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大宅的書房里,原本屬于風劍持的私人禁地,如今闖進了一個人,而闖入者正大刺刺的坐在他辦公的書桌上,晃著一雙長腿。
“喂!”莊醒思無聊的叫著正在辦公的風劍持。這幾天她已經(jīng)很習慣黏著他,因為常要問他一些準備去埃及的問題,發(fā)覺他實在很好用,比上網(wǎng)查資料方便得多。
“小思,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能不能改口叫我別的?”風劍持好心的建議,身為她的丈夫,成天聽她這樣喂喂喂的實在挺難過,可十多天下來,她還是改不過來。
她皺超眉,“可是,我還沒決定要叫你什么耶!因為你的名字實在太難聽了!彼墒呛苷J真的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想出比“喂”更適合他的稱謂。
“我的名字很難聽?”他終于將視線從計算機屏幕上移開,他活了三十三年,第一次有人嫌他的名字難聽。
“本來就是!”她說得可理直氣壯了!拔蚁脒^要幫你起個小名,可想來想去不是“發(fā)瘋就是“下賤”,實在很難聽耶!后來我就想說用你的名字最后一個字好了,可叫小持、阿持,怎么聽怎么笨,一聽就不是什么聰明人的名字,所以,我就放棄了。”她很認真的解釋,以證明自己真的審慎思考過。
聞言,他只覺得好笑,拿起咖啡壺想再斟一杯濃醇藍山,一倒卻只剩幾滴殘汁,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又被她當成咖啡牛奶喝光了。
他按下電話的擴音鍵,請人再送進來,一邊幫她出主意,“不如叫老公如何?”有點作弄的意味,他知道她一定不會肯。
“我也要,我還要加香草冰淇淋!”沒理會他的建議,她在他切斷通話之前大叫。
風劍持不甚贊同的看著她道:“小思,你最近喝太多咖啡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我哪有,你也喝很多!每次我都和你喝同樣的!鼻f醒思反過來指控他。
風劍持無奈地在心中嘆息,他每次都只喝一杯,其它的她全都包了。
“怎么樣?叫老公好不好?”他將話題拉回來。如果再和她扯下去,肯定沒完沒了。
“老公?”她偏頭沉思了一下,然后一臉嫌惡的搖搖頭!安灰瑏y蒙的!”
“那你要叫我什么?”他好脾氣的問。
“我再想想。”她真的好困擾喔!
“別想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喊我“喂”吧?”
她是覺得這樣也無所謂啦!可是,既然他不喜歡……
“那我寧愿叫你阿持,好不好?阿持?”
這實在是個不怎么高明的昵稱,但如果只有她這么喊他,他想他能接受。
“好,你喜歡就好!
莊醒思滿意的點點頭。跟他生活了十多天,她發(fā)現(xiàn)他只有在眾人面前才會冷著一張臉,難怪會里那些人那么怕他。
“阿持!彼浅纳迫缌,馬上就叫得極順口。“你在別人面前干嘛老是擺出一張屎臉?”
“我沒有擺出一張屎臉。”風劍持十分正經(jīng)的為自己辯解,他以為那應(yīng)該叫“生氣的瞼”,而非“屎瞼”。
“你看,你現(xiàn)在又擺出屎臉了!”當場捉包,還敢否認。
“我的臉本來就長這樣,而且,只有白癡才會無時無刻都在笑。”
“屁啦!”
“小思,不可以說粗話。”風劍持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莊醒思鼓起雙頰,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喂!我們到底什么時候要去埃及啊?”她已經(jīng)等不及了,想起那天挨的那一針,她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痛呢!要不是為了去埃及,她死也不愿意挨那一針,可如今都已過了快一個禮拜,他還是半點都沒有要出發(fā)的打算!澳阋乾F(xiàn)在才跟我說你沒空去,我會殺了你!”她眼露殺機。
“別激動,我保證我們一定會去!
“那就好!辈蝗凰且会樉桶装ち!笆裁磿r候。俊鄙裆衩孛氐,連日期都不肯透露,她的行李早就打包好了,他還一點動靜都沒有,要不是看在他要帶她去埃及的份上,她早就一巴掌給他“巴”下去了。
風劍持在心里評估了一下才說:“后天!
“真的嗎?”莊醒思興奮的尖叫。
“真的。”如果她別來吵他的話,他相信他們可以更早出發(fā)。
興奮過后,莊醒思乖乖地坐回她的專屬座位,長腿在桌邊晃啊晃的。
好不容易安靜了一小段時間,她又有問題了。
“阿持,你要不要考慮脫離黑道?”
