思飄到了很遠很遠……那個時候,他們也是經(jīng)由這條路去樓蘭的。
當時,克萊恩教授、凱特、羅伊、阿里、塔西娜和路卡都還在世上,大伙兒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對那次的考古之旅十分興奮?兹负拥乃畡菀膊幌瘳F(xiàn)在那么大,不過是條小水溝罷了,他們毫不費力就渡過的對岸。還記得那時路卡原本是要陷害塔西娜落水的,自己卻倒反受其害,與塔西娜雙雙跌入水中……
“路卡……你還活著嗎?”她默默在心底說道。
蕭磬宇終于結(jié)束了談話,神色凝重地朝他們走來!帮w揚電視臺的人決定經(jīng)改走另一條路線:從敦煌出發(fā),穿過羅布荒漠到樓蘭城,也就是古代絲綢之路的路線!
“那樣要幾天才會到達樓蘭呀?”項伯問道,他想到還要再坐車旅行好幾天就一個頭兩個大。
“向?qū)дf最少也要十五天!
“什么?!不行、不行了……我這把老骨頭真的再也禁不起了,我要馬上回臺灣!”
蕭磬宇笑道:“我早跟爺爺說過了,這趟旅行可不是走馬看花、辦家家酒,您老人家是撐不住的,但他就是不聽!
“那我們就照他們說的飛到敦煌,從那里出到樓蘭嘍!”Eric道。
“嗯,看來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們都回到了車上,打算即將開回庫爾勒市,卻發(fā)現(xiàn)孟筑仍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的!懊希宪嚢!”
她對他們搖搖頭!安,我不跟你們?nèi)ザ鼗停彝蝗幌氲竭有別的路可以到樓蘭!
“有別條路?!”Eric大聲叫道!澳悄阍趺床辉缯f嘛!”
她對他笑了笑。“可是那太危險了。我們有這么多人,是行不通的!
“到底是哪條路,你就別再打啞謎了好不好?”
“算了,你們?nèi)ザ鼗桶!不必管我,到時如果順利的話,我們一樣能在樓蘭城相會的。”
聽到她這么劃清界線的說法,Eric氣憤道:“你怎么可以這么講?!不把我們當作朋友嗎?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生命危險的!”
“對不起!Eric,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
蕭磬宇忽道:“你說的那條路……該不會是經(jīng)過中國的軍事基地吧?”
孟筑駭然地望著他!澳阍趺磿?!”
“嗯,聽說中國軍方在新疆、西藏等內(nèi)陸地帶都設(shè)有秘密的軍事基地,這附近的沙漠人煙又那么稀少,不難聯(lián)想到!
“孟,你真人走那條路?!太危險了!要是被軍方抓到,一定會被誤認為間諜而關(guān)起來的!”Eric關(guān)心地說。
“即使再冒險,我還是要去!”她堅決道!澳悴恢牢业却齺順翘m的這一天實在等得太久了!雖然從敦煌去的那條路安全得多,你能向我保證那條路上不會發(fā)生什么阻礙嗎?我無法再等下去了。Eric,”她握住他的雙手!叭绻阏娴南霂臀,就讓我一個人去吧!”
“可是你一個人……”
“讓我陪你一起去!笔掜嘤钔蝗婚_口道!拔译m然不認得路,但至少我是個男人,自認槍法還不錯,一路上多少有能力保護你!
“你……”孟筑受寵若驚地說:“你真要同我一塊兒去?那么歐陽小姐……”
“她就由Eric負責了!
“什么?!”Eric大聲嚷嚷了起來!盀槭裁次业谜疹櫵克植皇俏业呐笥!況且那種女人……我可是敬而遠之的!
他解釋道:“Eric,不管你喜不喜歡她,然而我答應(yīng)過她,一路上要保護她的安全。既然現(xiàn)在我要陪孟筑去,你無論如何都得幫我這個忙!”