風劍持有片刻的茫然,然后才終于搞清楚她口中的黑道指的就是四方會。
四方會做的向來都是正當生意,何時竟成了黑道?不過……算了,就讓她誤解下去吧!因為她的反應(yīng)讓他覺得很好玩。
“不要!彼豢诜駴Q。
“你至少考慮一下嘛!”干嘛回絕得那么快,讓她連幻想的空間都沒有。
“不要!彼肟纯此龝惺裁捶磻(yīng)。
“真的不要?你那么優(yōu)秀,還怕找不到工作嗎?相信我,你長得還不錯,不如你出道當明星,我當你的經(jīng)紀人,你說好不好?”她吹捧著他,一心想將他導(dǎo)向“正途”。
“我當明星不嫌太老了嗎?”風劍持睨了她一眼。敢情他老婆把他當成一個不事生產(chǎn)、毫無建樹的庸才了,竟然勸他靠皮相來賺錢。
莊醒思誤以為他態(tài)度已有所軟化,更是拚命勸說著,“你想想,當上大明星之后,會有多少美女自動送上門來,擋都擋不住呢!這不是很美妙嗎?”
風劍持突然有些不高興,她不僅要他出賣皮相,還毫不在乎的想將他推給別的女人,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活了三十幾年,他第一次有這么不受重視的感覺。
“小思,停止這個話題!狈駝t他會忍不住將她扔出書房外。
莊醒思遲鈍的發(fā)現(xiàn)他的不悅,可她還是不怕死的靠近他說:“不說就不說,有什么了不起,屎臉人!”
風劍持一聽,緊繃的表情又瞬間軟化。他真不懂這女人的腦袋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怎么老是發(fā)明一些奇奇怪怪的稱號?屎臉人?虧她想得出來。
莊醒思忿忿地跺腳離開,在關(guān)門前又回過頭來,以一種高傲的態(tài)度說:“對了,媽媽要我問你,我們什么時候要圓房?”一副要不要隨便你的語氣。
這回他可笑不出來了,還差點嗆到。
“到底什么時候啦?”她不耐煩的跺跺腳。
“你真的知道圓房是什么意思嗎?”他肯定她絕對不知道,不然她不會主動提及。
“我當然知道!”敢瞧不起她!他以為她那么無知嗎?雖然她真的不知道。
“哦?”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下地獄去吧!”她對他扮了個鬼臉!盎斓巴醢耸豪项^!”
在門被甩上之前,他輕松的說:“我們今晚圓房!比缓笫撬笮Σ恢沟穆曇。
莊醒思恨恨的踩著腳步離開。
老天保佑笑死他!她在心里詛咒著。
莊醒思千盼萬盼出國的日子終于到來了,縱使她還在生風劍持的氣,可是,由于她真的太高興了,所以,她決定大人大量的原諒他,雖然那天晚上他真的弄得她很痛。
想起那一晚,她忍不住紅了臉。他們的確圓房了,而她痛得差點沒把他踹下床,要不是他長得太高大,讓她踹不動,搞不好他現(xiàn)在還傷重地躺在病床上呢!
她至今仍懷疑他那晚是不是故意整她,才把她弄得這么痛。不過,他也沒占到什么好處就是了,看他那天也是一臉痛苦的模樣,總算讓她氣消了一點。真是笨,整她卻也害苦了自己。
“在想什么?臉這么紅?”風劍持來到她身邊,拍了拍她失神的小臉。
她沒說話,臉更紅了。
風劍持見狀,了解的點點頭。
“哦!在想那天晚上的事嗎?”
“想你個大頭鬼!”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推了他一把,希望他會因此而摔個四腳朝天,好讓她取笑一番,可惜他卻不動如山。
她只好使出慣用的招數(shù)——撂狠話,“你給我記住,我會報復(fù)的!”然后走人。
風劍持沒把她的話當真,因為這話她已說了不下百次,可她總是說過就忘,她實在不是那種會記隔夜仇的料子。
在她跑遠時,風劍持接了一通電話。
“喂?羅倫斯?”他有點詫異會在這時接到羅倫斯的電話,通常這個時間他應(yīng)該在某個溫柔鄉(xiāng)中溫存才是。
電話那頭傳來拗口的中文。
“羅倫斯,你可以說英文或意大利文沒關(guān)系!彼麑嵲诼牪幌氯チ,而且也聽不懂。
對方終于改說意大利文,語氣中難掩焦急,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一點都不像平時冷酷無情的法西斯黨龍頭。
“羅倫斯,你冷靜一點,你說什么我根本聽不清楚!憋L劍持心平氣和地安撫著好友!笆裁?你老婆被抓走了?”誰的瞻子那么大,竟敢擄走法西斯黨頭頭的老婆?
更教他驚訝的是,一向不求人的羅倫斯竟為了那在他心中無足輕重的妻子而來托他幫忙。
“可是,我正要和我的新婚妻子到埃及度假——”
電話那頭的吼聲打斷了他的話,風劍持將電話拿離三十公分遠。
“我沒說不幫,我只是想,反正你也不在乎你老婆,何必花那么大的力氣去找她?她被擄定后搞不好會過得比較快樂,不如你就放了她吧!”他說著風涼話。羅倫斯就是那股死硬脾氣,愛就愛了,卻死也不肯承認妻子對他的重要性。
羅倫斯壞脾氣的又吼了幾句話,聽得風劍持在心中連連嘆息。
“羅倫斯,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四方會只是情報組織,你叫我派人毀了他們,恐怕不符合我們的原則——”沒等他說完,羅倫斯便切斷了電話。
風劍持掛上電話,深嘆了口氣?磥,這次的埃及之旅是無法順利成行了,他可以預(yù)測莊醒思將會有多么生氣。
雖然對她感到抱歉,可他心情還是很好,因為他又可以看到她氣到快爆掉的樣子了。
他真的很難戒掉這個興趣,因為看她生氣真的是……
太好笑了。
“你跟那意大利黑道死豬頭一起下地獄去吧!”
這是風劍持在告訴莊醒思埃及之旅無法成行后,她給他的回答。真是既火爆……又可愛的回答呀!
風劍持回到房間,只見她趴在床上,渾身顫抖著。他以為她在哭,剎那間,他心中閃過一絲心疼。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才發(fā)現(xiàn)她大小姐根本沒在哭,她是氣得發(fā)抖,口中還不停憤恨的詛咒他和羅倫斯。
他愣了一下。
“小思!彼p輕拍著她的背。
她反應(yīng)極大的彈跳起來,用力拍掉他的手,朝他大吼,“不要碰我!”
“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埃及!”他好脾氣的說。
“少騙人了,你這個世紀大騙子,去你的意大利黑道頭子!你這么喜歡他的話,你就去啊!我讓你們雙宿雙飛,祝你們百年好合!”她不停的捶著床,咬牙切齒的說。
“小思,事實上,我的確馬上要飛到意大利去!彼煨Τ鰜砹,第一次覺得憋笑是件挺困難的事。
“哦!去你的!”她尖叫,聲音響徹云霄。
“小思,別這樣,事情沒那么糟啊!只是我們必須更改一下行程而已,我們改到意大利度蜜月如何?”他詢問她的意見。
莊醒思深吸一口氣,怨恨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張開小嘴,用力的吐出一句話,“你去吃大便吧!”
她又說粗話了,照理說,他應(yīng)該板起臉訓(xùn)她一頓,可他現(xiàn)在卻……
他深吸了口氣,面無表情的走出房門外,關(guān)上房門,然后……以他這輩子最夸張的聲音狂笑起來。
即使房間的隔音設(shè)備再怎么好,莊醒思也很難忽略他那驚天動地的笑聲。
他竟然在取笑她?在她如此生氣的同時?
數(shù)分鐘后,風劍持重回案發(fā)現(xiàn)場。
莊醒思面無表情的坐在梳妝臺前,心里已然有了決定。
“小思,我是要去救人,你不是也認為他老婆很可憐嗎?那我怎么可以不去救她呢?”他知道這么說她一定會心軟,因為她的同情心十分泛襤。
“那你就去呀!反正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去埃及。”她絕不讓自己白挨那一針。
他說什么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埃及的,那實在太危險了。不過,他沒直接說出口,而是聰明的采取以退為進的方式。
“如果你想自己去,我也不反對,只是,埃及的治安不太好,平均每分鐘都有人被搶,聽說還有很多強暴犯道遙法外呢!如果你真的要去,千萬要小心一點!
莊醒思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卻仍嘴硬的說:“你騙人!”
“我何必騙你呢?”他一臉正直又無辜的表情。看得出她有些遲疑,他更加把勁地勸說,“不如等我從意大利回來,我們再去埃及好不好?”
她不相信的看著他。
“真的,我保證,如果不是真的有要事在身,我也不想食言。 彼呱锨懊哪。“你就別生氣了好嗎?”
“哼!看我生氣你才樂咧!剛剛還笑得那么大聲!彼膽B(tài)度已經(jīng)明顯軟化許多,不過,她還是有些氣他剛剛嘲笑她的行為。
“對不起,因為你實在太可愛了!彼蠈嵳f。
頭一次被稱贊可愛,她羞得簡直想挖個地洞鉆進去,眼睛左瞟右瞄,就是不敢看他。
“呃……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扯開話題。
“大概要好幾天吧!”
莊醒思突然覺得有些舍不得,雖然他老是嘲笑她,甚至作弄她,可是,有他陪在身邊也滿有趣的,她有點懷疑自己能否適應(yīng)他不在身邊的生活。
天!她怎么變得這么依賴他?她向來自由自在慣了,現(xiàn)在他要離開,她應(yīng)該高興才對,因為這代表她真的自由了。
但是,想到風劍持將不在她身邊好一段日子,自由對她來說……似乎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