“倒霉!算我上輩子欠你的!”艾瑞克不甘愿地答應(yīng)了他,嘴里仍咕咕噥噥抱怨不已。
“其他人都準備要上路了,我們也快點吧!”蕭磬宇吩咐道:“Eric,你和項伯去跟別人擠一輛車,讓司機開車送我們到孟筑所說的軍事基地附近。”
“不,讓我開吧!我知道路的,而且……我們是要去那種軍事禁地,司機不會愿意帶我們?nèi)サ摹!?br />
蕭磬宇看到Eric與項伯都依言行事了,轉(zhuǎn)過頭來對她說:“好吧,就照你說的。現(xiàn)在的,我們還需要取得足夠的裝備!
在他將一箱箱的飲水、干糧及一些私人用品放進吉普車后,孟筑提醒他:“別忘了玉弓!
他朝她點了點頭!昂昧,一切都已準備就緒,我們出發(fā)吧!”
“你不向其他人交代一下嗎?像歐陽小姐——”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皠e再提她了好嗎?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的關(guān)系。”
“是嗎?那你一路上為什么跟她那么親密?還承諾要保護她?”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然后坐進駕駛座發(fā)動引擎。
“什么?”
她沉默不語,佯裝專心開車的模樣。
蕭磬宇見她不答話,遂將頭轉(zhuǎn)向一旁,注視窗外的風光。
他們正行駛于一整片遼闊高大的風蝕土臺群之上,每個臺地高約十到二十公尺不等,其間的距離則從一百至二千公尺均有。吉普車就這么穿梭在高低不平的沙丘與沙壟間,上上下下的,猶如坐云霄飛車般。
察覺她根本不瞧地圖或指南針一眼,他不禁好奇道:“這里的地形看來看去都差不多,一成不變的,你怎么會認得路?”
“是大地告訴我的!”她故作神秘。
“大地?”
她清了清喉嚨道:“你不曉得這種地形的樓蘭特征吧?整個羅布荒漠的南部皆是這類的風蝕土堆群,當?shù)厝擞址Q之為‘雅丹’。由于羅布風蝕地發(fā)源于古代的湖泊相互沉積與河流沖積之上,加上每年四、五月份強烈的東北——西南方向的漠北朔風,千百年來的風砂吹刮,早將地表松散的砂質(zhì)土層給刮凈了,只剩下堅硬、被風蝕得不規(guī)則的黏土層。我就是依著這些全部呈東北、西南走向的土群來判斷方位的。另外那些地圖,”她指了指后座一大封文件匣!安糠质钱敃r我自己畫的,為了此次的探險,我早將它們大都記在腦子里!
“真有意思!”聽完她一番詳盡的解說,他不由得要贊嘆自然界創(chuàng)物的神奇,也深感人類與大自然互相融合、交流的重要性。
孟筑繼續(xù)道:“再開個一百公里應(yīng)該就會看見一座小鎮(zhèn),或許今晚我們可以找戶人家借住,不必睡帳篷了!
提到過夜留宿,他們兩人各自憶起昨晚尷尬的情景。
蕭磬宇先開了口:“你……還介意昨晚的事嗎?”
“有發(fā)生什么事嗎?”她佯裝一副不知道他在指什么的樣子!艾F(xiàn)在的我一心一意只想著去樓蘭的事,既然我們已經(jīng)的是伙伴了,讓我們把過去的種種都忘記吧!”
在她明了他不可能給她所期盼的愛情之后,她決心重新思考自己對他的感覺:她突然懷疑,自己是否真如他所說的,只是愛上自己心中編織的幻影,而那很可能是種少女情懷所致;當他自告奮勇說要陪她去時,她心中忽地閃過想拒絕的念頭,因為她迷惘自己今后該用何種心情去面對他,然而——她還是同意了他的同行。
她其實是害怕孤獨的,雖然她問題裝作堅強、能自己扛起所有責任的模樣,這一點她自他們上路的那一刻起就發(fā)覺了,因為她的心一直都在雀躍、歡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